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往事如風（二）
“你好，請問是亞波總嗎？”
那人接起電話，應聲道：“是啊，王總現在有時間嗎？想再找你進批貨……”
王湛聽到那人還要加貨，便知這是在讓他卸下防備，防止他逃跑，王湛繼續說道：“亞波總，我現在沒有貨了，跟我一起合夥的王偉東攜款跑路了……”
那人接著電話與旁邊幾人麵麵相覷，他們完全沒有想到王湛會如此直白，於是他們也直截了當地說：“王總，我們現在在你家門口，如果你在家，不妨打開門我們把話說清楚……”
“我不在家，一會我要去公司收拾一下東西，我在那裏等你們……”
那人聽到王湛約在公司見麵，那幾人不禁在心裏泛起嘀咕，於是留了一人在王湛家看守，其餘二人一起去王湛公司……
等到王湛回到公司，那討債二人已經早早等在那裏，見到王湛出現，他們紛紛走上前來，一把扣住王湛胳膊把他的腦袋摁在牆上，“你小子終於現身了……”
王湛不作反抗，問道：“亞波總，黃總，你們這是幹什麽？”
“你說這是幹什麽？你小子把我們幾個害慘了！”黃總忿忿地說。
王湛苦笑道：“我也是受害者，如果我有心要跑路，你覺得你們現在還能見到我？”
黃總側身看了一眼亞波總，亞波總走近王湛，“你小子要是跟我們耍心眼，我們絕不會輕饒了你……”
“亞波總還有黃總你們放心，我王湛絕不是不講信譽的人……”
“你講信譽？來說說你的信譽要怎麽個講法？”
王湛抖抖被死死扣住的胳膊，亞波總和黃總相視一看，鬆開了被扣著的王湛。
“說吧，我們聽著，你要怎麽解決？”
王湛從身上掏出辦公室的鑰匙，走到門口開鎖，待門打開，王湛邀亞波總和黃總先進，黃總快步走了進去，亞波總跟在王湛身後，等王湛進去，他才跟了進去……
辦公室一片狼藉，王湛走到一把倒放的椅子跟前，把椅子翻轉過來，脫下外套在上麵擦拭了一下，“請坐！”說著又走到電腦桌前，把電腦旁邊那把看著稍好的椅子拖到辦公室中央，“兩位請坐！辦公室有些簡陋，就不給你們準備茶水了……”
亞波總和黃總在辦公室四處走動，看著雜亂的辦公室，黃總不禁唏噓。
王湛最先開口，“黃總，亞波總你們也看到了，我也是被王偉東給騙了……”
“那是你與王偉東的事情，與我們無關，現在我們關心的隻有那些賣出去的還有沒賣出去的假貨！”亞波總伸手摸了摸椅子上的灰塵，把手搭在了椅子靠背上。
王湛無奈地問道：“二位，你們想要怎麽解決？”
“最簡單的方法，退貨賠錢！”
“可是你們的那批貨並不是我賣給二位的！”王湛解釋道。
“王湛，你這是要推卸責任？這公司是你倆負責的，如今王偉東跑路，我們不找你找誰？”
王湛冷笑，低語道：“都找我，我找誰去？”
這話被黃總聽了去，“你愛找誰找誰去！你知道你們這批假貨害得我們有多慘嗎？現在我不止要給人家退貨，還要給人家賠錢！！”
王湛無奈被那二人逼著寫下了還款書，王湛看著那還款書上的金額和日期，一種窒息感撲麵而來，亞波總和黃總拿著還款書滿意地離開了辦公室，從中午一直到傍晚，王湛一個人呆呆地站在窗戶前眺望樓下的車水馬龍，絕望的他不止一次想要打開窗戶縱身跳下，可是內心深處的羈絆讓他繼續活下去，直麵磨難。
晚上9點鍾，阿秋的電話打了過來，王湛看了一眼閃爍的手機屏幕，本想關閉，又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換了隻手接起來，“秋梅，今天我有些忙，就在公司過夜了……”
電話那頭是阿秋的叮囑，掛掉電話，王湛躺在公司的地板上，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趴在地上哭成淚人，那種無助和恐懼在漫漫黑夜裏像夢魘一般緊緊地扼住他的脖頸，在窒息的邊緣痛苦遊走，在那個微寒的秋夜裏，無奈與恐懼被肆意釋放。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王湛的臉上，隱隱的暖意讓蜷縮著身體的王湛稍稍舒展了一下，他閉著眼睛伸手翻找身邊的手機，6點20，他長籲一口氣，忍不住感歎：“又多活了一天！”
王湛趁著秋梅和孩子都不在家的時候回家洗漱幹淨，又換了一身稍稍正式的衣服，拿著父母的房本去了房產中介……從房產中介出來，他去了一趟父母的老房子，開門的刹那，空氣中的味道夾帶著回憶，撲麵而來，那些熟悉的畫麵像VR影像一般栩栩如生地顯現在王湛眼前……
媽媽端著飯菜上桌，父親站在陽台上修剪花草，還有躲在房間裏不肯出門的妹妹，所有的美好似乎都禁錮在這幾間破舊的房間裏，對王湛來說，這裏是所有美好回憶的源頭，他走進父母曾經的臥室，撫摸著那張上麵布滿斑駁印記的桌子，走到床邊的他，輕輕坐下，淚水順著臉頰滴落在木板**，在那個熟悉的環境裏，王湛哭泣得像個等待父母安慰的孩子，隻是物仍在，而人卻已不在……
王湛低頭抽泣著問：“我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呀！”他無力地捶打著那張破舊的木板床，自言自語道：“就連這裏兒子都要敗沒了呀……”
從父母的老房裏離開，王湛輾轉去了王偉東的家裏，他家門口早已被討債的人堵得死死的，王湛見討債人裏麵有熟悉的麵孔，於是順著小路悄悄走掉了……
距離還款書上的日期一天天逼近，王湛看了看這些日子籌集到的金額，距離還款金額還足足差了一半。正愁眉不展的王湛收到短信提醒，有人給他匯款4000元，他仔細看了一下匯款賬號的尾號，那熟悉的幾個數字正是王曉鷗的銀行卡號。
王湛翻出王曉鷗的電話，立馬撥了過去，等到電話接通，王曉鷗輕聲說：“哥，我現在在忙一會給你回複。”
直到晚上王湛才收到王曉鷗的電話，“哥，你找我什麽事？”
王湛用略帶些生氣的語氣質問道：“曉鷗，我銀行卡裏麵多的那4000塊是怎麽回事？”
“哥，你放心拿去用就好了，我現在已經開始實習，開始賺錢了！”
“你這現在剛去1個月，人家就能提前預支你這麽多錢？哥的事哥自己能解決，你不要瞎擔心，我這就給你轉回去……”
“哥，你就拿著吧，之前的時候我也有打零工，多多少少有些存款，現在開始實習了，更不用擔心錢的事情了，以前上學是你養我，現在換我來養你……”
王曉鷗和家人的存在，讓王湛覺得生活裏有光，那光可以照亮前方的路，不論當下有多艱難，他都會咬牙堅持……
王湛被合夥人坑騙背上巨額債務的事情最終還是被秋梅知曉了，秋梅拿出自己的積蓄，並且賣掉了倆人的婚房，想要幫王湛度過難關，可是生活的拮據再加上經常被追債人催債，最終秋梅選擇了放棄，2014年的春節，秋梅帶著樂樂說要回娘家拜年，從此之後再無音信……
辦公室裏大家都在各自的崗位忙碌著，王曉鷗看到人事薇姐拿著文件從狄總辦公室走出來，她從座位上起身快走幾步跟上，小聲問道：“薇姐我們現在哪些崗位還有空缺呀？”
薇姐回身看了一眼王曉鷗：“營運還有客服缺人，怎麽曉鷗你有朋友要過來，歡迎推薦呀！”
“隻有這兩個崗位嗎？”王曉鷗試探性地繼續追問，“企劃部門還招人嗎？”
“企劃現在招文案，怎麽你朋友想要進企劃部？”
“我朋友一直是在外地的購物中心做企劃經理，她想讓我幫忙問一下咱們這邊的情況，如果合適的話想跳槽到這邊。”
“企劃經理？”薇姐的表情略有些為難。
王曉鷗繼續追問：“薇姐，是不是宮雪升職經理了？”
“沒有，她現在還是主管……曉鷗，你讓你朋友把簡曆發我一下吧！”
王曉鷗忙應聲感謝，從人資辦公室出來，恰好碰到宮雪正帶著競標成功的金邊廣告公司負責人從辦公室離開，王曉鷗目不斜視地從宮雪身邊擦肩而過……
宮雪把金邊廣告的負責人荊瑋送到樓梯口，“荊總，上一批物料的費用我已經申報到財務那裏了，估計過幾天就能到賬。”
“好的，宮主管費心了……”
等電梯的間隙，宮雪與荊瑋寒暄了幾句，電梯門打開，隻見高亞飛快步走了出來，見到宮雪，他熱情地與它打招呼，“咦？宮大美女？幾天不見，變得更加漂亮了！”
宮雪笑笑，“高總，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高亞飛看了一眼宮雪身邊的荊瑋，說道，“你先忙，我找狄總有點事情……”說完，衝宮雪擺擺手，轉身走往辦公室。
高亞飛離開，荊瑋問，“他跟你們有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