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聽說是後麵的丁字號院裏死人了

轉眼又是兩天過去了。

這兩天天氣不錯,路邊和房頂上的積雪都在融化,路上的行人和車馬開始多了起來,原本滯留在店裏的那些客人也都相繼離開了。

楚昱覺得他們可以動身了,隨即讓掌櫃去給他們雇一輛馬車,準備此日便動身去信陽府。

掌櫃的辦事挺牢靠,不到半個時辰便給他們租好了,而且價格適中,全程隻有六兩銀子。

要知道從這裏到信陽府可有三百多裏路,而現在正是在化雪的時候,路非常不好走,一般跑遠路的馬車最低也要收八兩銀子,掌櫃的能給他談到六兩,真的非常不錯。

因為楚昱明天要走了,當天晚上,掌櫃特意給他加了菜,算是為他餞行。

吃完飯以後,楚昱看到天色還早,隨即帶著絮兒上街買衣服去了。

因為他們身上的衣服都已經很破爛,跟乞丐差不多,前麵因為沒有銀子無法買,現在有錢了,自然要好好地給買幾身衣服帶著,路上好換洗。

來到華陽縣最大的成衣鋪,楚昱給絮兒買了兩件穿在外麵的厚棉衣,以及穿在裏麵的四身單衣,給他自己買了兩身單衣和兩件厚長衣。

回到客棧,楚昱讓掌櫃通知廚房給他們燒水,隨後分別跟絮兒各自沐浴了一番,然後把新買的衣服換上。

人靠衣裝馬靠鞍,這句話一點沒錯。

換上了新衣服的楚昱,玉樹臨風,氣宇軒昂,風流佳公子一個,再也不是前麵那個臉色蒼白,病體纏身的窮酸秀才。

而換了衣服的絮兒,清純秀麗,嬌巧可人,一顰一笑都讓人心動。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馬車來了。

絮兒收拾好一切,楚昱帶著她從樓上下來,與掌櫃和店裏的眾夥計告辭,隨後出來上了馬車走了。

有了馬車,雖然趕路的速度快多了,不過由於這裏的路麵不平整,馬車的防震動性也不好,一旦馬車要是快跑起來,就會顛簸得特別厲害。

絮兒因為身體沒事,所以還沒有什麽反應。

但楚昱就不行了,他的身體才剛剛恢複,顛簸起來的時候,感覺五髒六腑都裂開了,非常難受。

沒辦法,他隻好吩咐車夫不要再急趕,就那麽一直緩慢平穩地走,雖然依然還是會受到震動搖晃,隻不過比起劇烈的顛簸要稍微好一些,能夠忍受。

馬車慢了下來,趕路的速度自然也就降下來,再加上中途停下休息,平均一天最多隻能趕四十裏路。

當然,比起之前步行還是要快得多。

四天之後,他們到達了距離華陽縣一百六十裏左右的餘州。

“楚公子,天色已經不早了,您看我們是在哪裏住宿?”進城之後,車夫許山根問道。

楚昱也從來沒有來過餘州,也不知道住哪裏好,說道:“趕著馬車往前走,看到第一家客棧咱們就住。”

由於餘州是一座中等大州,人口比較多,街道顯得有些擁擠,許山根隻能趕著馬車夾在人群中間緩緩地走。

現在的境況改變了,絮兒也恢複以前的活潑,撩開車窗簾子,不停地朝外好奇的張望著。

“公子,這餘州城的百姓好多啊,整個大街都擠滿了人,咱們青華縣趕集的時候都沒有這麽多人。”絮兒一邊看一邊說道。

楚昱用手輕輕的撩開了另外一邊的車窗簾子,往外看了一下,說道:“這餘州是大城,人口多達十數萬,哪是我們那個隻有兩萬人的小縣城能比的。”

聽到餘州有十幾萬人,絮兒驚得伸出了舌頭。

“公子,前麵有家客棧。”許山根突然說道。

楚昱說道:“那就把馬車停在客棧前麵,咱們就住那家客棧。”

片刻後,許山根把馬車停在了客棧的門口,然後把矮凳放在了靠客棧一麵的馬車轅前麵。

絮兒先從車廂裏出來,踩著矮凳下車,隨後楚昱才出來,在絮兒的攙扶下從馬車上下來。

“滿意客棧。”

楚昱看著客棧上的牌匾,笑著說道:“這個名字倒是起得挺通俗易懂。”

客棧裏的夥計看到楚昱和絮兒站在外麵打量牌匾,就知道肯定是要住店,趕緊跑出去把他們迎了進去。

楚昱打量了一下這間客棧的大堂,比吉祥客棧要大了兩倍,裝修得比較好,地麵也很整齊幹淨。

楚昱往櫃台那邊看了一下,沒看到掌櫃的,隨即問夥計:“你們這裏有套間嗎,我需要裏外都有床的套間。”

“有,有,就在樓上,我帶你們上去。”夥計趕緊說道。

楚昱回頭看了一下車夫許山根,對夥計說道:“給他也開一個單間。”

“好的,好的。”

夥計馬上叫過來另外一個跑堂的人,對他低聲說了一下,那個人帶著許山根走了。

夥計帶著楚昱和絮兒來到三樓左側最裏麵的一間房間,楚昱看了一下房門上的牌號,天字三號。

夥計推開門進去,然後趕緊閃到旁邊,躬身對楚昱說道:“公子請進。”

楚昱走進去看了一下,還不錯,比較幹淨整潔,裏間和外間都比較大,隻不過外間的床要小一些,沒有裏間的大。

“公子,您滿意嗎,不滿意的話我再幫您換。”夥計說道。

楚昱說道:“就這間了,不用換。”

“那好,你們先歇著,一會我給你們送飯菜來。”

夥計準備退出去,絮兒說道:“先給我們送一壺熱水來。”

“好的,馬上就來。”

夥計退出去把門關上,楚昱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往外麵看了一下,下麵是一個三十幾平米的院子,左右兩邊可以通行,正對窗戶的前麵有一道牆隔著,牆的那一邊就是專門用來停放馬匹,馬車的地方,靠左側牆邊有一道小門可以過去。

隨後,他離開窗戶,走到裏麵房間,用手在**按了按,稍微有一點硬,不過也還將就。

“公子,坐了一天的馬車您累了吧,我給您捏捏肩膀,捶捶腿,放鬆一下。”絮兒跟進來說道。

走路這幾天以來,絮兒見楚昱坐馬車太勞累,每天住店休息的時候都會為他捏肩捶腿,消除疲勞,放鬆恢複。

“不用了,今天這節路相對要平穩一些,沒那麽累,不用捏了。”楚昱說道。

這時,夥計把熱水送來了,絮兒趕緊倒了一杯端給楚昱,楚昱接過去嚐了一下溫度正合適,隨即把水給喝了,將杯子遞給絮兒,絮兒拿回去放在桌子上,這才給自己倒了一杯。

不久,夥計又將飯菜送來了,楚昱問道:“我那個車夫安排好了嗎?”

“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就住在後院丁字號院的單間裏。”夥計說道。

客棧對房間檔次高低的排序一共有兩種,一種是用天地玄黃四字來排,一種是用甲乙丙丁排。

天字號和甲字號的房間是最好的。

黃字號和丁字號最差,屬於那種大通鋪類型的,就是弄一個很長的板子,上麵鋪上被褥,十幾二十個人睡在一個鋪上,住這裏的一般都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販夫走卒,跑江湖賣藝的。

當然,黃字號也有單間,但也是那種非常簡陋的,就是用木板隔起來很小的那種,裏麵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其餘櫃子、火盆什麽的都沒有,價格稍微比大通鋪貴十文錢。

夥計常年在客棧裏迎來送往,早就練成了一雙察言觀色的眼睛。

楚昱氣宇軒昂,玉樹臨風,還有俏麗的侍女隨行,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所以把他領到了天子號房間。

而許山根身上穿的是粗布短衣,腰間係的是布繩,腳下穿的是厚底粗布鞋,手裏還拿著趕馬的鞭子,很明顯是個底層人士,因此就讓同伴把他帶到了丁字號的單間。

楚昱在吉祥客棧的時候,就已經弄明白了客棧房間如何排序的,所以夥計一說把許山根安排到了丁字號單間,就知道是把他安排到了大通鋪院。

不過他什麽也沒有說,畢竟他跟許山根隻是雇傭關係,隻要能夠給他找一個遮風擋雨住的地方就行,要知道他的銀子也不是很多,還沒富裕到能夠大手大腳撒錢的時候。

而此去信陽還有好幾天的路程,路上還需要花費,即便到了信陽舅父家,他也必須身邊留一些銀子備用,總不能什麽都去向舅父伸手。

夥計回答完話退出去了,楚昱和絮兒開始吃飯。

吃完飯夥計回來把碗筷收拾走了,楚昱跟絮兒坐在房間裏說話聊天,到了亥時正的時候,便各自上床休息。

第二天一早,絮兒剛伺候楚昱洗漱完畢。

這個時候就聽外麵傳來嘈雜的聲音,楚昱看了一下絮兒,問道:“外麵怎麽這麽吵?”

“我去看看。”

絮兒走過去把門打開,看到住在天字號的客人全都站在過道的護欄邊往下麵看,出去一看,住在對麵過道的客人也在往下看。

絮兒好奇地扒著護欄往下看了一眼,結果發現下麵院裏站滿了衙役,所有住在下麵的客人全都被隔在了周圍。

絮兒趕緊跑回房間裏對楚昱說道:“公子,下麵好像是出什麽事情,來了好多的衙役。”

楚昱隨即別走出房門,站在護欄前往下看了看,隨後走過去對站在旁邊的一位中年文士拱手行禮後問道:“請問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位中年文士說道:“聽說是後麵的丁字號院裏死人了,店家報了案,所以州衙派了衙役來封鎖客棧,等著杵作來驗屍。”

“那再請問一下,死的是什麽人?”楚昱又問道。

中年文士說道:“好像是住在丁字號房裏的客人。”

楚昱想到許山根就住在丁字號院,有點擔心,心道:“不會是許山根吧?”

但轉念又一想,在後院的人有那麽多,應該不會那麽湊巧就是他。

正想到這裏,就聽有人說道:“杵作來了。”

楚昱往下看去,隻見一名五十多歲,頭上帶著方巾帽,身上穿著灰色厚長衣的男子,帶著兩名年約二十五、六歲,身上挎著一個長方形木質箱子的年輕人來了,爾後在四名衙役的陪同走朝後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