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的故事

“等你功夫練刀家了,再來找我尋仇,惡人山莊隨時歡迎。”

斷刀魂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樣,便再無他言,扭頭走了。

江執瑜提著劍小跑過來,把劍還給胡不遠,“你的劍。”

胡不遠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江執瑜剛才那一出是為了幫他把劍要回來。

他們三個,一個不會武功,一個是三腳貓,另一個中了代扇的化骨銀針,全身酥·軟無力,動彈不了。

這三個人,在惡人莊主的麵前根本不值一提。

若不是江執瑜的那一番話,引起斷刀魂的注意,根本無法在三大惡人的眼下將劍搶回來。

曹銀恢複了一些氣力,盤坐在沙地之上,還是有些虛弱。

今夜的風,吹在他的麵具之上,他忽然有些釋懷了。

“想不到竟被你猜到了。”他對江執瑜說。

江執瑜在他身邊坐下,搖了搖頭:“我隻猜到一半,另一半,我想聽你說。”

從見到曹銀第一刻起,她就知道他背後有故事。

尋常人不會戴麵具,除非他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而曹銀不僅戴了麵具,還把自己全身都包裹得非常嚴實,所以,他並非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有傷!

他身上不僅有傷,而是有非常多的傷!

那些傷口在臉上、在身上,他一點兒都不想再看它們一眼。是以戴起了麵具,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

這一切推測,江執瑜在見到斷刀魂的那一刻得到了印證。

斷刀魂以手為刀,卻害怕去接受一把名劍,這裏麵一定要隱情。於是她很快就聯想到了曹銀身上,以及事情的始末是如何,

“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樣。”曹銀突然說。

江執瑜一怔。

不一樣?怎麽不一樣?他想象中的她會是什麽樣子?

她有一顆冷靜又理智的心,但在遇到和某些事情上會方寸大亂。

“晉南哥哥和你說起過我?”她試探性的問。

曹銀微微點頭,“我本以為你會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沒想到晉哥騙我。”

果然,他認識風晉南!她沒有猜錯!她這一路追到惡人山莊的功夫沒有白費!

終於要從他的口中知道晉南哥哥的下落了嗎?

江執瑜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服,心裏不由地開始緊張。

胡不遠收起了銀翼劍,也一並在旁邊坐了下來,笑嘻嘻地說:“說吧,我也聽聽這丫頭的未婚夫到底是何方神聖。”

江執瑜深吸了一口氣,豎起了耳朵,生怕漏了一個字。

惡人山莊今晚的夜色,格外柔和。

曹銀沉默了好一會兒,許久才深深吸了口氣,然後長長地呼出。他抬起手,按在自己臉上,緩緩地摘下了麵具。

江執瑜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

他的臉,一點點被揭開。他臉上一道道傷痕,也一點點地顯露了出來,像布滿了蠕蟲。

胡不遠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而江執瑜雖早有預測,但在見到他滿目瘡痍的臉時,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這傷害的程度,遠比她預想的要嚴重,幾無完膚。

他的臉上如此,身上不知又是一番什麽樣的場景,她根本不敢設想。

“可怕嗎?”曹銀幽幽地問。

胡不遠和江執瑜都點頭,又搖頭。可怕是可怕,但更多的是心疼。他們沒想到,曹銀的麵具下,竟然隱藏著如此多密密麻麻的刀疤。

“我從聞喪膽手中逃出來,是晉哥救了我。”曹銀低聲說,“他的醫術高明,讓我撿回了一條命”

撿回了一條命……這話讓江執瑜聽了心不由被提起。她從小體弱,若不是去了風雪山莊,得到晉南哥哥悉心照顧,她今日還以藥為食,斷不可能有機會站在這裏。

而當年的曹銀,因為體質特殊,傷口能在短時間恢複,便被聞喪膽捉去給斷刀魂練刀。

那是一段黑暗的日子。

曹銀一被聞喪膽捉去,就他被廢了內力關進起來。起初他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直到有一天,一個一身黑的斷臂男人走了進來。

他的刀臂剛入骨,每隔幾日都會因為不適應而劇痛無比,他需要肆意地揮砍,才能緩解手上的不適。

於是,在那個昏暗的小黑屋裏,斷刀魂每一聲痛苦的怒吼聲,伴隨著的都是曹銀被一刀一刀的傷害。

這樣過了些天,斷刀魂的刀臂終於慢慢長好,他來小黑屋的次數少了,曹銀趁機跑了出來。

“那時我全身是傷,本以為即使逃出來也是廢人一個,必死無疑。”

沒想到,他遇上了剛從風雪山莊出來的風晉南。

風雪山莊地處高寒,盛產名貴藥材,風雪山莊的人也世代以醫藥而聞名。

江執瑜聽到這裏,深深地歎了一聲:“晉南哥哥不會見死不救,他一定會治好你。”

“沒錯。”曹銀點了點頭,“晉哥照顧了我兩個月,等傷勢完全恢複了,我才與他分別。”

他也是在這兩個月裏,知道了江執瑜的存在。

那時候他還在養傷,見風晉南有閑暇了,手上就會拿著一塊木頭,一個人精心地在雕刻。

他看不懂他在刻什麽,便問他,你這個大男人怎麽會費心去刻這小玩意?不能殺人也不能救人。

風晉南笑說,“有人喜歡。”

他有一個未婚妻,喜歡研究稀奇古怪的圖形。他為了滿足她的喜好,費心費神地去刻來給她琢磨。

曹銀那時便以為這個未婚妻是位千金大小姐,很大脾氣又喜歡指使人,他還一度替風晉南感到不值。

晉哥是浪跡天涯的醫者和俠客,當有同樣快意的女俠與之相配,而不是一個嬌氣的小姐!

不過這一切,在見到江執瑜之後,他改變了主意。

當年他親眼見到風晉南雕刻的木頭,如今搖身一變,成了她的占卜魚牌。

當年他以為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會武功,卻敢深入惡人山莊,在斷刀魂麵前也毫無懼色。

所以他說,“你和我想象中不一樣。”

江執瑜聽完,一雙大眼睛不察覺已經濕了。

“你知道晉南哥哥為什麽會給我刻魚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