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學第一課
2010年9月1日，清晨六點半，隆德高中。
如讀者所見，這名普通得有些落寞的少年考試落榜了，不知是經曆了七天魔鬼軍訓讓他感到乏力，還是落榜後勁過於沉重，他拖著悶瓜兒似的步伐緩緩挪向教室，感到非常沮喪。
隆德高一二班。
這是少年的班級牌。
少年在新班級麵前駐足了兩秒鍾，沉住氣，深呼吸，用手撥弄了下書包肩帶便走了進去。
開學第一天，倒也不會太緊張。昨天才剛剛經曆完軍訓，同學們都在互相交換各自的情報：昨天上台跳舞的小姐姐是哪個班的？你中考多少分？一會下早課去哪個窗口打早餐？......少年一人坐在倒數第二排，同桌好像得遲到了，身邊人的搭話他也提不起興趣。
新生活是什麽樣的？我還有力氣好好學習嗎？為什麽我做了那麽多努力，最後還是失敗了？
如此這般想著，少年長歎一氣，慢吞吞從書包裏拿出文具。
不就是考砸了麽，在哪讀書都是讀書！少年決定重新開始，整理了下情緒，他抬起頭，老師正好從教室走廊外走進來。
“張三，張三......！”
少年右側的玻璃窗隱隱約約好似在說話。
“幫我開下後門，求你了！”
不對，這不是玻璃窗在說話，這是遲到王慕容暉又雙叒叕遲到了啊！
好在最後一排暫時沒坐任何人，“張三”半翻了個白眼，無奈蹲下身悄悄繞到後門，輕輕伸手撥開了後門門鎖。
慕容暉彎下腰從後門溜進來，偷偷地走到座位上坐下。“張三兄，您就是我的救命大恩人！
“噓！小點聲......還有，說多少回了，我叫張參，參加的參，呲安參！不叫張三！”
張參語畢後就沒繼續接慕容暉的話茬子。老師在台上反反複複講著自幼兒園開始就講膩了的“開學第一課”，很顯然，張參沒興趣聽這些。
這個冒失鬼慕容暉，是張參在高中軍訓時認識的。
那時候，他們都是新生，對於即將開始的軍訓感到既緊張又興奮。張參還是第一次軍訓，他早就聽姐姐說了，軍訓特別苦，特別累，但是教官都特別帥。張參吐槽姐姐花心女，姐姐晃晃腦袋說，“等你小子軍訓了就明白了。”
軍訓開始的第一天，張參和慕容暉被分到了同一個班。他們都穿著軍裝，頭戴軍帽，站隊整齊劃一，看起來非常帥氣。但是，當教官開始點名時，點到慕容暉的時候，發現慕容暉不小心把軍帽戴反了。
教官看到慕容暉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你看看，你這還像個軍人嗎？”他走到慕容暉麵前，幫他把軍帽戴正。慕容暉感到非常尷尬，臉紅得像一個蘋果。
張參就站在慕容暉邊上，他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安慰慕容暉說：“沒關係，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你看，教官都沒有生氣。”
慕容暉聽了張參的話，抬起頭，對張參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從那一刻起，他們成為了好冤家，不對，好朋友。
教官建議兩兩成對，於是，在接下來的軍訓中，張參和慕容暉經常一起練習隊列動作和武術招式。“獎罰都是雙方一起的，注意別給自己的搭檔拖後腿了！”教官言出，張參就知道自己沒好日子過了——慕容暉這小子，幾乎每天都在遲到啊！
張參因此沒少跑過圈，而慕容暉總是賠著笑臉，仿佛下次真的再也不遲到了。然後第二天繼續遲到十幾分鍾。
用教官的話來說，“張參的臉都氣成木頭了，哈哈！”
有一次，教官要求大家進行長跑鍛煉。張參和慕容暉都非常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跑得很快，鍛煉前還互相吹噓說自己肯定拿第一名。但是當他們跑到一半時，突然發現自己的鞋帶鬆了。
兩個人急忙停下來係鞋帶，結果發現自己係不上。他們隻好互相幫忙，一個人蹲下來係鞋帶，另一個人扶著他。結果兩個人都蹲得太久，太陽曬得那麽毒，雙雙直接癱坐在地上。
教官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出來。他走過來問道：“你們兩個在幹什麽呢？”
張參和慕容暉尷尬地站起來，回答道：“我們在係鞋帶。”
教官搖搖頭笑道：“你們兩個真是太有趣了。”
從那以後，張參和慕容暉就成為了軍訓中最有趣的一對組合。他們經常在訓練中玩笑打鬧，在緊張的軍訓中給大家帶來了歡笑。
張參也因此暫忘了落榜的失落。
軍訓結束後，張參和慕容暉成為了同班同學，並且成為了同桌。
“張三我跟你保證，正式開課後，我絕對不遲到了！”
張參短暫回憶一番後，腦海裏回響起軍訓晚會散場時，慕容暉與自己分別前說的一句話。
“我的好同桌，你在想什麽啊？剛剛怎麽不理我？”
“沒事，還好現在我們不是搭檔了。”
慕容暉撓撓頭，低下頭往自己書包裏搗鼓一陣，最後翻出一堆用紅布裹著的大包小包。
“你這是......”
“哎，別說了，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你，害你跑了那麽多圈......”
慕容暉解釋說這些是自己老家的特產，並誠懇地向他道歉，將特產送給了張參。
張參非常驚喜，但這裏頭都裝了啥玩意？咋一看上去，還有點中式恐怖的味道。
“我跟你說啊，這一包大的呢......”
慕容暉伸手要解開最大的紅包裹，突然，腦門似乎被什麽東西砸中了，隱隱還有些疼。
“倒數第二排的兩個同學，你們在幹什麽？那麽不尊重老師的嗎？”
張參和慕容暉被嚇了一跳，兩兩起立，趕緊低下頭。老師走到他們麵前，嚴肅道：“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麽？讓我看看。”
又是這個慕容暉惹的事！張參輕咬著下唇。
慕容暉倒好，聞聲後竟然抬頭了,“老師，您要不要也嚐一下我老家的特產？”
張參隻敢低聲道歉。
老師看著他們，搖搖頭歎了口氣說：“你們兩個這樣不尊重老師，也不尊重自己。”
張參決定今天上課都不理慕容暉了。
但是當老師轉身走回講台時，張參突然發現慕容暉的褲子後麵有一個大洞。不偏不倚，正中菊部，剛好露出慕容暉那紮眼的大紅秋褲，顏色如同他老家特產的紅包裹一般。
慕容暉感到非常奇怪，不知道張參為什麽會突然抿著嘴巴，咕咕笑起來。他轉過身去，發現自己褲子後麵真的有一個大洞，而且上衣怎麽也蓋不住的那種。
老師在台上又道了一遍規矩紀律後，示意參暉二人可以坐下了。但這兩人似乎又沒在好好聽的意思。
“出去。”
開學第一天就落得此下場。張參和慕容暉並肩站在一起，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張參低著頭，擺弄自己的外套衣角。
來掃地的保潔阿姨拖著垃圾車來了，她讓兩名少年抬起腿，要掃他們腳邊的灰塵。
“阿姨，這裏很幹淨。”慕容暉不解，回應道。
保潔阿姨矮矮胖胖的，外貌與其他中年人無異，她抬起頭看向這兩名相對更高大的年輕人，打量一番後，閉眼歎了口氣。
“你們啊，被老師針對了吧。”
張參回道，“應該不算，隻是開小差被趕出來了而已。”
保潔阿姨把掃帚搭放在垃圾車上，用自己粗糙的黃褐色雙手在寬大的圍裙裏翻找些什麽，良久，她才從一堆零零散散的小玩意裏翻出一張被折疊多次後的舊紙張。
“曾經我也是這裏的學生。你們一定要收好這個，要好好聽‘老師’的話，要逃出去，要救......”
張參沒有接，慕容暉接過了。
他們還想問些什麽，剛抬起頭，保潔阿姨連同她的垃圾車和掃帚，一並消失不見了。
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慕容暉手裏還握著殘留著保潔阿姨餘溫的舊紙條，他把舊紙條兜進了上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