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百年一遇的澇災
“鄙人父親是江北守軍總督，正好在江北兩江之地駐軍，若是姑娘……”
“不必了，本官自會派人護送初翠姑娘。”
張陽煦皺起眉頭，生硬的打斷了黃靈。
黃靈強壓心中怒火，對著初翠歉意一笑，坐回了席間，藏在木案下的雙手緊攥。
“太守大人，我等告辭了。”
酒足飯飽，席間的客人們紛紛提出告別。
張陽煦微笑著擺手，轉瞬間，大廳之中便隻剩下了他和初翠二人。
“太守好像不怎麽待見那喚作黃靈的公子。”
“我與其父親不合罷了，他的話，我也不見得有好到哪裏去。”
張陽煦冷笑。
“此子看似溫恭，心中不知道裝著什麽壞水呢，初翠姑娘還是提防一下他。”
初翠重重點頭。
“若是姑娘執意前往江北兩江之地，老夫推薦你前往江北以南之地，那裏是林督軍駐軍之地。”
張陽煦捋著胡須，微笑道。
“我聽聞江北以南的匪患更甚，豈不是更加危險。”
初翠睜著水潤的眸子，好奇道。
“傳聞之言大半為虛，別的我不清楚，但林督軍在剿匪這一塊上，還是盡心盡力的。”
“那好，我相信太守的情報。”
“時辰也不早了，初翠姑娘舟車勞頓，想來也累了，我讓人帶你下去休息吧。”
“麻煩太守了。”
等到初翠和侍女的身影消失在大廳之中，張陽煦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呼嘯的狂風吹動簾帳，露出了黑黝黝的天空。
藍蛇在雲海上肆虐，朝著下方這片千瘡百孔的徒弟吐出了蛇信子。
“又是一場百年難遇的澇災要來了。”
老人的歎息聲在大廳中回響，最終淹沒在呼嘯的風聲中。
……
臨南城。
林北穿著布衣，一深一淺的在濕軟的田埂上走著。
“督軍，要下大雨了，快點回去吧。”
卞隆站在其身旁，看著遠處飄來的滾滾黑雲，麵色凝重。
“稻穀才剛剛抽穗，就要下如此大的大雨。”
林北感受著天地間壓抑的氣息，搖了搖頭。
“大人！快些回去吧！這是場大雨咧！等下江水上漲了，我們這塊都會被淹的。”
數位百姓焦急的跑來，其中一位老農將身上的蓑衣脫下，遞給了林北。
“老人家，您自己穿，我沒事的。”
林北笑著拒絕。
“那大人快些離開吧，這裏很危險的。”
田埂上的百姓們紛紛出聲勸道。
“你們先走，本督軍才放心。”
林北看著周圍剛剛抽穗的大片稻穀，無奈的歎氣。
放眼望去，這片平緩的山坡上，至少有著數百畝田地，下方就是洶湧的江水，一但下雨，瘋漲的江麵絕對會將這裏淹沒。
這雨來的當真不是時候。
眾人聞言，也不敢再拖，扛著器具，便跟在林北兩人的身後離開。
等眾人走到平地之上，狂風便裹挾著豆大的雨點砸下。
阿月將準備好的蓑衣給身上衣服半濕透的林北穿上，後者轉身看向被風刮得東倒西歪的稻田，眉間緊蹙。
“這個季節還能有如此規模的暴雨，屬實是不讓我們活了啊！”
一個漢子的聲音在雨聲中響起，語氣有些絕望。
江北之地前段時間還是大旱，能夠開墾的田地就不多，而稻田需要大量的活水，隻有靠近江邊的這片土坡，才符合條件。
較為靠近臨南城內的田地都已經幹涸，產糧就已經少之又少，現在最後的希望都沒了。
“大家放心，城中糧倉還有餘糧，我們還沒有步入絕地。”
冰冷的風順著林北的口中灌入，讓其劇烈的咳嗽起來。
臨南城靠近江邊，還有著一些希望，可別的地方，是完全的幹旱，根本種不活糧食。
饑荒爆發，連山上的樹皮都會被人啃光，類似易子而食的事情，基本上司空見慣。
“多謝大人，還能為我們這些草民著想！”
大雨之中，隻聽到數聲細微的撲通聲和嗚咽。
看著跪倒在泥濘土地上的百姓，林北心中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哽住。
“卞隆！你回城召集將士們，讓他們按照我之前下達的命令行動！”
“來個腿腳好的老鄉，帶我去前麵的壩口看看！”
“大家不要呆在這裏，土地鬆軟，等下雨水滲透，這裏恐怕會坍塌！”
磅礴的大雨中，林北隻能扯起嗓子大喊，卞隆抱拳，消失在雨幕之中。
幾個青年自發奮勇的站了出來，帶著林北兩人朝著江流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水壩，林北心中一驚。
臨南城位於水壩的下水位，若是決壩，包括臨南城周圍的數個城池，都會被洪水所淹沒。
而這水壩根本沒有修建到標準的高度，上方江水瘋狂的傾瀉而下。
“咳咳，這水壩修建初始就是這樣嗎！”
“沒錯！當時修建的時候，我們城裏的百姓還幫忙來著！”
一個青年回應道。
林北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半個時辰之後，林北和阿月才回到了城主府中。
“林北，有人拜訪。”
剛走入府中，周錦薇利索的幫其脫下身上的蓑衣。
林北點了點頭，隨後簡單的換了一件幹燥的外袍，便朝著會客廳走去。
郡尉坐在會客廳中，悠哉的喝著溫熱的茶水。
腳步聲傳來，郡尉連忙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飾，恭敬的站起。
林北抓了抓還有些濕潤的頭發，對著一臉恭敬的郡尉拱手，便自顧自的坐下，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
郡尉看著身著泥衣，褲子還有些濕潤的林北，愕然問道：“大膽！你是何人！這可是林督軍的位置！”
林北被其一嗓子嚇得不輕，噗的一下，嘴中的茶水都噴到了對方的臉上。
換好了衣服的阿月捧著幹淨的毛巾走了進來，幫著林北將濕潤的頭發擦幹。
“咳咳，你要找的林督軍就是我。”
林北露出一口大白牙。
郡尉擦著臉上的茶水，正想發怒，在看清了眼前人俊逸的麵龐後，心中一驚。
不錯，這般俊逸的模樣，的確有可能是傳聞中的林北。
“這位大人不知道如何稱呼。”
林北看著對方臉上的茶葉，笑著給對方斟滿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