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美女下屬
在電話裏帶著哭腔向劉長興書記作檢討的女人名叫楊榮璽。
楊榮璽是金馬市得到廣泛公認的政壇第一美女，現任職務為文化廣播電視新聞局副局長兼金馬電視台台長。論年齡，楊台長已向四十歲逼近，但她擅長美容保養，一張臉看上去怎麽也超不過二十七、八歲。身材同樣窈窕多姿，凹凸有致，找不到一點點多餘的贅肉，走起路來步履相當有彈性，猶如二十歲上下的小姑娘。對於時刻縈繞在美女周圍的男人們來說，楊榮璽的美不僅僅表現在容貌和身材，更重要的是她的氣質和內涵。此女第一學曆為漢語言文學本科，後來在職進修了碩士研究生。她不僅上學時曾博覽中外名著，難能可貴的是她將喜好讀書的習慣保持始終，人類文化的精華始終滋養著她的內心世界。氣質這東西不是裝出來的，唯有書本的熏陶才是正道，所有能讀懂女人的男人，無不為楊榮璽內在的氣度所折服。
然而，楊榮璽能在金馬市政壇穩穩當當立足，卻並非憑借超人的外貌和身材。應該說，她目前的副處級職位，是從最基層開始一步一步穩紮穩打幹上來的。中文係畢業分配到本市，從《金馬日報》記者、編輯做起，因為文筆犀利和高度的新聞敏感性得到廣泛讚譽，三年之後被提拔為報社記者部副主任，兩年後升主任。參加工作第六個年頭被平調到金馬電視台任編輯部主任，主要從事電視媒體的文字工作。然後逐步熟悉了電視台業務，因為顯著的工作業績和超強的業務能力被提拔為副台長，後來成為文化廣播電視新聞局副局長兼電視台長。
雖說作為金馬市新聞媒體的一路諸侯，楊榮璽不缺乏和本市頭頭腦腦接觸的機會，但多年來卻從未聽到過與之相關的緋聞軼事，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輕佻的男人在她那裏討到什麽便宜。故而楊榮璽在金馬市政壇有“冰美人”的雅號，意謂這個女人可望而不可即，遠觀欣賞可以，近玩褻瀆卻沒門兒。
可是，最近有種種跡象表明，雄心勃勃來到金馬市，大手筆構建宏偉藍圖，正在強力推進全市經濟文化社會全麵進步的市委書記劉長興，似乎與氣質美女楊榮璽之間有故事，或者即將發生令人期待的故事。劉長興的特殊身份和楊榮璽的超常美貌，決定了他們之間倘若真有故事，必定會成為本市的爆炸性新聞。
說起楊榮璽和劉長興的關係，的確是有淵源的。
劉長興上大學在北方一家著名的師範大學，專業為政治教育。大學畢業前的一個學期，他來到楊榮璽所在城市一所高中實習。那時候的劉長興風華正茂天之驕子，作為實習班主任正好帶楊榮璽所在的班級。實習老師本質上仍是大學生，與高中生年齡差距不大，思想觀念容易溝通，所以很容易和學生打成一片。高一年級學生，發育早的正處在情竇初開的階段，青澀而又浪漫的女高中生大多愛幻想，再加上劉長興不僅才華橫溢，而且在校園籃球場上叱吒風雲英姿勃發，對女弟子們不可謂沒有殺傷力。盡管實習期隻有短短的三個月，劉長興告別實習學校的時候，他擔任實習班主任的班級，二十來個女生統統哭得稀裏嘩啦，都覺得劉老師的離去比從她們身上割肉還難受。其中哭得最傷心的要數漂亮的準校花楊榮璽。從當時的表現看，很難說這個小女生沒有在一定程度上被實習老師劉長興把魂兒勾走了。
劉長興師範大學畢業之後並沒有選擇當老師，而是直接到政府機關當了公務員，一直在省城發展。楊榮璽後來到一個南部省份念完大學，服從分配來到金馬市工作，兩個人再無任何交集。盡管這樣，此次劉長興調任金馬市一把手，作為本市中層幹部之一的楊榮璽一聽見新來的書記名叫劉長興，便立即勾起了中學時代的記憶。當她在新書記見麵會上看到坐在主席台上那個人果然是高一時曾經的實習班主任時，立即心跳加快，血液變得滾燙，在全身急速奔湧。
哪怕是暗戀，哪怕是單相思，上高一時對實習老師劉長興的傾慕，畢竟是楊榮璽此生的初戀！所以忘不掉，所以驚詫莫名，所以激動萬分。
正如當初對實習班主任的喜愛超乎尋常一樣，金馬市電視台楊台長對新任市委書記的崇敬和愛戴同樣超乎尋常。
劉長興履職金馬市，給大家的觀感可謂耳目一新。比方開會講話往往不拿稿子，而且言簡意賅，立場鮮明，**四溢，和以往那些照本宣科，念秘書寫的稿子往往還能念出錯別字來的官員們大相迥異。再比方動輒微服私訪，在別人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出現在關鍵位置或者大庭廣眾之中，弄得一些基層領導舉止失措，防不勝防。
這個劉書記是來幹事的，不是來鍍金的。
這個劉書記喜歡撈幹的，不愛搞花架子。
這個劉書記看似不起眼，其實厲害著哩。
中層幹部們難以免俗，經常在一起交流對劉長興書記的看法。比較趨於一致的看法是，金馬市來了一位厲害角色，作為中層幹部必須振作精神，認真應對，千萬別撞到槍口上，讓新書記擼一頓倒不要緊，可別弄不好連烏紗帽也保不住。
既雷厲風行又帶著一股神秘色彩，既形成一種威懾力又讓人滿懷期待，這個劉長興書記真不是一般人。假如能當麵和他接觸接觸，假如能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建立某種更為密切的聯係，那該有多好！楊榮璽不知為什麽，心裏對新來的市委書記充滿了期待。
機會仿佛從天上掉下來一般。
11月8日是記者節，電視台領導作出安排，全台除了值班人員以外，晚上要搞一個全台大聯歡，但白天須正常上班，保證電視節目的正常製作和播出。下午，楊榮璽台長正在辦公室審讀一個重要專題節目的腳本，忽然有一位主持人跑來告訴她，市委書記劉長興正在編播現場和電視台工作人員聊天呢。楊榮璽聞報又驚又喜，趕緊整飭妝容，急匆匆趕到書記大人視察工作的現場。
劉長興果真又是微服私訪，連一個隨從人員都沒帶，據他說讓司機送到電視台門口，然後自己走進來了。
“歡迎劉書記到電視台視察工作，請劉書記給我們作指示，批評指導電視台的工作。”楊榮璽趕緊主動上前與書記握手，說了兩句客氣話。
“沒有什麽指示，也談不到批評指導。今天是你們的節日，來看看大家，而已。”劉長興笑著說。
“謝謝書記的關懷和愛護。您來視察工作是對我們電視台全體同誌極大的鼓舞極大的鞭策。”楊榮璽為角色所決定，難免要說些客套話。
“我隻不過來看看，能有那麽大作用嗎？咱不說這些空話套話好不好？我怎麽覺得你麵熟？”劉長興說。
“這是我們電視台的楊台長。”站在一旁的副台長趕忙向市委書記介紹說，“您開會的時候肯定見過她。”
“不不不，不是現在，我以前肯定見過你。”劉長興盯視著楊榮璽，似乎在努力調動記憶，要從大腦的儲存庫找出數據來。
楊榮璽的內心已經激動難抑。她對市委書記說：“您記性真好。您大學畢業之前，在一所中學實習過，當過我們班的實習老師。你再想想，是不是有這麽回事兒？”
“楊，榮，璽。對不對？你是我擔任實習班主任那個班級長得最漂亮的女生。”劉長興真的想起來了。
“是的，我是楊榮璽，您曾經是我的老師，劉老師。”楊榮璽激動得差點掉眼淚。她非常清楚，剛剛從市委書記嘴裏蹦出來“楊榮璽”這三個字，不是他憑空想象出來的，也不是近期從外界接收來的信息，而是穿越二十年時光，從記憶深處挖掘出來的！這就是說，我楊榮璽的姓名，竟然被這位劉老師、劉書記深藏在腦海裏二十年不曾遺忘。要知道，劉長興當初擔任實習老師、實習班主任，隻有短短的三個月，況且隻是跟著老教師見習上課、見習帶班，況且每星期學生還有一天不到校（那時候學校正常上6天課，星期天休息），他和學生接觸的時間並不長，機會並不多。雖說那時節朦朦朧朧不懂男女之事的楊榮璽對這個實習老師有幾分憧憬和愛慕，但客觀條件和主觀願望都決定了她不可能對劉老師有任何表白。唯有和實習班主任告別時楊榮璽哭了，但也是和本班女同學集體哭的，不可能因為這一哭劉長興就一定能記住她。正因為想不明白當年的實習老師如何能如此長久地記住她的名字，楊榮璽尤其顯得激動。
“哈哈哈哈哈哈……”劉長興書記爽朗大笑，“我這也算他鄉遇故知了。那時候給你們當實習老師，我是多麽幼稚啊！”
“在我的記憶裏，您一點兒也不幼稚。您是一位很優秀的老師，是很受學生歡迎的老師。”
“過獎，這簡直讓我受寵若驚啊。”
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對話，讓站在四周的電視台工作人員目瞪口呆。
楊台原來是市委書記的學生啊！
楊台竟然有這麽硬的背景和後台，她今後還不得青雲直上啊？
人的好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楊台這麽能幹的人，要是再能從市委書記這裏借風使力，她該會有多大的造化呀！
大家嘴上不說，心裏想什麽的都有。
可是事情過後，電視台的人並沒有感覺到他們的楊台有什麽變化。楊榮璽照樣兢兢業業工作，踏踏實實幹活兒，低調為人，和睦處事。不僅沒有見到她借市委書記的背景青雲直上或者得到什麽好處，甚至自從劉長興視察電視台之後，在楊台長的嘴裏，幾乎沒有再提及過新來的市委書記。
但是，楊榮璽和劉長興二人的關係，卻悄然發生著某些變化。
一個偶然的機會，劉長興和楊榮璽之間差點演繹出風流故事。
有一次，劉長興書記親率考察團，到鄰近的省份去學習人家“發展抓項目、改革抓創新、和諧抓民生、保證抓黨建”的先進經驗，主要目的想借鑒鄰省一個與金馬市現狀有點相像的城市抓項目建設的經驗，以促進本市項目繁榮，經濟發展。這種考察以學習取經為主，需要帶文字記者和攝像記者，以便回來之後宣傳推廣。劉長興書記指示市委辦向電視台調隨團記者，忽然想起應該讓電視台長楊榮璽也出去長長見識，於是在考察團成員中臨時增加了電視台和日報社兩家新聞單位的一把手。很難說劉書記這樣的臨時動議沒有夾帶任何私念，但總起來看也很正常，別的人根本不可能產生不必要的聯想，更不可能說出什麽來。
如果說當年的高中生楊榮璽對實習老師劉長興有點傾慕，有點暗戀，那麽，劉長興二十年之後還能記起當年這位學生的姓名，也足以證明豆蔻年華的小美女楊榮璽同樣給血氣方剛的實習大學生留下了深刻印象。客觀地說，在當年楊榮璽的母校實習結束之後，劉長興久久難以忘懷那個向他告別時哭得最傷心的女生。也不僅僅因為這個女生長得娉婷婀娜、皮膚白皙、五官精巧、顧盼有神，更重要的是她看他的眼神除了清純，還隱含火辣。男人隻要不傻，哪兒有看不懂小女孩眼風的？清純比火辣更有殺傷力，劉長興又不是清教徒，誰沒有對至純至美的渴望？
但是，劉長興不可能對這個小女生做點什麽，甚至也不可能主動聯係她。誰讓她是那麽小呢？誰讓她如流星般瞬間即逝呢？何況劉長興很忙，他大學畢業沒有選擇教書，而是直接從政了。官場仕途不比別的行業和單位，這裏表麵上風平浪靜、禮讓恭謙，實質上卻暗流湧動、波濤洶湧，容不得剛剛涉水的年輕大學生有任何懈怠。劉長興隻能心無旁騖，中流擊水，隻能接受逆水行舟、大浪淘沙的考驗。
當年的小女生被他儲存到腦海深處一個角落裏去了，但並沒有被徹底遺忘。
利用記者節第一次到電視台視察調研，當依然風姿綽約的美女楊榮璽來到劉長興書記麵前的時候，他感覺被對方的美色撞了一下腰，隻不過憑借市委書記的定力才沒有任何表麵上的失態。楊榮璽的麵容立即將他的深層記憶激活了，故而當楊榮璽提及當初他當實習老師的往事，劉長興便能立即喊出對方的名字。
這是緣分。
新任市委書記太忙了，說日理萬機一點不為過，何況他還是一位雄心勃勃的書記。電視台視察之後，劉長興再也沒顧上搭理曾經的學生楊榮璽，哪怕對方是超級美女。但劉書記並沒有忘記這位女弟子，此次外出考察，他主導讓楊榮璽成為考察團成員，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就在結束考察行程的前一天晚上，接待方為金馬市考察團舉行送別宴。因為考察任務已圓滿完成，劉長興書記心情好，於是帶領大家開懷暢飲，再加上盡地主之誼的接待方十分盛情，所以考察團的男性成員差不多都喝高了。女性成員除了楊榮璽，另有一位是地廳級的考察團副團長——市委常委兼宣傳部長，人家是大領導，於是照顧喝醉酒的市委書記這一任務責無旁貸落到了楊榮璽頭上。
經過幾天的考察行程，大多數人或多或少能看出劉長興書記挺喜歡讓美女下屬楊榮璽陪在身邊，所以酒量好的、相對清醒的男人們半調侃著說楊榮璽：“楊台長，今晚上‘老板’就交給你了，責任重大呀。”“明兒早上劉書記要是狀態不好，那就是你作為考察團成員沒有完成好任務。”
很湊巧，住宿方麵除了兩位地廳級領導有單獨的房間，唯一剩下的女同胞楊榮璽也占有獨居的標準間。所以，將她留在劉書記房間單獨照顧醉酒的領導，也能給別人留下想象的餘地。
那天，楊榮璽其實也喝了不少紅葡萄酒，隻不過比起飲烈性酒的一幫男人來，她的頭腦要清醒得多。當別的男人們離去，由她一人單獨麵對著心中傾慕多年的大男人劉長興時，楊榮璽難免有幾分意亂情迷。她幫著劉長興脫了鞋子、外衣，扶著他在**躺下，甚至幫他脫了襪子，用熱水給洗了腳。當她坐在椅子上靠近劉長興，仔細打量著臉上流露出大男孩神色、昏睡中臉上帶著微笑的男上司時，楊榮璽感慨這個中年男人竟然沒有一般領導幹部那樣的啤酒肚，看上去身材很健壯，也很有型。一瞬間，她忽然從心底裏生發出一種強烈的渴望，要是能和他有肌膚之親該多好啊！
楊榮璽平常給人的印象是冰美人，女強人，沒有人知道她的內心其實**似火。那時候楊榮璽的婚姻已經名存實亡了，她的老公在省城天陽市做生意，當大老板，不僅身邊有漂亮的女秘書，包二奶也是肯定的，楊榮璽和他事實分居已經一年多了，正處在“如狼似虎”年齡段的女人，沒有對男人的渴望恐怕也是匪夷所思的。
然而，在市委書記麵前，楊榮璽不敢造次。她一直陪著劉長興，直到男人酒醒。
劉長興看到美女下屬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到夜深，而且盯著他的眼神含義相當複雜，於是一下子驚得徹底清醒了。他努力咽下幾口唾沫，起碼在表麵上很平靜地對楊榮璽說：“嗬嗬，你竟然一直在照顧我？其實沒事的，我也不是沒有喝醉過。今天心情好，心裏沒負擔，就多喝了些酒，讓你看見我醉酒的醜態了。對不起啊，小楊同誌。”
楊榮璽離開書記房間時，心中悻悻的，似有不甘，但她又不能不保持一份矜持。回到自己房間，楊榮璽隻覺得心中委屈，竟然哭了，眼淚很洶湧。
後來她接到一條短信：“謝謝你對我的精心照顧。劉長興。”
這一夜，楊榮璽久久難以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