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危機四伏
“袁尚？袁家的三公子見我幹嘛？”郭嘉跟著眼前的使者一路前行，不停揣摩著袁尚的來意。
此刻，郭嘉的心裏有些不安。聽聞袁譚袁尚兄弟不和，白日裏郭嘉剛剛和袁譚見了麵，而如今又要去見袁尚，少不了要被責問麵見袁譚的事。若是解釋不好的話，說不定會使自己陷入險境。可如今又無法推辭，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思索之間，郭嘉長長歎了口氣。
就在這時，郭嘉在袁尚使者的帶領下，來到了袁尚府邸的前院。可一進前院，眼前的景象卻使郭嘉不寒而栗。隻見這前院四四方方，擺滿兵器的架子分列在郭嘉兩旁。月光下，刀槍劍戟映出凜冽的寒光，活像是一雙雙充滿殺意的眼睛，令郭嘉心中更加緊張。練武場、兵器，看來這位三公子還是個習武之人。頓時，郭嘉的心中浮現出一位高大威猛、粗獷有力的將軍形象。
“公子，人帶到了！”使者道。
“好，你下去吧。”袁尚回應道。
進了大堂，郭嘉借侍從回話之際環視四周，隻見大堂正中央坐著一個稚氣未脫，相貌俊美的少年，少年端坐在大堂中央的主座上，一臉嚴肅地看著郭嘉，顯示出與這個年紀不符的成熟穩重。這個少年就是袁尚？郭嘉細細打量著少年，雖然眼前的美少年與他心中所預想的將軍形象完全不同，但威嚴卻是相符。
“那在下就先行告退了。”突然，一陣低沉的聲音打斷了郭嘉的思緒，郭嘉這才看到，自己周圍除了侍從之外，還站著一位留著山羊胡，風骨凜然的中年男人。
“審治中走好。”袁尚一臉恭敬地回應男子，男子向袁尚行了個禮，用餘光掃了一眼郭嘉，便先行離開。但就這餘光一掃，卻也讓郭嘉感到一種不可侵犯的權威。
“啊！麻煩終於走了！”眼見中年男子離開大堂，端坐在大堂中央的少年，立時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輕鬆的微笑。
“在下郭嘉，拜見袁尚公子。”郭嘉向少年行了個禮，誰知少年竟是一個前空翻翻過案幾，然後徑直走到了郭嘉身邊，圍著郭嘉四處打量。
“你就是郭嘉？”袁尚瞪著眼睛，一臉好奇地問道。
“是，是。”見此情形，郭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剛這位袁尚公子還是威嚴的樣子，如今卻是一副頑童模樣。
“看起來，和我哥哥年齡差不多。抬起頭來！”
郭嘉漸漸抬起頭，袁尚看著眼前這個比他高出半頭，麵相清秀的哥哥，不由得臉頰微紅，嘴角漸漸揚起一絲邪魅的微笑。
“大哥也真是的，有這樣標致的人物也不讓我見識見識！”說話間，袁尚偷偷地向郭嘉身邊靠近。郭嘉見袁尚越貼越近，一種強烈的不適感使他不由得後退了一步。可袁尚卻並不罷休，也隨之上前一步，這突如其來的曖昧讓郭嘉有些措手不及。
“公子召我前來，所為何事啊？”郭嘉再次後退一步，並打算轉移話題，以緩解這種曖昧的尷尬。
“沒事就不能召你來嗎？”袁尚見郭嘉如此拘謹，會心一笑：“先生不要緊張，我今天去大哥府上找他，正好碰到了先生，見先生有些麵熟，特邀先生前來，隻想交個朋友。”
“朋友？”袁尚的話，讓郭嘉有些摸不著頭腦。郭嘉心想：這是在拉攏我？不對啊，我們是第一次見麵，他應該不清楚我的底細啊。就因為我見了袁譚？還是說另有打算。疑惑之間，郭嘉決定試探一下袁尚。
“三公子位高權重，想必身邊都是能人異士。郭嘉不過一個無名小卒，豈敢做三公子的朋友啊？公子怕是有事相求吧？”
“誒，先生此言差矣。”說話間，袁尚一把抓起郭嘉的手，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在自己的掌心：“我袁尚交朋友，一不看家世，二不看能力，唯看眼緣。”
“眼緣？”聽了袁尚的話，郭嘉一臉詫異。
“對。”說話間，袁尚輕輕撫摸著郭嘉的手：“這人生苦短，何苦勉強自己？不如遂了眼緣。說到底這相逢，也是命數。”霎時，觸電一般的感覺，使郭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郭嘉急忙抽手，袁尚見狀，會心一笑，留下滿目妖魅。
“公子究竟有何事？若是無事，這天色不早，在下就不打擾公子休息了。”迫於這曖昧的壓迫，郭嘉還是想早日離開。
“真性急！”袁尚露出一臉無奈的笑，隨即臉色嚴肅了起來：“先生今天去了我哥哥那裏，應該也知道我和哥哥的事了吧。”
“嗯。”郭嘉點了點頭，袁尚的反應正應了郭嘉的猜測。
“從哥哥的反應來看，先生應該是要幫助我哥哥，對吧？”
“嗯。”從袁尚的話裏，郭嘉意識到袁譚那裏可能被安插了眼線，而袁尚極有可能清楚自己與袁譚的對話。所以郭嘉放棄了隱瞞的打算。
“先生既然做了決定，我也不便再說什麽。隻希望先生多多考慮一下，不僅為了我哥哥，更要為自己。”
“三公子是在威脅我嗎？”郭嘉從袁尚的話中，感到一絲威脅。
“怎麽可能？先生如此俊秀，我怎麽忍心殺你？”說話間，袁尚走到郭嘉身邊，微微踮腳，在郭嘉耳畔輕言細語。可就是這樣的輕言細語，卻如驚雷一般炸裂在郭嘉耳畔。顫栗間，郭嘉用餘光看著一臉媚笑的袁尚，充分感受到了這笑容背後的恐怖。
“比起我大哥，如果是我推薦你，父親會更加重視你，你說對吧？奉孝哥哥！”袁尚那略顯童稚的聲線此刻卻格外瘮人，郭嘉實在想象不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竟會有這等城府，對比白日裏會見的袁譚來說，眼前的少年確是棘手的存在。這場兄弟之中的內鬥隻怕沒有自己料想的那樣簡單。
“傳聞袁家三公子聰慧過人，今日一見確實名不虛傳。”言語間，郭嘉拱手而拜。此刻麵對袁尚的拉攏，郭嘉一時也無法做出決斷，隻能以這樣的方式以退為進。
“多謝奉孝哥哥誇讚！”袁尚嘴角一揚：“我可否認為奉孝哥哥是打算與我聯手了？”
麵對袁尚的這綿裏藏針的逼問，郭嘉靈機一動：“倘若我現在言明與三公子聯手，三公子不怕我隻是用了權宜之計？”
“看來奉孝哥哥沒明白我的意思。”袁尚輕笑一聲：“權宜之計也好，真心臣服也罷，在如今亂世當中所謂強強聯合並不一定是為了共同利益才能達成，每個人的利益各不相同，隻要兩方行事不傷及彼此利益，這也算是比較成功的聯合吧？”
袁尚此話令郭嘉微微吃驚，但郭嘉也明晰了袁尚的底線：“三公子既然這麽說，奉孝便心中有數。”
“我大哥的性格奉孝哥哥也見識了。今天我們第一次見麵，倘若奉孝哥哥現在就做出選擇，難逃敷衍之嫌。這兩邊如何權衡，就請奉孝哥哥好好權衡了。”話音未落，袁尚再度握住了郭嘉的手。眼神中滿是期待：“不過我還是希望奉孝哥哥可以站到我這邊來。”
郭嘉看著眼前袁尚稚嫩的笑臉，不由得冷汗直冒。他趕忙抽手對著袁尚拱手拜別，隨即離開了袁尚府邸，頭也不回地直奔驛館。
驛館中，案幾上的飯菜幾乎沒動，啞奴一直等著郭嘉歸來。郭嘉趕忙卸下頭冠，一口熱湯下肚，這才從與袁尚對話的緊張氛圍中緩過神來。啞奴見郭嘉如此沉默，詢問事情緣由。郭嘉將對話全盤托出，啞奴沉思片刻，將心中肺腑一一寫在了桌案上。
“他不會是看上你了吧？”郭嘉看到啞奴留在案幾上的字，嘴裏的胡餅差點一口噴出去。看著郭嘉狼狽的模樣，啞奴笑了起來。
“別開玩笑！我可是個男的！”郭嘉使勁咽下嘴裏的胡餅，可轉念一想，不由得脊背發涼。
“所以這兩個人你到底選哪個？”聽了郭嘉一天的遭遇，啞奴一臉疑惑地看著郭嘉。
郭嘉端起湯碗，就著菜羹咽下了嘴裏的胡餅，這才去看啞奴寫在案幾上的字。可啞奴卻等不及了，用手指敲了敲案幾，示意郭嘉快點回答。
“我決定兩個都選。”話音未落，郭嘉對著啞奴伸出了兩個手指。
啞奴吃驚地看著郭嘉，隨即一臉疑惑地在案幾上寫道：“你別逗我！這兩個人可是對手，你怎麽可能同時為這兩個人出謀劃策呢？”
麵對啞奴的疑問，郭嘉笑著搖了搖頭：“我不是為他們兩個出謀劃策，我是為自己出謀劃策。明麵上輔助袁譚，暗地裏溝通袁尚，找準機會伺機而動，這樣我才能有更多機會接觸袁紹。”說罷，郭嘉一把撤掉頭巾，這一天的矜持也隨著長發漸漸散開。
“你真的打算和那個袁尚接觸？你就不怕他對你不軌？”啞奴在案幾上飛快地寫著，一臉詫異地看著郭嘉，她一想到袁尚和郭嘉在一起曖昧的樣子，一種惡心感便由內而外噴薄而出。
“接觸是一定的，至於不軌吧，必要的犧牲也是可以的。”
聽了郭嘉的話，啞奴一臉鄙夷地直視郭嘉，使勁咽了咽口水，便低下頭開始清理案幾。看著啞奴一臉鄙夷的表情，郭嘉的嘴角也漸漸揚起。然而，這份笑容很快便被腦海中袁尚那一絲邪魅的笑容泯滅。他原以為，在這兩兄弟之間斡旋應該不難，但今天與袁尚的對話，卻讓他轉變了想法，他開始對這個輕易說出他目的的少年產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