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山賊劫兵

上頭的命令下達後,陳宇就隨著火頭營的十個人,在先鋒官鄭明瑞的帶領下前往幽州。

山西絳州至幽州一帶屬於大唐境內,相對太平,一路上隻有鄭明瑞和兩名士兵隨行,一共十四個人。

據前線來報,是駐守在幽州城外的備軍火頭營混入了敵人的奸細,導致軍中死傷數十人,在無法確定奸細身份的情況下,作為此次征討高句麗的主帥李勣,寧殺一千不放過一人,下令斬首火頭營二十多人。

此番向薛仁貴要人,是因為薛仁貴當初是火頭營出身,所管理的火頭營紀律嚴明,在唐軍中是比較出名的。

陳宇這一批人屬於練兵營,離開的影響不大。

彼時,一行人正剛進入並州境內。

“宇哥,你那套舞...那套功夫是怎麽練來著,教教我唄。”王大彪搓著手,討好的看著陳宇,說著還學了個酷似芭蕾的動作。

那天陳宇撂倒馮新後,雖沒獲得馮新的承認,但還是得到了王大彪的佩服。

“好運罷了,等我腰傷好了,咱倆再比比。”馮新朝陳宇冷哼一聲,那天摔倒腰上的毛病又犯了。

王大彪害怕馮新,沒再纏著陳宇。

陳宇沒有說話,默默捏著製造粗糙的握力器。

他有武功意識,但身體很多方麵都要鍛煉,這段時間下來,身上的肥腩甩了有一半,能發揮前世一成的實力。

“早聽聞薛仁貴軍中的夥頭兵有意思,你們有時間不研究怎麽做飯,都想著跟薛仁貴一樣,拿著勺子上戰場殺敵啊。”

鄭明瑞三人聽到了王大彪幾人的話,說著便開懷大笑起來。

打戰的兵看不起後線補給的兵,是延續數千年的鄙視鏈。

吳猛冷聲道:“直呼薛將軍的名字,你幾個意思!”

“我又不是他手下的兵,你管我如何稱呼他,即便我叫他做兒子,也輪不到你們管。”鄭明瑞看著一臉氣恨的吳猛等人,口吻玩味,接著說道:“你們要明白,你們雖是借給我們北境大軍,但當下就是北境大軍的人,莫不成你們是要忤逆長官不成!”

吳猛是火頭營中的管事,為人逆來順受,對自家將軍被罵感到生氣,但卻也不敢生氣,攔住欲要還口的馮新幾人。

在軍中忤逆長官可是重罪,哪怕在這裏把他們殺了,上麵的人知道,也不會責罰鄭明瑞。

看到吳猛等人罵不還口,鄭明瑞三人大笑不已,冷嘲熱諷的聲音也更多了。

陳宇暗中搖了搖頭。

軍隊本身就是弱肉強食的地方,何況這還是強權盛行的年代!

“如此淡定,你有沒有榮辱感!”

馮新走到陳宇身邊,對麵前平靜如水的男子,冷聲痛斥,一手就打掉了陳宇手中的握力器。

不僅馮新對陳宇的淡定感到生氣,對陳宇有好感的王大彪也是怒了。

陳宇凝了凝眉頭,沒有看向馮新等人,而是看向了來時山道的方向,呢喃道:“十...二十...三十七人,馬蹄聲整齊有力,軍隊中的人......”

沒待他多細聽,馮新捉住他的衣領,大力把他扯了起來。

“駕--!”

就在馮新要開口質問時,來時山道那頭傳來沉重的馬蹄聲和催促馬匹的聲音。

眾人聞聲看去,一隊渾身黑衣蒙麵打扮的人,手握武器殺氣騰騰的疾衝而來,在林子邊下了馬,直奔陳宇等人。

“不好,他們是衝我們來的!”一個人顫聲大喊。

鄭明瑞拔出長刀,拿出軍令,遠遠就大喊道:“何方山賊,可知我們是北境大軍的人,還不速速離開!”

陳宇心中冷冷一笑,軍旗就插在一旁,來人看不到?

很顯然,這幫黑衣蒙麵人不是一般的山賊,是直奔他們來的!

此時,馮新也被眼前的景象嚇到,捉著陳宇的手鬆了開來,所有夥頭兵拿出棍棒充當武器,試圖與來人拚殺。

在薛仁貴的軍中,火頭營是配備武器的,陳宇等人原本也有,但北境大軍並無這個慣例,武器被鄭明瑞留在了軍營,隻能帶了棍棒。

“哈哈,軍隊可是一個撈油水的好地方,今天爺爺劫的就是你們!”

黑衣蒙麵人堵在五米外,為首的人示意其他人停下,口吻戲謔的說著。

“你們可知劫士兵的後果!”鄭明瑞話語雖然怒氣十足,但心中已經怕了,腳步慢慢後縮。

“哈哈,笑話,老子做山賊就已經足夠砍頭的了,還怕劫殺士兵獲死罪?”為首的黑衣蒙麵人大笑了起來,身旁的人也都大笑不已。

“鄭哥,後麵是山坡,我們跑不掉的,要不把錢都給他們,讓他們放了我們?”鄭明瑞一旁的手下怕的雙腿哆嗦。

另一個手下同聲勸道:“是啊,好漢不吃眼前虧。”

鄭明瑞瞥了一眼身後的斜坡,咬了咬牙,從懷裏摸出一個錢袋子和值錢的東西扔向黑衣人,兩名手下趕忙效仿。

扔了錢袋子後,鄭明瑞怒視陳宇等人,道:“還不快把值錢的東西交出去!”

吳猛等人沒有辦法,隻好把身上值錢的東西交出去,唯獨陳宇不交。

“你想不想活命!”鄭明瑞怒斥陳宇一聲。

“鄭爺,各位好漢,他前些時日才進入軍營,還沒拿過軍餉。”吳猛連忙替陳宇辯解。

陳宇並非身無分文,有幾件首飾,但他不會交出去,因為交出去,對方也不會放過他們。

如他所想,為首黑衣人對眼前的東西完全沒有正眼去看,隨意瞥了一眼,玩味道:“聽說我們大唐的士兵都是錚錚鐵骨,現在看來實在太軟弱了,靠你們怎麽保護我們這些平頭百姓,算了,今天我們山賊爺爺就替天行道,宰了你們這些軍隊中的蛆蟲。”

說完,抬手作勢,就要讓手下全部出手。

馮新眾人怒不可遏。

鄭明瑞咬牙道:“你們也不過人多勢眾而已,敢不敢與我單槍匹馬,看看孰強孰弱!”

橫豎都是死,鄭明瑞想拚一拚,畢竟能作為先鋒官,他對自身的本事還是有所自信的。

聞言,為首的黑衣人止住了手勢,道:“正好,爺爺我也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做先鋒官的本事。”

說完,上前兩步,示意身後的手下退開一些。

鄭明瑞拔出腰間的佩劍,走向黑衣人首領。

交戰一觸即發。

鄭明瑞先手對準黑衣人的腦袋劈劍,想著黑衣人閃開之際,再橫劍側掃,來個連招讓對手猝不及防。

噹!

“女人一樣的力氣。”

黑衣人沒有閃避,輕易就擋下了鄭明瑞的一劍,相較於後者的咬牙發力,他口中還能輕鬆的說話。

鄭明瑞暗驚對手的力量恐怖,打算退後再做應對,然而黑衣人手中的大刀猛的一震,鄭明瑞一個踉蹌,腳步止不住後退,此時黑衣人一腿掃過,像重錘般重重的打在鄭明瑞的左腰,直接就摔在了地上,劍也脫了手。

“先鋒官的實力,就這?”

輕蔑的話音撲麵而來,鄭明瑞抬眼時,黑衣人正一刀直劈自己的脖子。

鄭明瑞左腰麻木,腰身根本發不上力,連滾身躲開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趕緊爬起來逃跑了,一股無力的絕望感湧上心頭,死亡就在片刻間。

然而就在這時,一杆軍旗從鄭明瑞的眼前飛閃而過,“噹”的一聲,擋住了黑衣人劈落的大刀。

軍旗的布塊飄落,一道略顯單薄的背影,出現在鄭明瑞的眼前。

彼時,在場的所有人睜大了雙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黑衣人首領的眼中泛起了濃烈的殺意,心頭狂喜道:本想等會兒好好玩弄你,現在居然送上來了,好像有點東西,不至於那麽無趣,可以好好玩了!

黑衣人正是許彥伯。

李弘派他過來殺死陳宇。

而許彥伯身前手持軍旗的男子,自然就是陳宇!

“討厭是確實討厭,但誰讓他是那家夥的哥哥。”

陳宇瞥了地上惶恐的鄭明瑞一眼,心中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