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拋磚引玉
[1]
星期天的早晨,中紀委監察一室主任王黑臉還在夢鄉中時,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就把他驚醒了。他從枕頭下摸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是淩晨五點15分18秒。按往常的作息時間,王黑臉這時已經該起床了,他正在創作他的第三本大書,叫《中國反貪實錄》(3)。
昨天夜裏,中紀委副書記鐵娘子約他談話時說他收到了來自蘭河市的一封告狀信,說北方省的於波是巨貪。不但大肆地貪汙受賄,而且還公開包養了五個情婦。你王黑臉手下的耳目眾多,先從側麵了解一下,這封信的分量究竟有多重。鐵書記反複強調說,於波是北方省的政治明星,近幾年來創造了一部西部崛起的神話。一份項目建議書,造出了三個蘭河市,功名利祿全有了,他還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如果這封信屬實,你就辛苦一下到蘭河去一趟……
王黑臉回家把告狀信研究了一番,憑他幾十年紀檢工作之經驗,感覺這份告狀信雖然有點誇大其詞,但部分內容可信。他準備給蘭河市的“耳目”吳次仁打個電話,可一看表已經到淩晨兩點17分了,所以就上床睡覺了。
夜裏的北京下了一場透雨,氣候驟降,睡覺時老伴兒還特意給他蓋了條毛毯。說今天是霜降,上了歲數的人要注意身體。他笑著把老伴兒推開了:“快去睡你的覺吧……”這些年,王黑臉編寫出版了《中國反貪實錄》(1)和(2),有事例、有分析,還有建議,不但給反貪工作提供了實用的參考案例,而且市場銷售看好,為此還獲得了可觀的稿酬。
由於他辦案雷厲風行,且每戰必勝。所以,一些大案要案都由他親自出馬辦理。因為工作忙,他寫書的時間就定在每日的淩晨五點。為了不耽擱老伴兒的休息,他提出和老伴兒“分居”。
老伴兒開玩笑說:“都50幾的人了,還和我分居,你想幹什麽呀?”王黑臉嘿嘿笑著說:“天天起早包養‘情婦’啊!”玩笑開過後,老伴兒果然就和他“分居”了。“分居”了五年,出版了兩部書。這不,《中國反貪實錄》(3)馬上就要殺青了。
睡倒後,他怎麽也睡不著,除了窗外雨敲窗的唰啦啦的聲音外,滿腦子的都是於波。於波啊於波,你可要知足啊!這剛升了個副省級,可別再弄出個“巨貪”來呀!真要犯在我王黑臉的手上,你可就倒黴了……
人啊,為什麽總是貪心哪?你於波少什麽了?你那個北方省蘭河新區管委會主任夠牛B了,簡直就是北方省的“太上皇”嘛,連陳浩同誌都讓你五分啊!這些年,你光明正大拿的那些錢,你一輩子都花不完……
王黑臉剛迷糊了一陣,這電話就響了。他後悔睡覺時沒有拔掉電話線,哎,昨天中午沒有睡成午覺,今天這班可怎麽上呢?罷了,先接電話吧,這麽早來電話,不是急事也是大事啊!他接上了電話。
“……喂……噢,是次仁啊?哎呀,你說,什麽事?”
“我剛下火車,尋思著會不會有‘尾巴’跟蹤我,所以……”
“那你打的馬上到家來!”
放上電話後,瞌睡蟲兒全飛跑了,一點睡意都沒有了。這個吳次仁,睡覺前還想給他打電話呢,這電話沒有打,他倒跑北京來了,還來了個“尋思著會不會有‘尾巴’跟蹤我”,這叫什麽呀?難道蘭河市真的發生大問題了?
這個吳次仁究竟是何許人也?他不僅是中紀委在蘭河的特派檢察專員錢衛國的秘書,而且也是中紀委監察一室主任王黑臉撒出去的“耳目”之一。王黑臉手下的“耳目”,在全國各省區都有。他們沒有大事情,一般都不會越級向中紀委直接匯報工作。因為這些耳目,都程度不同地在各省的中紀委特派檢察專員手下工作。一般的案子,中紀委特派檢察專員就可以辦理。這蘭河的中紀委特派檢察專員錢衛國,都沒有向中紀委匯報蘭河出事的情況,這“耳目”怎麽連飛機都不敢坐、連個電話也沒有打,就慌慌忙忙跑北京來了呢?莫非,這檢察專員錢衛國也出事兒了?
[2]
王黑臉把吳次仁讓進他的書房後,就發現吳次日的眼圈是青的。他開玩笑說:“怎麽?次仁,還戴個‘熊貓眼鏡’來了,這蘭河出什麽事了?弄得跟天塌地陷了似的。”
“王主任,你還別說,這蘭河可真出大事了!”
“怎麽回事?慢、慢慢來,慢慢說。”王黑臉從老伴兒手裏接過牛奶缸子、三文治盤子,就親自動手了。他把老伴兒準備的兩份早餐放在了自己和吳次仁的麵前。
“王主任,是這樣。於波出事兒了!”
“錢衛國怎麽回事?”
“他呀,十足一個‘牆頭草’,陳浩說於波是英雄,他保證說於波是好樣的!”吳次仁說著從包裏取出了一遝照片和一頁手寫的紙。
“次仁,你先吃點,我看看再說。”王黑臉在照片上看到的是一棟豪華、別致的超大別墅,有花園、草坪、高爾夫球場,還有花草樹木……這套價值幾百萬別墅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於波臥病在床的妻子田小嫻。另外,他還有十幾處大小不等的小型別墅、樓房,全是以於波情婦王一丹的名義購買的。以上房產價值近千萬元。
同時,還有於波包養的五個情婦的照片。她們一個比一個漂亮,全是北方省頂尖尖的美女。她們依次是王一丹、林萍、梁林、楊曉芸和梁西娟。除林萍是於波家的保姆外,其它的四個女人不但在於波的身邊工作,而且一個個都是新區重要部門的一把手。
吳次仁確實餓了,他把那份早餐吃完後,用餐巾擦了一遍嘴巴和手:“王主任,我向你保證,我提供的這些資料都是經我親自核實了的!”
“通過房管局了嗎?”王黑臉開始吃他的早餐了。
“通過了。”
“所以,你才感覺有人跟上你了。”
“是的!”
“你呀,真蠢!哪有這麽查案子的?這不是打草驚蛇了嗎?”
“不會的,我,都是通過朋友查的……”
“年輕人呀,你有朋友難道人家沒有朋友嗎?說不準你的朋友就是別人朋友的朋友!……另外,你說這五個漂亮女人是於波的情婦,也得有證據啊!”
“證據?那都是兔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給我老實在這待著,哪裏也別去!我馬上給鐵書記匯報,我們爭取在三天以內飛到蘭河。不然,就來不及了!”
“不行呀,主任!已經打草驚蛇了,不過……”
“不過什麽?”
“他那幾十處房產也不可能一夜之間變成別人的呀!”
“說的……是啊,好了,我們先不說這個了!”
“我必須得馬上回去!”
“為什麽?”
“不回去錢專員又該懷疑我了。”
“噢,……他也讓於波拉過去了嗎?”
“差不多吧。”
“你這是什麽話呀……好,我現在就送你到機場,把你送上飛機!”
[3]
吳次仁飛回蘭河市的時間是早上10時多一點。也就在這個時候,於波莫名其妙地中紀委“雙規”了。
於波因為生病的原因,所以他在新區開完主任辦公會後就直接回到家裏來喝中藥來了。他還沒有喝下那半碗黑乎乎的中藥,中紀委的人就上門了。中央紀委調查組的吳組長、尤副組長(最高人民檢察院反貪局尤處長)在省紀委、省反貪局同誌的陪同下,來到了於波的家裏。吳組長出示了蓋有朱紅大印的“兩規”通知書,說要帶於波出去談一談……
吳組長帶於波走後,尤處長等人又向小保姆林萍出示了蓋著大紅印章的“特別搜查證”,說要搜查於波的住房。可是,在於波及其田小嫻的房間裏沒有搜出什麽東西來,而在王一丹的房間裏,不但搜出了東西,而且戰果還特別輝煌:存折15張,金額3056萬元,現金整整500萬元;還有各種金銀、首飾等。這些東西都是在王一丹房間的夾壁牆裏搜出來的。林萍把這一切告訴於波癱瘓在床的老婆田小嫻時,她嚇壞了。
尤處長開始和田小嫻談話了:“田小嫻,知道嗎?就我們現在手中掌握的這些證據,就能把於波槍斃十次了。”
田小嫻怎麽也不會想到王一丹屋裏會有這麽多的錢……可是,不管怎麽說,王一丹是住在自己家裏的。田小嫻知道,在王一丹的房間裏搜出了這麽多的東西,實際上就是在於波家裏搜出的東西。所以,她在震驚的同時,也是淚水漣漣:“這都是王一丹害了他呀,這些錢都是王一丹收的,我和老於都不知道呀!”
“別哭!”尤處長說:“現在有一個辦法能救他。”
“啊?”田小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說,是錢重要,還是人重要?”
“當然是人重要。”
“你要人,還是要錢。”
“當然是要人。”
“很好。”尤處長說“你要是要人,我們就救你們一次,讓於波繼續當他的官。”
“啊?”田小嫻這下聽清了,她就給尤處長頻頻點頭:“領導,我把這些錢都交給你們了,你要救救他呀!”
“沒問題!不過……”
“……”田小嫻直愣愣地盯著尤處長。
“這事你絕對不能對任何人講。於波我們也會給他交代,他也不會胡說。記住,打死罵死沒收過任何人的禮。至於你們不合法的房產,要馬上采取措施……”
“嗯,嗯。”田小嫻又一次連連點頭。
“禍從口裏出,你們不說出去,就沒有任何事情。”
見田小嫻疑惑地又一次點頭稱是,尤處長就讓急忙忙趕來的王一丹交出了3056萬元存折的密碼和存款用的假身份證……
尤處長讓手下人拿著假身份證、密碼、存折,帶著王一丹乘車分別從14家銀行提前支取或轉存了這些錢。很快,這些錢的主人就徹底的變更了。尤處長等人滿意的把提來的現金和金銀首飾裝上了一輛白色的掛著外地牌照的高級小轎車。之後,這些人很快就在王一丹、林萍的視線裏消失了。
[4]
三天後,中紀委的王黑臉以及中紀委特派檢察專員錢衛國等人來到了於波的家裏。這一回又把田小嫻嚇了一大跳。因為,這個王組長是個50多歲的高個子,而那天那個吳組長是一個30多歲的矮個子。很顯然,三天前的吳組長連同那個尤處長等人,是一夥騙子。
在王組長和錢衛國的監督下,反貪局幹部認真地搜查了於波的住宅,地下室,沒有搜出任何值錢的東西和存折、現款。王組長很是意外,於波是他們剛剛從一個會上被“請”走的,難道這麽快就走漏消息了?不可能呀,吳次仁雖然提前回到了蘭河,當他那邊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難道說,於波真的沒有問題?……王黑臉又詢問了滿臉疑惑的小保姆林萍,林萍說於主任去開會了,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家了。這跟於波的老婆田小嫻的答複是一致的。當然了,此時的林萍還是沒有搞清楚此王組長和彼“吳組長”之間的關係。
可是,癱瘓在床的田小嫻卻非常的清醒,彼“吳組長”等人正如於波說的那樣,他們一定神秘地失蹤了。現在,她已經證實:三天前發生的事情,此王組長一行不知道。知道這些時,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下了。
“於波家沒有什麽東西嘛,我看這個案子有點出入。”王黑臉對錢衛國說。
錢衛國說:“根據我們掌握的情況,於波沒有收過任何人的現金,他隻收過一些煙、酒一類的東西。這些東西,不是什麽大問題。”
“還有什麽情況?……哎,林萍,你回避一下。”
見小保姆林萍走了,錢衛國說:“王組長,就看你老人家的了。看能不能在於波口裏掏出點什麽東西來?”
“扯淡!”王黑臉說:“難道真的是捕風捉影嗎?”
“要對誣告者進行嚴肅處理。”
“當然,這些情況我們還要認真調查,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壞人。”
“是,王組長,我們會隨時把調查情況匯報給您。”
“看來,隻有在他身邊的五個女人身上突破了。”
三天前,於波被“吳組長”帶到了蘭河市順王府大酒店的一個總統套間後,嚴肅地說:“於波同誌,你的問題非常嚴重,希望你在規定的時間內交代清楚所有的問題!”
令於波納悶的是,這個“吳組長”說完上麵一句話就走了。負責看守他的三位“紀檢”幹部居然拿出了兩副撲克要和他“雙扣”。當然,他被剝奪了自由,既不能打電話,也不能隨便走動。於波隻好“到哪山打哪柴,到哪河脫哪鞋(hai)”了……
他一邊玩著,一邊思考著這一係列反常、奇怪的現象。按道理說,中紀委“雙規”他,要把他帶到外省去,即使不去外省,也會在蘭河以外的某個地方找個賓館或在某個“軍事重地”把他控製起來呀!這可倒好,他們不但沒有把他帶出蘭河,而且還把他弄到了順王府大酒店。這順王府大酒店不就是包發虎發虎集團旗下的企業嗎?這裏的老總包發虎不就是他於波的“鐵哥們”嗎?哎,罷了罷了,“進了菜籽地,不怕染黃衣”,就由他去吧。
首先是,中紀委把我雙規了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因為我根本就沒有貪汙受賄,“小心開得千年車,貪心不吃公家飯”,是我的座右銘。我不但是這樣說的,而且也是這樣做的……所以,我於波心安理得。
第二,我和妻子田小嫻已經“離婚”了,在王一丹的問題上,你們也說不出我的什麽來……
玩了幾個小時後,為首的自稱為“劉處長”的“紀檢幹部”接了一個電話。他通完話後,衝於波說:“你都這麽大年齡了,去,到臥室休息一下,我們也眯一會兒,等領導來了再說吧!”
於波進臥室後,關上了臥室門。他站在門口聽了一陣,那幾個人一點動靜也沒有,他不敢打開門看他們。此時此刻的他沒有一點睡意,隻有一個念頭,設法和這棟樓的主人包發虎取得聯係。可是,他忙活了一陣才發現電話線不但讓人拔了,而且還剪了個一幹二淨;報警器也不能用,用了會惹火燒身;他試著敲了一下牆,可敲了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
該想的辦法都想了,除了等待,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窗戶可以打開,你隻要一個猛子跳下去,就嗚呼哀哉了;或者把床單撕開,在窗簾盒上打個結,上吊也能死人。可是,他感覺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因為,他本來就什麽事情也沒有做過。
此時此刻,他想起了包大哥說過的一句話:“世界上的一切事情皆有變數”。對呀,難道是什麽人看著我不順眼,把我告到了中紀委?
想來想去,他還是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把我告到中紀委又能怎麽樣?首先是我於波沒有問題,其次是我於波現在是大功臣,我的一個大手筆就把一個蘭河市變成了三個,這樣的豐功偉績難道別人能變得出來嗎?讓孫悟空來變,他也變不出來呀……
就在於波絞盡腦汁想怎麽“變”的辦法時,包發虎帶著一陣風似的推門進來了:“於主任,你怎麽回事?”
於波傻了:“大哥,你個熊呀……不對呀,大哥,中紀委的人呢?”
“這裏哪有什麽中紀委呀?”
“啊?”於波一下子跑出臥室,客廳裏、會議廳裏、衛生間裏一個人也沒有:“哎,大哥,那些熊們那裏去了?”
“誰們呀?打了你一天電話不通,去你家裏後,從小保姆那裏才知道了你的情況。我到中紀委特派檢察專員錢專員那兒去了一趟,哪有這回事呀?”
“啊?”於波在茶幾上發現了一個紙條:
謝謝於主任的巨額現金、存款以及金銀首飾,我們後會有期!
鍾及偉即日
“既然是假的,那快報案呀,讓公安局把這些熊們抓回來!”
“報什麽報?我感覺這些人是在幫你!”
“幫我?”
“對呀,他們在你的家裏搜出了巨額現金,還有存折和金銀首飾……”
“什麽……大哥,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家裏怎麽會有什麽‘巨額現金’,‘存折和金銀首飾’呢?”
“這樣吧,於主任……你坐!坐下慢慢說……我相信你確實沒有這些東西,可是,你們家裏還有別人呀!”
“……大哥,難道那些東西是王一丹放在我家裏的?”
“於主任,明天,最遲後天,正兒八經的中紀委調查組就到蘭河了。現在的問題是,他們來了,在你的家裏是不會搜出什麽東西來的!”
“不對。大哥,我有感覺……一定是王一丹在我家裏放了這些東西……大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我給你推了一卦,有人告你的狀子中紀委已經受理了。”
“誰?是哪個熊玩意兒告的我?”
“稍安勿躁!……於主任,這樣吧,你聽我的沒有錯!俗話說無風不起浪無針難穿線。明天也好,後天也罷,就讓他們來吧。好在他們在你的家裏已經搜不出什麽金貨、現金和存折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
“不行!”於波生氣了:“王一丹這個熊蛋,我不會放過她的!”
“於書記,此言差矣。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麽應付明天後天的事情。”
“大哥,請您直言,我應該怎麽辦?”
“從現在開始,我做兩件事:一是讓王一丹把她那些房產上的漏洞補好!因為,王一丹確實背著你做了不少的事情。二是……我去找梁林、楊曉芸她們,讓她們把外商、內商們的善後處理好,不能再出任何亂子!另外,你也給王一丹打個電話,報個平安就可以了。”
“大哥,真有這麽嚴重?”
“比這還嚴重!渡過這一關再說吧!好嗎?你必須得聽我的!”
“好!我聽你的!……大哥呀,家裏我可就交給你了。”
“哎,主任,你給我說實話,你和林萍究竟是什麽關係?”
“嗨!大哥,你想哪兒去了?我和王一丹都沒有實質性的關係,我怎麽可能和林萍有什麽關係呢?”
“好!我相信你。現在,你隻需給她通個電話,你在開會,回不了家!噢,對了,正好!我聽說,中央已經加大了反腐倡廉的力度,你正好讓新區紀委搞一個反腐倡廉培訓班,第一課就由你親自講!”
“好主意!省委也有這個意思,我還說過一陣吧,那我們馬上辦這個事兒。……不過……”
“不過什麽?想知道這裏麵的所有內情?”
“你是我肚裏的蛔蟲,啥也瞞不過你!”
“是啊!要不,我這個‘包相爺’不白當了嘛!”
“你得告訴我,王一丹究竟有多少問題?”
“說有問題,她就有問題。如果說她沒有問題嘛,也說得過去。主任啊,這樣吧,等我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以後,我再詳細地告訴你一切!”
“好,包相爺,我聽你的!
[5]
於波、錢劍波、“四朵金花”,還有包發虎,都被王黑臉一行秘密地帶到了鄰省的“青江賓館”。
包發虎、錢劍波及“四朵金花”中的老大梁西娟、老二梁林、老四楊曉芸都因為沒有涉及到任何經濟問題,所以詢問的結果是:他們雖然和於波走得特別密切,但和於波的交往僅限於價值數千元的禮品而已。對此,王黑臉雖然不相信,但也沒有過多地追究。
接下來,王黑臉又問她們和於波的關係,梁西娟不依了:難道說是個女人就和於波有不正當的男女關係嗎?你們這麽做本身就是錯誤的!我希望你們不要在這些事情上糾纏了,否則的話,我要控告你們!
經過調查取證,王黑臉已經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除了王一丹外,這幾個女人確確實實和於波沒有什麽不正當的男女關係。
所以,梁西娟這樣質問他時,他就有點兒無言以對了。由此,他就在心裏做出了一個決定:再不能在這三個女人身上糾纏這些所謂的“不正當男女關係”問題了。於是,他知錯必糾,馬上就秘密的把這三個女人送回去了。
五天過去了,其他的人都陸續離開了專案組,隻有於波和王一丹被留下了。於波是舉報信中的巨貪,當然不能放了。同時,有證據證明,“四朵金花”中的這個老三王一丹,很可能就是於波的情婦,同時也是突破於波最重要的人證。所以,王一丹也是不能放的。
為了馬上拿下這個案子,王黑臉和檢察官及其助手又一次參加了對他倆的詢問。
下麵是詢問於波的筆錄:
“剛才我們向你出示了我們的有關證件,你清楚我們的身份了嗎?”
“清楚了。”
“姓名?”
“於波。”
“年齡?”
“54歲。”
“職務?”
“省委常委、蘭河新區管委會主任。”
“你家裏的幾百萬現金以及多本存折,還有金銀貨是從哪裏來的?”
“必須要說嗎?”
“必須要說!”
“那好!我家裏沒有幾百萬現金,隻有兩萬多塊,絕對超不過三萬!這點錢全是我和老婆田小嫻的工資,是前幾天取出來的,準備給老婆買個按摩床哩。你去問劉小康(於的司機)那個熊疙瘩就知道了。存折隻有兩個,一個是我的,上麵有八萬塊錢,全是我的工資收入和補助。另一個是小保姆的,上麵有三千來塊錢。至於金銀貨嗎,都是老婆子用過的首飾,合計起來撐死了也就兩、三萬吧!”
“於波,你要對你講的話負責任!要是這麽點東西,我們能首先提出來嗎?”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必須要說實話!”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舉報信中列舉幾家投資公司給於波行過賄,都一一被於波否定了)
“於波,你不要有僥幸心理,我們是給你一個主動交代問題的機會。實話告訴你,你那些公司的負責人都交代了,……你要交代了,就算你主動……我講得太清楚了!”
“這都是子虛烏有的事!哪個熊玩意兒說了,是哪個的事!跟我於波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要對你的話負責任!”
“我負責!沒有就是沒有!”
……
“王一丹是你的什麽人?”
“王一丹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
“於波,你是有老婆的人,你怎麽說王一丹是你的未婚妻呢?”
“我已經和我老婆離婚了。”
“什麽時候?”
“一個月以前吧。”
“另外,王一丹送過你多少錢?”
“花過她的小錢,如吃吃喝喝、穿穿衣服什麽的。但是,大錢我沒收過!”
“她搞得幾十項工程,都是你替她爭取來的?”
“不是!是她自己爭取的,跟我沒有一點關係!你們不知道,那熊疙瘩的本事大得很!”
……
[6]下麵是詢問王一丹的筆錄:
“你跟於波是什麽關係?”
“戀愛關係!”
“為什麽?”
“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我們之間的愛是純潔的!”
“你第三者插足,哪有資格給我們談‘愛’?”
“你們這些家夥信口雌黃!我抗議!”
“抗議什麽?”
“第一、他一個月以前已經和他的老婆離婚了。二、他是一個年富力強、性欲正常的男人,老婆癱瘓在床多年,他不嫖娼、不去那些烏七八糟的地方,他隻愛我一個人!三、我除了他,沒有任何感情上的異性朋友,我也是一心一意愛他的!如果有可能,我們今年年底就要結婚、組織家庭!怎麽說是‘第三者’插足呢?”
“你才30歲出頭,你為什麽會去愛一個糟老頭呢?是愛他手中的權力吧?”
“錯!大錯特錯!一、他不糟,也不老!而且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呢!二、我憑我公司的實力搞工程,我們和其他競標者一視同仁!所以,不存在愛他手中權力的問題!倒是他沾了我不少光!”
“什麽光?”
“什麽光?我和我的公司幾年來累計給新區管委會引進資金達31億美元,這才造就了他。要不然,他就沒有今天的工作成就!這個新區,要是沒有我們的努力,它的工農業總收入就不可能達到三個蘭河市的總收入!”
“你別說這些了!”
“那我說什麽?說他以權謀色?我告訴你們!我們在談戀愛!我們快要結婚了!”
“我們問什麽你回答什麽!”
“那好,問吧!”
“他的離婚證拿到手了嗎?”
“這個你要問他自己,我不知道。”
“於波老婆名下那套價值581萬元的別墅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幾天前它的房主是於波老婆,現在,又轉到了你的名下?這究竟怎麽回事?”
“過去用他老婆的名,是因為我名下的房產太多了,所以,當時就辦成了她的名字。後來我感覺不妥,他是堂堂副省級幹部,所以才又轉到了我的名下!而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這別墅是於波的!是他聞到了什麽風聲,才轉到了你名下的!王一丹!你放老實點,因為有中紀委王組長,我才對你這麽客氣的!同時我告訴你!於波已經交代了,這別墅是他的!”
“我也告訴你!這套別墅是我王一丹的!你們這些家夥愛信不信!”
……
[7]一周後的一個晚上,和所有接受過反貪局審查的人一樣,於波給調查組組長王黑臉寫下“不自殺,不逃跑,不串供”的保證書後被北方省委的兩位領導接回了蘭河。車輛馳出鄰省地界進入西部地界時,於波害怕了。其實,他走出鄰省那家賓館時,他就怕了。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害怕。眼看著刀架在了脖子上,而後又魔術般地死裏逃生,誰想起來沒有點後怕呢?
王一丹啊王一丹,你要那麽多錢幹什麽?如果真讓人家把你那些錢在我的家裏搜出來,我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我早就告誡過你,小心開得千年車,貪心不吃公家飯。可是,你就是不聽,這一次你險些把我於波給害死……
現在的問題是,王一丹的問題究竟有多大?哎呀,說一千道一萬,還是包發虎那個熊蛋能呀,要不是他當機立斷,我於波的一切全完了!不愧是我的包相爺呀!另外,那些騙子也幫了我的大忙了呀!要不是他們提前介入,事情恐怕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哎,票娃子真是個壞東西呀!這一切都是票娃子這個熊玩意兒給鬧的啊!如果這次運氣差,不就撞到王黑臉的槍口上了嗎?到那個時候,別說幾千萬,就是有幾個億又能幹啥呢?哎呀,王一丹啊,你該到收手的時候了!
回到家裏,林萍給他做的是他最愛吃的漿水麵。在田小嫻的臥室裏,他當著田小嫻的麵吃得很香。吃飯時,林萍幾次想說兩個調查組的事兒,都讓於波用手勢攔住了。爾後他又附耳小聲對林萍說:“小心,家裏可能有竊聽器。”
林萍嚇了一大跳,不再言聲了。到了客廳後,林萍給他打來了一盆熱水,放到了他的腳下。他把腳伸進那冷熱適宜的熱水中時,他的雙眼濕潤了。他想自己洗,可林萍不讓。她認真地搓著他的腳說:“先燙一燙,睡覺時再洗一個熱水澡……”
麵對林萍的嘮嘮叨叨,於波由衷地說了聲:“還是小萍好呀。”是的,他這個“小保姆”真的對他很好。此時此刻,他滿腦子都是林萍的好。他想,上班後,立馬讓管委會給林萍安排個工作,讓她有個班上。
當然了,他是知道林萍的心思的,她也和王一丹一樣,是深深地愛著自己的。
這個時候的於波很是幸福,老婆癱瘓在床,他已經擁有了深愛著他的王一丹。可是,這個王一丹真的是狗膽包天啊!她竟敢瞞著我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很顯然,自己是不可能把她的所作所為給組織匯報的了。可是,我要是不匯報的話,是不是就意味著這一切就過去了呢?還有,她做出了這麽多的事情,我還能和她結婚過日子嗎?
林萍是默默無聞愛著他的人,她不僅年紀小,而且還口牢,跟她在一起,他感到更踏實、也妥帖。王一丹就不一樣了,脾氣上來就把不住轅了,就胡鬧騰開了。不過,兩個女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對他於波都是忠心耿耿。就這一點,他就特別滿意了!
包相爺說得好呀,天長日久見人心!這件事情後,他認清了不少人。尤其是小林萍,他想一定要為她做點什麽。其實,這些年來他也沒有虧待過她,她提出來的事,他都為她辦了。她沒有提出來的,他都為她想到了,並且辦到了。包相爺還說,女人是禍水,唯女人和小人難養也。他沒有在女人身上翻船,說明他的命好。可是,萬一要是遇上個壞女人呢……
從現在起,除了王一丹外,絕不跟任何一個女人來往了。可是,我難道真的要和這樣一個膽大妄為的女人繼續交往下去嗎?包大哥說得對,我可以不追究王一丹收受賄賂的事情,但是,如果天天麵對這樣一個女人,我會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呢?這個問題是一個大問題,也是一個原則問題,看來,我得好好地考慮一下了。
這天晚上,於波在林萍的陪同下,到小區的林蔭道上散步,林萍輕輕地給他說了兩個調查組的事兒。
林萍用幽怨的目光看著於波,壓低聲音說:“要不是這夥騙子,王姐放在家裏的那些錢和存折、金銀貨就是鐵證……王姐姐也真是太膽大妄為了!”
於波慢慢地搓著彌勒佛一樣的肚子說:“假設那第一個調查組是假的,那麽中紀委特派檢察專員錢衛國肯定知道內情。還有,你如果不冷靜,在見到第二個調查組時提起第一個調查組,那麻煩可就大了!後果呢,也就不言而喻了。你說,我能逃過這天大的劫難嗎?”
林萍早就怕過了,這時她反而比於波更輕鬆。她說:“我就是不明白,她要那麽多的錢幹什麽呀?還有,實在不行,你就下來吧,別當這個官了。你如果同意的話,我會伺候你一輩子……”
於波在她的脊背上拍了一下:“傻孩子,你伺候我一輩子幹什麽?你的問題,我已經想好了……你不用管了,我自有辦法。另外,我不但要把這個主任當下去,而且要當好!雖然這次的事情與我沒有多少關係,但是,我會在票娃子的問題上引以為戒的!我一定繼續保持不貪不占的一貫作風,爭取做一個讓中央、讓省委、讓老百姓都滿意的官!真的,我一定會做到!”
林萍要還要說什麽,被他攔住了,他壓低聲說:“你明後天就去上班……上班後要認真工作,努力進步!”
[8]
晚飯後,省委書記陳浩參加了省委黨校處級幹部培訓班的結業典禮。因為還要參加對於波處分問題的常委會,所以,黨校把省委書記的講話放在了結業典禮的最前邊。在幾百位學員的掌聲中,陳浩登上了黨校大禮堂的主席台。
陳浩把目光掃視了一遍燈光下的年輕學員們說:“同誌們,本來嗎,章校長讓我在你們的結業典禮結束時說幾句話。可是,今晚還有一個重要的常委會,我必須要參加。因此,我先說說,我說完了就得走,請同誌們諒解。我這是‘省委書記,身不由己’啊!”
陳浩的開場白風趣幽默,會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陳浩雙手壓下了掌聲:“同誌們,我看到你們的時候,我就想起毛主席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你們就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的身上。……你們很年輕啊,正是學習和進步的好時候。你們也是我們共產黨人中間最有生氣、最有朝氣的一支主力軍。……作為一名真正的共產黨人,在新時期,我們要研究透四個字:博、修、商、道。”
什麽叫“修”?修就是飾。《說文解字》中說,“修、飾也”。修心、修身、修境這三修是必需的。修境就是修業、修境界、修環境。還有修改,過去指整治朝綱、恢複原狀、學習鑽研實踐等等。現在指積極、自覺的獻計獻策,參與到政府的形象工程、管理工程和服務工程中去。它主要的內容為:“修心、修身、修業。一句話,即古人說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所以,品德修養、行為修養、學識修養、技能修煉非常重要!沒有一身的本事,談何為人民服務?
什麽是“商”?為什麽要說“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說商行嗎?它的本義是:“估量、計算、測算、自強,等等。這裏的“商”不是你掙了多少錢,實力有多雄厚,而是先有德後有財富,才是真正的“商”。主要內容是:“商有道:先義後利則榮、先利後義則恥”;自強不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人一之吾十之,人十之吾百之”等等。要把真正的利益給老百姓,而不是裝進自己的口袋裏!
什麽是“道”?它的本義是:“道路。”《說文解字》中說:“道,所行道也”,《廣雅》中說:“一達謂之道”。……樹立道德、遵從道義、堅持正義。同時,要掌握經濟規律、市場法則、專業方法和各項技術與技能。“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沒有道德,沒有辦法,沒有方法,你怎麽造福一方?沒有正義感,不關注現實,不關注民生,不為老百姓服務,你有什麽資格做官?
我們如何理解“博修商道”的意義呢?請記住《中庸》中的“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還有《大學》的“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修身為本”。然後是《周易?象》裏邊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最後是:“《中庸》裏的“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雖愚必明,雖柔必強”和範仲淹的“先義後利則榮,先利後義則恥”。……
幾百位處級幹部都是第一次聽省委書記講這樣深奧的內容,他沒有講稿,竟能一口氣講這麽多。他們都被陳浩的博學多才所震撼,所以,雷鳴般的掌聲又一次響起來了……
省委書記熱情地和王黑臉、錢衛國握手後,請他們坐在了寬大的沙發上。他從秘書手裏接過一瓶紅茶飲礦泉水,並打開了瓶蓋:“你去吧,我來!”秘書朝王黑臉、錢衛國點點頭,爾後走出了省委書記辦公室。
王黑臉從進門到現在,一直黑著臉,他坐在寬大的沙發裏眯著眼看著牆角處一盆蓬蓬勃勃的綠寶石,錢衛國雙手從陳浩手裏接過了紅茶飲礦泉水:“陳書記,謝謝。”陳浩朝王黑臉組長看看,又看錢衛國:“錢專員,你陪王組長說話,我打一個電話……”
王黑臉見這盆綠寶石不但長到了屋頂部,而且還順著屋頂邊上主人的一根細細的牽引線,爬到了足足有十來米的地方。照這個長勢,要不了多久,綠寶石就會繞到省委書記陳浩的辦公桌後。
他的眼睛在綠寶石上,可心中的不平長得比這綠寶石還快。他這次到蘭河來,實際上是失利了,除了於波有個情婦王一丹外,再沒有查出任何問題來。難道於波真得就這麽廉潔嗎?照陳浩的說法,於波是廉潔的。那天於波的雙規解除前,他收到了中紀委鐵娘子的電話。
鐵娘子的態度很是堅決,既然沒有查出舉報信上的主要問題,即經濟問題和“包養五個情婦”的問題,我看於波的‘雙規’可以解除了!王黑臉問:“那作風問題呢?”鐵娘子說:“人家在談對象,你怎麽管?”王黑臉反詰:“他跟癱瘓在床的老婆離婚了嗎?”鐵娘子也反問:“除了這個王一丹,他還有這方麵的其他問題嗎?”王黑臉已經不高興了:“難道一個王一丹還不夠嗎?隻要他沒離婚,他就不能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他不但搞了,而且基本上是同居在一起!難道這還不嚴重嗎?”
“王主任,我們紀委辦案子要實事求是,要讓證據說話!”鐵娘子已經有點不悅了:“你憑什麽說人家是同居?我知道的情況是,這個王一丹住進於波家裏,是他老婆田小嫻的意思。況且,他們根本就沒有住在一個屋子裏!到現在為止,他們的所謂同居,僅僅是人們的一種說法和猜測而已!”
“那,你說這事兒該怎麽辦?”
鐵娘子見王黑臉不堅持自己的過激行為了,就心平氣和的說:“這樣吧,你和省委的主要領導溝通一下,匯報一下,聽聽他們的意見。同時,於波的‘雙規’可以解除了!”
結束和中紀委副書記鐵娘子的通話後,中共北方省委副書記劉啟東及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王誌宇就到了。王黑臉沒有握劉啟東伸過來的手,而是黑著臉問:“你們怎麽來了?”劉啟東說:“王組長,我倆代表省委、代表陳浩同誌來接於波同誌來了。”
王黑臉知道,省裏已經知道一切了,便反唇相譏:“難道作風問題不是問題嗎?”劉啟東說:“是問題,它跑不了,可經濟問題就不一樣了!如果是經濟問題,我們就不可能來!”王黑臉這下抓著把柄了:“哪一條黨紀國法裏規定,一個黨的高級幹部可以有兩個老婆?”
劉啟東剛要問王一丹是他老婆嗎?被王誌宇攔住了:“這不是事實!王組長,我們也累了,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可以嗎?”
王黑臉這才感到,把人家兩位副省級領導堵在賓館院裏不大合適,就說:“那我們出去找地兒坐吧。”
在賓館對門的順王府大酒店裏,王黑臉沒有吃擺到桌上的山珍海味,隻吃了幾塊羊肉和一大碗扁豆麵就拉倒了。
這天晚上,王黑臉把於波交給了劉啟東和王誌宇。他當著劉、王的麵對搓著彌勒佛一樣肚子的於波說:“在中央聯合調查組離開蘭河前,你規規矩矩在家裏寫檢查,不準逃跑、不準串供、不準自殺,否則,後果自負……”
王黑臉是第二天回到蘭河的,他等了陳浩三天,今天晚上才到了省委書記辦公室。他也知道,陳浩特別忙,可是再忙也得聽我王黑臉的匯報呀!我可是中紀委派來的。他前腳到陳浩辦公室,錢衛國後腳就到了。這時候,他就有點不快了。他不僅僅是不喜歡這位外號叫“牆頭草”的中紀委同事,而是他懷疑,有些消息就是這個錢衛國傳出去的。
他不明白,一個中紀委駐蘭河的特派檢察專員,居然不負責任到了這種程度。當然,他僅僅是懷疑,而不是證據。靠吳次仁(錢衛國秘書)手中的那點證據,你不但解決不了問題,而且還會暴露了吳次仁。
緊接著,王黑臉又聽省委書記秘書給陳浩匯報說:“省紀委陳書記及省委的其他常委馬上就到了。”這下,他就更不高興了,不是說好我先和你陳浩同誌談嗎?這他們來了,我怎麽談?陳浩的用意很清楚,他是想借常委們來壓我王黑臉啊!哎……
一見麵,陳浩就笑著說:“王組長呀,你們辛苦了!”
王黑腦一門子的官司:“不辛苦,不辛苦!打擾你們的正常工作了。”
“沒事。”陳浩坐在了王黑臉旁邊的沙發上:“我要不是得到於波同誌沒有經濟問題的確切消息,我能在開會時去中紀委嗎?其實呀,我還是特別的感激你,王組長,要不是你來蘭河牽頭調查於波同誌,省委就不可能知道於波同誌一些工作之外的事情!”
“不完全是……不過,我要說明一點……”
秘書把常委們領了進來,打斷了陳浩和王黑臉的談話。王黑臉眉頭上剛剛打開的“結”又一次堆了起來,而且那臉也越來越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