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晚門亮又夢到了曹小慧。先是在大海裏遊泳,感覺遊得特別輕快,鳧在水麵上嗅嗖的就像一隻小船。突然在遊泳的人群裏發現了曹小慧,他激動得喊一聲她的名字,便飛速遊了過去。但曹小慧並不說話,感覺她周圍也一片模糊,甚至連她的臉也看得不是很清,但她穿的泳衣他看清了,肉色短衣還繡著碎花。短衣很透明,兩個**若隱若現。揉揉眼睛,反而更加模糊不清,但感覺要比平日更加飽滿。他問你怎麽也來了,她說你來我也就來了。這樣的回答讓他喜出望外,進一步證實了她也是爰他的,那天讓他擁抱也不是因借錢而被迫的。這個困擾了他幾天找不到答案的問題,竟然突然就證實了。他欣喜了說我來教你遊泳,然後熱烈地上前扶住了她的腰。感覺她的腰是那麽柔軟,也是那麽輕盈,輕盈得雙手輕輕地卡住她的腰,就把她舉了起來。
不知怎麽並沒教她遊泳,而是突然就坐在了一個什麽地方,而且四周模模糊糊的什麽也不清楚。他想讓她坐到他的腿上。他輕輕地一扶她,她就無聲地坐了上來。他渾身亢奮了緊緊地把她摟進懷裏。用力摟幾下,然後迅速將手伸向她的胸部。她竟然沒有一點反抗,也沒有一點聲音。他終於摸到了。他清楚,從今往後,她就徹底是他的人了。
他長舒一口氣,渾身輕鬆得有點飄移。他還想細看她胸部是個什麽樣子,輕輕地揭起她的胸衣,但感覺看不清楚,又好像看清楚了一點,像兩個還沒吹圓的小氣球,又像商店衣服模特的那個塑料胸部。怎麽會是這樣呢?再用手輕撫,感覺真實了許多。和妻子的也差不多,但比妻子的更有彈性,就像一個未婚的大姑娘。他不由得感歎年輕真好。突然又覺得不對,曹小慧也是結過婚生過孩子的人,**怎麽能保持得如此美好。他問她為什麽,她仍然低頭嬌羞了不作回答,他一下將整個臉捂了上去,然後使勁地開始吮吸。正當他忍不住要噴射時,突然屁股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然後是妻子細高的聲音:起床,什麽東西讓你吃得那麽香,又咂嘴又蹬腿,好像在啃老母牛的蹄子。
妻子笑眯眯地站在床前,被子也被揭到一邊。門亮急忙拉過被子將自己蓋嚴,然後憤怒了喊,幹什麽你,像個夜遊鬼,這麽早不讓人睡個好覺。
妻子又將他的耳朵揪住,將手腕上的表伸到他的眼前,說,你睜大眼睛看看幾點了。
不用看,他知道肯定不早了。門亮惱怒了一把將揪耳朵的手打開,說,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我的事用不著你管。
妻子也生氣了,說,我不管你誰管你。然後瞪了眼默默地站一陣走開。
好險,如果再往下繼續一點,肯定要出醜,肯定要讓妻子看見。
門亮摸摸褲衩,已經濕了不少。真的好危險。
但夢中的情景仍然清晰地停留在腦中,夢中的美好仍然縈繞在心頭。閉上眼再感覺,卻什麽都沒有,空空如也,而且空得一點都不存在,空得清清楚楚空空****,感覺就是白日做夢。
一股惆悵潮水般湧上心頭。該死的妻子,偏偏這個時候把人驚醒。不要多,如果再遲一分鍾,他就能什麽都看到了,什麽都得到了。可偏偏就這麽巧,也許這就是天意。
真是令人喪氣。門亮真的想哭。
呼的一聲防盜門關上了,他知道妻子出門去上班了。妻子很敬業,對科長這個職位很滿意,也對這個家庭很滿足,每天六點就起床,然後準備早點。七點整,她會把他叫醒,告訴他早點怎麽熱飯菜怎麽吃,然後就去學生公寓檢查,查看一晚上有什麽事情,看樓的樓管是不是起床,打掃衛生的是不是開始清掃樓道。一圈查完,已差不多八點。待其他職工八點上班時,妻子已經端端正正坐在辦公桌前,然後布置一天的工作。他今天沒課,不想起床,如果再睡著,說不定能將好夢續上。
他知道睡了也不會再睡著,更清楚做夢也不會再夢到她。不但夢中不會夢到,現實中見她一麵也不容易。躺一陣,又覺得躺了比起來還難受。他隻好遺憾地起床。
九點多門亮來到院辦公室。在地上轉一圈,他向教學秘書要出課程安排冊。裝作抄自己的課程,偷偷地將曹小慧的課程抄了下來。
曹小慧下午有課,是馬場灘新校區的課,而且要一連上三天。出了院辦公室,門亮想去自己的教師辦公室看看。下午要去馬場灘上課,說不定曹小慧會到辦公室來取什麽東西,雖然她也不在辦公室辦公,但說不定會把什麽資料放在辦公室,特別是家裏住房不寬裕的她。
路過院長辦公室,突然聽到裏麵有曹小慧的笑聲。門亮心裏一下狂跳起來,腿也像聽到了命令,一下停止不再動作。曹小慧說,那我就真傍你這個大款了。院長說,我也希望你傍,但隻是有點老朽了,你年輕力壯的,傍上三天,恐怕就把我榨幹了。曹小慧又笑,說,你是院長大人,誰敢榨你的油,隻要你少少施舍一點,我的問題就解決了。
門開著一條小縫,但隻能看到牆和空地。他想知道裏麵還有誰,便想悄悄跨一步換個角度從門縫裏看看。但馬上覺得不行。如果他看到裏麵,裏麵也會看到他他想再聽一聽,但走廊裏又有人進出。他隻好輕輕走開。
慢慢打開自己的辦公室。屋裏空無一人,地上桌麵上仍然厚厚一層塵土,可以看出幾天都沒有人來過。辦公室很大,雖然放了六張辦公桌,但仍然感覺有點空**。門亮來到曹小慧的桌前,椅子上的土表明曹小慧確實沒來辦公室。他更惦記曹小慧在院長辦公室幹什麽。將頭探出門口,可以看到院長辦公室的門。他估計,如果是有什麽正經事談,她很快就會出來。如果是沒事閑談亂調情,那就得費點時間。他倒要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麽。
但等待還是讓他著急。他覺得自己有點吃醋。無緣無故吃醋確實沒有一點道理,況且人家隻是在辦公室說說話。但他就是難受著急。退回屋裏在地上亂轉幾圈,聽到院長辦公室門有響動。急忙到門口伸出頭看,曹小慧走了出來。
門亮輕咳一聲,然後招招手。
曹小慧並沒背包,手裏也空空的,感覺不像找院長有什麽要緊事。門亮心裏又止不住湧上一股醋意。門亮玩笑了說,剛才我聽到你和院長談笑風生,好不熱鬧,什麽事讓你們那麽開心。
曹小慧問是不是偷聽了。門亮說,我怎麽會那麽不懂事,我路過,聽裏麵有你的笑聲。你有什麽事要辦嗎?
曹小慧臉上明顯地有了一層憂鬱,但她努力平和了說,我還能有什麽事,除了到處求人,我還能有什麽事。
但曹小慧的眼裏還是有了淚花。門亮的心一下軟成了一攤水,也禁不住有點鼻子發酸。很快,曹小慧又轉成了愉快,說,我現在已經是房奴了,新房的鑰匙昨天拿到了,也從昨天開始,就要開始還貸了,一個人的工資就要被扣光了。而且房子還要裝修。沒辦法,我得生產自救,我得找領導要點能掙錢的課上。
按曹小慧的講師職稱,上課也掙不了幾個錢。可他也再沒能力在經濟上幫助她,當然她也再不會向他借錢,再給她她也不會要。要想改變目前的困境,要想再不缺錢花,隻能是申請科研項目。如果有一個幾十萬幾百萬的研究項目,那就是響當當的大老板,什麽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門亮說,我已經給財政廳的同學打電話了,要科研項目這種事也不好在電話裏說,我邀請了他,請他吃飯。他一口答應了,說這些天上麵來人調研,沒時間,等接待完上麵的人,他和我聯係。
曹小慧眼睛閃亮了盯著他。申明理在魯處長的科研成果表上補了一個名字,副教授的條件就綽綽有餘了。如果有一個自己的科研項目,不僅能解決經濟問題職稱問題,還可以多發表點論文多出版幾本書,在學術上真正有所建樹,真正幹出一番事業,不說成為一個名教授,也可在這個世界上留下點東西。但申請科研項目很不容易,項目就是經費,就是金錢,哪個人不申請,哪個人不想辦法。真是難為門亮了。曹小慧動情了說,你也不要太為難,如果太困難,咱就不勉強,不太委屈自己。
如同喝下一碗薑湯,門亮的肚裏一下熱呼呼暖融融地好受。多善良的女子,多善解人意的女子,她能一切為他著想,她能不為巨大的利益所動而首先考慮他的辛苦,真的是很不容易。他原以為她會很高興,然後催他快辦。看來,他沒有看錯人,她確實是個值得他愛,值得他付出一切的女人。門亮動情了說,這件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辦。以後所有的事,包括你的職稱,你都不用操心,有什麽事就和我說,我會努力來替你分擔。說實話,能為你分擔點憂愁,我心裏感到特別快樂。
感覺這是她這輩子聽到的最貼心最溫暖最動人的話。曹小慧一下鼻子有點發酸。她的同學吳玉英在機電係任教,有次說到評職稱的事,吳玉英吃驚了說,你職稱的事還用你操心嗎?你男人是幹什麽吃的,他不也是教師嗎?嫁了他,他就得負起責任,就得為你分擔一切重擔一切憂愁,如果不負擔也負擔不起,嫁他有什麽用。吳玉英的話她知道有炫耀誇張的成分,但她清楚,吳玉英評職稱的論文是丈夫給寫的,科研也是掛在丈夫的名下的,就連填表申報找人這些瑣事,也基本上是丈夫給包辦的。但吳玉英的丈夫是副院長是副教授,有那個能力。今天,自己的事也有人給奔波了,也有人給籌劃了。可惜這個人卻不是自己的丈夫。
兩人默默對視著。此時,她真想撲入他的懷裏,盡情地享受一下來自另一個更愛她的男人的溫暖,而且這個男人英俊眷智而又成熟。但理智告訴她不能,防線一旦鬆開,事情將會向一個不可預測的方向發展。這個方向讓她有點害怕,也讓她沒有一點思想準備。再說,如果投人他的懷抱,也就有點交換的味道,有點出賣色相換取利益的味道,說難聽一點,簡直有點妓女的味道。她沒有這麽下賤。在她的內心,她的髙傲時時讓她藐視一切,目空一切。有這麽多的心理障礙,她無法倒向他的懷裏。她轉過頭擦把濕潤的眼睛,將表情轉換成一副平靜,說,我下午還得到新校區上課,還得準備一下,你走不走,我得走了。
門亮猛然從忘情中回到現實,他急忙說,我也走,不過我也要到新校區上課,咱們一起走,我開車送你。
不知他是不是真的有課,但她不想更多地麻煩他,更多地欠他的情。曹小慧說,坐校車就挺方便,我是下午三四節的課,坐下午的校車去正好。
門亮說,坐校車去太緊張,你回去準備一下,咱們十一點半走出了城路邊有家不錯的飯店,中午我請你吃飯。
這樣的盛情就更不能接受了。但他如果也有課,她確實想和他一起走,也很想坐坐他的車。曹小慧說,中午飯咱們還是在家裏吃吧,我請不起你,也不想讓你再破費。吃了飯咱們就走。中午一點,我在校門口等你。
也好。到新校區的路很寬敞,開車一個多小時就到。回到家,門亮匆匆忙忙先洗了澡,然後將內衣全部換掉。他知道,中午飯不能在家裏吃,妻子下班後才回來做飯,飯熟就一點多了。門亮撥通妻子的電話,說有同學從外地回來了,要聚一聚,中午不吃飯,晚上回來不回來,看情況。妻子嗯嗯地應著,隻問了一句是哪裏來的同學,門亮說是北京來的,大學時一個班,關係不錯。然後門亮提出要點錢。妻子說,我那個白色提包裏有錢,包在大衣櫃裏。
在大衣櫃裏找到包,裏麵有三千多塊錢。門亮想想,還是多拿點好,便將錢都裝入了口袋。
也不能等到妻子下班回來再走,妻子回來說不定生出什麽變故。十一點半,門亮開車來到一家離校門口不遠的飯館,然後要了一碗牛肉麵,一邊慢慢吃,一邊消磨時間。
感覺時間確實漫長,等到十二點半,門亮就有點坐立不安。上了車,感覺時間還早,提前十分鍾到校門口等應該是最佳。
還是提前十五分到了,但曹小慧已經站在那裏等他。門亮禁不住一陣高興。這說明曹小慧也重視這個會麵,也說明曹小慧對他並不是無所謂或者被迫應付。
新校區原來是部隊的軍營,百萬大裁軍後,軍營便閑置下來。學校買下了軍營,又向周圍擴展了六七百畝地,成為占地近二千畝的一個大校園。校園雖大,但畢竟在山溝,附近除了有幾個村莊,再沒一個熱鬧的去處。學校的家屬不願意遷來,便沒蓋家屬樓,而是在校園蓋了幾棟招待所,教師來上課,便住到這裏,集中上幾天課,再回老校。曹小慧感覺門亮在新校區沒課,他可能是專程來送她。但臨時調整有課也有可能。曹小慧試探了問,你這次去上幾天課,給哪個班上。
門亮不想撒謊,他也想直說,讓她知道一點他的心情。門亮說,我沒有課,我想送你去,以後你到新校區上課,我都想送你。
曹小慧心裏又一陣感動,但也一陣慌亂。這樣發展下去,後麵的事又怎麽處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就什麽也沒說。
小轎車無聲地向前急駛。不到一個小時,便遠遠地看到了包圍新校區的那座大山。門亮說,拐下公路一裏多,就是一大片荒灘,荒灘有個大土崗,據說是個古城遺址,曾經出土過西周時期的彩陶罐,要不要過去看一看。
曹小慧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她覺得看古城遺址是假,想和她玩並且把快樂延長一點是真。但這樣下去真的很麻煩,也很危險。好到一起以後怎麽辦?離婚?做情婦?不,這些都是她不願意的,也是不能接受的。曹小慧推脫說早點去了還要看一下課本。門亮說,會計學你已經講了幾年,又沒什麽變化,不用課本你也講得滾瓜爛熟。遺址確實有一種古老蒼涼的味道,看了你就知道蒼涼是一種什麽樣的美,你會覺得絕對不虛此行。
門亮還是將車開下了公路。顛簸著走一會兒,便將車開上了大土崗。
將車停到半坡。兩人爬上坡頂。向前望去,一片低窪的大荒原真的很大,真的很壯闊。門亮說,以前這裏是個湖泊,幹涸也是近百年的事情。
說是湖泊,但地勢並不平坦,滿是亂七八糟的小土丘和小溝坎。不論是小土丘還是小溝坎,到處都長滿了低矮的荒草。正是深秋時節,放眼望去,無邊的荒草顯現出一種土黃蒼老的顏色。門亮看著曹小慧有點得意了說,怎麽樣,夠美的了吧。不知怎麽回事,我特別喜歡這種意境,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這裏,極目遠望,你能看到天地連接,渾然一體,蒼茫一片。這時,你會覺得天地是那麽遼闊,大自然是那麽博大,也是那麽安靜。安靜得仿佛一切都已經凝固,一切都退回到了遠古。城市沒有了,村莊沒有了,田園沒有了,學校也沒有了,你再也不用想吃飯,再也不用想上課,不用想房子,不用想兒女情長。如果靜靜地坐在這裏,你會感覺不到時間,
感覺不到方位,感覺不到塵世,感覺不到煩惱,仿佛你已經不存在,仿佛這個世界也不存在,你可以在這裏坐一千年,一萬年。
看著真的陶醉了的門亮,曹小慧笑了,說,真是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詩人,隻可惜,千裏馬套在了牛車上,我都替你惋惜。
門亮說,還真讓你看出來了,從小學到大學,我的作文可一直是很棒的,如果學中文,說不定就是一個李白。
其實剛才放眼遠望,她也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而且突然想起了小的時候。那年她大概四五歲,父親騎了車帶她到鄉下親戚家玩,半道也是一處荒原,肯定沒有這個大,但那時她卻感覺是那樣的遼闊,遼闊得仿佛能容下一切。她突然想跑。她張開雙臂往前猛跑一陣,才想到回頭去看父親,一下覺得父親和她的距離是那麽遙遠。她一下嚇哭了,掉頭拚命往回跑。到現在好多事情都忘了,但那個遼闊的記憶一直模模糊糊存在了她的腦海。今天,這個記憶一下又被喚醒,那個模糊的感覺一下又無比真切。她也真想在這裏多停留一會兒,甚至再像小的時候張開雙臂猛跑一陣。
門亮找一塊幹淨的地方,掏出手絹鋪在地上,然後要曹小慧坐下。曹小慧猶豫一下還是坐了。門亮也緊挨她坐了下來。
在這荒郊野外,一男一女緊緊挨在一起雖然浪漫,但曹小慧還是有點慌亂。慌亂讓她的心跳得如同賽跑,也讓所有的寧靜變得無影無蹤。不行,這樣不行。但她無力起身。慌亂了向四周望望,別說人影,感覺連個活物都不曾存在。既然神不知鬼不覺,幹脆就由他一回。但隻此一回,下不為例。曹小慧慌亂的心一下安靜了下來。門亮的手已經試探性地摟住了她的腰,雙眼雖然在凝視遠方,但她肯定,他的視覺感覺聽覺,都在她的身上。她輕微動一下身子,他立即敏感地將目光收回到她的身上。見她再沒反應,他不自然了突然說,麵對此情此景,不知道你有什麽感覺。
她不知道他的此情此景是指什麽,是眼前的大自然還是兩人緊緊地並坐在一起。其實不管是指什麽,此時此刻,突然和一個不是丈夫的男人緊緊摟坐在一起,她能感覺到的,隻能是他的身體和異性的刺激。但這些敏感的話題當然不能說。曹小慧說,我這人天生遲鈍,更沒有你詩人的氣質,我感覺到的,就是荒原,什麽也沒有。
他知道她是在故意回避,但他心中的萬千感情,已經在強烈地衝撞著他的胸膛。機會難得,此時此刻如果不表白,也許就再不會有如此好的機會。門亮聲音發抖了說,不知為什麽,這一陣子我特別喜歡一個人靜靜地坐下來想心事,靜靜地坐下來想心愛的人。想著想著,就幻想把心愛的人帶到一個無人的地方,一個世外荒原,在那裏什麽也沒有,什麽也不存在,隻有我們兩個人,就這麽摟了相擁而坐,一動不動,一直坐下去,一直坐到地老天荒,一直坐到兩人都變成化石,然後靜靜地聳立在這裏,永遠永遠。
這樣浪漫的話無疑是說給她聽的,但人還是現實生活中的人,浪漫過後,還要回到現實生活。現實生活是什麽,那就是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家庭生活。她想問他然後怎麽辦,但她怕他說出然後,更怕他說出離婚嫁他一類的話。這一類的話她不但不能接受,想一想,她都害怕。見他深情地看著她,她隻好說,這樣的故事我好像聽過,說一個少婦坐在海邊等自己出海的丈夫回來,等啊等,一直等了千年,一直等到變成一尊石頭。
門亮搖了頭說,不,是真的,我就想這麽坐著,然後變成一雙石頭。
他真的更緊地摟了她的腰,就這麽摟了一動不動地坐著。她想動一下,但又不忍心打破他的美好,也不忍心打破這寧靜甜蜜。她也將目光投向遠方,但很快,一股強大的異性情感緊緊地包圍了她,迅速地融化了她,而且很快融化成鐵水,燒得她嗓子發千,渾身麻木。她也強烈地想摟他,而且渴望摟得更緊。她還是無奈地伸出了手,也緊緊地摟住了他的腰。
摟一陣,門亮突然輕聲說,我想把你抱在懷裏。
曹小慧又一次心跳得厲害。感覺門亮在抱她,便乘勢坐進了他的懷裏。
進人他的懷抱,他的嘴便開始在她的臉上親吻。很快,他的手也伸進了她的衣服。她雖然本能地扭動著身子拒絕,但扭動是那樣的無力,甚至就是引誘。他終於突破了她的防禦。猛然,她渾身酥軟得再無力扭動,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無法遏止的呻吟。
將她的胸罩揭起來時,門亮猛然想到了晚上的夢。眼前的情景竟然和夢中的一模一樣,而她的**,也和夢中看到的差不太多。難道真的是天意?如果是天意,那就不能也不可違抗。門亮開始解她的衣服紐扣。他今天要徹底完全將她得到。
突然傳來了猛烈的狗叫,將兩人嚇得差點跳起。原來是一個中年漢子站在不遠處學狗狂吠。學得還真有點像狗。真他媽的不是東西,真他媽的狗拿耗子。門亮真想大聲訓斥,但男子長得壯實粗野,看一眼就不是對手,好像站在這裏已經多時,而且好像是故意挑釁。更何況曹小慧已經站起整理衣服。門亮隻好也站起身來。
男子漢仍然站在那裏不走,眼睛仍然盯著他倆。這算他媽的什麽人!中國人的素質,真的需要極大地提高。門亮憤怒了細看男子漢。男子漢像個農民,手裏還拿了鐵鍬,感覺是要挖什麽東西。這荒郊野外的,能有什麽東西挖。整理好衣服的曹小慧輕輕碰一下門亮,說,說不定是個盜墓的,咱們快走吧,說不定他會搶咱們的東西。
說的也是。兩人急忙往車那邊走。
將車開上公路,開了很長一段,門亮仍然走不出剛才的情景。真的是不順,荒無人煙的地方怎麽突然就有了人,而且還故意不讓他倆親熱,故意殘酷地棒打鴛鴦。門亮說,我估計,那個漢子不是盜墓的犯罪分子,很可能是挖幹草的,剛才真不應該怕他,甚至根本就不管他。
看著門亮一臉遺憾可惜一臉欲罷不能,曹小慧覺得有點好笑。真是巧了,剛好就有個漢子擋駕,要不然,今天就要把自己徹底交給另一個男人了。想想也有點危險。也許這就是天意,也許天意不讓她和他有什麽事,也許天意讓她保持一點貞操和高傲,天意要給申明理一點臉麵不讓他戴這頂綠帽子。如果是天意,那就最好不要違抗。
門亮見曹小慧不停地微笑著看他,他的心情也漸漸恢複了愉快,而且很快又進人了興奮狀態。畢竟她已經是他的了,畢竟確認他和她有了不同尋常的關係了。確認了關係,他就已經得到她了,她已經是他的人了。今後,火熱的爰,溫暖的心,一切的一切,都不再成為問題,都將順理成章。
學校招待所雖然蓋了三棟褸,但登記處隻有一處。下車後,門亮說,我去登記住宿,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再去上課。
先休息一下,就是等他登記好房間後到房間休息。曹小慧知道門亮當然要登記兩個房間,但這樣也不行。住招待所的都是學校的熟人,和門亮一塊進出,也會引起人們的猜疑。上課的教學樓每層都有休息室,而且還有飲水機。曹小慧看眼表,離上課還有半小時。曹小慧說,馬上要上課了,我就到休息室休息一下吧。
看著曹小慧輕快地一溜快步走後,門亮才到登記處登記。連登記的服務員也是熟人,看來要避人們的耳目也難。招待所基本是兩人的標準間,也有三人間和一人間。按規定,教師來上課住什麽樣的房自己定,但學校隻按標準間的一個床位補助。登記時,門亮給曹小慧登記了一個單人間,自己登記了一個標準間。交錢時,門亮才知道單人間貴得要命,每天要二百塊錢,是標準間的三倍還多。問為什麽這麽貴,回答說單人間是給高幹和高級專家準備的。曹小慧要住幾天,這樣下來太貴了。隻好都換成標準間。
更讓門亮不愉快的是,哪個院係住哪層都有大概的劃分,同一院係的要住在一起。這樣看來,晚上要想和曹小慧獨處,很難。
好在男女不分褸,他的房間就在她的對麵。幵門進去,看到桌上的包和亂扔在**的教材,便知道另一張床已經有人住了。翻看教材上的名字,竟然是他們係的小王。
門亮想知道曹小慧的房間住沒住人。敲敲門沒人應,然後用鑰匙打開門。**的被子整整齊齊,感覺還沒住人。還不錯,天都快黑了,現在沒人住,就不會有人來了。倒也是不走運中的一點小運氣,隻要她的房間今晚沒人,機會就很多。
回到自己的宿舍,門亮想躺了休息一下。但躺在**,大腦卻興奮得跑馬。今天這一天,真的有點傳奇色彩,真的有點料想不到。竟然一下明確了關係,而且撫摸了她的全身。這一天,無疑是他這半生最輝煌的一天,也是他一生中最值得記憶的一天。這個記憶,將會永遠珍藏在他的心裏,將會永遠被他一次次地回憶,成為他人生的一個亮點。但今天還隻是個開始,還有讓他期待的夜晚。如果今晚能睡到一起,這輩子,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撥通妻子的電話,門亮說臨時有一個講座,他已經到了新校區,明天能不能回去,還說不定。掛了電話,門亮考慮晚飯到哪裏去吃。校外雖然沒有飯館,但校園內公開招過商,免費招商家來校園辦服務業。門亮還是去年來上過課,當時也沒到處轉,感覺隻有—些小吃攤。這一年過去了,也許已經有了像樣一點的飯館。門亮決定去看一看踩個點,到時直接領曹小慧去吃。
校園很大,但到處是建築垃圾和塵土。轉得門亮腿疼,也沒找到一家像樣點的飯館。有家掛了川菜館的大招牌,裏麵卻又小又破桌子都是油膩膩的。這樣的環境也隻有學生才會來吃,曹小慧根本咽不下這樣的飯。看來隻能到員工灶吃了。
已經到了下課時間。門亮匆匆忙忙來到教學褸下。從褸裏擁出的學生擠成一片,根本不可能看到曹小慧。但門亮還是伸了脖子張望。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然後是曹小慧愉快的聲音。曹小慧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上課時,門亮說,我會聞,我能聞到你的氣味。
曹小慧說我可沒那麽大的氣味。但她想知道他是怎麽準確知道她在這裏上課的,也許他費了好多心思才弄清的。她還是認真了再一次問他。他也認真了說,我上午去辦公室抄你的課表時,就記住了你在哪棟樓上課。
原來是這樣。真的讓他費了心。曹小慧心裏止不住又一陣感動。
門亮說,你先回宿舍休息一下,然後咱們再去吃飯。可惜再沒好一點的飯館,隻能在員工灶吃。
兩人並肩回到招待所。門亮用鑰匙開曹小慧房間的門時,發現門是開著的。推開門,學院的小呂正在屋裏。見是曹小慧,小呂高興了迎上來,說,想不到是你,我中午登記後就去上課去了,剛下課回來。
不知為什麽,來到這裏,感覺大家都有身在外鄉的情緒,見了麵,像久別重逢,也像老鄉見老鄉。但這樣的熱情,無疑會給今晚的美好設置障礙。門亮的心情不由得沮喪陰沉起來。
在員工灶吃飯的人很多,也混雜了不少的學生。都在一個學校,大家大多認識,即使叫不上名字,但也麵熟臉熟。他們學院來的人也不少,有八九個,而且曹小慧和幾個女教師遇到一起,一下熱鬧得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但可以看出,曹小慧要比別人還興奮一點,他知道為什麽,他知道她今天的內心和他一樣,充滿了美好和激動。再一次證明她也是愛他的,她也是希望和他在一起的。但感覺曹小慧沒有他的焦慮和費盡心機。他也不知道他焦慮什麽,也許是焦慮沒有合適的機會。女教師們在一起,門亮隻是遠遠地旁觀。吃飯時,曹小慧招呼門亮,門亮才好意思坐過來。但大家都是各買各的飯,門亮也不好意思給曹小慧買。吃飯時,有人提出晚上打撲克,大家都說好。有人還提議打到天亮。打撲克的決定剛作出,小呂又提出去洗溫泉,說離這兒幾十公裏的地方就有溫泉浴場,路也是柏油路,門亮開了車,五個人正好一車,今天也傍傍大款。這個提議一出,大家更是叫好,目光也一起轉向門亮。
去就去吧,反正有曹小慧,看樣子曹小慧也想去。笑了答應後,門亮心裏又有點嘀咕。洗溫泉門票肯定不便宜,就他一個男士,如果不主動買門票,大家肯定會笑話。如果由他來買,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隻能到時再說了,如果門票每張在五十塊以下,他就主動全包,如果在五十塊錢以上,他就退到後麵,如果沒人提出AA製,他再買。
晚上天冷,大家一起回招待所穿外套。半路上,大家的手機先後響了起來。掏出看,是新校區校辦公室發的短信,內容都一樣,說今晚有重要事情,要大家馬上到辦公室去一趟,不到者後果自負。
都猜不出有什麽重要的事。也隻有門亮沒有收到短信。門亮知道,短信是按課表名單發的,有課,自然就在新校。門亮怕大家發現他沒課,便一聲不吭。但大家都要到校辦公室去,門亮隻好慢慢退到後麵,轉彎時,悄悄掉頭回了招待所。
如果他們是去開會,溫泉今晚就去不成了。曹小慧也許還沒洗過溫泉,當然他也沒洗過。應該讓曹小慧去洗洗。在地上轉一圈,門亮估計不管大事小事,曹小慧她們至少也得一個多小時才能回來,能不能去洗,回來再說。
門亮也不開燈,也不開電視,一個人在黑暗裏上床躺了等待。
曹小慧的影子又一次占據了腦海。曹小慧需要科研,但能不能從於利明那裏弄到科研,他心裏也沒半點底。於利明說忙著接待上級,不知是真忙還是推托。如果於利明再說忙,那他就到他家裏一趟。沒辦法,隻能厚著臉皮求人了。曹小慧還要發表論文,他也說過代替她寫並且找人發表。這些事都不容易辦到,感覺比他評職稱時還難,壓力還大。
申請科研項目和發表論文,都需要請人活動請人吃飯。門亮估計,如果把這兩件事辦成,至少也得花去上萬。他當年評副教授就差不多花了這個數。但當年有妻子的支持,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妻子要錢。可現在,還沒辦什麽事,就已經開了個大窟窿。從存折上取掉的那五萬多塊錢很可能也有麻煩。如果妻子準確記得存折上就是少了五萬多,那也隻能一口咬定她記錯了,把五千記成了五萬,百般抵賴死不認賬,她也沒辦法,畢竟是自己的老婆。
曹小慧現在確實有點困難。看她穿的衣服,一眼就看出是廉價低質的。而裏麵的衣服,更是讓他心裏難受。白色的胸罩舊得已經變成了淡黃,而且邊上已經磨破多處,那麽美好的東西就包裹在那麽破敗的胸罩裏,強烈的反差簡直就是暴殄天物,讓人不能接受。如果有錢,還應該給她買一點好衣服,即使不能讓她時髦富貴,至少也要讓衣服和她相符相稱。
曾經覺得自己是那麽超脫,那麽蔑視金錢,現在看來,金錢不僅蔑視不得,還得想辦法努力去掙。除了爭取一筆科研經費,還應該想辦法到外麵掙點外快。但掙外快也不容易,小打小鬧也掙不到錢,如果大幹,就隻能是努力當名教授了。如果是院士,別說掙錢,隻點個頭讓兄弟大學掛個名,哪個大學不給個三萬五萬的工資。哪怕隻掛名三五所大學,給的錢也夠花了。
曹小慧說著書立說也是對的,大多數名家也是靠著書立說出的名。寫一本經濟論著,出版後寄給所有的名人政要,說不定哪一位慧眼識珠,伸手點化點化,一夜成名也未必不可能。
隻是有點對不住妻子。和妻子的感情,大概開始於初中,那時兩人就互有好感。記得考上高中一開學,他就給她寫了一份情書夾在了她的書裏。此後,兩人便開始了真正的戀愛。他考上大學她沒考上,愛情也沒發生大的變化。她招工進了學校,他畢業也回到了學校。因為妻子也是學校子弟,從幼兒園開始,他倆就在一起,可謂真正的青梅竹馬。門亮不由得歎一聲。連他也想不到,年過四十,卻突然會愛上另一個女人,而且愛得要死要活不能自拔。
怪隻怪可惡的荷爾蒙,它讓你神魂顛倒坐立不安不能自持,它讓你內心躁動雄心勃勃充滿**。他清楚荷爾蒙的厲害,但他覺得荷爾蒙對人類的摧殘還不算最甚。他也看動物世界,有些鳥類為了求愛,不吃不喝拚命地叫喊跳躍,拚命地壘窩築巢,忙碌幾天,就為了那短暫的瞬間。還有更殘酷的動物,為了**,雄性們會拚命地打鬥,明知會被打死打殘,但也要拚命去戰鬥。更有甚者,明知**後就會被雌性吃掉,但也萬死不辭。異性間的情感真的是可怕,如果能去掉情感中的這個怪物就好了。可話又說回來,去掉了雄性,男人活著又有什麽意思?荷爾蒙讓你痛苦,但也讓你快樂,也許這裏也有個辯證法。
曹小慧打來了電話,說學生中流傳手機短信,約定今晚校園遊行,明天全天罷課,抗議學校在這艱苦的山溝溝裏辦學。曹小慧說,學校決定今晚全校上課,每個在新校區的教師包一個班,給學生上思想政治課,講理想講道德,反正不讓學生鬧事。曹小慧說她包的班是大四的學生,畢業生更難弄,怕管不住,要他快點來,來幫她應付一下。
問清在教學三號樓306室,門亮便急忙往那裏趕。
雖然明確告訴學生必須要到,不到者扣獎學金扣平時成績分,但來的學生還是不到一半。上課後,曹小慧剛講幾句,下麵便吵鬧成一片,質問的問題也千奇百怪。有不滿夥食的,不滿上網的,提出購物不方便的,進城班車太擁擠的,教師水平不高的,眼看場麵要失控。門亮走上講台,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後,高聲說,我活得年齡比你們大一點,我來給你們講一講大學,講一講人生。
門亮從上大學後悔四年,不上大學後悔一輩子說起,然後講社會與人,人如何適應社會。你隻有適應社會,社會才能接納你;你不能適應社會,或者是故意和社會對抗,社會就會拋棄你。然後聯係學校,說目前學校確實困難,但學校一下又沒法改變,怎麽辦,隻有適應。門亮講得不僅語重心長,也動了感情,學生聽得很快安靜了下來。但還是有學生站起來提問題,說聖賢們早就提倡不要死讀書,學問要到社會中去學,可學校為什麽還要辦在遠離社會的山溝溝裏。對這個問題,門亮也覺得不可思議,不知當時的決策者是怎麽想的。他一直認為,決策者的水平確實低下,隻知道安靜的環境可以讀書,卻不知道讀書要幹什麽,讀書要讀什麽樣的書。讓學生遠離社會,像個見不到世麵的山裏人,誰又願意來這裏,這裏又哪來的學問。門亮長歎一聲,還是決定從正麵引導,解釋學校擴招後校舍擁擠,大城市又沒有地方,這裏地價便宜。還沒解釋完,又有學生提出了腐敗的問題,也有學生說招生簡章上介紹有那麽多大專家大教授,還有幾個院士,可進校四年,不但沒聽過專家的課,連麵都沒見過一次。這個問題門亮更無法回答。那幾個院士大專家,其實一個都不在學校,有的是早調到了外地,有的本來就不是學校的人,是學校掏錢掛了個名,也有的早都老得不能出門,這些人連他都沒有見過。門亮急忙轉移話題說,我們是學經濟的,我還是給你們講點經濟問題。現在經濟危機,大家都要找原因,不知大家考慮過沒有,現在我講一下我的觀點。
門亮要講的是清代大商人胡雪岩的故事。從勵誌的角度,重點講胡雪岩如何勤奮,如何忠誠,如何講信義,如何處理人際關係,遇到困難如何思考。既有完整的故事,又有跌宕的情節,還有豐富的哲理,學生們一下聽得很是專注,直到突然熄燈,大家才不舍地作罷。
學校十點半教室熄燈,熄燈後的教學區一片黑暗。曹小慧挽了門亮的胳膊,說,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手,看來你確實有點學問也有點辦法。
對今晚的表現,門亮也很是得意?但他還是謙虛說,其實你也一樣,如果今晚我不來,你照樣會想辦法應對得很好。
但門亮還是禁不住說,知識看起來是分科的,獨立的,但所有的知識,都是和社會有關的,都是和人有關的,不讀書不看報不了解社會,就是沒有社會知識沒有人文知識。少了這兩方麵的知識,什麽事情都會幹不好,當教師就更不合格。教師應該具備的主要知識,其實還應該是社會知識。
曹小慧動情地將頭靠在了門亮肩上。這樣的柔情讓門亮感到渾身溫暖,溫暖像潮水,迅速湧向門亮的全身。門亮緊緊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兩人緊緊地攬在一起。校園裏很寧靜,一切的喧鬧和嘈雜,都和他倆無關,都無法進入到他倆的耳朵,充滿他倆全身的,隻有甜蜜,隻有寧靜,隻有彼此跳動的心髒,隻有彼此流動的血液,隻有彼此溫暖的身體。記得上高中時也是這樣一個晚上,也是第一次和吳芸芸這樣散步,那天的感覺是激動,是頭腦一片空白,是心跳得嗓子發幹。今天,卻是一片甜蜜,整個身心,都像浸泡在溫暖的甜水中。兩人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想說,兩人就想這麽默默地走下去,走到天邊,走到永遠也走不到的地方。
前麵突然一片笑鬧,一群人影迎麵走來。本想要躲避,卻不願鬆開對方。突然對麵傳來小呂的聲音:哈哈,怎麽是你們兩個,我們可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聽到。
兩人急忙鬆開。曹小慧解釋說,我們剛給學生講完,正在討論剛才學生提出的問題,你們到哪去了,也不叫我們一聲。
小呂說,我們爬山去了。靠山吃山,我們靠山爬山,再沒別的好處。
一幫人都是青年教師,還有幾個外院係的。曹小慧說,讓你們看守學生,你們怎麽擅自跑了,你們就不怕出了事擔責任?
看來他們可能就沒管學生,或者是應付一下就散了。但曹小慧和門亮隻好折回加人到大家的行列。
上樓時,小呂說走不動了,一個男青年說我背你,小呂便真的一下爬在了男青年的背上。男青年也不含糊,雙手掰住小呂的屁股背了一顛一顛往上爬,又玩笑說,你的胸部怎麽這麽硬,硌得人整個後背都麻了。
笑聲過後,門亮覺得來這裏上課其實並不寂寞艱苦,倒給這幫年輕人提供了一個熱鬧發泄的場所。一幫年輕人在這裏,倒真的很快樂。隻可惜自己已經老了。門亮本想評說幾句,但想到自己沒課跑來陪人,便將話咽了回去。
又有人鬧了要打撲克,說要打到天亮。曹小慧說她明天還有課,然後回了自己的房間。
門亮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站一陣,敲門來到曹小慧的房間。但房間裏不僅有小呂,而且兩人都準備要睡。門亮隻好退出。
門亮知道他明天就該走了。自己沒有課,再呆下去,肯定有人會問,肯定有人會懷疑。走就走吧,死賴在這裏,別說自己,曹小慧也有點尷尬。再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但要和曹小慧發展成什麽程度,這讓他有點不敢想象。如果曹小慧提出結婚怎麽辦。自己確實沒有離婚的思想準備,也打心眼兒裏不願意離婚。妻子吳芸芸是賢惠的,是愛他的,也是無過錯的,也是漂亮的。年輕時漂亮,瓜子臉,大眼睛。正因為漂亮,他在初中時就愛上了她。也因為她漂亮,她沒考上大學他仍然沒有拋棄她,而且拒絕了幾個大學漂亮女生的求愛。到現在,妻子雖然胖得成了水桶,但漂亮的麵容沒大改變,氣質和溫柔也沒改變。門亮長歎一聲,決定明天一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