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饒疆篇

不過話雖如此，心裏還是有一點點感激他喜歡多管閑事的性格，不然等小川真的搞出什麽動作，我可能無法分心應付。

靈澤不應我，隻是笑著從兜裏掏出兩個黃澄澄的大柿子，那兩個柿子看上去熟透了，軟乎乎的，還泛著光，沒有一處黑點，很是漂亮。他把柿子遞到我麵前：“還好沒跑壞，今年的柿子，你嚐嚐，甜的，一點也不澀。”

我其實挺喜歡吃柿子的，但僅限於軟乎的柿子，因為但凡硬一點的柿子都是又苦又澀，吃得人一嘴渣。眼下這個時節的柿子雖然熟了，但掛在樹上的柿子得等到霜降過後，又或者是用酒泡上一段時間，才會慢慢結霜變軟。我不大喜歡被酒泡過的柿子，酒泡過的柿子無論洗過多少遍，都會有一種酒味，靈澤向來是知道這點，所以從來不會拿酒泡的柿子給我。

我瞅著靈澤手上的柿子，問道：“哪來的？”

他說了句廢話：“樹上摘的。”

“難道我不知道柿子是樹上長的嗎？”我反問。

他笑了笑：“在瀑布那片，我找一圈了，隻找到這兩個熟透的。”

我應了一聲，從他手裏接過一個柿子，給他留了一個。

靈澤摘的柿子果真如他所說，是甜的，而且一點兒都不苦澀，我扒開外麵泛光的皮，裏麵的汁水立刻流出來，就著汁水流出來的地方咬一口，綿密軟糯的口感甜到人心底。

我喜歡那些酸酸甜甜的東西，盛夏的桑葚、覆盆子、黑葡萄、柚子……

吃人嘴軟，嘴裏塞滿靈澤的柿子，心裏對他的不滿逐漸消弭。

靈澤帶著我跑的時候，我們慌不擇路，跑到了半山腰上。我不想從原路返回，萬一運氣不好碰到大長老，他指定又得馴我，還不如在山裏繞一圈，從另一頭下山，說不定等我下山的時候大長老已經回家了，這樣我就又能去看熱鬧了。

一路往山頂走去。

山林中雜草叢生，間或能聽到幾聲蟲鳴鳥叫，柔軟的山風從耳邊呼嘯而過，每走一步，都能聽到身上銀飾碰撞而發出的清脆的聲響，深吸一口氣，草木和泥土混合的氣味滌**著浮躁的心。

登高處，極目遠眺，眼前的山巒高聳連綿，雲霧繚繞其間，湛藍的天幕飄來幾多浮雲，幾隻鳥雀在山間飛翔。腳下是苗人聚集的苗寨，木製吊腳樓參差錯落，墨綠的植株點綴其間，身穿靛藍衣裙的人們被虛化成一個點。

我坐在山頂的一塊巨石上歇了一會，靜靜俯視著腳下的寨子。南峒位於饒疆最深處，苗寨依山而建，苗人擇水而居，山水間有錯落的苗寨，蒼翠的草木，以及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的苗人。

靈澤一直跟在我身邊，見狀，也坐了下來。我吹了聲呼哨，紅玉畏畏縮縮地從我袖子裏鑽出來。我伸手逗了它一會兒，它便慢吞吞爬到地上，不一會兒就鑽進了一處草叢中覓食。靈澤見狀，輕聲喚了句“天青”，攀在我脖子上的小蛇迅速爬下來，追隨著紅玉而去，兩條小蛇在草叢中穿梭，時而並肩而行，時而交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