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餐桌博弈
參加了那次餐飲娛樂活動,汪如瀾明明白白感受到章鳴泉局長故意創造機會向她進逼。唱唱歌跳跳舞,手上搞點不規範的動作也就罷了,作為堂堂本局一把手,竟然深更半夜扮演護花使者的角色,將美女下屬送到家門口。假如不是汪如瀾刻意設防,這位局長大人肯定還會有更加失態的言行。汪如瀾尚且沒有想好究竟怎樣應對男上司的進犯,她的自我防禦基本上出於本能。接下來和章鳴泉局長交往要把握怎樣的分寸,需要認真思索。如果說超常美麗是一種資源,汪如瀾倒也不是舍不得加以利用,關鍵是如何做到資源的合理開發謹慎使用,總不能隨隨便便賤賣了吧?
那天晚上回到家,正好老公吳功達犯饑渴,向她求歡,汪如瀾內心深處有一種歉疚感,所以比較配合,關鍵時刻哼哼了幾聲,讓吳功達特別滿意,特別過癮。
“老婆,你真漂亮!我吳功達這輩子能娶你做老婆,是前輩子修來的福分,我這輩子值了。”完事以後吳功達興奮、激動得語無倫次。
“哼!瞧你那點出息,我這輩子嫁給你是瞎眼了,倒大黴了。”汪如瀾發出一聲冷笑,然後隻顧自己睡去,將吳功達徹底晾在一邊。
有一天正上班,局長章鳴泉把電話打到汪如瀾手機上:“小汪呀,我有個想法和你商量商量。”
“局長您客氣。我是您手下的一個小兵,有什麽事您下命令就是,說什麽商量不商量。”汪如瀾接到這個電話,既有點出乎意外,仔細想想又在預料之中。盡管她的心髒跳動有所加劇,但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故意和領導打太極拳。
“又不是談工作,我怎麽能對你下命令?汪如瀾,咱倆之間除了上下級關係,難道就沒有一點點別的什麽?先不要擺出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架勢,聽我說不行嗎?”章鳴泉感受到了美女的消極抵抗,要極力爭取主動,連續來了好幾個反問句。
“局長您說,我洗耳恭聽。嘿嘿嘿嘿……”汪如瀾態度恭謙了許多,笑聲也顯得悅耳動聽。
“我想單獨請你吃頓飯。”章鳴泉的口氣聽上去公事公辦,沒有一點點溫情。
“這……”汪如瀾故意沉吟半晌,“章局長,您再一次讓我受寵若驚。您請我吃飯,有這個必要嗎?不管怎麽說,我是您的部下,有很多地方需要您關照。要說請吃飯,我請您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領導會不會給我麵子。”
“這麽說,你同意和我一起吃飯囉?這樣吧,你請客,我買單,這樣總可以了吧?”
汪如瀾撲哧笑了:“領導真會說話。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您怎麽吩咐我怎麽執行吧,一切聽您的。”汪如瀾起碼在表麵上完全繳械投降了。
“這還差不多。就今天吧,下班以後你等我電話。”局長說罷立即把電話掛斷。
雖說能決定自己生殺予奪的本單位領導單獨請吃飯是頭一遭,但汪如瀾大致上能想到一個男人單獨請漂亮女人吃飯意味著什麽。想要提拔一官半職,本局一把手這道坎難以逾越,既然從他這裏繞不過去,那就隻能正麵應對,與之建立超乎一般的關係,乃至發生超乎尋常的親密接觸,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逃避不是辦法,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實在不行的話,該做出的犧牲也得做,豁出去,也就沒什麽可怕的……
下班時間過去了十多分鍾,章鳴泉還沒有打電話,汪如瀾心中忐忑不安,卻隻能耐心等著。她已經告訴過老公說今天單位有活動,晚飯不在家吃,回去可能晚一些,吳功達倒也通情達理,說了“完事以後早點回來,路上注意安全”之類表達關心的話。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也十分難熬。一直到下班時間過了近40分鍾,單位的人都走了,汪如瀾的手機才響,她看了看號碼,是章局長辦公室的電話。章鳴泉說:“小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單位其他同誌這會兒走得差不多了,你出大門,穿馬路,往左拐,沿著人行道一直往前走,我會從後麵追上來。一會兒見。”口氣又成了命令式,不容商量和置辯,說完直接掛斷。
汪如瀾隻能照辦。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用隨身攜帶的化妝品補了補妝,弄得若有若無恰到好處。然後鎖了辦公室門,下樓,按照局長大人安排的路線信步往前走,心中除了一絲絲期待,一絲絲不安,或多或少也有點屈辱。章鳴泉呀章鳴泉,我憑什麽聽你的?工作中是上下級,請吃飯你做東我是客,有風度的男人對女士應該客氣點,命令式的口吻無論如何讓人不舒服。但問題在於,之所以答應去赴約,本身意味著在所難免的屈辱,某種程度上和應召女郎有相似之處,賤嗖嗖的……
汪如瀾走了一陣兒,有一輛黑色的本田雅閣悄沒聲停在她身旁,章鳴泉搖下半塊車窗玻璃,用很有磁性的聲音說:“小汪,上車。”
局長大人並沒有使用單位的車,更沒有用司機,自駕著不知屬於他本人還是借來的車,使這次餐飲活動從一開始就有了幾分神秘感。
汪如瀾上了車,章鳴泉用含義豐富的目光掃了她一眼,然後專心開車。車子穿過幾條主要的街道,一直來到城市邊緣一個較高檔的,集商務、休閑、餐飲娛樂為一體的夜總會。章鳴泉泊好車,帶著汪如瀾從一樓大廳直接上了電梯,然後到達6樓,這一層是茶餐廳性質的,可以飲酒、喝茶、泡吧,也能吃飯。章鳴泉事先定好了一個適合情侶的小包間,禮讓著汪如瀾進去坐下。
小包間裏麵是火車座,很適合一男一女對坐茶敘。汪如瀾打量一下環境,覺得還算高雅,也安靜,心中暗自對局長大人的安排表示讚許。無論如何對方是能決定自己命運和生殺予奪的單位一把手,與之單獨相處,汪如瀾盡管做了充分的思想準備,落座以後仍然顯得有幾分局促。
“汪如瀾同誌,這會兒肚子餓了吧?咱們直接進入吃飯的程序。你喜歡吃什麽?要麽你來點?”局長大人語氣很沉穩,表情卻很曖昧。
“局長您領來的地方太高級了,我根本不知道這裏麵還能吃飯。您讓我點菜,豈不是出我洋相?您點吧,您點啥我吃啥,燕窩鮑魚來者不拒,蘿卜白菜也能填飽肚子。”汪如瀾壯著膽子跟領導貧。
“好說好說,來者不拒就好辦。喝點酒吧,葡萄酒?”
汪如瀾點點頭。
章鳴泉點了很精致的幾道菜,以海鮮為主,也搭配有時鮮菜蔬,還給每人要了一份鮑汁海參撈飯,上了一瓶冰紅葡萄酒。
“吃唄,別客氣。來來來,美女,咱先幹一杯。”章鳴泉提議。
“謝謝局長大人。既來之則吃之,我也沒打算客氣。再說啦,這麽好的環境,這麽貴的菜,不吃豈不是浪費?幹一杯就幹一杯,我敬您,祝局長大人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步步高升。幹!”汪如瀾用表麵上的張揚來掩蓋內心揮之不去的羞怯,想盡快適應這種與男性上級單獨相處的窘境。
“幹!感謝小汪。步步高升我不想,這輩子幹到正處級也許到頭了,畢竟地市級幹部職位是稀缺資源,競爭太激烈。倒是和你這樣的美女一起吃飯,不失之為人生一大享受。這兒的菜還算可口,你多吃點兒,就是對我的表彰獎勵。”章鳴泉一邊說,一邊放肆地用貪婪的目光在汪如瀾身上凹凹凸凸的地方逡巡。
“感謝領導。局長真會說話,說得我心裏麻嗖嗖的,還好,雞皮疙瘩沒起來。”汪如瀾一邊猛吃,忙裏偷閑說。
“你譏諷我?”
“我哪兒敢?不過,章局長,我想冒昧問一句,您貼上寶貴的時間,而且不惜破費金錢,領我到這裏來消費,到底出於什麽目的呀?我是您的下屬,如果說我想方設法巴結你,那才符合邏輯,您倒過來給我提供享受的機會,我弄不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心裏難免有點不踏實。”
“哈哈哈哈哈哈哈……”章鳴泉朗聲大笑,很難說沒有遮掩的意思,“你這個小汪,還真有個性。有些話不要說破,心照不宣最好。有個段子說,‘有的事隻說不做,有的事隻做不說,有的事說了再做,有的事做了再說,有的事邊說邊做,有的事邊做邊說,有的事不說不做’,你懂不懂啊?”
“我不懂,跟繞口令似的。不過,我喜歡什麽事情都弄清所以然,不願意被人蒙在鼓裏。”
“美女,我已經被你逼到牆角了。還說你是下屬,會想方設法巴結我,其實呢,你不給領導留一點點麵子,天底下有這樣巴結領導的嗎?”章鳴泉的神色的確有幾分尷尬。
“罷罷罷,領導要是不願意說就算了。我哪兒敢把您逼到牆角,我還想不想在您手下混了?請局長大人原諒小女子的無知和冒昧,您可以不回答我的問題。”汪如瀾趕緊退避三舍。
“我還是回答你吧。否則得罪了你,這頓飯白請了,我雖然數學不好,這筆小賬還能算得過來。這麽說吧,上次你參加了公務性質的餐飲活動,我感到非常愉快——小汪你應該想到我章鳴泉除了是局長,還是一個男人。我夠坦率吧?所以,今天請你的目的性也很簡單,就是想把那天的美好感覺繼續下去,將愉快進行到底。我這樣回答可以吧?我肚子裏這點小九九不算太卑鄙吧?”章鳴泉以退為進,反過來對美女形成咄咄逼人之勢。
“局長言重了,讓小女子吃罪不起。您這樣一說,我感覺太有麵子。非常感謝您,由衷的。我自罰一杯,為剛才對局長您的大不敬。”汪如瀾冰雪明,趕緊收起進攻的鋒芒,與獨處一室的男人妥協。畢竟對方是頂頭上司,自己仕途進階的理想某種程度上必須借助這個男人來實現,心裏本來就有與之拉近距離的願望,豈能在酒桌上逞一時之快,得罪了有用之人?
接下來氣氛變得融洽多了。借酒精的力量,單獨相處的男女很難說內心不會湧動著某種欲望,小包廂除了彌漫著美酒佳肴的氣味,後來幾乎能聞見荷爾蒙的味道,事情於是變得有些複雜。
“小汪,不是我故意奉承你,你的確天生麗質。女人靚麗迷人是一種資本,除了可以用來驕傲,還可以用來征服男人。有一句話說得好,‘男人通過征服世界來征服女人,女人通過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美的資源如果不加以開發利用,何嚐不是一種浪費?如瀾呀,你不僅漂亮,氣質也很好,你那微笑簡直能讓男人暈死!”章鳴泉全然不顧局長的身份,開始無所顧忌地奉承和討好美女,對汪如瀾的稱呼也不知不覺發生了變化。
“局長,局長,你沒有暈,我先暈了。我哪兒有您說的那麽美?作為政府機關工作人員,整天價跟上領導賣命地幹工作,勞心費神,壓力巨大。一方麵要考慮工作怎樣才能幹出成績,生怕對不起人民對不起黨,另一方麵還要講政治,考慮仕途進步。在官本位意識深入人心的環境下,哪怕是根木頭,也不會永遠甘居人下,包括我,總不能一輩子當科員吧?這樣以來呢,弄得身心俱疲,未老先衰,還能美到哪兒去?”汪如瀾不敢正麵接招,隻好迂回著且戰且退,基本保持了清醒的頭腦。
“美女,今天咱倆作為朋友在一起吃飯,不談工作,不扯上下級關係,不管你政治上進步的願望有多強烈,在這兒也不應該說,否則會讓我小瞧你。我說你美你就美,不許狡辯。如瀾,端起酒杯,幹了!”章鳴泉似醉非醉,其實城府很深。
後來,兩個人差不多都要醉了,博弈也就結束了。章鳴泉懂得循序漸進的原則,他非常清楚假如一次餐飲就能將女人搞到**,這樣的女人絕對沒有味道;汪如瀾也早已築起一道防線,哪怕“舍身炸碉堡”是美女仕途進階可以選擇的武器之一,但將身體奉獻給章鳴泉的時機尚未來到,在任何情況下,賤賣自己總是不對的。
散席之後,兩人各自打的回家。汪如瀾婉拒了領導送她到家的提議,章鳴泉也沒有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