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老子連他一起開除！
人家能來舒心襪子廠當顧問，那是他的福氣！
“人言不可輕信啊。”
馬廠長難得有些感慨：“以前大家都傳你是個爛賭鬼，現在要是誰敢說這話，老子上去就是一巴掌......楊誌明，你簡直就是紡織業的專家啊！”
楊誌明笑眯眯的受了奉承：“這隻是前期的手稿。我和歐美那邊有聯係，日後國際風向變化，我還能拿出更多緊跟潮流的新款式。”
馬廠長又激動又不可置信：“你還能聯係國外的人？”
1988年的華夏，外國人那都是書裏的名字。
江縣這種窮鄉僻壤，別說外國人了，會啞巴英語的人都沒多少！
一聽楊誌明能聯係國外，馬廠長頓時就覺得，這錢花得真他嗎值！
——到時候，舒心襪子廠緊跟國際潮流，生產的都是獨一無二的時尚襪子，那市場上誰還能和他競爭？
楊誌明當然是吹逼的，他連大哥大都沒有，哪裏能聯係到國外的人？
但他腦子裏有現成的款式，吹這樣的牛比也不怕人識破。
馬廠長很快找人拿來了正是的聘用合同，楊誌明簽過字，雙方氣氛很快和諧起來。
二人都屬於老油條，一個喊大哥，一個稱老弟，辦公室裏眨眼便一片歡聲笑語。
然而熱鬧的氣氛並未持續太久。
沒一會，車間主任劉愛民跑了進來。
他看了眼楊誌明，對馬廠長道：“廠長，工人們鬧起來了。”
“這種事你自己不會處理？”
馬廠長沒個好臉，啥都要他一個廠長出麵，還要車間主任幹什麽？
劉愛民賠笑一聲：“是楊，額，楊顧問的家屬，被人罵了。”
楊誌明臉色一沉。
手握獨一無二的專利，去哪兒都能撿錢，楊誌明為何非要把甜頭給舒心襪子廠？還不是因為老婆在這上班，想著能照顧下嗎？
“馬廠長，你這是打我的臉啊。”
他瞥了眼馬國偉，皮笑肉不笑，拿話架他：“怎麽著，有些人是不是對我有意見？我還沒上班呢，就給我折騰這種事？”
“混賬東西！”
馬廠長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滿臉怒容:“楊顧問，你放心，這事兒我一定給你解決好！”
楊誌明現在就是舒心襪子廠的財神爺，敢得罪財神爺，馬廠長豈能善罷甘休？
他沒有廢話，帶著楊誌明就下了樓。
三人匆匆來到車間區域。
剛進門，楊誌明就聽到一陣叫罵。
“你個有爹生沒娘教的小婊子，還敢偷你姑奶奶的錢？給我拿出來！”
這年頭的紡織行業，大多是女性職工，車間裏七八個女人吵吵鬧鬧，還有一大群人在看熱鬧，仿佛進了菜市場。
楊誌明昂頭看去，就見到老婆周秀芳拉著楊月月，被幾個女人堵在了牆角。
圍觀的人還在指指點點。
“這不是那誰嗎？她家那口子是個賭鬼啊！”
“難怪呢，肯定是家裏輸光了，讓小孩子來廠裏偷錢。”
“就是就是，我說怎麽上班還帶著個小屁孩，感情打著歪主意呢！”
聽著周圍人幫自己說話，那叫罵的中年婦女更加囂張一分。
她指著周秀芳罵：“啞巴了是吧，快點讓你家這小畜生把錢拿出來！”
“我，我沒有偷錢！”
楊月月小臉急得不行，說話都結巴了：“麻麻，我沒有偷錢。”
周秀芳在旁邊抹淚：“媽媽知道，媽媽知道......”
她當然不相信女兒會偷人家的錢，可她又能怎麽辦呢——找事的人是流水線的工頭，叫陳香蓮，這女人和她一直不對付，隔三差五就會挑刺。
周秀芳不是沒向上麵反應過，可每次他去找車間主任，對方都表示無奈。
“秀芳啊，陳香蓮的哥哥是咱銷售部的副主任，我得罪不起啊。”
周秀芳沒有辦法，隻得苦苦忍耐。
然而她的退讓，反倒助長了陳香蓮的蠻不講理。
——今天楊誌明出門在外，她不放心女兒待在家，所以帶到了工廠裏，結果女兒玩鬧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陳香蓮，陳香蓮便借機發作，咬定女兒偷了她的錢。
周秀芳也解釋了，可楊誌明的臭名在外，導致所有人都對她帶了有色眼鏡，根本沒人相信她說的是真話，反倒巴結陳香蓮，跟著欺負她。
“媽媽，嗚嗚嗚，我怕。”
楊月月從沒被這麽多凶神惡煞的大人包圍過，很快便嚇得哭哭啼啼。
周秀芳默默流淚，把女兒往懷裏摟。
她不敢反抗，甚至不敢爭辯——如今一家人都靠她的工資生活，要是惹火了陳香蓮，她們家連飯都吃不上！
她隻能低著頭，抱著女兒往後退。
然而陳香蓮根本不放過她，一把就將她推了回來：“想走？先把錢拿......”
楊誌明一把退開人群，衝上去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
陳香蓮捂著臉，懵了。
“你，你敢打我？”
她愣愣的看著楊誌明，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陳香蓮在舒心襪子廠作威作福慣了，根本沒想到有人敢對她動手。
楊誌明陰冷的看著她，看得她心頭發毛躲開眼神，又望向馬國偉：“你得給我個交代。”
陳香蓮這才發現，馬廠長居然來了車間！
她少有的慌亂了片刻，很快惡人先告狀：“馬廠長，都是這個婊子......”
啪！
回答她的，是馬國偉的巴掌。
馬國偉這時候都快氣死了。
他不是不知道陳香蓮喜歡仗勢欺人，可你他嗎打狗也得看主人吧？老子好不容易把楊誌明綁在了廠子裏，你第一天就讓老子下不來台？
“滾出去。”
馬國偉臉色鐵青，伸手指著門口：“你被開除了。”
陳香蓮呆住了。
她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打滾耍潑不走：“馬國偉你敢開除我？我哥哥是銷售主任......”
“把她給我拉出去！”
馬國偉氣炸了肺：“還銷售主任？老子連他一起開除！”
陳香蓮很快被拽了出去。
馬國偉很少發脾氣，他屬於那種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愛惜羽毛，一心隻想升官。
在這樣的人眼裏，錢都是過眼雲煙，隻有官升三級，才是他最大的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