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情深意切

武警某學院高材生雷霆,在修了兩年後勤專業與一年指揮專業後,回到了老部隊,那座緊臨首都的北方工業重鎮的武警第五支隊實習。

總隊的意思是讓他馬上到總隊宣傳處報到,年前警備區與總隊將在市電視台開辟一檔軍事類節目,需要主持人。雷霆和駐地的其他幾個部隊的近三十個軍官參加了選拔。最後形象與氣質俱佳的雷霆與一位駐地野戰軍的女上尉脫穎而出,兩個人將搭檔主持,並擔任該節目的采編。也就是說,這檔一周才會播出一次的軍事類節目,隻要兩個人就可以包圓了。

雷霆堅持要去新兵連當實習排長,並振振有詞地說道,隻有深入基層,才能真正了解廣大基層官兵的心聲,自己做出來的節目才能有血有肉。這件事情最後驚動了總隊分管首長,副總隊長徐楊勇。

老徐先是把那個逼著雷霆去報到的宣傳處長給訓了一頓,然後作出了一個有違常規的決定,雷霆身兼五支隊新兵大隊實習排長和總隊宣傳幹事,並給他配了一個四年的士官擔任副排長,負責在雷霆不在的時候主持新兵排的日常工作。

老徐決定一出,五支隊政委把雷霆叫到辦公室,板著臉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你小子牛氣啊,真牛氣!咱支隊十幾個中隊有三個沒有配副中隊長,你小子當個實習排長還要配一個副手,幸福得像花兒一樣了吧?”

雷霆隻聽出了諷刺的意味,挺起胸脯回答道:“報告政委,其實我沒想這樣的,反正周末才上節目,采編的活兒我利用休息的時間就行了,不會耽誤事的!”

政委聽出這個年輕人有點兒自負了:“我當初剛從軍校畢業,感覺自己馬上就可以去當團長,這就是年輕人!”

“政委,我真不是這個意思……”雷霆連忙解釋道。

政委仰頭大笑:“你小子!其實我是真舍不得放你去總隊,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那兒又是大機關,不能攔著你。”

雷霆這才輕舒一口氣,他早就聽說過這個原總隊政治部的副部長,以尖酸刻薄著稱,對部屬要求極其嚴苛。奉召來見的路上,雷霆心裏就開始打鼓。

“政委,其實我很想呆在基層連隊,上軍校之前就沒在戰鬥班呆過,一直耿耿於懷。”雷霆說道。

“這個,你決定不了,我也決定不了。在基層連隊呆上幾年,你就不會再跟我說這樣的話了,恐怕都時候要哭著喊著鬧調離。很簡單,呆在機關裏生活優越不說,三年調一次職,基層部隊有這麽好命嗎?”雷霆的這番真心地表白,並沒有引來新政委的稱讚。

雷霆這下才算真正領教了新政委的厲害,雖然自己有一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反駁,但注定在這個上校麵前討不了巧。倒不如不說,沉默有時也是一種謙虛的表現。

看著這個掛著紅牌的年輕人沉默,政委又笑出了聲:“好了,雷排長,叫你來不是訓話的,別盡往壞處琢磨。這以後,你來咱們支隊就是上頭來的客人了,我可不敢得罪你!”

果然名不虛傳,雷霆開始有點慶幸自己不會長呆在五支隊了。就政委剛剛這幾句明顯連諷帶刺的話,換上皮比城牆還厚的杜超,也不一定能受得了。

“你是從五支隊走出去的,以後節目多關注一下咱們支隊。要什麽素材,你可以直接跟我聯係,有什麽困難也可以直接來找我!”政委起身結束了談話。

雷霆點頭稱是,心思重重又如釋重負地離開了政委的辦公室。一路上,雷霆都在想,政委最後那句看似不經意的話,也許才是這次找他談話的真正目的吧?再轉兒想想,官場真是個神奇的地方,甭管職位高低,隻要手上有權利,那怕隻是些微不足道的權利,都能引起別人足夠的重視乃至尊敬。

想到這些的時候,雷霆才猛然醒悟,覺得自己是不是進入角色太快了點?或者幹脆就是聰明過頭了?我雷霆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啊,為何變得如此俗不可耐?如此精於事故?

新兵到部隊前的三天,雷霆在支隊開完新訓骨幹動員大會後,決定請兩天假去北京看看兄弟江猛和杜超。

雷霆回到五支隊後,女友杜菲就成了小跟屁蟲。她供職的晚報離五支隊機關大院不遠,公交車三站路,騎車也就是二十分鍾的事。所以,這丫頭隻要沒事兒幹就會往五支隊跑,幾乎是一天一趟。見了麵也就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上幾句話,主要還是享受兩個人在一起的那種溫暖的感覺,用杜菲自己的話說就是:“咱現在都是自由人了,每天都得給感情升升溫。”

這次雷霆要去北京,杜菲也跟著一道。兩個人下了車就直奔總部醫院,在江猛那裏呆了一整天,出了醫院才發現天近黃昏。兩人一合計,決定先找個旅社住一晚,第二天上午再去特警學院。

起初雷霆想住部隊招待所,雖然身著便裝,但口袋裏揣著“學員證”,很方便。杜菲死活不同意,就是不說理由。

雷霆壞壞地笑,杜菲問他笑什麽,雷霆說:“你覺得咱們是不是可以那什麽了?”

杜菲嘟起嘴揪住雷霆耳朵:“快說,什麽那什麽了?”

“就是那什麽啊,反正咱們都這麽熟了!”雷霆一把攬過杜菲的小蠻腰,擠眉弄眼地說道。

“想得美吧你!”杜菲紅著臉,從雷霆的懷裏掙脫。

旅館大堂裏,雷霆對前台服務小姐說道:“給開兩個單間,最好是兩間房挨在一起的。”

“開一間就行了,標準間。”杜菲跟過來說道。

雷霆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杜菲,這丫頭正衝著他眨巴著眼睛,似笑非笑。

雷霆兩腿一軟,心跳“嘭嘭”開始加速。

“你們有結婚證嗎?沒結婚證是不允許開一個房間的!”一臉麻子的服務員鬼精,上下打量著這一對小情侶,一臉不高興地說道。

雷霆尷尬得不知如何回答。杜菲上前一步,從包裏掏出自己的“記者證”丟給服務員,圓瞪鳳目:“怎麽著?你看這個證行嗎?不行咱就換地方了!”

這個有點二百五的服務員,被杜菲的“記者證”唬住了,趕緊站起陪著笑:“好的,好的,我給你們安排三樓朝南的那間最好的,那裏可以看到京杭大運河!”

杜菲收起“記者證”的時候,得意地瞟了一眼還在那兒暈乎的雷霆。

杜菲拿了房卡上樓,雷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杜菲打開房門,扭頭橫了雷霆一眼,巧笑道:“鬼頭鬼腦地幹什麽?瞧你那點兒膽子!”

雷霆眨巴著眼睛,沒搭腔。

進到屋裏,雷霆順手反鎖房門,一把將杜菲攔腰抱起。

“你幹什麽?快點兒放我下來,我可喊人了!”杜菲在雷霆的懷裏用力地蹬著兩條腿。

雷霆氣喘籲籲,將杜菲放在**就壓了上去。

“放開我,你這個流……”杜菲話沒講完,嘴巴就被雷霆給堵住了。

杜菲漸漸地不再掙紮,閉上雙眼開始回應雷霆的熱吻。雷霆已經完全被欲火湮沒,兩隻手不由自主地探向杜菲的胸部……

“雷霆,雷霆,不可以的!”杜菲喃喃地說道。

雷霆回應她的是更恣意的撫摸。

杜菲用力地想推開壓在她身上的雷霆,但一切都是枉然。這個壓抑了好久,五年多來,從未在女朋友身上輕浮過的男人,像一頭脫韁的野馬,更像是一個義無反顧的鬥士,他笨拙而又急切地想把身下的女人捏碎、撕裂……

“雷霆,你聽我說,洗完澡好不好?”杜菲已經被撩拔得快失去理智,用力抱著雷霆的頭嬌喘道。

雷霆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他在急切地摸索著少女杜菲的腰帶。

杜菲急中生智,使出吃奶的力氣狠命地掐了把雷霆的後背。

“啊!”雷霆一聲慘叫,翻向了一邊。

“雷霆!你等著,明天我非告訴我哥,告訴他你欺負我!”杜菲柳眉倒豎,嬌喘籲籲地警告道。

雷霆反背右手,表情極其痛苦地揉著後背:“太狠了!”

“我哥非打斷你的雙腿,你就等著吧!”杜菲還不解氣。

雷霆笑道:“我生活不能自理了,那你怎麽辦啊?侍候我一輩子?”

杜菲“噗”一下笑出聲:“我把你送到福利院,跟那些老頭老太太過去吧!”

雷霆說道:“你剛才在我耳朵邊說什麽來著?讓我去洗完澡……”

“我告訴你,結婚之前你別想得逞!”杜菲正色道。

雷霆這下算是徹底冷靜了下來,也感覺到剛才自己太衝動了,連忙解釋道:“對不起啊菲,我理解錯了你的意思。”

杜菲:“哼,你肯定早就打好主意了!”

雷霆一臉委屈:“真沒有啊,你說開一個房,我以為你在色誘我……”

杜菲笑噴了:“王八!開一個房是省錢,還可以方便聊天。你這五年兵是白當了,就你這自控能力,我真擔心要跟你搭檔的那個女上尉……”

“所以,咱們還是快點兒把生米煮成熟飯,省得你擔心煮熟的鴨子飛了。咱也就不敢有二心了!”雷霆反應神速,接過杜菲的話調侃道。

“美吧,你就!”

“天寒色青蒼,北風叫枯桑”,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節氣,冬天的北京城,在呼嘯的北風中顯得厚重而蒼茫。

早上七點多鍾,雷霆和杜菲就打車趕到了特警學院。

與普通高校靜靜的校園不同,這裏的清晨,即使如此酷寒,仍然能聽到裏麵傳來的喊殺聲。一下車,兩人便感受到一種撲麵而來的角錚狂鳴之氣。這種感覺,讓人不由自主地熱血沸騰。

杜菲裹緊火紅的絨衣,透過洞開的大門,癡癡地看著裏麵的一切。鉛灰色的教學大樓,莊嚴肅穆。這裏的建築透著一種隻有部隊、隻有大機關才有的那種蒼勁而又氣宇軒昂的氣慨。

聳立在寒風中紋絲不動的兩個手執鋼槍的門崗哨兵,威武異常,與遠處的教學大樓交相輝映、相得益彰,襯托出一副壯美而又神聖的景象。

你所看到的和你所聽到的,關於這裏的一切一切,都足以讓任何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歎為觀止。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少女杜菲有點眩暈。她開始懊悔自己走得匆忙,忘記帶上相機了。

雷霆十分理解杜菲此時的心情,他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憾了。同樣是武警院校,他就讀的那所學院,較起這裏,單論哨兵的氣勢,就不可同日而語。

許是被這裏氣氛所感染,雷霆下意識地邁著標準的軍人步伐走向了哨兵,立定、敬禮,然後一邊掏出自己的“學員證”,一邊說出此行的目的。

右邊的哨兵上前接過“學員證”細心地翻看,然後抬頭說道:“對不起,雷警官,學院集訓隊規定不允許親友探訪。”

雷霆轉身指著不遠處翹首以盼的杜菲對哨兵說道:“那位是杜超同誌的妹妹,我是杜超同誌的戰友。我們從幾百裏外的另一個城市專程來看他,您看,是否可以幫忙通報一聲?”

五分鍾後,少校同誌在猶豫了幾秒鍾後,叫下了正在器械上像個風車一樣,來回做著大回環的杜超:“你妹妹和一個姓雷的戰友,在一號門等你。給你二十分鍾時間,從現在開始計時。”

杜超有點異外,但很快就拔腿衝向了宿舍,揣起那封寫給馬稚婷的信後,奔向了學院大門。

“哥!”杜菲激動地喊道。

杜超一臉燦爛,朝著妹妹揮揮手,一個變速撲向了一側的雷霆,兩個許久不見的兄弟,緊緊地抱在了一起。

“兄弟,祝賀你畢業了!”杜超放開雷霆,一拳打在他胸脯上說道。

雷霆誇張地揉了揉胸部,迅速回擊了一拳,笑道:“我也要祝賀你,你的夢想就快實現了!”

“去過猛哥那裏吧?”

“是的,昨天我和小菲在那裏整整呆了一天!”

“怎麽樣?情況好些了嗎?”

“嗯,比我想像得要好多了。”

“哥!”杜菲站在杜超的身後,跺著腳拉著長音不滿地嗔道:“你們倆還有完沒完啦?不理我,我可回去了!”

杜超轉過身,一把摟住了妹妹的肩膀:“啊呀,原來是杜菲同學啊!幾個月不見長這麽漂亮,我還真沒認出來呢。”

“哼!”杜菲一腳跺在哥哥的腳上,然後尖叫一聲,一臉痛苦地說道:“哥,你穿得這是什麽鞋啊?這麽硬!”

杜超得意地抬起腳,在妹妹麵前晃了晃說道:“強人軍警靴,隻有特戰隊員才能享受這種待遇。你那雷哥哥,估計一輩子也穿不上了!”

“杜超,你太不像話了,眼裏隻有兄弟,你當我這個妹妹是空氣呐?”杜菲不滿地說道。

杜超哈哈大笑道:“哪裏,哪裏,不敢,不敢!都怪我這眼神不好,這麽大一團空氣也沒看清!”

“走了,傷自尊了!”杜菲又狠狠地照著杜超的中腰皮靴踹了一腳。

“訓練還吃得消嗎?我剛還跟小菲說,到了你們學院,我才發現自己這五年多兵算是白當了!”雷霆笑眯眯地看著這對兄妹打鬧完,輕聲地問道。

杜超仰起腦袋笑道:“咱這底子,就是到了西點,也不在話下。”

“我哥就是比你強!”杜菲衝著雷霆一臉驕傲地說道。

雷霆顯得很委屈:“這麽快就倒戈,真沒原則!”

杜菲笑逐顏開,轉而問杜超:“我們今天去慶祝一下吧?我請客。”

杜超翻腕看看表,一臉無奈地說道:“隊長隻給了我二十分鍾,還有十分鍾不到點。還是等我畢業了好好慶祝吧。”

杜菲沒再堅持,對哥哥,她從小就很迷戀,一種親情上的迷戀。她堅定地認為哥哥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男人,遲早會幹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這種想法,是他的愛人雷霆永遠也取代不了的。當初哥哥當兵,如果不是她在離異的父親和母親之間來回周旋,也許,杜超還會遇到更多的挫折。

現在,除了仍舊迷戀外,她更多的是心痛哥哥。身為高幹的父親,一直沒有讓哥哥得到任何特權,他今天的一切,都是靠自己打拚來的。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學院明年五月份準備派人去A國的內衛部隊交流學習,初步定下來是在我們集訓隊挑選。我現在的單兵素質應該在集訓隊的前十名之列,接下來好好攻一下英文,一定要把這個上名額拿到手!”杜超興奮地將這個還未經證實的小道消息拿出來與兩個親人分享。

“太好了!”雷霆與杜菲幾乎異口同聲。

杜超笑嗬嗬地看著雷霆:“咱這次總算爭了口氣,跑在了雷大才子的前麵,你小子讓我憋屈了整整五年啦!”

三個人笑作一團。

杜超告別前,拉過杜菲偷偷地將自己和馬稚婷的事告訴了她,並且將那封一直沒有寄出去的信交給了妹妹,囑咐杜菲代為轉寄。

親情永遠比友情更重要,杜超相信自己的妹妹,卻有意地將好友、將自己未來的妹婿蒙在了鼓裏。他覺得這事不管結果如何,自己的妹妹能理解,但朋友們卻不一定能理解。

回去的路上,雷霆一直追著杜菲打聽。杜菲穩如泰山、笑而不答,最後逼急了說道:“不該問的不要問!你沒學過保密條令嗎?還非得我來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