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血祭
顧野走出校門，天空依舊昏暗，厚重的烏雲幾乎低垂到了頭頂，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向北就是前段時間失火的廣隆大廈，此刻它被燒得僅剩一具猙獰漆黑的軀殼。
它曾經是南山市最繁華的商業場所，據說項目開工時請了灣市的大師現場開壇做法，轟動一時，最後在大廈前廣場下埋了九具棺木。
但是顧野卻覺得這座大廈本身更像一個豎起來的黑棺，後窄前寬。
“嘀嘀！同學坐車麽？這鬼天氣可能要下雨了，一會不好叫車的。”一輛黑色出租車停在顧野麵前，膀大腰圓的方臉司機，側身盯著顧野笑眯眯地問道。
顧野瞟了一眼穿著白色背心的邋遢大叔，竟然產生了一陣莫名的親切感，可能是之前的經曆過於驚悚的緣故，立即報出了一個地址：“文昌街33號。”
那裏是他的舍友死黨李躍的秘密據點，李躍出國留學後，就將房子暫時托付給了顧野，可以作為臨時的落腳地。
自從兩年前走出大莽山，顧野就一直待在學校，除了專注學習之外，並未真正地進入過社會。
所以，偌大的南山市，他也沒有什麽好的去處，一時間有些茫然無措。
他能想到的地方就是文昌街，
住酒店賓館是不現實的，他身上那麽點獎學金根本不夠造的，更何況大部分都借了出去。
“同學！文昌街最近不怎麽太平，你小心點？”
胖師傅向後看了一眼顧野，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文昌區被稱為南山市“小香江”，那裏居住的人口量占整個南山九區的46％，有大量的高密度牽手樓，是城市野蠻發展，在城鄉結合部遺留的問題建築，租金極其便宜。
“師傅！能大概說下是什麽情況麽？”
顧野原本放鬆一些的心情，又緊張了起來。
“哎！有幾起凶殺案吧！受害人都是女性，作案手段殘忍。那個地方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之輩聚集，你還是小心點。”司機師傅隻是輕描淡寫地點了幾句，沒有要細講的意思。
顧野沒想太多，卻瞥見了旁邊座位上的一張通緝令，上麵有一個麵目模糊的黑白頭像，由於視線昏暗，看不太清楚，他沒心思研究這些，隻是一掃而過。
出租車駛入環城路，隻用了大概40分鍾便進入了文昌區。
“35塊!”
司機師傅將發票撕下來，要遞給顧野。
“不要了。”
顧野從包裏翻出幾張現鈔遞給師傅。
還未下車。
顧野就感受到了文昌街的繁華，街道兩側紅綠相間的廣告霓虹下，人流如織，不愧是南山市第一步行街。
又是一個充滿煙火氣的地方。
來到這裏，顧野緊張的心情放鬆了不少。
按照約定的地址，顧野快速融入步行街，穿過幾道人潮之後，拐進一個逼仄的小巷子內。
巷子內沒有燈光，一片昏暗，而且滿地髒水，跟主街上的繁華對比鮮明。
顧野在一處紅色大鐵門前停下了腳步，門頭上掛著一個號碼：33！
“啪！”
鐵門上的小窗打開了，伸出一個幹癟的腦袋，讓顧野心裏一驚，但是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那個房間？”
門衛大爺頭發花白，十分警惕地審視著顧野。
沒想到這種破落的筒子樓還有保安，顧野掏出鑰匙上帶的門牌，回道：“407!”
“哦！進來吧！”
“哐當！”
門衛大爺打開了鐵門，顧野鑽進門內，一股腐朽惡臭的味道撲進了鼻腔裏，迎麵就是三個大型的垃圾桶。
讓顧野差點吐出來。
“年輕人！晚上關好門，407好長時間沒人住了，我還以為租戶已經死了，看到你來我就放心了。”門衛大爺的目光有些呆滯，說話的底氣不是太足，語氣有些低沉，有點行將就木的感覺。
顧野走到樓梯入口，頭也不回地便向樓上爬去。
樓梯拐角的聲，明滅閃爍不定，給以一種十分詭異的感覺。
顧野心想，這小子怎麽選了這麽個地方？
這裏除了租金便宜之外，一無是處，李躍的家世其實非常不錯，按照常理，他沒理由找這種地方。
顧野幾乎是摸黑來到407門前，順利開鎖欺進門內。
房間內身手不見五指，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傳進了顧野的鼻子裏，李躍出國留學已經近兩年了，這裏理論上應該有一股子黴味才對。
“啪！”
顧野摸了好一陣子，才打開了燈。
其實這裏就是一個大標間，臥室，客廳，廚房三段式布局，每個功能區之間隻拉了一層白紗。
屋子裏的陳設十分簡單，就是一張床，沙發茶幾，其他別無長物，廚房跟衛生間是獨立的，房門緊閉。
但是房間內的用來分區的白紗帳，不像是李躍的風格，讓顧野心裏有些毛毛的感覺。
而且開門聞到的那股子香味也很怪異。
經曆過周衡事件後，顧野已經完全沒了安全感。
不管怎麽樣，他隻是暫住，說不定過了子夜就走了，現在首先要給手機充電，看看即時新聞，而且他必須關注學校貼吧。
顧野有一種直覺，那就是周衡事情沒完。
“啪！”
“嘀！”
手機充電線被推進插座，手機進入充電模式，屏幕亮了起來。
顧野關掉廳燈，打開床頭燈，準備躺在**刷刷手機，看有什麽新的變化。
突然，顧野覺得眼皮一跳，房間另一頭的衛生間門似乎動了一下，因為隔了兩層白紗，廳燈沒開，視線不是太好，沒看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也許是自己太疑神疑鬼，精神過於緊張了。
而實際上，衛生間的門確實在緩慢打開，一隻纖細慘白的手掌，緩緩從門內伸出。
顧野似乎非常疲憊，手機打開後，剛刷了幾下，便歪倒在**。
……
33號院前的巷子口，兩名身材瘦削的男子，各自叼著一根煙，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時間都已經過了，怎麽還不來？誤了火老板的吉時，你們會死得很慘。”依靠在巷口拐角的男子，吐掉煙頭，惡狠狠地說道。
另一名男子隻是微微搖頭，渾身微微顫抖，似乎十分痛苦，根本沒有要說話的意思，原地轉了幾圈，就蹲在了拐角處。
“嗡！”
顧野猛然一顫，從**驚坐了起來，刺耳的哀樂聲在他的腦海裏直接炸響。
一道白影在兩道紗帳紗後快速地晃動了一下，又鑽進了衛生間內。
“有人？誰？”
顧野心頭一緊，霍然從**跳了起來，直接打開廳燈，衝到了衛生間門口，抬腳踹了上去。
衛生間的門像是腐朽的紙片一樣，被顧野直接踹爛。
但是顧野卻覺得他踹爛的不是門，而是一處薄弱的空間壁壘，反正就是感覺非常詭異。
一股濃鬱的腥臭味順著破洞，湧進大廳。
緊接著顧野透過破洞，看到了衛生間內的一片暗紅色，像是幹涸沒多久的血跡，還有一個越過衛生間後窗逃跑的白影。
顧野直接撞進門內，整個衛生間的四壁都是暗紅色，窗台的碎玻璃上掛著幾塊紅色的東西，看質的狀態，像是破碎的血肉，一陣發自靈魂深處的惡寒，讓顧野的心頭猛然悸動了一下，然後聯想到了司機師傅提到的凶殺案。
樓下的白影在巷子口與兩名男子匯合後，又轉身向33號看了一眼，便迅速離去，看上去有些慌張。
顧野環視了一番衛生間，正欲退出去，但衛生間的門猛然自動關閉，門後一個歪歪扭扭的火字，闖進了顧野的視線內。
從表麵看，字跡潦草歪曲，但是顧野能感受到，寫字的人似乎在表達什麽，而且寫字的過程非常痛苦，手臂肯定在不住地顫抖。
顧野看到火字，猛然轉身，向窗前走了兩步，才發現，玻璃上的部分碎肉應該是心髒的一部分。
“叮鈴鈴！”
臥室床頭的手機鬧鍾突然響了起來。
顧野猛的拉開衛生間門，衝到床頭，是子夜的鬧鍾響了。
“原來睡了這麽久？那個白影沒對我做什麽吧？”
顧野不可思議地喃喃了一番，一想自己睡著的時候，屋子裏還有另外一個東西，不禁毛骨悚然起來，然後迫不及待地掏出鬼道律牌，用右手食指指尖在牌子上叩了三下。
“叩牌”三聲脆響！
廳燈與床頭燈，忽閃幾下，同時熄滅，房間頓時陷入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顧野渾身一顫，感覺自己正被一股詭異的氛圍緩緩籠罩，一股腐朽的味道瞬間充滿整個房間。
“別動！你真是厄運的寵兒，上次是喪祭，這次是血祭，同屬火行，應該是同一個幕後主使，你身上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
一道陰森的聲音，在顧野背後響起，像是在哭喪一樣。
“我要離開這裏。”
顧野感覺自己“搖”來的東西，比玩血祭的那些家夥還要可怕，不知道鬼律道院到底是個什麽組織。
“走！咯咯！”
來者一陣怪叫之後，掏出一條黑色的裹屍袋將顧野罩了起來。
“必須要這樣麽？”顧野發現自己被罩住扛了起來，心裏有點毛毛的，鼓起勇氣問了一句。
“當然不必這樣，你可以套著裹屍袋自己走。”
“哦！那還是算了，麻煩您了。”
顧野尷尬地回了一句，忽然一陣猛烈的失重感襲來，然後就是猛烈撞擊地麵的聲音。
“我曹！你從四樓把我扔下來了？”
顧野想直接破口大罵，但是想到對方的實力，還是暫時忍了下來。
“這樣比較快！你現在是半個鬼軀，離死不遠了，別說四樓了，十樓也沒什麽事。你根本不了解自己的情況。”
這種鋼板搓的，外加哭喪般的聲音，讓顧野聽起來想吐，可能“死人”僵硬的發聲係統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