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薛濤—怎教紅粉不成灰

謁巫山廟

亂猿啼處訪高唐,路入煙霞草木香。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猶似哭襄王。

朝朝暮暮陽台下,為雨為雲楚國亡。

惆悵廟前無限柳,春來空鬥畫眉長。

梧桐樹下,鳳凰於飛。

一中年儒生正在樹下納涼,樹冠既大且密,他忽有所感,說道:“庭除一古桐,聳幹入雲中。”不遠處院中,一女童正踩著落下的樹葉玩耍,聞言當即接了下去:“枝迎南北鳥,葉送往來風。”儒生聽後,不僅沒有感到欣喜,反而十分憂慮。

這對父女便是京都小吏薛鄖和他的女兒薛濤。

——樹枝樹葉迎來送往,每天有不同的鳥兒停歇,亦有不同方向的風卷過,何曾有一日是一樣的呢?

對於薛濤一個稚齡女童而言,作出這樣的詩並非好兆頭。

果然不久後,盛唐走向衰敗的開端——“安史之亂”開始了,薛鄖因為為人正直,得罪了權貴而遭貶謫至四川成都,薛濤一家從長安跋涉至成都,生活一落千丈。幾年後,薛鄖出使南詔而染上瘴癘因病去世,隻留下薛濤母女相依為命。

古時的成都與都城長安相比,仍屬蠻荒之地,陸遊在《入蜀記》中這樣形容四川:“拋大江,遇一木筏,廣十餘丈,長五十餘丈。”

那時候的四川事實上是許多少數民族群居的地方,而繁華的長安城,則是風吹過的地方都帶著人情世故的氣息。

原本便水土不服,薛鄖又猝然去世,失去了大樹庇蔭的薛濤母女陷入了窘境。年僅十六歲的薛濤迫不得已加入了樂籍,成為一名樂伎。

從官家之女到沒入樂籍,不僅僅是生活條件的改變,更是身份上的雲泥之別。

盛唐時期的樂伎雖然賣藝不賣身,但屬於奴籍,社會地位極其低下,且日後脫籍也十分困難。對於女子來說,成為樂伎等於與相夫教子的正常生活徹底無緣。“通音律,善辯慧,工詩賦”的薛濤原本或許能有一門好姻緣,但一切伴隨著她加入樂籍而改變了。

唐朝自上官婉兒開始,詩詞大興,唐代也是詩人數量最多,百花齊放的時代,我們耳熟能詳的《唐詩三百首》便源自於此。

閑時在樂館聚餐觀賞歌舞成了詩人們最大的愛好,如薛濤這般善於賦詩且才華出眾的樂伎則更受歡迎。在成都做樂伎的時候,薛濤與白居易、劉禹錫、杜牧等我們熟知的詩詞大家都有所往來,以曲相和,以詩會友,薛濤的才名也由此扶搖直上,廣為人知。

此時,一個徹底改變薛濤命運的人從長安路途遙遙地來到了成都——中書令韋皋出任劍南西川節度使。

在一次酒宴中,韋皋第一次見到了薛濤這名被眾多詩人交口稱讚的十六歲少女,她明眸皓齒,顧盼神飛,且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勃勃生機,作起詩來也毫不扭捏,不遜男子。席間,薛濤便趁著酒興,為韋皋作了這首《謁巫山廟》。

“亂猿啼處訪高唐,路入煙霞草木香”,高唐是巫山上祭祀神仙的地方,沿著猿猴啼叫的聲音踏進高唐,路兩側煙霞彌漫,草木芳香。猿啼在古代詩作中大多用以表現淒苦,如“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薛濤首句便寫了一個人跡罕至的縹緲荒涼之地。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聲猶似哭襄王”,巫山的秀麗景色依然像宋玉所描述的那樣,流水潺潺,幽幽咽咽,仿佛是在為襄王哭泣;“朝朝暮暮陽台下,為雨為雲楚國亡”,楚王沉浸在與巫山神女的愛情中,朝朝暮暮,日日夜夜,聲色犬馬,無法自拔,才導致了楚國的滅亡。宋玉寫有《高唐賦》,其中巫山神女向楚王自述說:“妾在巫山之陽,高丘之阻,旦為朝雲,暮為行雨。朝朝暮暮,陽台之下。”既展現了巫山變幻莫測的旖旎風光,又寫出了朝雲暮雨的變化多端。宋玉所侍奉的楚襄王,正是屈原不得重用而投江的那位君主,巫山泉水聲聲,亦在憐憫亡國之君。

“惆悵廟前無限柳,春來空鬥畫眉長”,如今巫山神廟前又僅剩幾株柳樹,春光將至,神女便是畫眉梳妝,亦再無人欣賞了。

薛濤這首詩,不無對造成“安史之亂”的唐玄宗的諷刺,楚王因巫山神女而亡國,襄王因昏聵無知而遺臭萬年。造成薛家貶謫至四川的“安史之亂”,正是由李隆基寵愛楊貴妃釀成的禍端。但若要捉住這首詩問她的罪,仿佛也不能,流連於煙花之地的樂伎,隨手作詩寫楚王與巫山神女的雲雨之事,難道還要問罪嗎?

說是也可,說否也可,一介小小樂伎,寫諫上之言毫不遜色,韋皋讀罷當即拍案叫絕。

於是,《謁巫山廟》成為薛濤向韋皋投石問路的敲門磚,她像春秋時代的文人墨客一般,用自己的才華而非美貌,尋找能夠欣賞她詩作的明主。

不負所望的是,韋皋正是這個伯樂。

薛濤很快成為韋皋府中的常客,然這往來無關風月。韋皋時常讓她接觸一些案牘工作,薛濤機敏靈變的見解令他常有意外之喜。接觸的時日越久,韋皋就對薛濤越是欣賞,這位貌美的女詩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漸漸從一位紅袖添香的樂伎變成不可或缺的門客。這時,一個奇妙而又不可思議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既然薛濤事實上變成了他的門客,那麽為什麽不能授予她一個官職呢?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個念頭一經閃現,便一發不可收拾。韋皋行動力極強,當即書寫了薛濤的種種事跡,上奏請唐德宗授薛濤以“秘書省校書郎”官銜。校書郎在唐朝的地位大約等同於現今的秘書,但唐代的“秘書”入職要求極高,非進士不得錄用,薛濤不僅不是進士出身,甚至還是一個樂伎。這個“校書郎”的名分自然沒有給,但韋皋對外介紹起薛濤,用的卻是“女校書”的名號,開天辟地以來第一位女校書,薛濤的出現轟動一時。

“亂花漸欲迷人眼”,薛濤被捧得越來越高,行事也大膽狂傲起來。原本便與許多詩人往來的她,如今充當著韋皋的秘書,仍未有絲毫收斂。政治從來都是敏感而易變的,“安史之亂”帶來的後遺症依舊存在,薛濤的毫無顧忌在偶然的機遇裏觸到了韋皋的禁區,韋皋很快尋到一個由頭將薛濤罰往鬆州作為懲戒。

鬆州係當時四川的邊陲,條件艱苦,與成都不可同日而語。薛濤在路上這樣描寫:

其一

聞道邊城苦,今來到始知。

羞將門下曲,唱與隴頭兒。

黠虜猶違命,烽煙直北愁。

卻教嚴譴妾,不敢向鬆州。

其二

螢在荒蕪月在天,螢飛豈到月輪邊。

重光萬裏應相照,目斷雲霄信不傳。

按轡嶺頭寒複寒,微風細雨徹心肝。

但得放兒歸舍去,山水屏風永不看。

從這兩首詩中,分明能讀出薛濤對於前往鬆州的怨和恨,“卻教嚴譴妾,不敢向鬆州”“但得放兒歸舍去,山水屏風永不看”。“不敢向”“永不看”,充斥著屬於女子的嗔怪怨懟,仿佛在痛陳負心漢的絕情。

於薛濤而言,她渾然不覺自己哪裏做錯了,與詩人們應酬並非一日兩日之事,應酬得好了,韋皋記她一功,應酬得錯了,便發配鬆州。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薛濤很快從虛幻的名聲中清醒過來,清楚地認識到,韋皋能把她捧起來,便能把她摔下來。她努力了這麽多年,以為自己擺脫了曾經賣笑的底層地位,殊不知,她依然是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小樂伎。

薛濤的骨子裏充滿不服輸的韌勁,她不甘心就這樣回歸原點。在韋皋身邊多年的她,很清楚韋皋感情用事的性情,想要回到成都,她隻能表麵服軟。於是,薛濤手裏那支女校書的筆再度成為她披荊斬棘的武器。

她意識到先前兩首詩在語氣上的生硬,於是轉而放低了姿態,寫了柔腸百轉的《十離詩》:

其一 犬離主

馴擾朱門四五年,毛香足淨主人憐。

無端咬著親情客,不得紅絲毯上眠。

其二 筆離手

越管宣毫始稱情,紅箋紙上撒花瓊。

都緣用久鋒頭盡,不得羲之手裏擎。

其三 馬離廄

雪耳紅毛淺碧蹄,追風曾到日東西。

為驚玉貌郎君墜,不得華軒更一嘶。

其四 鸚鵡離籠

隴西獨自一孤身,飛去飛來上錦茵。

都緣出語無方便,不得籠中再喚人。

其五 燕離巢

出入朱門未忍拋,主人常愛語交交。

銜泥穢汙珊瑚枕,不得梁間更壘巢。

其六 珠離掌

皎潔圓明內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宮。

隻緣一點玷相穢,不得終宵在掌中。

其七 魚離池

跳躍深池四五秋,常搖朱尾弄綸鉤。

無端擺斷芙蓉朵,不得清波更一遊。

其八 鷹離鞲

爪利如鋒眼似鈴,平原捉兔稱高情。

無端竄向青雲外,不得君王臂上擎。

其九 竹離亭

蓊鬱新栽四五行,常將勁節負秋霜。

為緣春筍鑽牆破,不得垂陰覆玉堂。

其十 鏡離台

鑄瀉黃金鏡始開,初生三五月裴回。

為遭無限塵蒙蔽,不得華堂上玉台。

《十離詩》中,薛濤把自己寫作犬、筆、馬、鸚鵡、燕、珠、魚、鷹、竹、鏡,而將韋皋比作這些事物賴以生存的事物:主、手、廄、籠、巢、掌、池、鞲等,意為韋皋是她唯一的依靠和支柱。

無論古今,奉承上司都是一項技術活。薛濤是此中高手,她言辭動人,既不過分肉麻,也不浮於表麵,借助女子柔弱的優勢,將楚楚可憐的一麵展現得淋漓盡致。可這可憐也不是乞求,十個“不得”中亦帶著不卑不亢。

韋皋收到《十離詩》後,再一次為薛濤的才華折服,她的綿裏藏針讓韋皋的詩人傲骨產生了共鳴。原本便愛才的韋皋起了惻隱之心,不久就將薛濤召回了成都。

經曆過一次貶謫的薛濤變得更為圓滑和收斂。韋皋在任期間,她始終是他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她處事有自己的準則,“眾類亦雲茂,虛心寧自持”,雖是樂伎出身,卻不墜青雲之誌。所以,韋皋之後,陸續上任的十一位劍南節度使都十分尊重薛濤,“女校書”的地位不可動搖。

元和二年,武元衡再度為薛濤奏請校書郎的職位,這一次,她如願以償,並且脫離樂籍,回歸自由之身。

此後的兩年,是薛濤人生中最春風得意的時光,因為她迎來了遲到的、久違的愛情。

元和四年,元稹以監察禦史的身份奉命出使四川。

三十一歲的元稹正當盛年,起初他拜訪薛濤不過是慕名而來,不料卻對這名年長他十一歲的女詩人甚為心動。

兩個詩人之間的相互吸引,除了出眾的外表以外,還有相匹配的才情。元稹在四川停留的四個月時間裏,薛濤沉浸在甜蜜的戀情裏無法自拔,她遺忘了世俗的偏見,如飛蛾撲火一般全身心地投入到這段感情中,兩人情詩相和,柔情蜜意。

薛濤為元稹作了《春望》:

其一

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欲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

其二

攬草結同心,將以遺知音。春愁正斷絕,春鳥複哀吟。

其三

風花日將老,佳期猶渺渺。不結同心人,空結同心草。

其四

那堪花滿枝,翻作兩相思。玉箸垂朝鏡,春風知不知。

元稹便為她附詩作了《**》: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

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薛濤情意綿綿的“同心人”,含羞帶怯地問一句“春風知不知”,元稹則偏愛“陶(濤)家菊”,此花之後再無花。

薛濤再度以詩作答,寫出了她另一篇極負盛名的作品《池上雙鳧》:

雙棲綠池上,朝暮共飛還。

更憶將趨日,同心蓮葉間。

正當兩個人仿佛水中鴛鴦一般,“同心蓮葉間”的時候,元稹卻接到了家中的噩耗,他的妻子韋叢去世了。

即便不舍,薛濤還是隻能眼睜睜目送元稹離開四川,回到京城。遙遙車馬路途,從未將薛濤對元稹的一腔深情隔開,她陸陸續續給元稹寫了不少自己的詩作,等待回信成為她人生的新目標。

女人一旦陷入戀愛,便會對自己的一切精益求精、吹毛求疵。例如,我今天穿的衣服夠不夠美,唇膏的顏色會不會太暗等,而薛濤作為女詩人,目光則落在了寫信的紙上。

當時唐朝的造紙技術已經非常發達,在世界上也是遙遙領先,可薛濤還是嫌它不夠漂亮、不夠細膩。於是她將市麵上的麻紙買回來,將胭脂木浸泡搗成漿,加上雲母粉,滲入井水,製成粉紅色的紙張,裁剪成小巧的一張,印有鬆花紋路,專門用來謄寫自己的詩作,十分賞心悅目。

於是這一張張粉色的箋紙承載著薛濤的綿綿情意,不斷送往元稹手中。

後來,薛濤又陸陸續續鑽研出了十種顏色的箋紙,包括深紅、粉紅、杏紅、明黃、深青、淺青、深綠、淺綠、銅綠、淺雲等,單這些顏色的名字,聽來便覺得風雅至極。因為她居住在浣花溪邊,旁人便將這種箋紙叫作“浣花箋”或者“薛濤箋”。

可寫出“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元稹,從來不是他詩中那般專情體貼的模樣。他天性博愛而多情,對待每一段感情投入時熱情似火,燃燒得快,冷卻得也快。當薛濤還沉浸在愛情中無法自拔時,元稹已經冷靜而理智地從這一段短暫的戀情中全身而退。

眾所周知,元稹是《西廂記》中張生的原型,在薛濤之前,他有過初戀崔鶯鶯,而後是發妻韋叢,韋叢之後,才有薛濤。韋叢死後,元稹寫出了“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一深情表白,自此再也沒有返回四川與薛濤見麵。

可元稹是否真的做到對韋叢從一而終呢?並沒有,僅僅在與薛濤分別兩年後,他便納妾安仙嬪,四年後,續娶妻子裴淑。

對元稹來說,“曾經滄海”隻是一時的,“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才是他一生的真正寫照。除卻薛濤以外,他還有紅顏知己劉采春。少年時,他有崔鶯鶯,成婚後他有發妻和知己,年老後,依然有嬌妻美妾。年長的薛濤並不是他這一隻倦鳥的歸巢,樂伎的出身注定她不可能成為他的續弦,既然如此,那就讓這段感情停留在最熾烈的時刻,在薛濤最渴盼的時候戛然而止。這個男人的一生有兩條線索:一條是走門閥路線攀龍附鳳娶貴族之妻的婚史,一條是在宦遊途中與各地風流才女談情說愛的情史。這樣的路很多宦遊的男人都走過,但是元稹的過人之處在於,他能令那些高貴典雅的婚禮和隱秘歡娛的情感並行不悖,他可以在徹底歡娛之後徹底放棄。所以,他終其一生都是高尚君子,而那些曾與他情深似海的女人,在短暫的歡娛之後,無一例外都在蒙羞的寂寞中度過餘生。

在官場中混跡了近二十年的薛濤對元稹的漸行漸遠心知肚明,隻是她還試圖用自己的妙筆生花去打動他、挽回他。可惜元稹不是韋皋,他比韋皋多情,也比韋皋冷漠。

薛濤懷著一顆七竅玲瓏心,伴隨著漫長的時光,倏然開悟。“獨坐黃昏誰作伴?怎教紅粉不成灰。”她卸去紅裝,身著道袍,自風流清麗的浣花溪邊搬至幽深僻靜的碧雞坊,孤身一人居於吟詩樓。自此後,她內心再無熱烈的男女之愛,唯有一腔詩情畫意,她的詩風也從小兒女嬌俏,變作了蒼勁不老鬆。她晚年撰寫的《洪度集》開篇第一首詩《酬人雨後玩竹》便是如此:

南天春雨時,那鑒雪霜姿。眾類亦雲茂,虛心能自持。

多留晉賢醉,早伴舜妃悲。晚歲君能賞,蒼蒼勁節奇。

她不再期盼自己成為他人的一生所愛,唯願千百年後能有誌同道合的君子欣賞她的誌向與才華。故鄉四川,給予了薛濤極高的評價,望江樓外江水滔滔,樓上楹聯慨然:

古井冷斜陽,問幾樹枇杷,何處是校書門巷;

大江橫曲檻,占一樓煙月,要平分工部草堂。

碧雞坊裏一住經年,直至六十五歲孤獨終老,薛濤再也沒有離開過空空****的吟詩樓。薛濤死後,當時的劍南西川節度使段文昌為她親手題寫了墓誌銘,並在她的墓碑上刻上“西川女校書薛濤洪度之墓”,為她正名。

唐朝的詩人何其多,恰如繁星當空,薛濤在盛唐的無邊煙雨裏占據著一席之地,於曆史的大江東流中孤帆遠影,與號稱詩聖的杜甫平分春秋。後人提起造紙第一人是東漢蔡倫,造彩紙第一人是盛唐薛濤。“薛濤箋”在古時十大技藝中風采逼人,與之相提並論的是《南華經》、相如賦、班固文、馬遷史、右軍帖、少陵詩、摩詰畫、屈子離騷,無一不是首屈一指的傑出成就。

在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曆史裏,武則天的女皇帝是唯一,薛濤的女校書亦是唯一,她青史留名從來不是因為韋皋或是元稹,而是她本身的出色。

萬裏橋邊女校書,枇杷花裏閉門居。

掃眉才子於今少,管領春風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