第一百五十章 我提一斤鹽破局

恒香茶樓裏,人潮湧動。

往日生意一般的茶樓,今天樓上樓下坐滿了人。

無他,隻是因為茶樓老板說今天全天茶位費全免,然後還每位贈送一份精美糕點。

另外最重要的是,茶樓裏今天請來了整個汴城最有名的說書人壽山。

汴城同知徐啟功和趙家家主趙鄂,此時也在茶樓裏一個隱秘的包間坐著。

看著滿茶樓的人,兩人對視一笑,覺得計謀已成。

“看來這半個汴城的讀書人都集中在這裏了!”

“那誰苦哈哈會去看天香閣的戲,他們討生活還來不及呢。”

“看來我們代王李陽的雄心壯誌,要無疾而終了。”

兩人哈哈大笑,趙鄂更是誌得意滿,連日來的鬱悶一掃而空。

茶樓正堂裏,說書先生壽山正說著,大周朝最流行的退婚流故事。

無非就是哪個富家女看不上貧困落難的公子,然後家裏又另外找了一個大腿,一腳蹬掉窮苦書生。

沒想到窮書生後來一鳴驚人,狠狠打臉。

這俗套的情節,底下的人已經聽得耳朵都起老繭。

有人叫嚷著說道,“壽山你就這點本事,天天說來說去都是這些套路,煩不煩!”

“老子閉著眼睛都能知道下一章你該說啥了。”

“還能有啥,無非就是高中狀元,然後衣錦還鄉,抱得美人歸,讓富家千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聽書的讀書人也有些追求的,紛紛議論起來。

“要不我上也行啊!你這個壽山,這份錢掙得倒是輕快。”

壽山隻能尷尬地停了下來,假裝喝了杯茶緩和現場的氣氛。

“別人天香閣那個文工團今天演的是白蛇傳!”

“人跟妖的愛情故事多經典啊,多有噱頭啊,壽山你就不能學學別人。”

壽山聽了心裏暗罵。

你們這些老六,我隻是說書的,老子又不是編故事的,你行你上啊。

但想歸想,底下的聽書人,都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說書就跟前世的那些網絡主播一樣,無非靠的就是一個粉絲。

沒有了龐大的粉絲,他們的收入就無從說起。

救場如救火,眼看底下群情沸騰,壽山也不得不絞盡腦汁,暗裏搜刮一些奇怪的故事。

幸好哥們還讀過一些書,不然被你們這幫窮書生給搞死。

壽山心裏暗暗想著,想起看過以前看過的山海經的一些故事,醒堂木一拍,大聲喝道。

“各位看官且聽好了,那我今天就來跟大家說說,這山海經誌異篇。”

清了清嗓子,壽山繼續說道,“北冥有鳥,名為鯤鵬,鯤鵬之大......”

正當壽山搖頭晃腦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底下有個書生突然冒出來一句。

“鯤鵬之大,一鍋裝不下。”

哈哈哈。

這下子滿堂轟然而笑。

壽山也不想想,底下這些讀書人哪個沒讀過山海經,還至於讓他來跟自己說嗎?

當場,譏諷的,怒罵的,嘲笑的人不一而足,甚至有的喊著退錢。

趙鄂在一旁聽得退錢幾個字,不禁一腦門黑線。

退毛線的錢,你們這幫公子哥買門票了嗎?就喊退錢。

不過眼看著局勢亂哄哄的。

趙鄂沒想到這些讀書人,被天香閣那些稀奇古怪的宣傳海報搞得口味都刁了。

心裏暗暗想著幸好沒讓他們去看戲,不然以後哪還有自己這茶樓的份。

正在此時,樓下跑來了一個家丁模樣的小廝,氣喘籲籲地上來,環顧四周。

片刻之後走到一個模樣清秀的青年人麵前喊道,“少爺還在這裏聽書呢!”

“老爺叫你快回去,找家裏的下人過來天香閣去領鹽啊。”

那少年一頭霧水。什麽亂七八糟的,這小子今早又喝酒了吧,去天香閣幹嘛?

再說天香閣是天氣的地方領什麽鹽!

這年頭還敢奢望吃鹽,家裏下人的都還吃醋布呢,這小子是不是被門夾了腦袋?

少年人也是知道柴米油鹽的,不禁對小廝怒目而視!

這害得自己在一眾朋友麵前丟了麵子,麵紅耳赤。

那小廝見少爺不相信,賭咒發誓地說道,“我剛從那裏過來的,天香閣都貼出告示了!”

“還有那些大頭府兵在維持秩序,說每個進去看戲都可以一斤精鹽!”

“府兵真真切切地都拉了幾十車鹽過來!”

“那麻袋扯破了,灑出的是白花花的細鹽,看起來可好了。”

這下不止少年,一眾書生都坐不住了。

啥,這文工團還管發鹽,怎麽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

小廝見大家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不禁得意起來,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又順手拿了幾塊點心放進嘴裏。

那少爺見他如此,便不耐煩地說道,“餓死鬼,你等會再吃,先告訴我怎麽回事。”

小廝隻好接著說道,“那告示上還說了士紳人家不能領鹽,隻能是雇傭的下人,或者城外種田的!”

“沒有職業的流民也行,每人登記在冊之後進去看戲,就可以拿鹽。”

“還說下一步如果查明是流民身份,生活困難,可以到知府衙門去領取上工牌或糧食補貼呢。”

這個重磅消息說出來,眾人嘩然。

這免費發鹽,還給那些流民發糧食補貼,這簡直亂了套!

啥世道啊,大周朝曆朝曆代上百年來,也沒這規矩啊。

那被小廝喚作少爺的年輕人抓住了重點。

“士紳人家不得領鹽?”

“對呀,告示上說了,有宅院等固定財產,雇傭下人!每年評定為中戶的人家不能領鹽。”

“這豈不是看低了我們士紳人家,他們天香閣要幹什麽?”

“憑什麽那些苦哈哈能領,我們就不能領。”少年有些義憤填膺。

小廝連忙說道,“沒事,這不是家裏有很多下人嗎?”

“隻要府上給他們出雇傭證明就可以去了。”

“你想想那些人領了鹽回來,還不是乖乖給府上嗎?”

少爺一聽言之有理。

“所以呀,老爺他讓你快點回去操辦這個事情!越快越好,不然那些鹽都被別人領完了。”

少年一聽哪裏還顧得上聽書,連忙跟著小廝往回跑。

其他圍觀的眾人一聽也是炸了鍋。

還不快走,這聽書有啥好聽的,哪裏精鹽來的實在!

一下子原來還滿滿當當的恒香茶樓走得人去樓空,隻剩下空****的大堂。

還有獨自淩亂的說書先生壽山。

壽山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心想我不就說了個山海經嗎?大家至於這麽大反應沒有?

在包間裏的趙鄂和徐啟功也是麵麵相覷,這天香閣和代王李陽到底要幹什麽呀?

徐啟功悠悠地說道,“我在汴城這麽多年,雖然有些流民的數量沒法統計!”

“很多士紳家族雇傭下人也是沒有登記造冊,但整個汴城至少幾萬人是有的!”

“這代王李陽他哪裏來那麽多的鹽讓大家領?”

趙鄂此時已經回過味來,滿臉苦澀,心裏怒潮洶湧。

這也太欺負人了,沒有比這更打臉的事情了。

他看著徐啟功說道,“這哪裏是他的鹽。”

徐啟功一臉茫然地看著趙鄂,趙鄂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字一句從牙縫裏擠出來。

“這他媽原來都是我的鹽。”

他當然知道,一下子能拿出那麽多鹽來絕不可能。

以前也沒聽說過代王李陽,做過販賣私鹽的生意。

思來想去,隻能是上次在老君山剿滅威震天的時候,府兵繳獲的那些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