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關於自己的罪刑和過往,賊王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說。不是事兒沒說清楚,而是真正的沉默。老貓也無計可施。

於飛對老賊王“割舍不下”,專門挑時間聊了三回。但老賊王就不搭理他。

所有的訊問,在本質上都是“逼供”,沒有質的區別。違法和合法之間,隻有程度的區分。

於飛“威脅”賊王,如果他不承認罪行,有可能會懷疑他親自動手殺害薔薇。老賊王伸出一隻戴著銬子的手,擦過桌麵,繼續摳手指甲。但於飛能感覺到他急劇的喘氣聲。

於飛在看守所唱了一天獨角戲,所有辦法都試過了。太陽光從門口一點點褪到窗沿,看守所外的武警訓練了一天,喊著號子準備吃飯。

老賊王還是一聲不吭,行使著美國公民才享有的沉默權。

另一邊,老貓哥正在提審小賊。他剛問了兩個細節,就被小賊打斷,“他是不是進來了?”

老貓故意問,“他是誰啊?”

小賊猶豫了一下,“我師父。”

臨離開看守所時,小賊變得有點焦躁,他問起留在看守所的金勞力士。老貓毫無避諱地告訴他,那塊表是假的。

小賊傻了,把表是假的重複了一遍。

老貓是個行家,細心地給他講了一遍高仿和名表的區別:它們在外觀上可能非常接近,但是高仿的釘子和名表是不同的。名表上的釘子幾乎沒有螺紋,但是高仿有。

小賊愕然咧著大嘴,然後瘋狂地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他陪師父那麽多年,就得了這麽塊假表。招供以來,他還覺得自己對不起師父來著。

審訊結束,老貓哥穿過鐵絲網包圍的甬道,不耐煩地等待著武警檢查證件,打開大鐵門。他隨手掏出兜裏的玉米腸,撕開包裝。

一隻小橘貓在鐵絲網外定定地看著他手裏的腸。老貓笑了。

那隻小貓靈巧地從鐵絲網下鑽進了甬道,跟著老貓哥走出了大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