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趙營長五人的遊擊經曆
再說趙寶堂營長，黑夜來臨，趙營長他們一行五人又吃了點鬆樹林裏撿的蘑菇，農戶地裏撿的土豆，渴了就喝口小河裏的河水，就算是吃過晚飯了。今天早晨趙營長他們和馬匪打仗，很累；蔡玉花她們尋找大部隊跑的路多，也很累。大家不再說話，準備休息，兩位女同誌還隨身帶有野外宿營的小棉被，三位男戰士的隨身行李在和馬匪搏鬥時成了累贅，早丟了，隻有身上穿著的棉衣，縮在地上睡覺，土地上冰冷冰冷的，兩位女同誌看不過去，把兩個小棉被橫鋪上五個人共用了。一會兒大家就睡熟了。
晚上天冷，大家有些索索發抖。有人不停地翻來翻去，用手捶著胸部呻吟著，有人起夜到遠處方便了幾次，有人下去到小河裏舀水喝。
第二天趙營長起得早，他起來後先在小河裏洗了臉，觀查了周圍的情況，然後坐等大家起“床”。等大家起了“床”，洗過臉後，趙營長說：
“同誌們，昨天晚上睡得舒服嗎？”
“不舒服，冷，野蘑菇，凍土豆吃了難受。”男戰士小劉說。
“我晚上胃裏不舒服，幾次都想吐，又吐不出來。”女戰士劉小英說。
“我都起了兩次夜了。”男戰士小李說。
“我們可向農戶那兒找些糧食，或者在山內找些肉食吃。”蔡玉花說。
“嗯，嗯。”大家都點頭。
最後，趙營長主動承擔了領導五人的工作，開始講話部署任務了：“同誌們，我們的隊伍被馬匪打散了，總部要求我們向東打遊擊，迎接援西軍的到來。現在，我們五人組成一個遊擊小組，我任組長，我們現在的任務是：1、向東移動，尋機殲滅敵人；2、尋找吃的，保存自己；3、迎接援西軍的到來，繼續革命。”。
大家都是軍人，習慣了部隊生活，聽到上級安排任務，大家都站起來，麵向營長，一個立正姿勢，敬禮，齊聲說：“是！”
大家又問現在咋行動，是下山到農戶家找吃的，還是向東移動？趙營長說：“白天到村子內去很危險，向東移動也不好，遇到馬匪的騎兵搜捕無法脫身，現在我們還是進山，到鬆樹林裏去。”
大家聽趙營長說的對，就服從了，向山內進發。劉小英一邊走一邊說：“我們兩人時我聽蔡排長的，現在我們五人時我聽趙營長的。”
“蔡排長？蔡姐姐是排長？”男戰士小李問。
“她是個老兵，打馬匪又有經驗，當個排長不奇怪。”男戰士小劉說。
“唉，蔡姐姐是排長，但是她不讓我叫她排長，我剛才忘了，才失口叫的。”劉小英說。
“你們以後再不要叫我排長，我的姐妹們都被馬匪打散了，犧牲了，都沒了，是我沒把她們帶好，我無能，我很內疚。”
“蔡排長，這不是你的錯。”男戰士小劉說。
“再別這樣叫我，再叫我可生氣了，我的姐妹們都沒了，我很痛心，別在給我提傷心事好不好？”蔡玉花說。
大家一聽蔡玉花說話的語氣，就順從了，以後都不再叫蔡排長了。
趙營長默默地聽著大家說話，沒有表態，半晌，他神情木然地說：“我也不稱職，我把隊伍也帶沒了，我的弟兄們也光了。”
“營長，你不要這樣想，隊伍打散和你沒關係的，真的……”
男戰士小劉說。
“趙營長，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要是泄氣，我們就沒出路了。”男戰士小李說。
“不，趙營長，你是我們的領導，我們需要你指揮。”蔡玉花說。
“是的，趙營長，別再想那麽多了，繼續率領我們打遊擊吧。”劉小英說。
趙營長不再說話，不再推辭，帶領隊伍出發了。
這天陽光普照，萬物複蘇，土地軟軟的，小草正在偷偷地從土裏鑽出來，漏出青青的嫩芽，隨處都能感受到一種春天的氣息。
祁連山山區內其實是個聚寶盆，這裏鬆柏蒼翠，草木茂盛，這裏不僅可采到野生蘑菇，有狼，還有豹子、馬鹿、岩羊、兔子、旱獺、鷹隼、鴿子等野生動物，是個可供人們遊樂，觀賞的好地方。然而對餓著肚子打仗，隨時有生命危險的紅軍來說，是沒有這份閑情逸致的。
不遠處，大家看到有幾隻小岩羊在悠然自得地覓食，這給大家一個驚喜，有口糧了，大家都看著趙營長，隻等趙營長下令，好在我們還有一杆槍，還有幾顆子彈，趙營長同意打了。緊接著又是下一個問題：誰打呢？打哪兒？我們隻有幾顆子彈，要節約子彈，羊身體目標大，誰都能打著，但打中要害部位，一槍致命卻是難題，打不中要害，槍聲一響，其他羊隻會四散逃走，受傷的羊隻也會帶傷逃走而死在其他找不見的地方。
一槍致命的事，大家誰也沒有把握，最後，大家把槍交給了趙營長，趙營長問大家：“打哪兒呢？”
“應該是打頭吧？”男戰士小劉不夠肯定的回答。
趙營長搖頭說：“頭部目標小，命中率低，打中要害部位更不容易。”
其他人也不知道打哪兒。
趙營長思索一番，最後他瞄準一隻羊的前胸坎部位開了一槍。槍響後，幾隻岩羊四散奔逃，那隻中槍的岩羊拚命跑出十多米後，突然栽倒了。
打中了！有肉吃了！大家都興奮地拍手，男戰士小劉、小李快速衝過去，抓住了還在掙紮的岩羊，大家都佩服趙營長槍法中，換做別人是不一定打準的，很可能是岩羊帶傷逃走，死在遠離他們的地方，那樣大家會很失望的。
大家都疑惑地問趙營長為什麽要打岩羊的前胸坎部位？
趙營長說：“這是我聽獵戶說的，無論是打羊，還是打狼、馬鹿、打豹子，前胸坎部是最好的部位，這是獵戶的經驗之談，打在別處獵物很可能會帶傷逃走。”
大家都很佩服趙營長，不愧是擔營長的，就是有能力，有水平。大家一致決定，把羊分割了煮著吃。趙營長安排戰士小劉、小李在四周監視敵情，其他人去找樹枝，架火煮羊肉。中午，大家飽飽地吃了頓香噴噴的羊肉，完了喝湯，嗯，真香啊！
小羊的肉不算多，五人吃了一頓還有些剩餘，趙營長安排把剩餘的肉分成五份，每人帶了一份，以備以後在路上吃。
兩個多月來，他們居無定所，在那樣寒冷的冬季，他們晚上都是在戰壕裏度過的，在倪家營子打戰時能睡一睡村民的熱炕，就是他們最好的享受了。吃的呢？趙營長記得他們隻吃過有限的幾次麵條、米飯，多數時間吃幹炒麵、煮熟的或者炒熟的豆類，土豆、胡麻渣、穀米糠、麩皮。有時戰打得緊，買不到糧食時還得餓肚子，今年大年三十過年時也是在戰壕裏吃了一點馬肉，今天能安安穩穩的吃到羊肉，可真是美味佳肴啊！羊皮是個好東西,要拿上，可做衣服穿，晚上也可鋪在地上禦寒，鞋爛了還要裹在腳上走路。
難得的消遣，大家吃過後再躺一會。
下午，大家繼續在鬆樹林裏向東南方向行軍，隱隱約約聽到有槍聲，鬆樹長勢較密，啥也看不見。趙營長指揮大家停止行軍，躲在小山包後隱蔽觀察敵情，槍聲一槍連著一槍，越來越近。哦，現在看清了，在和鬆樹林交接的草原地帶，距離他們五六十米遠的地方，先後跑出來三個紅軍，後麵有七八個馬匪在追,不斷地朝紅軍開槍。不用想，他們肯定是和我們一樣流散打遊擊的小股紅軍。
不好，那三個紅軍有危險，趙營長決定幫那三個紅軍，自己的同誌一把，他命令蔡玉花和劉小英先往後山撤，男戰士小劉和小李沒有槍，組成一組跑向對麵吸引敵人，他自己為一組躲在另一處瞄準伏擊敵人，再交代了伏擊後的會合點，大家分開行動。
小李和小劉到位後，舉起帽子向馬匪招手喊道：“嗨，馬家孫子們，你爺爺在這兒呢。”
那七八個馬匪不在追三個流散紅軍了，朝小李小劉開槍，追了過去，趙營長趁機從馬匪的側麵開槍，開了三槍後撂倒兩個馬匪。其他馬匪一看這陣勢，不好判斷對方虛實，怕吃虧，不敢再追哪一方，退了下去。三個流散紅軍解了圍，趙營長他們三人也各自歸隊。
他們五人走在鬆樹林內，碰到幹蘑菇就撿一些，以備沒有糧食時吃，雖然不太好吃，但總比餓肚子強。
天黑下來，他們走到山下的村內找糧食吃，走到一個村子口，發現有兩個馬匪在站崗，就退了回去再找別的村子。
到下一個村子，觀察後沒發現馬匪，趙營長把蔡玉花，劉小英兩位女同誌安排在村外遠處等他們，男戰士小劉和小李過去敲老鄉的門，趙營長在村口觀察接應。小劉和小李輕輕地敲著老百姓的門，一邊喊：“老鄉，老鄉。”聲音雖小，但還是引起狗叫聲。老鄉沒動靜，不開門。他們剛要離開，從牆內扔出一個布袋來，兩人撿起來一看，是四個黑麵饃饃。兩人很感激老鄉，他們拿了饃饃再去下一家討要，走到村子中央看到七八個巡夜的馬匪。兩人趕快退了出來，馬匪大概是聽到了狗叫就過來看看，發現小劉倆人就朝他們開了槍，小劉倆人撒腿就跑，馬匪追了過來，趙營長開槍撂倒了追在前麵的兩個馬匪，馬匪們暫時不敢追了。一會兒馬匪人員聚多了，又追了過來，趙營長扣動扳機，糟糕，槍沒響，是沒子彈了，趙營長他們快速撤向山內。
折騰了半晚上的找糧行動，找來四個黑麵饃，還不夠五人吃半頓飯，唉，馬匪看的緊，子彈也打沒了，沒辦法。這一趟收獲甚微，大家有些不高興。
夜深了，要睡覺，男戰士沒行李，繼續是女戰士的行李橫這鋪開讓大家共用，再加上一張羊皮，這五人要擠在一起，男女之間各有一人是要挨在一起睡的，誰挨？小劉、小李和劉小英都推脫，說挨在一起“要觸電，起反應”不敢挨，最後，大家說這事要領導帶頭，硬是把趙營長和蔡姐姐挨在一起睡了，大家覺得這樣挺合適的。
大家突然想起昨晚五人也是挨在一起睡的，男戰士和女戰士誰和誰挨著的？唉，昨晚大家都太困，大家頭碰上行李就睡著了，誰和誰挨著大家都不記得了。
天亮以後，大家繼續想著怎麽籌糧，村內有馬匪看守，山內捕殺岩羊吧槍沒有子彈，咋辦？大家看到這草原上有旱獺，就提出捕捉旱獺去。這家夥圓頭圓腦的，肥肥胖胖的，在笨重地移動著，有些傻像，一有危險就往地洞裏鑽。好，旱獺容易捕捉，那就捕捉旱獺吧，趙營長同意了。
大家走了一會路，就發現了幾隻旱獺在洞外活動。看到有人來就快速鑽入洞內。趙營長讓兩位女同誌在周圍警戒，他們三人捉旱獺。三人一起動手，先堵住幾處洞口，再用刀從一兩個洞口刺破土地表皮，向前推進過去，旱獺沒處藏身，最終被擒獲，大家一下了抓到兩隻，很興奮。中午，大家又美美的吃上了旱獺肉。
下午，大家繼續向東行軍，遇到高山俏壁、河流擋道就繞道行駛，太陽快要落山前，他們在對麵的山坡上陸續發現了一些采煤用的窯洞，有些窯洞前有煤堆，還進進出出的有一些窯工。再前走看，這裏的煤窯高高低低的分布著五六十處之多，不遠處還有窯工居住的窩棚。他們現在不能直接過去,要提防碰上馬匪的搜山隊，要防止被壞人告密，隻能單獨接觸窯工，討要一些吃的，多了可以買，趙營長和兩個男戰士在石窩山分兵時分到了幾塊銀元的。趙營長他們不知道，他們已到了張掖縣境內的大野口大峽穀，池元瑜的煤窯也在這裏，趙營長認識的賀誌堅、賀誌勇堂兄弟倆參加紅軍前就是在這裏的煤窯上幹活賺錢的。兩個多月前，趙營長他們就是從山下的花寨子鄉、安陽鄉一帶經過向西去的，趙營長還在賀誌勇家住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