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生我材必有用

[1]

又是一個細雨霏霏的日子,東川集團老總惠東川又一次如約來到了王一丹的電腦服務部裏。他是開著蘭河600來的,他對這裏已經很熟悉了。把車子開到蘭河新區開發集團蘭河新區科技商貿區開發有限公司樓下,向左一拐,有一處不起眼的小商鋪。把車子停在商鋪門前後,他下車了。他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抬起頭來盡情地享受著夏雨帶給他的涼爽和愜意。

他第一次來這裏的時候,是春天的時候,天上也下著像今天一樣的綿綿不絕的細雨。但那天的雨是涼絲絲的,而今天的雨是溫暖的,這種感覺你在有空調的車裏、房子裏是享受不到的……

在他心目中,王一丹這個女人和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這個女人太漂亮,太活潑,也太過膽大、太過放肆、太有心計,又太有原則性。

那一天,他是接到王一丹的電話後急忙趕過來的。他推開電腦部的小門時,一個醜陋的女服務員正在打掃衛生。他說:“小姐,我找你們王總。”小姐朝櫃台裏的小旋轉樓梯努努嘴:“你上去吧,她正等你哩!”

他於是開始登這個漂亮的花花綠綠的樓梯。他好生奇怪,他以為王一丹的電腦部一定很有規模,因為他從側麵知道,這個電腦部是王一丹個人的,掛靠在她的公司名下的。可這裏隻是個16平方米的小小門麵,貨架上沒有幾台電腦,貨櫃裏也稀稀拉拉放著為數不多的軟盤、U盤之類的電腦用品。他正疑惑時,樓上《回家》的音樂像濃鬱的雲霧傾斜而下,他這才尋著音樂聲一級級往上攀,他很小心,仿佛這樓梯像紙糊的,禁不住他用力踩似的。

他上到二樓時,傻眼了:這裏好大好大呀,且裝飾得古色古香、典雅大方,這裏有廚房、客廳和臥室。音樂聲是從臥室傳出來的,他踩著棉軟的地毯,前走了幾步。他看到了臥室裏正在換衣服的王一丹,這家夥剛穿上文胸,還沒有來得及穿外衣,滿園春色盡情顯露,把整個臥室都照亮了……

這時的王一丹也在鏡子裏發現了他,她居然很平靜,她說:“惠總來了,客廳裏請,我馬上就來!”惠東川何許人也,什麽樣的場麵沒有見過,他沒有挪動腳步,而是兩眼直直地盯著王一丹那白的有點晃眼的、風情四射的軀體。她沒有理他,慢悠悠地、旁若無人地穿上了一件紅色的、上邊帶有小黑點的襯衫。她向惠東川伸了一下手:“請吧!”惠東川這才說:“你真漂亮!”然後依依不舍地轉身,從一旁的鞋架上換了雙拖鞋,走進了富麗堂皇的客廳。

王一丹亮亮的聲音追進了客廳:“你這個家夥,你可不準想入非非呀!”他故作驚訝:“為什麽?”王一丹問:“你和於主任是朋友吧?”惠東川肯定地說:“是呀!怎麽了?”王一丹大膽而又毫無顧忌地說:“那就對了!朋友妻不可欺,朋女妾不可滅嘛!”惠東川追問道:“噢?你是於主任什麽人呀?”

王一丹毫不猶豫地說:“算是個妾吧!”惠東川無言了,這個女人為什麽要把自己和於波的關係直接透給我呢?是想借於波的名頭達到什麽目的吧?要是這樣就好了,她隻要敢要我的錢,那麽,這3.2個億的工程就跑不了!

這樣一想,他心裏更有底了,他無話找話道:“怎麽,王總是以公司為家呀?”王一丹像一陣風似地端來了早餐,雞蛋餅、火腿片、生菜葉和麵包。她麻利地做好了“三文治”放在一個小盤裏說:“要沒有洗手的話,就用筷子夾著吃吧!”惠東川笑著說:“你這麽肯定,我沒吃早餐?”

王一丹給自己夾好了一個三文治,咬了一口說:“當然!”

惠東川也不客氣,邊吃邊問:“為什麽?”王一丹衝惠東川調皮的笑笑說:“別看我風風火火的,有時候像個男人似的!但是,你別忘了我是一個女人,心細是天下女人的特點,我呢,從電話裏聽出來了,你這個家夥剛起床。然後刷牙、洗臉,再開著蘭河600往這兒跑,正好沒有吃早餐的時間!”

王一丹見惠東川快吃完了,就放下自己手裏吃的東西,把兩包開水預熱好的“蘭河”純牛奶打開,分別倒進了兩個杯子裏:“嗯,我還像個家庭主婦的樣子吧?”惠東川吃下了最後一口說:“豈止是像啊!我都有點妒忌於主任了!”

王一丹笑笑說:“妒忌什麽呀?你這個家夥一表人才,公司那麽多美女,哪個不是你老總的一盤菜啊!”惠東川搖搖頭說:“美女是不少,可沒有一個像王總這樣有檔次的啊!俗話說,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杏子一筐呀!那些所謂的美女,充其量也就是一堆爛杏子呀!”

王一丹見惠東川又扯上自己了,便三下五除二吃完,收拾完戰場就進廚房了。一會兒工夫,她又一陣風似地進來了。她給惠東川開了一瓶紅茶飲礦泉水後,開門見山地說:“惠總,我們說正事兒吧!這個3.2億的工程呢,一定給你,你呢,……惠總,你不會錄下我的音吧?”

惠東川一驚:“怎麽,王總這麽信不過我嗎?”他說著把西裝、襯衣、褲兜全翻了出來,又把手包拉開:“看到了吧?”王一丹的表情馬上變得冷若冰霜了:“惠總還好意思說信過信不過的話嗎?我問你:你那天去老於那裏,為什麽帶著錄音筆?”

惠東川嚇了一跳,我那天帶著錄音筆的事她怎麽會知道呢?如果是於波告訴她的,那麽,於波又是怎麽知道那天我身上帶著錄音筆呢?這樣一想,他就坦然了,她一定是在詐他!怪不得於波那天說什麽也不收禮,一定是他懷疑我身上有錄音筆啊!薑還是老的辣,這劉啟東果不其然是老手舊胳膊呀,他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吃腥的貓,我還在那裏和人家爭論呢。現在看來,人家劉啟東說的是對的。於波也是人不是神啊!隻要是人,他就不會不收一千萬的重禮。他之所以那天不收禮,就是因為那天他懷疑上我了。事後,他和王一丹幽會的時候,又把他的懷疑告訴了情婦王一丹。一定是這樣!不過,他們僅僅是懷疑而已,他們根本吃不準我身上究竟有沒有錄音筆?

惠東川哈哈哈笑了:“王總,你和於主任錯怪我了!我不是那種人!再說了,我還能信不過於主任嗎?他能收我的錢是看得起我,也一定會滿足我。我既然目的也達到了,我還錄音幹什麽?這不成過河拆橋了嗎?”

王一丹冷笑:“你這個家夥,你還是別再裝了。我問你,你那天中途到衛生間幹什麽去了?啊?你該不會說去解手了吧?”惠東川這時的防線全坍塌了:於波家裏(衛生間)一定有攝像頭,否則的話,我去衛生間調整錄音筆的事他們怎麽知道了?王一丹見惠東川頭上直冒冷汗,知道他已經招架不住了,就又和顏悅色地說:“隻要你承認自己錯了,我們絕對既往不咎!我們也知道這不是你的本意,而是劉啟東那個家夥指使你這樣做的,對嗎?”

惠東川見人家連劉啟東指使的事都知道了,便一股腦兒把生了的養了的都說了,這才得到了王一丹的諒解。她端上兩杯順王府葡萄酒,把一杯遞到了惠東川的手裏:“來吧,我們從現在起,重打鑼鼓重唱戲,一切都從今天開始!幹杯!”

此時此刻,惠東川已經把王一丹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麽優秀的女人,怎麽就與自己無緣呢?他忙和王一丹碰了一下:“說得對!王總,從今後,我一定惟你和於主任的馬首是瞻!幹!”喝完酒後,王一丹笑逐顏開:“惠總呀,我們談談‘生意’吧!”惠東川絕對真誠地說:“王總,我第一次和你打交道,就按老規矩,10%,去掉零頭,3個數,你看如何?”

王一丹哈哈大笑著握住了惠東川的手:“英雄所見略同!好!我們成交了!我這裏還有發票,隻能開電腦和辦公軟件……”惠東川打斷王一丹的話說:“不需要!我隻想繼續和王總合作下去!三個數之後,再能不能把惠哥關照一下?”

王一丹又恢複了嘻嘻哈哈的性格,她高興地大叫:“好一個惠總!你這個家夥,我認你這個家夥為朋友了!你說吧,隻要是新區的項目,在不在我們公司的地盤上,沒關係!”惠東川喜出望外地說:“你是說在梁林、楊曉芸地盤上的活,你也能做主?”

王一丹頑皮地點頭說:“是呀!隻要是於主任能做主的活兒,我都能定下來!”惠東川反客為主,他把自己和王一丹的酒杯都斟滿了:“能不能把‘民俗風情博物館’和楊曉芸地盤上500棟小型別墅的工程也給我?……噢,對不起,王總!”

他從手包了掏出了三張一千萬元的銀行卡和密碼:“給,先把三個數兌現了。”王一丹接過銀行卡說:“500棟小型別墅總造價三億元,‘民俗風情博物館’總造價七點五億元,一共是10.5億元……”

惠東川舉起杯子和王一丹碰了一下,伸出了左手一個手指頭,壓低聲音說:“請你放心,一個大數(億元)的回報,我30天內兌現!不過……”

“不過什麽?”

“你得讓我在10天之內簽下合同!”

“沒問題!”

“主任那裏……”

“從現在起,他的主就由我做了!”

“明白!”

“明白就好!……幹杯!”

“幹杯!”

王一丹沒有喝完杯裏的葡萄酒,惠東川不依了:“怎麽,王總,你看不起我老惠?”

“匯總,你這個家夥,你是一個做大事情的人,你能不能考慮在我公司的轄區裏,做做善事啊?”

“什麽善事?”

“比方說,修建一所希望小學,或者幼兒園什麽的。這樣,我們老於就能夠替你說上話了。”

“啊呀!”惠東川給自己和王一丹的杯子裏都斟滿了葡萄酒:“王總,你這麽一說,我就對新區更有信心了。”

“此話怎講?”

“因為,你王總沒有把我當外人看。王總,請您放心,東川希望學校和東川幼兒園的事情就定下來了,我們東川集團馬上設計、馬上建設!”

“謝謝匯總。”王一丹把惠東川的酒杯碰了一下:“為我們共同的事情幹杯!”

“幹杯!”

……

惠東川正站在雨中盡情地回憶第一次到這裏來的每一個細節時,那個醜陋的女服務員過來了:“惠先生,我們王總讓我把傘給你,她怕你讓雨淋壞了!”惠東川這才發現自己的渾身上下全濕透了。他對她說:“不用了,我這就進去了!”

惠東川噔噔噔噔上了樓,在門口換拖鞋時,王一丹笑吟吟地迎了出來:“惠哥,你這個家夥,‘毛毛雨兒濕衣裳’,可我這裏也備下了‘關愛話兒暖心腸’呀。你遲遲不上樓,莫不是王一丹得罪你了吧?”

惠東川握住王一丹伸出來的纖纖玉手說:“小妹,說那裏的話呀,下車後,‘毛毛細雨’下得滋潤,聯想到我們集團三月內開工了六個工地,我高興啊!我怕身體著火,就讓雨淋了一下,舒服極了!”

王一丹請惠東川坐在了寬大的沙發裏,關切地問:“要不要換換衣服?”惠東川搖頭晃腦說:“不用!”

惠東川從手包裏掏出了十張一千萬元的銀行卡和密碼說:“王總,勤借勤還,再借不難,上次借你的‘一萬塊’錢還給你,你點一下。”王一丹接過沉甸甸的一億元銀行卡後說:“你這個家夥,要是手頭緊,就先花著,慢慢給我。”惠東川說:“托你的福,我們集團最近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不但順利地拿到了銀行貸款,還兼並了十一家建築公司!今天的東川集團已是今非昔比了!……”

[2]

梁林轉完八平方公裏的東部文化旅遊區所有景點複製工程後,已經到下午下班時間了。她因為惦記著蘭大附院住院的王玉玉,就把所有工程的匯總、總結工作交待給了隨行的公司黨委副書記、副總經理幾個人了。

她站在武威天梯山複製工程工地的一堆木材旁說:“給武威市的領導講一講,他們的工程進度很快!但是,他們的防火措施很糟糕,我們檢查時就發現有不少民工在工地抽煙。存在類似問題的還有敦煌莫高窟工地、夏河拉卜愣工地、張掖馬蹄寺等工地。

“你們告訴他們:這裏的建築主體有近乎一半是以木材為主,嚴禁煙火,這是最起碼的要求!萬一發生火災,不但要造成不必要的損失,而且還會影響工程進度!這個責任由誰來負?如果影響了‘十大主體工程’的按時完工、剪彩,那就不是損失幾個錢的問題了!從現在起,你們幾位都給我在各自分管的片區盯著,繼續落實、完善各項規章製度,把問題解決在交工之前!否則,公司隻有按規矩辦事了!……”

公司黨委副書記金羽說:“梁姐,你放心去吧,代我們向王大媽問好!祝王玉玉早日康複!”幾位副總也相繼表態說:“我們會操心的!你去忙吧。”梁林當然要心安理得地走了,因為她知道他們會認真的。否則,交工後出現的問題是各單位自己負責。也就是說,你現在發現無論那方麵的問題,不管涉及的經費是多少,都有各地區和建設單位負責,超出的經費也會按程序審核追加。

如果工程結束了,你才發現這裏少了個值班室,那裏缺了個洗澡堂,那麽,這些錢都要由公司各經營單位自己來掏腰包的!而將來這些經營單位的頭頭腦腦們,全是這些公司級的高級管理人員。如果發生如火災一樣的意外事故延誤工程進度的話,她們的頭上都有相應的懲罰責任呢!當然,主要責任都讓工程承包方承擔了,她們隻承擔一點次要責任。

有了工程監理、未來經營單位負責人和各地區駐工地領導監督,承包方不敢有絲毫的麻痹大意。別說是偷工減料了,就連顏色變了都有人過問。這樣,等於給工程加了好幾重保險。所以,梁林自信,在八平方公裏的東部文化旅遊區裏的所有工程,都將是最好、最優的工程。

當然了,好的思路、好的工作方法,作為蘭河新區開發集團的老總包發虎來說,他是不會放過的。現在,梁林的“工程四檢法”已經在整個開發集團推行開來了,而且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想到這裏,梁林的臉上有了笑模樣了,她對金羽等幾位助手說:“你們也去忙吧!等我有空了請你們吃五星級!助手們全是二三十歲的“三士”(學士、碩士、博士),聽老總說吃“五星級”,自然是一陣歡呼聲了。

比梁林小兩歲、今年29歲的黨委副書記金羽還是單身漢,他一直在追著梁林,見梁林有了笑臉就乘機與她套起近乎來了:“梁姐笑起來真好看,剛才我們肚子餓得咕咕叫,現在,我的肚子都飽了。”

年齡最小的26歲的副總經理唐玉平開玩笑說:“那從現在起你別吃飯了,就看著梁姐笑吧!”梁林擰了她的腮幫子一把:“死丫頭,你想累死我呀?”唐玉平說:“那你可以不笑呀!”梁林轉身邊走邊說:“那不就把我們的大書記餓死了嗎?”在大家的哄笑聲中,梁林拉開車門上了車。她發著車向嘻嘻哈哈著的部下們招了招手,車子就一溜煙兒跑了。

趕到醫院時,於波、包發虎、錢劍波他們已經到了。兩名警察站在淚流滿麵的羅回德身後,正聽著羅回德叫王玉玉呢!王大媽撫摸著女兒的手,傷心的在默默地垂淚呢!梁林從病房門上的玻璃窗裏見於波他們都坐在病房一邊的沙發上、椅子上時,便輕輕地推開門走了進來。

於波見梁林遲到了,沒有責怪她,隻是小聲對她說:“你們每個人輪流喊十分鍾時間,你遲到了就喊一小時吧!”梁林小心地坐在於波的對麵輕聲說:“這樣的懲罰,我樂意接受!……”包發虎也小聲說:“怎麽才回來?我看金羽他們不錯嘛!放手讓他們幹就是了。”

於波接上說:“是啊!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你可要注意身體,別累環了!”梁林看了一眼哭泣著叫王玉玉的羅回德,又轉過頭來小聲對搓著彌勒佛一樣肚子的於波說:“領導不是告誡我們‘小心開得千年車,貪心不吃公家飯’嗎?所以,我們一周一次的工程進度例行檢查,我必須要參加的!”

於波、包發虎他們點點頭說:“噢,是這樣呀……”

正說著,門嗵的一下被推開了,王一丹抱著一束鮮花咋咋呼呼進來了:“好啊!你們來看玉玉,也不叫叫我……”王一丹見大家都驚愕地望著她,尤其是於波,他的目光裏射出的是說不出的無奈……

王一丹立刻刹住了車,衝王大媽說:“對…對不起!……”

於波小聲對包發虎他們說:“我們先去吃臊子麵去,蘭河醫科大醫院食堂的臊子麵很好吃的,完了來換他們!”說著起身就往外走,包發虎、錢劍波都跟了出去,王一丹遲疑了一下,也跟了出去。

在醫院的地下食堂裏,蘭河醫科大醫院院長何丁正陪著於波一行吃臊子麵,服務員還在一盤一盤地上菜呢!被於波叫住了:“菜不要上了!我們就吃你們的臊子麵!”服務員就看何丁院長,何丁見上的無非是鹵豬肉、鹵雞之類的熟食,也知道再沒有什麽新花樣了,就說:“你先下去吧。”

他轉身歉意地說:“於主任百忙之中來我們醫院視察,還吃這麽簡單的飯,哦,真是過意不去啊!”於波隨和地說:“你問問包總他們,我們可是慕名前來吃你的臊子麵來的。大魚大肉的,我們可是一口也吃不下呀。”

包發虎、錢劍波附和著說:“就是!就是!”王一丹永遠都是最活躍的,她說得也是實情:“我們主任平時最多也就一碗麵,今晚吃了一碗半呢!可見,何院長的臊子麵就是好吃!”

於波剛才還有點兒討厭這個不知道好歹的瘋丫頭,現在看著她又可愛起來了,忙回應說:“小丹說的是!”包發虎看看於波和王一丹,又看錢劍波,見後者搐眉兒帶笑,就用腳把錢劍波踩了一下,錢劍波馬上不笑了,他抓起一條雞腿啃了起來。

於波沉重的問何丁:“病人真的沒有一點兒希望了嗎?”何丁說:“是的!是的!我們已經給病人家屬反複說了,最好的辦法是按摩加呼叫,說不定哪天會奇跡出現,會醒過來!”

王一丹見於波的情緒好了,就又黏糊上了,她偏著頭問:“難道上海、北京的專家也毫無辦法?”何丁點頭說:“一點辦法也沒有!”

於波見王一丹此刻天真爛漫的樣子,開心起來了:“傻丫頭,你以為何院長他們沒有盡力嗎?他們,包括請來的專家,都盡了全力了!”

王一丹仍然打破砂鍋問到底:“難道隻有出院一條道了嗎?”何丁點頭道:“我們認為在家裏比醫院要好。我們派一個最好的按摩師,每天定期的去家裏按摩,家裏的親人也要給她按摩,再加上不停地給她說話,說不定哪天她會醒過來的!”

於波用王一丹遞過來的餐巾紙擦了一下嘴就站了起來:“服務員,菜別收了,我們還有人來吃呢!何院長,我們走了!再見!”何院長說:“不再見,我陪主任上去!……”

[3]

於波等人到病房裏時,梁林正在叫王玉玉醒來呢!她幾乎是聲淚俱下:“……玉玉妹妹,你醒過來吧!禍害你的罪犯羅回德已經被錢局長他們抓回來了!犯包庇罪的派出所所長柳大道被押到了司法機關,等候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還有,柳大道的那個混賬爹柳重現,就是兩年來,想方設法阻擋省市區三級部門為你伸張正義的那個老家夥,他也讓我們管委會於主任略施小計調到了新區管委會,現在正在接受審查呢,你猜怎麽著?原來這個老家夥是一個贓官呐,他在任區委領導的五年時間裏,大肆收受的賄賂達1000多萬呢……”

何丁院長輕輕地把王大媽拉到了門口,於波衝錢劍波小聲說:“你帶著大姐去吃飯,吃完了我們回家。”王大媽想讓梁林也一塊去,包發虎望望梁林說:“你讓她和玉玉說會話吧。”於波催促說:“大姐快去吧,別管小梁總了……”

梁林撫摸著王玉玉的手,旁若無人地和王玉玉說著:“玉玉,你真的醒來吧!你知道嗎?連於主任和包總都來看過你不少次了。你知道於主任是誰嗎?他不但是我們新區管委會的主任,還是省委常委呢!省委常委是副省級,他的排名還在副省長的前麵呢!他可是我們王家的救命大恩人呢!沒有他主持公道,你的冤屈就得不到伸張,那幫壞蛋們就不可能進班房!現在,他不但十分關心你的病情,而且還給你們母女特批了生活費和醫藥費……

“你知道包總是誰嗎?他是我們省乃至全國著名的企業家、慈善家、書法家!他每年做善事的金額高達一兩個億呢!這次你住院的花費、包括請上海北京的專家們來蘭河為你會診的費用,全是他為你出的!今天,他和於主任親自來接你出院……玉玉啊,你知道嗎?他們倆有多忙嗎?可是……”梁林嗚咽著說不下去了……

“玉玉,快醒來吧!你要不醒來,你能對得起於主任和包總嗎?你能對得起這麽多關心你、愛護你的人們嗎?你對得起含辛茹苦、為你受苦受累的老母親嗎?……玉玉,你快醒來吧!玉玉!……”

人們發現,玉玉雖然仍然沒有醒來,可她眼睛裏卻流出了眼淚。王大媽激動地衝於波、包發虎他們說:“玉玉被她梁姐姐叫醒了!……玉玉!玉玉!……”

何丁說:“好兆頭!他兩年多了沒有任何知覺,今天能流出眼淚來,絕對是好兆頭!你們回家後就這麽堅持,她肯定能醒過來的!……”

誰也沒有想到,送王玉玉回家的醫院救護車會在半路上發生車禍。本來是一切社會車輛讓救護車,可是,一輛迎麵駛來的白色奧迪車卻照直向救護車衝來。救護車司機急忙減速、靠邊,可迎麵來的車硬是瘋狂地撞上了救護車。救護車內的司機、兩名醫護人員不同程度的受了傷,王玉玉從簡易**甩出,頭部頂到司機座位上也受傷了。她和其他傷者一起被送到了醫院。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難以想象。包紮治療後回病房的王玉玉,竟然醒過來了。她慢慢地睜開閉了兩年多的眼睛,眼前雖一片模糊,但她的意識是清楚的。她斷斷續續地說:“這……這一覺……睡得真死啊!”在她媽媽和大家的驚叫聲中,她慢慢地看清楚了所有的人。她很驚訝:“我這是……在哪……裏?你們……是誰?”

王大媽激動地淚如雨下:“玉玉,我是媽媽呀!”王玉玉茫然地說著“媽媽?”慢慢地搖了搖頭……很顯然,她已經不認識她的媽媽了。王大媽在何丁院長的指點下,給王玉玉喂水喝,她喝下一口說:“香……真…香!”

何丁院長對於波、包發虎等人說:“奇跡真的出現了!”何丁院長顯然很激動:“她真是因禍得福啊!頭部受傷了,但這一猛烈地撞擊,反而把她撞醒了。再觀察幾天吧,幾天後,她就可以走著出院了!”

“真的?”大家喜出望外,一片歡呼聲!

於波握了握王玉玉的手,對王大媽說:“大姐,祝賀你!”他又衝包發虎他們說:“走!找個地方去慶賀一番去!”大家說著“走”,一一地和王玉玉握手告別。王大媽、何丁把他們送出了病房門外。梁林緊趕了幾步,追上了搓著彌勒佛一樣肚子的於波說:“主任,我不去行不?”包發虎接上說:“當然不行了!於主任請我們,一來是慶賀玉玉醒來,二來是你還沒有吃晚飯,你不去怎麽行呢?”

於波點頭說:“對極了!王玉玉能醒過來,第一大功勞是你的!你不去不行!”

錢劍波也說:“走吧,我知道你還想再陪王玉玉說說話,明天再來吧!好嗎?”梁林隻好同意了,她們很快來到了24小時不關門的“蘭河豆製品連鎖店”。

梁林早就發現王一丹敵意的目光了。說實話,別說她梁林不是王一丹想象中的那種人,就連楊曉芸也很少有那個心思。今天來醫院接王玉玉出院,梁林本來要叫楊曉芸的,可怎奈王一丹無端地一次次吃醋,這讓楊曉芸很是惱火。

楊曉芸生氣的還不僅僅是這個方麵,另一方麵,最近王一丹的手伸得越來越長了,連楊曉芸地盤上的工程都插手了。狀子告到管委會那裏,於波拿出三尺長的抹頁子抹了一次光牆後,還是把屬於她管理的工程“水上遊樂訓練中心”給了王一丹介紹的工程隊,這更讓楊曉芸忍無可忍。

兩個姐妹鬧得不可開交時,卻苦了梁林這個姐姐了。她做了不少工作,才說服了楊曉芸,讓楊曉芸盡可能的少參加一些活動,避免讓王一丹吃醋。今天楊曉芸沒來,就是梁林做了說服工作的結果。可是,這個王一丹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吃醋吃到她的頭上來了!

她在病房裏喊出王玉玉的眼淚後,她就發現王一丹的眼神裏有一種不易察覺的敵意。包發虎在醫院走廊裏對梁林說過“於主任請我們,一來是慶賀玉玉醒來,二來是你還沒有吃晚飯,你不去怎麽行呢?”的話後,似乎就把王一丹的醋瓶子給打翻了。吃晚飯時,梁林就有意識地避開了於波和王一丹,所以,她就選那個時候和王玉玉說話。吃夜宵時她本不想來,怕惹出什麽不愉快來,可大家非讓她來她就來了,可現在到底還是惹出麻煩來了!

說真話,她在骨子裏是看不上這個王一丹的,這個女人太隨便、太不自重了。在西河時,她和楊曉芸鬧矛盾就是怕於波和楊曉芸好上,害得大姐梁西娟和梁林跑前跑後為她們處理糾紛、矛盾。這來到蘭河沒有多久,她又一次次的吃醋,一次次的惹是生非。其實,大家都知道,王一丹這樣做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而於波根本就不是她王一丹想象的那種人。可是,這個自以為是的王一丹,居然又怕於波和梁林好上,這就無端地製造出了不少矛盾。

梁林就想,從現在起,她什麽也不管了,反正老子走得正、行得端,你王一丹愛咋地就咋地吧!她也再不限製楊曉芸了,想想把她一個人扔下,心裏也怪不是個滋味。如果有楊曉芸在場,她也不至於這麽狼狽。好了,再不想這些了!

王一丹乘於波不注意時,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梁林,出著憋在心裏的酸氣。過去,她總認為楊曉芸是她的情場對手,最近她越來越覺得她錯怪楊曉芸了。今晚上,她明顯地感覺到梁林在想方設法勾引於波。鬧了半天,她的對手不是別人,才是平日裏對自己最要好的人!這個梁林陰險啊!

……後來,梁林懶得去管王一丹的閑事了。因此,楊曉芸參加的活動就多起來了,她也就毫無顧忌的、有意無意地和王一丹“爭”起風“吃”起醋來了,結果,楊曉芸又變成了王一丹的“情敵”而迎接著來自王一丹的一次次“衝擊”。

這個時候,王一丹又覺得梁姐姐好了。這是後話。

[4]

於波回到家裏後,已經是淩晨三點多鍾了。他想趕緊吃點東西,之後好好睡一覺。因為早上起床後,還有不少事兒在等著他呢!可是,王一丹則不然,她坐在客廳裏既不說話也不到屬於自己的臥室裏去睡覺。於波沒有辦法,就問:“丹丹,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趕緊去睡覺嗎?”

王一丹心說:“你這個可惡的家夥,你理睬我幹什麽?去和梁林那個婊子貨好去吧。”可嘴上說出來的卻是:“於大哥,你能不能和梁林那個家夥拉開一點兒距離?”

於波見王一丹一臉的不高興,就問:“拉開什麽距離?”

這裏有必要交代一下,王一丹住在於波家裏的情況。兩個月前的一天,林萍的母親突然得急病去世了。林萍接到母親去世的噩耗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鍾了。她必須得馬上回到家裏去。可是,她走了誰來照顧田小嫻呢?想來想去,她就打算在家政公司找一個臨時保姆來伺候田小嫻。於是,她就打算打電話把這個想法告訴還沒有回來的於波,隻要主人同意了,她就可以在第二天早上去家政公司了。

手機打通後,她沒有等於波說話,就哭泣著把母親得急病去世的休息告訴了於波。然而,接電話的並不是於波,而是王一丹。林萍就很生氣,於主任的電話怎麽在這個狐狸精的手裏呀?他就後悔怎麽沒有問一下,就把實話給說出來了呢。但是,她又沒有辦法把說出去的話收回來,就隻好硬著頭皮說:“一丹姐姐,你讓於主任接電話。”

王一丹接電話以前,於波正在她的公司裏接待外國客商,見林萍的電話打進來了,於波就順手把手機給了王一丹:“你接一下。”王一丹就馬上走進休息室接上了林萍的電話。於是,她就安慰了林萍一番,人死不能複生,你一定要節哀順變。然後才告訴林萍:“於大哥正在和外國客人談重要的事情,等一下我讓他給你打過來。”

王一丹接到這個電話後很得意,她終於找到了一個搬到於家住宿的理由了。她知道,因為於波夫人田小嫻腿腳受傷,臥病在床,生活不能自理。再加上每天要吃藥,還要接受醫生的按摩治療。這一切都需要人照料。請一個家政公司的家政人員來,首先是不安全,其次是不方便。於是,王一丹就在座談會結束後,提出了她暫時替林萍伺候田小嫻的方案。

於波想想也在理,他說,你那麽忙,你怎麽可以照顧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呢?王一丹的回答就更加令於波放心了。她說:“大哥,我一天去三次家裏。早上上班後一次,無非就是給嫂子吃藥,擦洗身子,然後等待醫生來按摩。在醫生按摩的時候,我可以帶著筆記本電腦在家裏辦公。中午一次就簡單了,就是伺候嫂子吃個藥、給她做個飯而已。晚上,我就住在家裏了,嫂子有什麽事情,我隨時就在她身邊……”

於波見王一丹安排得如此周到,雖然在內心裏認可了。可是,他說出來的卻是另外的意思:“丹丹,我們還是回家去征求一下你嫂子的意見吧。如果她沒有意見,你就照顧她幾天。”

回家後,於波給田小嫻說了王一丹的意思,又說出來自己的擔心:“可是,我還是覺著不方便。”

“有什麽不方便的?”王一丹歪著腦袋對於波說:“她雖然是我嫂子,可我們就像親姐妹一樣啊。”

令於波沒有想到的是,田小嫻居然也同意了:“就讓丹丹照顧我幾天吧,換成別人,這出出進進的,我還不放心呢!”

“可是,讓人家丹丹給你擦洗身子……”

“我願意!”王一丹馬上過去摟住了田小嫻的脖子:“嫂子,我是不是你妹妹呀?”田小嫻就說是是是……王一丹又問:“嫂子,如果睡著**的是我丹丹,你難道不伺候我嗎?”田小嫻嗬嗬一笑說,會啊!誰讓我們是親姐妹呢?王一丹這下理直氣壯了,她望著於波說:“大哥,聽到了吧?這事情就這樣定了。”

於波最終還是同意了,但是,他還是堅持在家政公司請了個臨時保姆,幫助王一丹伺候田小嫻。這是一個折中的提議,田小嫻認為於波考慮非常周到。王一丹見狀,也就同意了。就這樣,王一丹名正言順的搬到了於波家,成了於家的一員。

在林萍回老家奔喪期間,王一丹確實把田小嫻伺候的非常好。等到林萍回來了,她也就自然而然的長期住在於家了。這件事情於波不但沒有感覺到有什麽不好,而且連田小嫻也覺得很正常。最苦的就是林萍了,她在內心裏是不願意讓王一丹住在家裏的。

首先是她在骨子裏早就愛上於波了。她之所以敢愛一個副省級的高級幹部,原因有二。一是於波在她的心目中確確實實是一個值得愛的人,他不但平易近人,而且正直正派。她來於波家之前,曾經也有過幾個月當保姆的經曆。可是,她沒有在一家幹保姆超過一個星期的曆史。不是林萍幹得不好,而是她太過漂亮了,所以常常受到主人的性騷擾。她是一個剛烈的女子,所以,她就在這些人家幹不下去了。

到了於波家之後,一開始,她對於波也是敬而遠之的。她想,如果這個於波也和那些男人一樣的話,她馬上再找另外一家。實在不行的話,她就回老家找個差不多的男人嫁了算了。可是,她想錯了,於波給她的感覺就像一個慈祥的父親一樣。

第二個原因是麵對像父親一樣愛她的於波,她在兢兢業業工作回報於波的同時,也像女兒一樣愛於波。可是,時間長了她就對於波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了。她知道,這時候的她已經完完全全愛上這個男人了。於是,她就發現了一個秘密:於波和田小嫻之間,根本就沒有夫妻之間的那種生活可言。這時候她就想,如果有朝一日把自己嫁給於波,那一定是她最最幸福的事情了。

王一丹住在家裏後不久,問題就出現了。首先是王一丹對於波管得越來越多了。尤其是在男女之間的問題上,都令於波非常的惱火。

惱火歸惱火,有一點他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說,王一丹這樣的表現,田小嫻應該是不能容忍的。可是,田小嫻不但沒有什麽想法,而且還幾次三番當著於波的麵“授權”給王一丹,讓她在外麵替他好好地管著些於波,免得他“犯錯誤。”

這樣一來,這個王一丹就更加的得寸進尺了。

現在,她讓於波和梁林“拉開距離”,就是這種情況。於波氣憤地說:“梁林是那種高傲、正派的女人,我想和人家好,人家還未必能看上我呢!你這個熊玩意兒真無聊!”王一丹這下抓住把柄了:“好呀,你承認想和那個家夥好了吧!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家夥!我嫂子哪些不好?啊?另外,你就是要找一個替代我嫂子的人嘛,也輪不上她呀!我都跟了你這麽多年了,你連正眼兒都不看我一眼!現在你想找別人?沒門!”

聽到王一丹這樣的“混賬話”,於波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了:“王一丹,你是誰啊?你究竟和我是什麽關係?你,不行你就給我搬出去!”

“搬出去?”臥室的田小嫻不答應了:“老於,你們都給我進來!”林萍極不情願地過來說:“於主任,一丹姐姐,阿姨讓你們進去哩。”

於波隻好走進了田小嫻的臥室,他見妻子向他招手,就過去坐在了妻子床頭旁邊的一把椅子上,然後把妻子伸出的手握在了手中:“你說,怎麽回事?”

“丹丹,過來。”田小嫻把王一丹也叫了過來:“你坐到你大哥旁邊。你放心坐,是我讓你坐的。”

王一丹這才坐在了氣鼓鼓的於波一邊:“嫂子。”

田小嫻衝林萍說:“萍萍,你出去一下,把門給我帶上。”見林萍無可奈何的走出去了,田小嫻的話盒子才打開了。

老於啊,我們於家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是按著規矩來的。你說對不對呀……好,你隻要說對就好。那我問你,當年如果不是丹丹救你,還有你老於的今天嗎?老於,我問你哩,有沒有?……好,你點頭了就好。老於啊,我不止一次的告訴過你,在你,在我們全家落難的時候,是丹丹給你送去了親情,是包大哥給你送去了智慧和財運。這些,你老於都沒有什麽說的吧……好!老於,這些你都認,就衝著這一點,我田小嫻就欽佩你!

你想想看,那些年,我一個女人家,不但要上班,還要帶兒子,讓兒子上學。我就是想去甘旺州看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確切的說,也就是我照顧不上你的時候,是丹丹,她就像我們的親生閨女一樣,陪伴在你的身邊。給你送去了歡樂,送去了親情。我記得有一次,兒子不小心歪了腳把骨,住進了醫院。你聽到休息後,第一次開著公家的車來了。說實話,那一次,我和兒子根本就沒有想到你會來。

進門後我看到這樣的情景,忍不住就哭了起來。兒子也許是動情了吧?也可能是感覺自己有點過分了吧?總之,他忘記了自已正在打吊瓶,他猛地撲向你,抱住你就大哭起來:“爸爸……爸爸……你怎麽才來看我呀……”

那吊瓶裏的鹽水就吧嗒吧嗒的滴著……滴著……直到護士進來說:“你們這是怎麽了?這孩子還吊著瓶子哩……”

這時候,我們一家人才意識到兒子撲下床的時候,把吊瓶上的輸液管給拉斷了。於是,我們都非常的吃驚,孩子的腿根本就不能動,他是怎麽一下子撲到你的身上去的?

田小嫻的一席話,不但讓自己熱淚盈眶,而且也打動了於波和王一丹,大家都流下了眼淚……嚇的林萍跑了進來:“於主任,阿姨,你們這是怎麽了?”

田小嫻擦了一把淚水:“萍萍,沒事兒的,你去吧。”見林萍極不情願的走了出去,田小嫻又可是數落於波了。

老於啊,我知道你也不容易啊!可是,從蘭河市到甘旺州路途遙遠,再加上我為了孩子,一點點時間都抽不出來。沒有辦法的時候,我就隻有給丹丹打電話了。我委托她替我照顧你。老於,天理良心,你想想看,在那段非常的日子裏,如果沒有丹丹,你能在甘旺州精神飽滿的工作嗎?

還有包大哥,他是怎麽幫助你的?啊?如果沒有包大哥,你能在甘旺州做出那麽驚心動魄的大事情來嗎?如果不是包大哥給你運籌帷幄,你能想出蘭河市這個新城區嗎?啊?如果沒有包大哥,能有我們今天的幸福生活嗎?

老於啊,我們誰都可以忘記,但是,我們最最不能忘記的就是丹丹和於大哥啊!所以……

“小嫻,我知道了。”於波誠懇地對王一丹說:“丹丹,我錯了,我不該趕你走。”

“大哥,我也不對。”王一丹打開了一瓶紅茶飲礦泉水遞到了於波的手上:“我今後一定注意。”

“這就對了嘛!”田小嫻喝了一口礦泉水:“丹丹啊,你說你要注意,我高興。尤其是在外麵,老於的麵子你一定要維護。”

“嫂子,我知道了。”

“小嫻,那就這樣吧。”於波站了起來:“我今天還要看一個重要的材料。”

“不行。”田小嫻讓王一丹把床揺到了合適的位置:“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呢!”

“我們什麽時候把離婚證辦了吧。”田小嫻看著於波的眼睛說:“丹丹已經等了你不少年了。”

“什麽?”於波大感意外:“你是說……”

“然後,你去和丹丹把結婚證領了。”

“小嫻!”於波站起來大聲說:“你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嘛?!”

“什麽亂點啊?”田小嫻心平氣和地說:“你40來歲,身體健康,你不能為了工作不要生活吧,對嗎?”田小嫻又看著王一丹說:“丹丹,你的心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也知道你這些年不結婚的原因,你就是為了等老於……可是,你看看我,我這一天兩天也不死啊!所以,你們……”

“嫂子,怎麽回事啊?”王一丹有點兒生氣了:“嫂子,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日記啊?”

“怎麽?”田小嫻也故意生氣了:“你剛才不是說我們是姐妹嗎?啊?如此說來,你是口是心非啊……”

“小嫻!”於波打斷了田小嫻的話:“這樣的事情要兩廂情願才行。再說了,在我的心目中,丹丹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於波氣呼呼在地板上走來走去,看看躺在**的妻子,又瞅瞅站在一側的王一丹,頭搖得象個拔琅鼓一樣:“這件事情不行!”

“有什麽不行的?”田小嫻大聲質問:“丹丹不但同意,連我也同意了!”

“不行就是不行!即便丹丹同意,你同意,我也不會同意!”

“你給我坐下!”田小嫻嚴厲地說:“你們兩個都給我坐下!”見兩個人又坐下了,田小嫻才恢複到了心平氣和的表情:“老於啊,我知道你從來沒有在丹丹身上打過主意。也正是因為你這個人富有愛心,不胡作非為,所以,丹丹才愛上你了。而且,她是一愛就愛了你這麽多年啊!同時,我告訴你。如果我在剛剛出事的時候看了丹丹的日記,那麽,我一定會把丹丹看成是第三者的!可是,丹丹雖然是個風風火火的脾氣,同時,她也是一個有自控能力的姑娘。否則的話,她愛你愛的那麽深,早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你下不來台了!”

此時此刻的王一丹不但認可了田小嫻偷看她日記的事情,而且還特別的激動。她哭泣著說:“嫂子,正如你所說,……如果大哥不是一個高級幹部的話,不瞞你說,我可能早就……”王一丹說不下去了:“嫂子,這件事情除了我媽媽知道外,再誰也不知道……”

“行了吧,丹丹!”於波似乎還在生氣:“你在大庭廣眾之下的表現,就已經告訴天下人了!還‘誰也不知道’。我之所以不說破,就是讓著你照顧熊蛋呢。你可倒好,還一口一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自欺欺人!”

“大哥。”王一丹擦去了眼淚:“你們西河有一句話叫做‘讓人想到,不讓人看到’,我有時候是有點兒過分,可是……可是你知道嗎?我也是由不了自己嘛!否則的話,我怎麽可能那樣呢?”

“老於,你給我坐下!”田小嫻又讓王一丹把床搖了起來:“老於,我說的是真心話。一來,這麽多年了,我們都知道,丹丹是一個好姑娘。二來,我是一個腿腳不利索的人,我不能為你……”田小嫻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老於,不瞞你說,這些年我感覺欠你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你就不要太苦自己了……”

“可是小嫻,孩子……”於波馬上拿出了“兒子”這個擋箭牌。

“老於,把你的電話給我。”田小嫻接過了王一丹遞過來的手機,她二話不說三下兩下就撥通了兒子的電話:“是亮亮嗎?我是媽媽……亮亮,你把前天我們商量過的那件事情,給你爸爸說一下好嗎?”

於亮問:“媽媽,我爸爸是什麽意見?”

“他能有什麽意見啊?幹脆一個老頑固嘛!”

……

接完兒子的電話後,於波似乎無話可說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搞了半天,你們這些熊蛋早就穿上連襠褲了嘛!”

田小嫻一聽於波說了“熊蛋”這樣的粗口,就知道這件事情有希望了:“不是我們早就穿上了連襠褲,而是理字在我們一邊。”

“這樣吧。”於波站起來對田小嫻說:“這是個大事情,允許我考慮一下可以嗎?”

“可以。”田小嫻高興地對於波說:“不過,時間可不要太長啊!”

“不會長的。現在,我們新區的建設計劃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一,等到我們的建設、經營規模達到三分之二的時候,我就聽你的。好嗎?”

“不行!”田小嫻今天也強上了:“我給你老於說,你要是敢找個什麽理由胡弄我,我就死給你看!”

於波見田小嫻這樣,就馬上給王一丹擠了一下眼睛,意思是:你快點幫幫我呀!

今天有這樣一個結果,已經讓王一丹喜出望外了。因為,在她的計劃中,這件天大的事情今年年底才能向於波攤牌的。事情成不成還另說呢!可是,今天在田小嫻和她們的兒子於亮地支持下,這件事情已經基本上成功了。所以,現在人家向自己求援,要是不幫他實在是有點兒說不過去了。

於是,她馬上對田小嫻說:“嫂子,我大哥說的我看可以。因為,現在新區的建設規模已經接近三分之二了。你放心吧,這個三分之二最多到今年年底就完成了。”

“真的?”田小嫻這才平靜下來了:“丹丹,你可不能哄我呀!”

“嫂子。”王一丹搖著田小嫻的胳膊說:“嫂子,我的日記可能都讓林萍那個家夥拿給你看了,我的心事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不知道嗎?”

……

上到樓上的於波,有點兒煩躁,也突然的心生悔意……

於波現在真是進退兩難啊!繼續讓王一丹在家裏住下去吧,這個熊疙瘩太可怕了!熊脾氣暴躁不說,還不講理,還胡整哩!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明明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可是她要是破罐子破摔,滿世界去胡說八道,豈不是毀了我的一世清名……

如果她一意孤行,那又該怎麽辦?因為,王一丹早就“威脅”過他,說他要是不要她了的話,她就不活了,還說有他的好果子吃哩!聽到了這樣的“威脅”,他就非常的後悔!悔不該當初喜歡上這麽個瘋丫頭啊!還是古人說的好啊,自古女人是禍水啊!看來我於波真的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可是,反過來一想,他也就釋然了。王一丹這個熊疙瘩就那麽個脾氣呀,刀子嘴豆腐心,氣上來一切都不顧了,氣過了就啥問題也沒有了。更讓他忘不了的是她對他的那份關心和那份女兒對於父親的愛。是啊,我於波看重的就是這樣的一份感情嘛。現在的問題是,她們合起來要王一丹嫁給我,這就是另外一碼事情了嗎!

實事求是的講,他還是特別的喜歡她的,她青春、活潑、可愛,跟她在一起他就忘記了自己是個50多歲的人了。真是太奇怪了,和她在一起,他就有了一種向上的力量,就好像回到了20來歲的年齡。他有時還想,遇上王一丹真好,他離不開她,他需要她……

這是美女王一丹,可愛的王一丹,應該是女兒一樣的的王一丹。但另一個蠻橫無理、暴跳如雷、滿腹牢騷的王一丹出現在他眼前時,他就氣不打一處來,尤其是她威脅他、抱怨他的時候,他就恨不得馬上把她趕出家門去。可是,現在的問題是連兒子和田小嫻都成了她的同盟軍……

眼下需要他考慮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能不能和王一丹結婚?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不就徹底的亂套了嗎?首先他是一個有良心的人,他應該想盡一切辦法報答人家。他認為最好的方式就是把王一丹認作自己的女兒,隻有這樣,他才能心安理得。要是自己和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小自己20多歲的姑娘結婚的話,這讓我老於怎麽去麵對別人呢?王一丹啊王一丹,放著那麽多的年輕人,那麽多的優秀分子你不找,你不嫁,為什麽非要嫁給我這個老頭子呢?

其次是他還想奮鬥、還想進步,他覺得他為黨為人民做的事情太少了!他要繼續把自己追求的事業進行下去!決不能把已經得到的、來之不易的一切壞到一個女人的身上。第三,他不是普通的黨員幹部,而是高級幹部,共產黨的紀律他懂。既然自己不能和老婆離婚,那麽,自己就不能和王一丹有這樣的感情。糟糠之妻不可欺嘛,這樣的道理自古皆然。

他想,這人真是奇妙啊,她一哄他,他的氣就跑九霄雲外去了;她一引逗他,他就心情舒暢了,就有了一種向上的力量。而正是這種力量,讓他對事業有了一種永無止境的追求。他於是非常的奇怪,難道說女人真是男人事業的保護神嗎?

想想自己,也想想王一丹。他認為,至少王一丹這個女人是一個“旺夫”命啊!他在工作中取得的每一個成績,都似乎和這個女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感覺,作為男人,事業和愛是缺一不可的,有事業沒女人,取得多大的成就都是不完美的。因為享受事業成功最大最喜悅的標誌,就是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同樣的道理,沒有事業的愛情也是毫無意義的、毫無價值的!一個男人隻追求愛情、女人,而沒有事業,那他就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而那種所謂的愛情也隻能是曇花一現,是不長久的,是失敗的……

可是,在這個世界上,有那種真正的愛情嗎?在於波的感覺裏,真正的愛情是不存在的。如果存在,也是建立在事業、地位這個基礎上的。退一步講,如果他不是蘭河新區管委會的主任,如果他沒有做出這麽大的成就,如果他沒有這麽大的權力,她,一個30歲出頭的高學曆的漂亮女經理,會一心一意和他好嗎?

如果我真的娶了這個王一丹的話,會是一種什麽樣的結果呢?

……不對呀,你之所以在蘭河新區管委會主任的位子上做出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也跟人家王一丹有關係啊!甚至,連你的命都是人家王一丹給的。除此之外,要不是王一丹的關心給你帶來的**,你能有那麽多的創造力嗎?沒有了這種創造力,你於波能創造出人間奇跡來嗎?拿包發虎的話來講,你和王一丹這種純潔的關係也是一段緣分呀!有緣的人在一起是一種互補,無緣的人才相克呢!

他相信緣分,山南的海北的,一見麵就成好朋友了,這就是緣分;如果三句不是好話打起來了,這就是無緣。自打和王一丹這個熊疙瘩在一起後,他的仕途、事業如日中天,大事小情都很順利,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個王一丹真是一個癡情的姑娘啊,聽田小嫻說,她還為他們設計好了未來呢。說什麽到他退休了,她就為他生一個女兒,他的工作就是整天牽著女兒的手在院子裏、公園裏玩,而她呢,就當一個家庭主婦,不但要伺候田小嫻,還要為他和孩子烹調飯菜……還有,每年出去到不同的國度、不同的地區玩上一次,悠然自得,優哉遊哉……

同時,他的性欲還很旺盛,可他妻子卻癱瘓在床,她是無法滿足他的這一切的……由此一想,他對王一丹的信心還是十足的。他也是相信王一丹的,他知道,王一丹拒絕的求愛者中不乏中外富豪、政府官員、軍官、知識分子,等等。她隨便找一個,也不會缺吃少穿的。她之所以纏著你於波,一定是愛!這個世界上,一定有愛情、真情!王一丹對你於波的愛就是真正的、偉大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