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家贅婿

看來……

是沒死。

李秋遠艱難的睜開眼皮,入眼一片黑,骨頭疼的厲害,意識還有些模糊。冰涼的空氣灌進脖腔裏,他能夠感受到氣力在漸漸恢複。

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高速行駛的貨車準確無誤的碾碎了他的SUV,看似是突發事故,但李秋遠還是能夠在細節當中捕捉到其中不合理的地方。

毫無疑問。

那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算計。

但李秋遠卻得不出最終的結論,二十歲白手起家,四十歲完成了紐交所敲鍾的壯舉,他這輩子縱橫商場,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而想要他死的人卻更多。

沒有深究,李秋遠掙紮著想坐起來,可空間太小,他似乎被局限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就連輕微的翻身動作也做不出。

“長房的這一支算是完了,誰能想到姑爺才剛入贅就往了生。”

“大小姐這克夫的名頭傳出去,這臨江城裏怕是再沒有人敢接這個爛攤子,咱們大房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誰說不是?李姑爺也算是命不好,這一路逃難過來肯低頭入贅咱們陳家本就不易,沒想到這一路竟然蹚進了鬼門關。”

“操心自己吧,二房,三房那邊,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細細碎碎的聲音鑽進耳朵。

李秋遠愣了半晌,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便聽到隱隱一個重物拄著地麵的聲音傳來,隨即便是一聲蒼老的嗬斥。

“都閉嘴。”

“老夫還沒死呢,輪不到你們一個個來操心。大房姑爺新喪,你們一個個頂這個苦瓜臉是想叫別人看笑話?”

聲音意外的嚴厲。

姑爺是誰,大房又是誰,臨江又是哪?

李秋遠頓時狐疑。

而在這時候,一個頂著公鴨嗓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來,壓的周圍紛亂的低語聲低了一點,隨即李秋遠感覺到咿咿呀呀的哀樂吹打聲響起來。

“一鞠躬,新妻上前送舊郎!”

“二鞠躬,賓客上前敬炷香!”

“三鞠躬……”

李秋遠敏銳的感覺到,隨著這聲音響起來,他的身前,好似有不少人在來回走動。而他的身體似乎被抬了起來,或者說是裝著他的東西被抬了起來。

這感覺不太妙。

盡管意識尚有些模糊,李秋遠還是吸了口氣,他總感覺出現在周圍的這些聲音是在給發喪一般,而裝著自己的東西,顯然是個棺材。

不能坐以待斃。

他用力深吸一口氣,

李秋遠卯足了所有的氣力,猛然向上一推,隻聽‘咚’的一聲響,蓋在身上的板子落在了地上,李秋遠翻身坐了起來。

抬頭便看到了滿是縞素的廳堂中,披麻戴孝的人正在低頭鞠躬。

而這時候,

門口那個帶著白色小帽的先生剛剛高聲說出‘禮畢,本家答謝’的話,隻是抬眼見到剛從棺材裏坐起來的李秋遠,下巴上的山羊胡用力的抖了抖。

隨即……

“媽呀,見鬼啦。”

聲音有些刺耳。

賓客們驚愣的抬頭,更是一個個嚇的亡魂皆冒。而李秋遠身前不遠處,一個披麻戴孝的俏麗婦人臉色煞白,消瘦的臉蛋上寫滿驚恐。

“李秋遠,你是人是鬼?”

“我們陳家愧對了你,這是陳家的不對,但老夫自付無愧於心,對你的起。若是你從陰曹地府回來,要與我們陳家索命,那老夫也不怕了你。”

女子身旁,一個顫巍巍的老頭兒拄著拐棍,頗為強硬的擋在一眾驚慌失措的人群前。揚著手中的拐棍就要朝著李秋遠打來。

“別,再打怕是真就成鬼了。”

李秋遠開口,聲音幹澀。

他艱難的說完,頓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軟就昏了過去。

等到李秋遠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叫人,而是默默躺在原位上仔細思量。

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一些,李秋遠已經可以思考當下的處境。

白天的見聞,周遭人群的複古打扮,讓他輕而易舉的能夠分辨出,這絕對不是現代。而在棺材裏聽到的動靜,足夠讓他分析出很多東西。

姑爺,大房,贅婿。

就算李秋遠在不願意相信,也十分清楚,恐怕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時空。

索性,李秋遠還算鎮定。

上輩子的大風大浪,讓他能足夠坦然的麵對一切未知。

這時候,房間的燈火亮了起來。

屋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李秋遠閉了閉眼,隨即裝作剛剛醒來的模樣,發出了幾聲咳嗽。果然,屋外的動靜大了點,緊接著門被推開。

醒來見到的女子走進門,觀察著屋裏的動靜。

白天沒有細看,李秋遠還不覺得有什麽,而此刻,他恢複了鎮定總算有功夫觀察周邊的事物。

不可否認,這絕對是一個漂亮的女子,說是驚豔也不為過。

換下的縞服後還上了明豔的亮黃色長裙讓她的身姿顯得高挑,長發簡單的束在腦後,一張鵝蛋臉上似乎帶著江南水鄉女子的溫婉氣質。

“你醒了?”

女子站在門口,輕聲問道。

“算是醒了,但身子還是乏的厲害,總感覺有些東西想不起來,但一用力回憶,就會感覺到頭痛欲裂。”李秋遠坐起了些許,腦袋靠在床頭上,自然而然的找了一個非常好的借口。

“妾身呢?連妾身也想不起?”

女子怔了一下,走進屋來。

李秋遠裝作茫然的搖搖頭。

女子出了口氣,破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看來郭郎中說的沒錯,夫君應當是得了失魂症了。當日夫君醉酒,不小心撞到了後腦導致意外的跌入湖中,導致氣息全無。”

“這一趟,夫君能夠還陽,也算是喜事。”

女子抿了抿嘴,走進做了一個萬福。

“妾身陳晴墨,是臨江陳氏鹽行的長房嫡女,也是夫君的妻子。”

“而夫君則名為李秋遠,十數日前從東陽城逃難來的臨江,偶然之下被妾身選中,成了過繼到我們陳家的女婿。”

陳晴墨說的非常委婉。

但李秋遠久經戰陣,還是一下就發現了陳晴墨極力在淡化的事實。

“贅婿?”

李秋遠開口問。

“是!”

陳晴墨詫異抬頭,隨即咬牙道。“本來這事兒是想等夫君徹底好了之後再說的,但夫君得了失魂症,記不起以前的事,妾怕夫君會錯意,還是要言明的。”

“比如招贅之後約法三章要相敬如賓,比如長房後繼無人,僅憑你一個女子獨立支撐,招我入贅是不得已而為之?”

李秋遠開口道。

“夫君知道?不是說失魂症?”

陳晴墨有些驚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