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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小巍頓時麵紅耳赤,兩股戰戰,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放大,他簡直難以相信這狗血的事實。在朋友們麵前厚臉皮吹個牛,也難逃小師姐的魔掌,這個女人簡直太可怕了,可怕的令人發指。

小師姐曾柔蹬著十厘米高的鞋子,一身性感華服,V領開到胸口,露出雪白高聳的胸部,紅唇濃烈似火,她攬著白頭發老外從劉小巍身邊款款走過。

一桌子人都僵在那裏,大家實在沒辦法想明白,曾柔是怎麽冒出來的。不應該呀,像曾柔這種上流社會的人,來這種小吃店實在是自降身份的事,不明白的人見了還以為她們落魄了呢。

曾柔笑吟吟的說:“這家店的鴨頭味道特好,我讀研的時候,小巍可沒少帶我來這兒,如今來懷舊一下,大家不會覺得太奇怪吧?”

韓冬看看曾柔,又扭頭去看劉小巍,他從劉小巍的眼神裏看到可恥的感動,這孫子居然又一次被曾柔給欺騙了。

曾柔拎著打包好的鴨頭,攬著老外男友一搖三晃出了鴨頭店。

劉小巍抱頭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韓冬對劉小巍的表現十分鄙視:“你看看,看看,女神一出場,一句話沒說,自己先尿了,活該你一輩子活在曾柔陰影裏。”

劉小巍從桌子上爬起來,他目光渙散,全是絕望:“求求諸位大師,誰能救我一命,曾柔就是我命裏克星,我要死了。”

韓冬認為,二姐此刻的心情一定相當複雜,在情感專家和暗戀者雙重身份麵前,她該如何做選擇,給堵在死胡同裏的劉小巍劈開一線缺口。

二姐眉毛一挑:“我有個建議,你要真想走出來,隻能走一條路,去做曾柔情人。”

韓冬白亮包括劉小巍都驚呆了,在場這幾個人恐怕隻有白亮不知道內情,讓自己喜歡的人做別的女人情人,這個女人不是瘋了就是在說氣話。

白亮惶恐的提醒二姐:“這不好吧,不道德呀。”

二姐拿起韓冬手機:“你自己做決定,你要真正走出她的陰影,隻能跟她轟轟烈烈來一場。反正她跟老外在一起也是為了錢,你年輕有為,做她情人她也不吃虧。”

韓冬和白亮心裏異常震驚,兩人拖著二姐的手,不讓她繼續瘋狂下去。

“要擺脫她嗎?”二姐問劉小巍。

劉小巍神情很麻木,他像聽到了二姐的話,又像是沒聽見。韓冬想,如果他是劉小巍,他一定會拒絕二姐的瘋狂建議,這完全是在自殺。明知道自己深愛她,她選擇了別人,自己還要往槍口上撞,死乞白賴要做她的情人,天下哪有這麽傻的人?

劉小巍真要選擇了這條路,他的結局一定不是解脫,而是萬劫不複。

就像他喜歡米小淘,米小淘最終選擇的是閻立本,就算米小淘對他示好,想偷偷的再續這段感情,韓冬一定不會答應。

韓冬偏執的認為,沒感情的人才會玩弄感情,真對她有感情了,要麽努力去愛,要麽放手讓對方幸福,沒有其它選擇。

但韓冬沒想過一個問題,劉小巍是劉小巍,他是他,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劉小巍重重點了點頭,二姐翻開電話薄,找到曾柔電話,打開寫短信軟件,打了三個字“我還愛你”!

韓冬眼睜睜看著兩人發瘋,心髒在一點一點的收縮,他心裏的焦慮一定不比劉小巍少。二姐的眼神很冷,他知道現在的她絕對不是憑一股子衝動在做這件事,二姐平常神經大條咋咋呼呼,到了關鍵時刻,卻能出奇的冷靜。

韓冬跟她相處幾天,已經完全改變了對她的看法。

二姐這樣做,一定是深思熟慮的,她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女人呈一時的不理智,她真的想幫劉小巍吧?

二姐說:“如果曾柔對你沒感情,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不會再來找你。同學聚會是假,她是在針對你,她對你一定還有感情。”

十分鍾過去了。

劉小巍的手機屏幕亮了,曾柔的名字在智能手機屏上閃爍,劉小巍的心簡直要飛起來,他一把奪過手機,翻開短信,曾柔傳過來一顆大大的心形圖案。

二姐站起來朝外麵走:“劉小巍你記住了,跟她玩兒可以,但要保護好自己,她是一團烈火,弄不好你就會玩兒火自焚。”

韓冬覺得二姐是個高人。

一場聚會鬧得大家不歡而散,本來是劉小巍的感情糾葛,大家各懷心事,韓冬想到了米小淘,白亮則為他還不知道在那裏的女朋友愁斷了腸。

整個晚上劉小巍都在跟曾柔短信傳情,白亮很苦逼的把最近幾次相親經過向韓冬倒苦水,常常是見一次麵吃個飯看場電影就沒了聯係。有一回白亮遇上一個特對眼的女孩,那女孩看起來特單純,跟中學生似的,紮個馬尾辮,穿身運動裝,顯得健康有活力,這女孩是白亮鼓氣勇氣在微信上搖出來的,是通過最不靠譜的渠道找來的最靠譜的姑娘。

白亮跟她約了幾次,姑娘不去國貿不去新世界百貨,專挑遊樂場公園跑,她還帶白亮去奧森跑長跑。

白亮對這個姑娘簡直是喜歡死了,姑娘一顰一笑都讓白亮動心,有時候兩人在一起,不用開口說話,雙方都知道彼此心裏在想什麽。

姑娘的生活方式也讓白亮很喜歡,她日出起床鍛煉身體,日落又去奧森公園練習長跑,性格開朗活潑,還特別喜歡小孩和寵物。

白亮說,他在心裏給姑娘取了個名字,叫Right gril。

Right gril跟白亮約會數次,竟然沒讓白亮花過一分錢,她給白亮送自己編的手工藝品,請他吃路邊攤,還給白亮送自己做的愛心便當。

白亮被徹底感動了。

一個中午,Right gril哭著來找白亮,那天天氣很好,風吹得小區裏的樹嘩嘩亂響,陽光也很柔和,遠天掛著幾多潔白的雲朵,白亮以大哥哥的溫婉慈和安慰Right gril,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兒,別哭別哭,還有白亮哥哥呢。

Right gril哭著說:“白亮哥哥,我懷孕了,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打死我的。”

那晚白亮徹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去銀行取了五千塊錢帶Right gril去醫院墮胎。事實上,白亮跟Right gril約會幾次,連她手都沒拉過。

白亮喝完了桌子上的所有酒,打了一個大大的酒嗝,歎氣說:“現在的女孩呀——”

韓冬從白亮的眼睛裏看出絕望和無奈,還有對生活的迷茫。

他們邊喝邊聊,醒過身來才發現劉小巍已經悄悄走了,小巍跟曾柔接上頭之後,原本處於假死狀態的愛情細胞全部複活了,用劉小巍自己的話來說,這些細胞呈無限增殖狀態,像癌細胞一樣肆意擴散。

韓冬卻認為,劉小巍跟曾柔的狀態不是愛情複蘇,而是將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他不看好 他們。

經曆過劉小巍事件的韓冬,對愛情逐漸失去信心。剛遇上米小淘那會兒,他對愛情一度很憧憬,甚至打起了小兩口在北京努力拚搏,共同譜寫美妙愛情詩篇的腹稿,常常半夜被自己的美夢笑醒,米小淘半睡半醒嘟囔一句:“睡覺笑什麽笑,神經病!”

韓冬覺得此情此景,太幸福了,這種感覺超出了他讀過的任何一本言情小說,簡直妙不可言。

現實將他打醒,他眼睜睜看著米小淘棄他而去,他心中構建出來的美麗城堡頃刻崩塌,屍骨無存。他一次又一次的反問自己,傳說中的愛情真的存在嗎,如果不存在,為什麽所有的書本上都在描繪它的美麗;如果存在,他縱觀身邊的男男女女,他們在追求愛情的過程中,浮沉掙紮,生不如死,卻那有人真正得到過它?

劉小巍做了曾柔的小三兒,兩人約會頻繁,兩人甚至還手拉手出去逛街看電影,一起去劉小巍家裏做飯,晚上劉小巍再打車送她回家。

韓冬問劉小巍:“你跟曾柔在一起,真覺的幸福嗎?”

“有什麽問題嗎?”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發自內心的覺得幸福、滿足、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是這樣的呀,我感到幸福、滿足、覺得每一天都充滿期待,因為有個我愛的女人正等著我。”

“那你有沒有想過,曾柔從你的**起來,一個小時之後,她將以同樣的姿勢躺在白頭發老外的身下,任他**,說著同樣跟你說過的情話,做著同樣跟你做過的動作,你不覺得惡心嗎?”

“韓——冬——”劉小巍咬牙切齒,如果手裏有把刀,他一定能在一秒鍾內把韓冬剁成肉泥,挫骨揚灰。

“你覺得這樣的感情是愛嗎?”韓冬依舊不依不饒。

“我不想去想這個問題。”

“請回答我,每次你跟曾柔親熱的時候,想到幾個小時之後,她還會跟另外一個男人重複跟你的一切,你還會開心嗎?”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你現在感到滿足和開心,不過是源於一種扭曲的占有欲,你覺得當初是她甩了你,你心裏很不平衡,想重新占有她,以此來滿足內心的缺失,甚至不惜與人共享愛人,你覺得這是愛情嗎?”

“我這麽做是為了徹底擺脫曾柔!”

“你現在有沒有擺脫她的衝動,有沒有死心的感覺?”

“我需要時間——”

“你是不是有報複曾柔老外男友的感覺,覺得曾柔跟他也不過是為了錢,曾柔跟你在一起,才是真愛,你是全局最大的贏家?”

“不是!”

“真不是?”

劉小巍沉默了,他哆嗦著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點燃,深吸了一大口,吐出一個彌久不散的眼圈,眼裏滿是惆悵。

愛情,到底是什麽?

韓冬在心裏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