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見風使舵
尉遲衝和秦懷道心裏暗叫了聲不好，連忙起身招呼手下官兵整裝待發。
說好要幫文工團站場的，怠慢了李逢春倒沒什麽，大家兄弟！
可要是惹惱了舞陽公主那姑奶奶。
兩人都不敢往下想。
深知作為名譽團長的舞陽公主多麽看重第一次的演出！
尉遲衝和秦懷道心急如焚，催促著眾人往天香閣趕去。
已經快到正午時分了，天香閣門口除了一群懶散的衙役之外，連隻蒼蠅都沒有飛過來。
榮媽媽在裏麵唉聲歎氣的。
本以為能夠借著這次機會從良，沒想到還是被現實狠狠打了一耳光。
真是錢難掙，屎難吃。
小清也是有些焦慮地將古箏拿出來又放進去，不時對著銅鏡在看自己的妝容。
看著門外站樁一樣的衙役，從沒有跟官府打過交道的她，此時也沒了主意。
開張第一天，秦婉兒自然是要來給自己的姐妹捧場的。
她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緊張的神情。
對於自己的逢春哥哥，秦婉兒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
如果事情到了不可為的地步！
逢春哥哥早就去找呂頌，抬出知府呂鬆擎這尊大佛來收拾殘局了。
現在還沒有動靜，證明事情還在逢春哥哥的掌控之中。
衙役班頭打了個嗬欠，正要吩咐手底下的人看著點，自己找個陰涼的地方吃個飯再小睡一會。
今天的任務應該就算完成了。
突然，在冬日不算溫暖的陽光中，他依稀看到街道的那一頭出現了長長的車隊。
還有那標誌性的大周紅色軍服。
衙役是沒有資格穿軍服的，就像前世的城管一樣，隻能暗戳戳地給自己肩膀上戴個五道杠。
紅色軍服，在這汴城周圍，隻有兩撥人馬。
秦懷道的勇衛營，還有尉遲衝的汴城府兵。
不知道是衙役班頭的幸運還是不幸，現在這兩撥人馬都齊刷刷地出現在他麵前。
跑在馬車隊伍前麵，一馬當先的是勇衛營的騎兵。
這群天子禁軍趾高氣揚地來到天香閣門前，故意在衙役麵前踢騰了幾下，
煙塵四起，嗆得一眾衙役灰頭土臉的。
剛才還雄赳赳的衙役跟鮮衣怒馬的勇衛營禁軍比起來，就像路邊的叫花子。
“有喘氣的沒有，讓帶隊的出來答話。”一名勇衛營的隊正拒馬說道。
勇衛營的禁軍在秦懷道的**下軍紀嚴明是不假，但骨子裏的那份高傲改不了。
此時看著這些拿著一把破腰刀的衙役，就像看著一群土包子。
衙役班頭看見大家的眼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禁暗暗叫苦，心想著這群老爺不是來搞事情的吧。
硬著頭皮出列，衙役班頭拱手客氣地說道，“在下安倍，不知道軍門有何差遣。”
勇衛營身為天子禁軍，自然不是這些地方的聘用人員可以相比的。
普通隊正都是九品官身，當然隻是一個虛銜而已。
不過足夠讓衙役們低聲下氣了。
“哼，你們今天倒挺勤快。這裏不用你們了，從哪來滾回哪裏去。”
隊正言語中自然沒什麽好臉色，好像跟這些衙役多說一句話都掉價似的。
衙役們聽了麵麵相覷。
這尼瑪太欺負人了吧？好歹城裏也是咱們管轄的地盤！
這一上來就趕人，臉都被打腫了。
看著隊正腰間的橫刀和那油光發亮的手弩，以及箭袋裏閃著寒光的弩箭。
衙役班頭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軍門，我們受同知大人徐啟功的命令，在此維持秩序，恐怕不好離開。”衙役班頭不敢抬起頭看勇衛營對正的神色，鼓起勇氣說道。
他打定主意今天不能在弟兄們麵前示弱，頂住了，不能慫。
等了半天沒有想象中的鞭子落下，衙役班頭有些詫異。
勇衛營的禁軍脾氣變好了嗎？開始講道理了？
“哦，這樣子啊，那我走？”等來的卻是一句出人意料沒頭沒尾的回答。
衙役班頭剛想下意識地說好走不送，卻感到了一個黑影降臨。
剛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碩大的腦袋湊到了他的麵前。
隻見勇衛營的對正俯身下來，貼著他的耳朵說，“我走了你可別求我。”
“城南煙花巷你的老相好小珠上個月剛買了個宅子！”
“城西老於頭的酒館前幾日剛分給你三成幹股，還有城外柳林鎮那些虛報名額不用納糧的田地......”
隊正輕描淡寫的話，在衙役班頭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驚恐地看著對方，雙手直哆嗦，說不出話來。
勇衛營隊正仍是冷冷看著他，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衙役班頭自以為這些事情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對方三言兩語就透了自己的老底。
他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一步一步才走到今天的。
這種人往往都有一種性格，得到的東西不能甘心輕易失去。
電光石火間，衙役班頭已經有了決斷。
今天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勇衛營的禁軍來砸場子。
他小胳膊小腿的自然要退避三舍，說破大天同知大人也怪罪不到自己。
沒必要為了一個命令將自己的所有都搭上去！
那些大人們打架，讓他們打去，自己還是打老婆來得安逸。
“軍門說笑了，在下差事已了，現在回府複命，此處就交由軍門。”
“勇衛營軍紀嚴明，作風硬朗，軍民一心，是我等楷模，請讓我代表汴城衙役向勇衛營的兄弟致敬！”
“來，兄弟們，跟我喊。”
衙役班頭轉身對著一眾手下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高聲齊呼。
“勇衛營威武，大周萬勝！”
在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中，衙役班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離開了天香閣。
人才啊！
這神一樣的操作，讓在茶樓上看熱鬧的李逢春目瞪口呆。
勇衛營的隊正心中也是暗暗自得。
要不你們這些鄉巴佬，以為咱勇衛營這段日子在城裏隻會吃喝嫖賭？不，吃喝玩樂。
早在秦統領的指揮下，將這些人的底子摸得幹幹淨淨。
他娘的，別看他們土得掉渣，個個都是肥得流油，看來沒少搜刮。
隊正嘴上罵了幾句，招呼著勇衛營的禁軍們下馬。
這時候尉遲衝府兵長長的車隊，也來到了天香閣門前。
一輛馬車有意無意地在地上絆了一下，車上的麻袋掉了下來。
袋口鬆脫，裏麵流出白花花的物體。
一旁看熱鬧的老百姓起初不以為意，然後定神一看，驚訝得目瞪口呆，指著這一大隊馬車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