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省委書記深夜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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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省省會蘭河市人民政府主持城建工作的副市長於波被尿憋得難受……於是在一條從沒有見過的大街上找廁所。他東奔西顛,左顧右盼,終於找到了一個髒兮兮的公共衛生間。他走進去後才發現,衛生間裏人滿為患,他著急得轉磨磨,走也不是,就地解決也不是……他娘的,讓一泡尿憋得我堂堂一個省會城市的副市長滿大街亂跑,真是豈有此理?此時此刻,他不由得想到,蘭河市的公共衛生間真是太少了,在我主管城市建設工作的崗位上,我不但要多建它幾座,而且還要建得豪華舒適呢!對,就這麽辦!把這項工作做好了,我不也出政績了嗎?……嗬嗬,成天思謀著該幹點什麽事,這今天不就碰上了嗎?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叮鈴鈴……”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於波驚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
他看看表,淩晨一點鍾,這個時候,是什麽人在打電話啊?還懂不懂規矩啊?當他意識到響著的是紅色的保密話機時,大吃一驚:不好,一定有什麽緊急情況!不然的話,這個電話是輕易不會響的。他一個骨碌從**爬起來,拿起了電話:“喂……您好!”
“是於波同誌嗎?我是陳浩。”
“是陳書記……陳書記,我是於波,您……請講。”光著身子的於波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省委書記深夜打電話,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於波同誌,你馬上到我辦公室裏來!”
“陳書記,好的,我……我馬上過來!”
放下電話後,於波才發現,自己的手裏攥了一把汗。
我剛調來蘭河市不久,還沒有做出一點兒成績來,這省委書記怎麽就要召見我?而且還是半夜三更……是好事還是壞事?應該是好事吧?想到是好事時,他想起了包發虎。這個熊蛋神啊!他早就說過,我於波隻要是離開了甘旺,我的運程就會改變,緊接著,我就會一順百順,在新的崗位上實現我的人生價值了!難道自己期盼已久的一切,這麽快就來到了?
“嗬嗬!”於波笑著穿上了衣服,然後迅速地洗了一把臉就要出門時,穿著睡衣的小保姆林萍出來了:“於書記,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出去嗎?”
不知是怎麽回事,小保姆林萍給於波的感覺除了親切還是親切。如果不是這種親切感,她這樣冒冒失失地出來,他一定會很不高興的:我是主人,我到哪裏去,和你有什麽關係?可是,麵對一臉真誠的林萍,他不但沒有反感,而且還感覺非常地舒服:“你這個小熊蛋,你怎麽起來了?快去睡你的覺去!我要到省委去開會。”
“那我給王師傅打個電話,讓他開車送你。”林萍說著就跑到了客廳的電話機旁邊。
“算了,都這麽晚了……我打的去。”於波拉開房門:“我走了,你快睡去吧!”
於波走出樓門時,院子裏非常安靜,皮鞋撞擊地麵的聲音清晰可聞……他抬頭仰望天空,肅穆的夜空裏繁星閃爍,半彎弓箭一樣的月亮在星光的襯托下,美麗無比。它們擠眉弄眼,靜靜地向人間揮灑著清冷的光輝。微風吹來,空氣裏滿是青草、以及樹葉的清新味道……
突然地,於波感覺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緊緊地盯著自己……一定是小保姆林萍那雙會說話的眼睛。一定是這樣的。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丫頭為什麽老是用這樣的目光盯著自己呢,難道是……
這個丫頭很是有些意思,有時候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女兒似的。有時候,又覺著不像,究竟像什麽,他又說不上來……他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戶,林萍果然從窗戶伸出腦袋來看著他。他沒有停下腳步,隻是揉了揉彌勒佛一樣的肚子,便大踏步地朝前走去了……
坐到出租車上時,他的思緒又從小保姆身上回到了省委書記的電話上。包發虎給他說過,世界上的一切事情皆有兩麵性,麵對順境的時候,千萬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可以得意忘形,忘乎所以。因為,在“順境”這條路上走的時候,很可能還有變數。想到“變數”這個詞時,於波嚇了一跳:你怎麽就認為省委書記找你一定是好事呢?萬一是壞事呢?
壞事?省委書記找我會有什麽樣的壞事呢?
他仔細的捉摸著陳書記剛才電話裏的口氣,又覺得不象是壞事!既然不是壞事,就一定是好事了!那麽,是什麽樣的好事在等著我於波呢?升官?不太可能。因為,他從地方上調來蘭河不久,級別也有副地級剛剛升為正地級,按慣例是不可能馬上提拔的。
那麽,是不是有什麽重大的事情發生了呢?
如果不是,省委書記為何深夜召見一個省會城市的副市長呢?如果真有什麽大事或者市上有什麽突發事件發生的話,省委書記首先召見的也應該是市委書記,或者是市長呀!還有,自己是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長,省委書記找我是不是省會蘭河的城市建設工作呢?好像……有這個可能。
剛才不是做了個老百姓上廁所難的夢嗎?而且夢中的那個廁所還髒得要命。對了,省委書記深夜召見,應該是改善省會城市市容建設和環境衛生工作的問題。否則的話,省委書記是不可能直接找自己談工作的。是的,一定是這樣,又一想,還是有點兒不對啊,市容市貌和環境衛生工作再重要,這省委書記也不至於半夜找他談話呀?一定是其他的什麽事情。會是什麽事情呢?哎,算了,不想了,待會見了陳書記不就什麽也知道了嗎?
他順著車窗看到蘭河中心廣場塔樓上的大鍾時,心裏一驚:呀,省委書記辛苦啊!為了全省的工作,都這個時候了還不睡覺,還在為蘭河市的城市建設、環境衛生工作操心。我作為蘭河市分管這方麵工作的副書記、副市長,還有什麽理由不好好工作呢?
同時,有省委書記的親自指導,省會蘭河市這方麵的工作一定會上一個很高的台階的。今天省委書記如果是為這件事召見自己,我會告訴省委書記,我一定不辜負省委書記的期望,決心想方設法把蘭河市的城建和城市環境衛生工作抓上去!不僅如此,我還要說的理直氣壯!
於波正想著時,出租車已經把他拉到了省委門口。他剛下出租車,省委書記的秘書就迎了上來:“於書記,您這麽快呀?”
於波和省委書記秘書握了握手,兩人大踏步的朝省委辦公大樓方向走去。
[2]
於波在省委書記秘書的示意下,走進了省委書記寬大的辦公室。陳書記抬起頭,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便放下手中的一份文件,起身向他走過來:“於波同誌!半夜三更地把你叫來,我這個省委書記是不是有點兒不近人情啊?”
於波雙手握住了省委書記伸過來的大手:“陳書記,什麽不近人情呀?都這個時候了,您還在工作,我除了感動還是感動啊!”看見陳書記平和的態度,於波一路上的猜疑和忐忑不安才慢慢平息了下來。
陳浩向一邊的大沙發伸了伸手:“於波同誌,請坐。我們坐下說話。”
秘書打開了兩瓶紅茶飲礦泉水,放到了茶幾上,然後輕輕帶上了門,走了出去。
“於波同誌,喝點礦泉水,我們慢慢談。”
於波見省委書記態度如此隨和,就大膽地說:“陳書記,我們蘭河市的城市建設工作……”
“於波同誌!”陳浩大手一揮,打斷了於波的話:“我們今天不談蘭河市的城市建設工作。”
“那……”於波見省委書記突然的嚴肅起來了,還不談城市建設工作……這個結果還是出乎他的意料,所以他就更加忐忑不安了:不好,看來是壞事兒呀!
“於波同誌,西河地區首府西河市出大事了!”
“西河?出大事了?”於波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出什麽大事了?”
“昨天上午九時許,西河市舉行‘迎七一法官表彰大會’時,發生了一起突發的惡性案件。西河市中級法院的副院長王道美和市委書記劉清賢同誌被炸死了。”
“啊?”於波驚得一下子站了起來:“劉清賢……死了?”
“是的,劉清賢同誌離開了我們。”
“陳書記……”
“於波同誌,請坐。坐下說。”
於波坐下的時候,省委書記秘書拿著手機進來了:“陳書記,中紀委鐵書記的電話。”
陳浩朝於波點點頭:“你稍等一下。”接過電話,便接聽著走進了辦公室一側一個牆體透明的小會議室裏去了。
省委書記的辦公室很大,於波現在坐的這個區域是接待區,是省委書記專門和省委班子、重要的客人談話的地方,這個位置在省委書記辦公室門口的左手。中間是省委書記的辦公區,有寫字台、大轉椅和頂天立地的書架……右手是一個獨特的小會議室,之所以獨特,是因為辦公室的牆體是透明的,你坐在接待區,就能夠看到省委書記打電話的樣子,甚至會議室裏的桌椅、花卉,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是,它又是隔音的,於波能看到省委書記打電話的每一個動作,可是,他聽不到省委書記說話的聲音。
此時此刻於波的心思,沒有在小會議室裏的陳設和打電話的省委書記身上,而是突如其來的西河市市委書記劉清賢突然被炸身亡的消息!嗬嗬,這是不是老天有眼呢?你盼著劉清賢那個熊蛋死的時候他活到好好地,現在,你的仇恨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即將喪失殆盡的時候,也隨著於波的胸懷隨著人格升華而變的博大的時候,死對頭、大仇人劉清賢居然說死就死了……
於波啊於波,今天你這是怎麽了?這些年來,你經過在甘旺草原上的磨礪,你的胸懷已經像草原一樣遼闊了啊!可是,你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的又小肚雞腸起來了?包發虎大哥不是說過嗎?太陽光大,父母恩大,君子量大。人家都死了,你還能怎麽樣呢?拿老家的話來說,死了死了,一死百了。就是說,人已經死了,一切的恩恩怨怨都可以“了了”。可是,你於波怎麽還是這樣的心態呢……看來,自己的量還不夠大呀,這說明自己這些年在甘旺草原上的修煉還遠遠不夠啊!
難道,我於波和劉清賢這個熊蛋之間的仇恨就真的這樣一死就“了了”嗎?難道就因為“君子量大”這個詞就要忘卻劉清賢這個熊蛋對自己的侮辱嗎?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本身也沒有如此的簡單啊!
想當年,我們都在西河地區工作,你劉清賢是怎麽害我於波的?你他媽的也有今天啊?當年,你把我這個管理近百萬人口的西河地委常委、西河市市委書記趕到了隻有八萬人口的少數民族地區——甘旺州的甘旺市去當市委書記。不僅如此,還對跟我於波關係近的人是大肆地報複啊!
想到甘旺時,他就自然而然想起了那次一路上的凶險。在去上任的路上,他和錢劍波差點還把性命扔到三合草原上!
當時,要不是“四朵金花”之一的美女王一丹,發現他們的車子掉進了那個要命的煤洞子裏的話,他和錢建波,恐怕早就到馬克思那裏報到去了。
他離開西河市的時候,就因為錢建波開著警車把他送到了甘旺州,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屁大的事兒,劉清賢這個老熊蛋居然把錢建波這個公安戰線上的一級英雄模範下放到了下麵的刑警支隊,去當一個無所事事的調研員……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一個人到甘旺去受苦受難不足惜,可是,在我周圍的人遭到劉清賢瘋狂報複的同時,給我的家人也帶來了巨大的災難。一次我老婆因為加班沒有按時回家,心愛的兒子放學後進不了家門,就四處遊**,結果就走失了整整三天啊……可惡的熊蛋劉清賢,你知道那三天我於波是怎麽過來的嗎?
還有呢,我老婆田小嫻為了到甘旺州看我,在蘭河市遭遇了車禍,由此而導致了腿腳不便的後果……
這一切的一切,這所有的麻煩和災難,都是你劉清賢這個熊蛋給我帶來的。麵對這些揪心的往事和侮辱,難道用“一死百了”和“君子量大”就可以忽略不計了嗎?
當然了,這一切要是放在“廉潔奉公、執政為民”這個大問題是衡量的話,就是小我了。既然是小我,我可以“君子量大”,可以忽略不計。但是,你這個可惡的熊蛋給西河市帶來的災難,那可是比天大啊!就因為你這個熊蛋一手遮天的原因,所以,具有豐厚文化內涵的西河市,本來有著得天獨厚的發展優勢,就因為你劉清賢這個熊蛋的小肚雞腸,這些年已經落在了全省的後邊……
你劉清賢這個熊蛋,對此還沒有負上一點點的責任,就這麽突然地死了?難道真的就“一死百了”了嗎?不能,你就是死了我也得把你拉出了問問:你把西河市弄成這個樣子,你該當何罪?
……
“於波同誌,你在想什麽啊?”省委書記大聲說著,走過來坐在了於波的對麵:“你是不是在想……劉清賢同誌的死因啊?”
“是的。”麵對省委書記,於波實話實說:“陳書記,我真的是不敢想啊!”
“那個法院的副院長,是因為包庇殺了人的兒子才讓人家給炸死的。劉清賢同誌雖說是‘殃及’的‘池魚’,可是,我聽說他也有不少問題嘛!長存同誌告訴我,他已經收到了不少的告狀信了。”
於波混跡官場已經幾十年了,他深深地知道,在領導麵前說別人的壞話是得不到領導賞識的。弄得不好,還會給領導落下一個品行不端的影響呢。所以,他雖然對劉清賢恨得要死,但是,他還是不能在省委書記麵前說劉清賢半個字的不是。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省委書記已經洞察到了他的內心:“於波同誌,你曾經和劉清賢同誌搭過班子,你給我實話實說,你認為劉清賢同誌有沒有問題?”
“陳書記,請原諒,我離開西河市已經好多年了。我真的不知道劉清賢同誌有沒有問題啊。”
“滑頭!”陳浩喝了一口紅茶飲礦泉水:“你是怎麽到的甘旺州?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我要真不知道的話,我會半夜三更地把你請到我的辦公室裏來嗎?”
“陳書記,實話實說,我當年的確和劉清賢同誌尿不到一個壺裏,可是,此一時彼一時也。現在的我,在草原上工作了多年,我的素養也提高了許多,所以,我不認為我當年到甘旺州工作,就一定是劉清賢同誌把我排擠出去的。”
省委書記對於波的回答似乎非常滿意:“嗯,我相信。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討論對劉清賢同誌如何如何的時候,而是盡快地派一個得力的同誌到西河市去,把西河市的局麵穩定下來。你在西河市工作的時間比較長,熟悉情況,省委打算派你到西河市去任市委書記,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於波真的沒想到,省委書記和他談的是這樣的內容。
到西河市去當一把手,這當然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了。當年離開西河以前,好多事兒雖然幹完了,可還留有遺憾。有些特別大的事兒,比如經過了論證,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的西河文化等項目,如果自己沒有機會到西河去工作的話,恐怕這輩子就沒有機會了。想到這裏,他感激的望著省委書記說:“陳書記,我服從組織安排。”
“很好。”省委書記站起來看看手表說:“於波同誌,你現在到省委小會議室去,王誌宇同誌在等你。還有,今天上午十點鍾,你列席省委常委會。”
“謝謝陳書記。”於波離開省委書記辦公室時,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時針正好疊在了淩晨三點的數字上……
於波見省委書記下逐客令了,就努力地用手摁住了彌勒佛似地肚子,實際上他是在摁激動地怦怦直跳的心呢:“再次謝謝陳書記,也謝謝省委的信任!”
陳書記伸出大手握住了於波粗壯的手:“好好去幹吧!我相信你,於波同誌!”
在省委小會議室裏,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王誌宇代表省委,再次的給他談了話。他回到家裏時,才知道王一丹突然地從西河市趕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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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朵金花”之一的美女王一丹不但是於波的救命恩人,而且還是於波落魄時給予巨大幫助的兩個人中間的一個。在那個非常的時期,王一丹還是甘旺州所在地甘旺市西部民族大學的一名學生。也就在於波到甘旺市赴任的那一天,王一丹和她的同學到三合草原上去憑吊一對殉情的戀人時,和同學失散了。就在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她在遼闊的草原上,看到了一輛飛馳而來的警車……
好奇怪呀,這個美麗無比的鏡頭就像兒時看過的一場電影,老是出現在於波的腦海裏——
在臨近黃昏的草原上,很可能會受到野狼威脅而走投無路的王一丹發現警車的時候,就像盲人看到了光明一樣。就在她興高采烈的高舉著紗巾向警車飛跑過去的時候,她眼前的警車突然不見了……
那一年,西河地委常委、西河市委書記於波因為受地委副書記劉清賢的排擠,被上級一紙調令,調到了邊緣的民族地區——甘旺州甘旺市當市委書記。雖說是平調,級別沒有降,可管轄範圍小了,權力也相應地小了。西河市有近100萬人口,西河地區有200多萬人口,而新到任的甘旺市才有八萬人口,全甘旺州也才30萬人口,那裏的經濟條件、自然環境,跟西河是沒有辦法比的。
送於波上任的車隊由高速路到砂石路上的時候,於波的心情冰冷到了極致。看看吧,這裏的交通都是這個樣子,那自己去工作的地方能好嗎?司機見前麵開道的警察走遠了,就要加油超車的時候,一個意外突然發生了。前麵行駛的一輛載重大貨車,被迎麵而來的一輛脫韁野馬似的大貨車撞上了。迎麵來的大貨車是空車,把於波坐車前麵的大貨車撞翻在了馬路上,一大車鋼材滾落了一路。要不是司機一個急刹車,一圈鋼材很可能就砸到於波乘坐的越野車上了……
大家下車來查看,兩輛大貨車已經撞得不成樣子了。空車的司機也已經甩出駕駛室了,實車的司機被撞得血肉模糊。除了在事故發生前開過去的警車外,其餘的車隊全部被攔在了事故車的後麵。
於波見錢劍波撥打電話報了警,就帶著人去救人。實車上血肉模糊的司機已經奄奄一息了。在於波的指揮下,大家急忙把這個司機抬到了於波的坐車上。於波命令司機:“你馬上掉頭,和吳秘書長把傷員送醫院,然後電話聯係。”
於波的車子走後,劉清賢過來了:“甩到馬路上的空車司機,已經死了。”“死了?”於波吃了一驚。劉清賢接著說:“我們還沒有到這個家夥跟前,一股衝天的酒味就撲鼻而來了。很顯然,這個司機是醉酒駕車才導致了這次車禍。”
“劉書記,我看這樣。”於波對劉清賢說:“你看後麵的五台車說什麽也過不去了,你就率領車隊返回吧。我呢,就坐前麵公安局的警車去甘旺。你看這樣行不行?”
劉清賢前後看了看:“於書記啊,本來我們要送你到任上的,你看看這個樣子……這段路沒有個三幾個小時是開不通的。這就叫人要送你天不送人啊!這樣,錢劍波,如果方便的話,你就代表我把於書記平安的送到甘旺去吧!”
錢劍波接上說:“劉書記,你就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務!”
劉清賢看著搓著彌勒佛肚子的於波,在心裏罵了錢劍波一句“狗腿子”後,雙手抱拳大聲說:“於書記,我們就對不起了。”
於波望著假惺惺的劉清賢強裝笑臉說:“劉書記,你們還得等一等交警,把現場保護一下……”見劉清賢把手伸過來了,就握著說:“劉書記,再見!”
警車剛剛走了幾十米,錢劍波命令司機停車。於波疑惑不解的問:“怎麽了?”錢劍波對於波說:“於書記,讓司機回去吧。因為,出了這麽大的事故,沒有個穿警服的警察在現場也有問題。同時,等這裏的交警來了,也好做個交接。”
於波見錢劍波考慮的很周到,就對司機說:“有道理,你下去吧,一定給當地的交警把情況交代清楚。”
司機下車後,錢劍波麻利地起步、加速……就在這個時候,錢劍波的手機響了。他一手開著車,一手打開了手機:“……於書記,是包大哥的電話……包大哥,我是……”
錢劍波就把出了車禍,他親自駕車拉著於波,現在已經到了什麽位置,等等,都告訴了包發虎。包發虎讓於波聽電話,於波就把手機接過來聽上了:“包總,我是於波……”包發虎告訴於波,他已經到甘旺的三和草原上了,正等著給於書記接風洗塵呢。
於波聽到這樣的話,心裏一下子溫暖了許多。一高興他的粗口也就出來了:“……你這個熊蛋啊!這麽老遠的路,你是什麽時候到的啊?”包發虎告訴於波,他今天早上五點鍾就出發了,現在也是剛到三和草原的蒙古包裏。
一聽包發虎那麽早就出門了,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給他於波在異地接風洗塵……於波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包總,你個熊蛋是不是搞錯了啊?我於波現在可是虎落平陽的落魄之人啊!別人躲都唯恐避之不及啊,你這麽……”
說什麽呐?包發虎堅定地說:錢劍波兄弟不是在送你嗎?我敢說,他也是真心實意地送您啊!別的人,我就不敢說了。他們不是在送您,而是在看你的笑話呢!還有,於書記,你聽我說,不要以為您被劉清賢這個狗東西趕出了西河就一定是壞事情!也不要以為他劉清賢從此就可以在西河市一把手遮天了!
我告訴您,於書記,不一定!因為,世界上的一切事情皆有變數!表麵上看,你走下坡路了,可是,下坡路不是永遠的!而是暫時的!這就像黎明前的黑暗一樣,很快,陽光就會出來的!有句話叫做人挪活樹挪死,您眼下是有不少的麻煩,包括你們今天在路上的麻煩,你們一定要小心啊!可是,您隻要平平安安地到了甘旺州的任上,您的運程才會轉變。當你三十年的媳婦熬成婆離開甘旺的時候,你的好運氣就徹底的來了。
劉清賢這個狗東西雖然把你擠出了西河,但不能證明他從此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於書記,不一定!我告訴你,你走後,他也許會升上去的。因為,您走了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了。可是,這個狗東西接下來的結果是很糟糕的!您一定要相信我的話!
在於波心情十分糟糕的時候,包發虎的一席話說得他熱淚盈眶……
於波聽完包發虎的一席話後感覺到,正如包發虎說的那樣,他到甘旺州去工作未必就是一件壞事,而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劉清賢也未必就是永遠的勝利者。包發虎真是一個高人啊!他的出現猶如大海裏的航標,給於波適時的指明了前進的方向。
還真讓包發虎給說準了,這心情好得快,麻煩也就來得快。
黃昏時分,他們的警車開上了三合草原。這裏一麵臨山,一麵是無邊無際的大草原。因為心情的原因,錢劍波把車子開的飛快,不知不覺的,他們的車子開到了一個廢棄煤礦的塌陷區。可是,錢劍波不知道這裏的地理情況,更不知道前麵會有危險在等著他。他大膽的沿著牧人走過的一條摩托車小道,開足馬力,急速行駛……
突然,他發現了前麵一個車輪大小的黑洞時,已經來不及刹車了。緊接著,警車就掉進這個突然出現的煤洞裏去了……
錢劍波駕駛的這部車子,就是王一丹在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發現而又突然失蹤的警車……
王一丹很奇怪,她明明看到一輛警車晃晃悠悠地朝自己飛馳而來了,怎麽突然就不見了呢?她驚詫莫名而又極度失望,以為剛剛看見的警車隻是一時心焦而出現的幻覺。她四下打量,再沒有發現任何一點點希望的跡象,她看到的隻是天邊黑壓壓的烏雲,以及俞來俞清冷的晚風……
還有,遠處幾聲野狼的嚎叫。她嚇壞了,如果讓野狼發現了,她就不可能回到學校去了……想到這裏,王一丹害怕極了,也失望極了。情急之下,她竟無聲地哭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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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丹看到於波回家了,激動地從沙發上跳起來,跑到了於波跟前:“於哥,您終於回來了。”
“一丹,你怎麽來了?”於波輕輕地拍了拍王一丹的後背說:“來之前也不給我打一個電話。”
“你都急死我了!”王一丹不管不顧小保姆林萍怪怪的表情,繼續大呼小叫:“都嚇死我了!”
於波把王一丹推到沙發上坐下後,慢悠悠地問:“怎麽了?你這個小熊蛋,什麽時候你才能夠給我安靜下來呀?啊?”
“我夢見你掉到糞坑裏麵去了!”王一丹見於波不急不慌,生氣了:“人家都嚇死了,你還嬉皮笑臉的。”
“什麽?我掉糞坑裏去了?”於波這下明白了,也想起了去省委書記辦公室之前做過的那個夢:“嗬嗬嗬……原來……”
王一丹更加生氣了,打斷了於波的話:“笑?有什麽好笑的?你覺著我是神經病,對嗎?”
於波見林萍拿來了兩瓶紅茶飲礦泉水,就接過一瓶喝下了一大口。他看見林萍極不情願地把另一瓶礦泉水給了王一丹,就說了他做的那個夢。王一丹這下不生氣了:“哦,是這樣啊?那你更得小心了,這個夢太恐怖了!還有,於大哥,你是不是要調我來蘭河呀?”
於波又喝下了一口礦泉水:“首先,說明你這個熊蛋不會解夢嘛!夢是反的,你夢著我危險,我肯定很平安嘛!其次,調你來蘭河的事情是子虛烏有的!”王一丹漂亮的丹鳳眼笑起來很好看:“我知道了,包大哥一定是故意的……唉,我一點也搞不懂,他為什麽總要這樣子對我呢!”
這話聽起來有點兒抱怨包發虎的意思,可是,於波知道,王一丹一定在心裏感激包發虎呢!因為,王一丹心裏的小九九別人不知道,他和包發虎都知道。
近來王一丹的心事兒確實很重,不知道怎麽的,她特別地想念於波。確切地說,自從於波妻子田曉嫻癱瘓在床後,她就對於波有了一種期盼。這究竟是不是一種愛,或者說是一種什麽樣的愛?她就說不清楚了。其實,她和於波之間一直是有愛的,她一致認為,這種愛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愛情,而是一種高尚的、偉大的、純潔的愛。
實話實說,於波在她的心目中永遠是一個迷。
就因為她漂亮的緣故,走到哪裏,總有一幫男人眾星捧月一樣圍著她的屁股轉。她知道這些男人的心思,無非就是想占她的便宜而已。可是,於波是一個例外。剛開始,她以為於波之所以拒絕她,是因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這個緣故。可是,後來她才知道,於波確確實實是一個正人君子。正因為他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男人,所以,她才愛之深深,意之切切。
她想,這個男人就是自己找了多年的白馬王子啊!下定這樣的決心以後,於波這個人就占據了她整個的心。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裏,她對這個男人就更是誌在必得了。所以,她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之後,就跑到包發虎那裏去讓他給她解夢。沒有想到的是,包發虎居然把她認真地騙了一回:“你馬上去蘭河,他現在急需要你的幫助!”王一丹大驚:“我於大哥沒有什麽事情吧?”
“沒有!”包發虎言之鑿鑿:“非但沒有,而且……這樣吧,我給你提示一下,從此後,你們就能天天見麵了。”“啊?”王一丹一下子激動了,她風風火火地問包發虎:“包總,你說的是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見包發虎如此說,王一丹就以為於波要調她到省城工作了。所以,她對包發虎這些話的理解是,隻有於波把她調到蘭河市,她才能夠和於波天天見麵。
回到住處後,王一丹說什麽也睡不著覺。折騰了一陣後,她就決定連夜趕到蘭河去。這不,她急急忙忙趕到汽車站,就坐上了開往蘭河的夜班車。上車後,她消消停停地睡了半夜的臥鋪,天還沒有亮,就趕到了蘭河。於波家就像是她自己的家一樣,她隨時都可以來的。可是,她到了於家後,才知道於波被叫去省委開會了。
於波見王一丹半真半假的怪包發虎,就搓著彌勒佛一樣的肚子說:“嗬嗬嗬,包大哥沒有騙你。”
“沒有騙我?”王一丹又興奮起來了:“這麽說,我有調來蘭河的希望?”
“不是你要來蘭河,而是我要去西河市了!”
“真的?”王一丹一下子衝到了於波身邊,自自然然的摟住了於波的胳臂,還使勁的搖:“於大哥,你調到我們西河市了?什麽職務?是市長還是書記?”
“上午十點鍾去列席省委常委會,才能知道是什麽情況。”
“噢……”王一丹這才放過了於波:“那你應該睡一會兒呀!要不然開會時就要打瞌睡了。”
“一丹姐姐!”林萍壓製著心中對王一丹的不滿,強裝笑臉說:“你才知道啊?要不是你,於書記早就睡下了。”
“好好好,大哥,你快去睡吧!”王一丹仍然不管不顧林萍嫉妒的目光,把於波給拉了起來:“快去睡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