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決壩，幹涸的臨江湖
“不敢，卑職隻是一個傳話的。”
郡尉賠笑道，心中越發驚訝起來。
在此之前，他幻想過無數個林北的形象。
但都沒有親眼見到來的震撼。
眼前這毫無督軍架子和形象的家夥，當真是傳聞之中那意氣風發的林將軍嗎？
“有什麽話，你傳給我手下的周副將吧，我這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失陪了。”
此時，天地間響起驚雷，林北麵色凝重了起來，抓起桌麵上的鬥笠便走入了雨幕之中。
郡尉看著消失在雨幕之中的林北，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
“這位就是阿月……”
話還未說完，阿月便穿好蓑衣，衝入了雨幕之中。
郡尉看著桌子對麵那杯還散發著熱氣的茶水，有些失神。
……
臨南城外城。
這裏遍布著黃泥房子，屋頂用的都是茅草。
這裏住著數千戶無法進入內城的百姓，絕望的看著充當樓頂的稻草越發濕沉，重重的落下。
百姓們雙目無神的蜷縮在房屋的角落之中。
被抱在懷中的孩子啼哭著，但他們的爹娘隻是麻木的看著這場天降大雨，眼中隻有絕望。
大雨過後，江水必然上漲，他們數個月的努力就毀於一旦了。
原本在林督軍在免除稅收後，他們還滿懷希望，還想象著今後有錢了，在城中買下能夠遮風避雨的房子。
但這一場大雨，徹底將他們心中的希望打碎。
別說在城中買房子，能不能熬過這場大雨，還不知道。
大雨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不少戶人家的黃泥房子已經頂不住，軟化坍塌。
淒厲的慘叫聲和哭嚎聲被大雨所掩蓋，無比絕望的情緒在每個人心中彌漫。
“這裏！”
雨幕之中，卞隆衝出，在其身後，是一個個模糊的士兵身影。
“留下幾個人救人！其他人帶百姓們進城！”
幾個士兵箭步上前，徒手搬開黃泥塊。
“老鄉別害怕！我們會救你們出來！”
坍塌的房子之中的百姓聽到了聲音，如同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哭聲更大了。
……
“跟我走！”
在離開城主府後，林北便焦急的朝著城中的軍營中跑去。
“站住！何人擅闖軍營！”
幾個士兵看著飛奔而來的林北，紛紛拔出腰間兵器。
林北走入屋簷下，摘下鬥笠，摘下腰間的督軍令牌。
“見過督軍!”
數位士兵連忙行禮。
“所有將士去百姓家中借挖土的工具，隨我去江壩！”
“是！”
數位士兵齊聲應道，隨後快速消失在各個營帳之中。
半柱香之後，一千多士兵匯聚在林北麵前，眼中滿是疑惑。
“林督軍這麽緊急的召集我們，是打算做什麽？”
“難道是有江匪？！”
“這麽大的雨，就算是江匪也不願意出來。”
林北看著這些剛剛入伍的士兵，眼神冰冷：“安靜。”
在場的人頓時噤聲，大氣都不敢喘。
“天災即將降臨臨南城，你們按照大商軍隊的編製自行成伍，聽從我的命令。”
“出發。”
林北戴好鬥笠，衝入了雨幕之中。
看著林督軍衝入雨中，士兵們對視一眼，緊緊的跟在林北的身後。
城中的百姓們看著街道上穿梭在漫天雨幕的軍隊，麵露詫異。
“如此之大的大雨，這些士兵們要去哪裏？”
“大哥，借一下你們家的簸箕和鋤頭！這是我們打的借條，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去城主府要回去！”
士兵們叩開百姓的家門，向著他們借著搬土用的工具，最後還將借條塞到了百姓的手中。
半個時辰之後，一千多人的隊伍，在林北的帶領下，終於來到了江壩。
江壩上方滲透出來的水，已經沒過了腳脖子。
“這雨若是不停，很快就會將這這些掩體淹沒了，到時候，江壩坍塌隻是時間問題！”
一個老兵臉色難看。
其他士兵眼中也有著驚慌，江壩若是坍塌，上遊的水傾瀉下來，地勢較低的臨南城絕對是第一個被淹的。
經曆了一年的旱災，百姓們還沒有緩過來，如今又要發生澇災，雙重打擊下，臨南城可能會不複存在。
再次花半柱香的時間，一千多人，終於順著江壩的上沿，來到了江的另外一邊。
“什麽人！”
盡頭處，數座哨塔之中，數位士兵拉起弓箭，看著一千多士兵，神情無比慌亂。
林北舉起督軍令，在其身後一個老兵高喊：“我等是江北以南的守軍！過江是為了救災！”
哨塔之上的士兵看清了林北手中的令牌，連忙恭敬的行禮。
林北收起令牌，帶著士兵們順著一旁的山坡走下去。
江對麵的下遊是一片荒廢的土地，其上沒有一點人類的痕跡。
“我們要在這裏挖出一條水渠！越寬越好！”
林北壓低鬥笠，掄起手中的鋤頭，這片廢棄的土地因為長期受到江水的浸潤，再經過大雨一澆，泥土都無比的濕軟，特別的好挖。
隨著林北動手，一千多人頓時揮動膀子開幹。
林北挖了一會，就已經有些筋疲力盡。
劇烈的咳嗽過後，他的工具就被不知道哪個士兵給拿走了。
看著遠處更濃鬱的雨幕，林北穿過挖的熱火朝天的士兵，帶著幾個士兵，穿過兩座山峰中間的小樹林，眼前的視線最終開闊起來。
一個遼闊幹涸的河床被圍繞在群山之間。
“這，這是臨江湖！它竟然已經幹涸了嗎？”
“不錯，我們問了周遭的村落，臨江湖因為旱災，已經幹涸好久了。”
其中一位士兵驕傲道。
“那督軍的意思是將決壩的江水，引到幹涸的臨江湖河床內？！”
其中一個士兵吞咽了了一口口水，看向林北的目光，帶著無比的佩服。
如此一來，江壩就算承受不住，決壩了，傾瀉的江水有不少的部分會順著他們挖好的溝槽，流入臨江湖幹涸的河床內。
那河道的承受壓力便減輕了數倍，臨南城會被淹沒的危機也就解除了。
林北笑著點了點頭。
在他們接管臨南城之後，他便派人去臨南城周圍的地形勘測了一番。
不僅如此，江的這邊，他也派了不少人，過來查探，花了數天的時間，做出了一個臨南城周邊的簡陋地形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