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送禮也要講政治
第二天早上,張新月起床後感到全身酸疼,可能是昨天下鄉走路走多了。她瘸著腿去上班,在走道上碰見了張樹林,叫了他一聲,張樹林也沒理她,她撇撇嘴,一路來到林子衝的辦公室,問道:“張書記怎麽了?我剛才叫他,他也不答應。”
林子衝說:“在生氣呢,別管他。”
張新月不解,問道:“生什麽氣啊,一大清早的。”
“昨天晚上你走之後,何書記就一直在批評他,被上司批評,他還能好受?”林子衝輕描淡寫地說。
張新月已經心知肚明:“何書記走了沒有啊?”
林子衝笑了笑說:“剛剛送走,本來說今天要去鄉裏調研的,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要走了,一大早的還在生氣,罵人,就連街邊有點垃圾他也大罵張書記一通,你說好不好笑?”
林子衝接著說:“剛才張書記說了,讓你以後在辦公室幫我的忙,搞好接待,學習一下如何接待領導,別惹領導生氣。”
“何書記生氣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惹他生氣的。”張新月不悅地說道。
昨晚回到宿舍,自己忽然想起沒有趁機報複一下何一濤,真是有點遺憾,要是當時她把那杯滾燙的開水澆到何一濤的私處,那就更爽了。如果是那樣,隻怕張書記更要被罵個狗血噴頭。不過自己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暫時放他一馬,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何一濤好看。
“張書記不是這個意思,你別想多了,以後你就來我辦公室上班了,先幫我收發一下文件,有空我再教你寫寫公文。你先看看鄉裏的一些報告吧,熟悉一下鄉情最重要。”林子衝見她不高興,就勸道。張新月把昨天林子衝找給她的報告拿出來看了一會,全是些枯燥的公文,哪裏看得下去,隻看了幾頁就放下了。林子衝見她看不進去,也不勉強,把幾本雜誌丟給她。
辦公室裏突然多了這麽一個女子,她身上散發出的幽香弄得林子衝心旌神搖,哪裏做得了事情。他偷偷地在一旁觀察著她,隻見她麵若桃花,嘴角有淺淺的兩個小酒窩,看書看到高興處,輕輕一笑,顯得嫵媚無比,不由自主的對她心馳神往。他兀自在那裏心潮起伏,忽見張新月抬起頭來看他,趕快閃開自己火辣辣的目光,不敢再和她對視。
他工作五年了,一直在期水鄉,鄉政府全是一班大男人,哪裏出現過像張新月這般出水芙蓉的女子。縣城裏他也很少有時間去,對別的女子接觸得更少。青春年少,誰不憧憬和渴望著美好的愛情,可是由於工作和自身條件的限製,讓他一直找不到心儀的女子。張新月的出現,就像一顆石子,投入他平靜的心湖,不禁激起了陣陣漣漪。
張新月看了一會雜誌,覺得眼睛脹痛,就收起來和林子衝聊天。
年輕人在一起很容易找到共同的話題。張新月不費什麽勁就打開了話匣,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林子衝的身世,他不願意說,張新月一再追問,隻好說了,她才知道林子衝的父親在他上三年級的時候就不在了,隻有他媽媽帶著他,靠在山上種點玉米和土豆含辛茹苦地把他養大。他的記憶裏全是放牛、打豬草、砍柴火的往事,童年的餐桌總是充斥著難以下咽的玉米窩頭和土豆。
這些話林子衝本不想講給張新月聽,她是城裏人,聽了隻怕也不會相信的,再說了,張新月剛分來鄉裏,他也不想以自己的不幸身世博取別人的同情,可是經不住她的磨纏,還是說了。沒想到張新月卻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的感歎命運對他的不公,眼裏也噙滿了感動的淚花。這讓林子衝有如找到了知音。在和他的談話中,張新月知道了他是鄉長王大包供養出來的中專生,心裏不由得對那個黑黑壯壯的苗家漢子心生敬佩。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周末。張新月孤單起來,心裏在盤算著自己該怎麽去打發周末。夕陽西下,火紅的太陽懶懶的吊在那裏,軟軟的餘光斜透過牆外的樹葉,斑駁的映在地上,鑽入草叢中。風兒吹動,那一條條的小光束跳舞一樣地變換著位置,一時間眼花繚亂起來。漸漸的光束們像穿了隱身衣物,紛紛隱去,地麵恢複了寧靜。
“新月,新月。”林子衝的呼叫聲從窗外飄來,把張新月從沉靜中驚醒。
舉目看去,隻見林子衝站在院子的中央,手裏拿著一把蘆笙,在對著自己的窗口張望著,蘆笙上掛著的紅綢帶在跳動,像一簇火花在跳躍。
林子衝揮了揮手,大聲地說:“下來啊,和我到我家去。明天我叔叔搬家,建新房可熱鬧了。”
“我和你去是不是不太方便啊?”單獨和林子衝到他家去,她覺得不太好。
“沒事的,有我在,你隻管放心的去。”
聽了他的話,想想自己也沒什麽地方可去,就小跑著出了門。林子衝的家張新月沒來過,鄉下的路都差不多,崎嶇難行,和林子衝一路有說有笑,一個多小時的山路不知不覺就到了。到了林子衝的家門口,林母見到兒子帶回來這麽漂亮的一姑娘,心裏真是樂開了花。
林母四十出頭,麵目慈祥,身著苗裝,很是精神。看到林子衝的母親如此親熱,讓張新月有賓至如歸之感,親切地叫了一聲阿姨。
林子衝的母親高興地應了,拉過她來上下打量,說:“哎,真是個可人的姑娘。來,進屋,進屋。”說著拉著她進了屋,完全把林子衝晾在了一邊。林子衝苦笑地摸摸頭,嗨,自己這個媽,是不是把張新月當成要進門的兒媳婦了?一想到此,他的臉不由一紅,唉,能討到張新月這麽漂亮的老婆就好了,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自己呢。
吃過晚飯,林子衝對張新月說:“走,我帶你出去,吹蘆笙給你聽。”說完小心翼翼地從牆上取下父親留給他的蘆笙,用一塊柔軟的毛巾把它擦幹淨,試了試音,就出了門。
來到院子裏,林子衝就吹了起來。他邊吹邊舞,動聽的蘆笙引來了不少鄉親,不一會,林子衝家的院子裏就圍滿了人。大家見林子衝帶回這麽漂亮的一個大姑娘,不由得十分好奇,紛紛圍著她看,看得她滿臉紅霞。
林子衝吹了一會,對張新月說:“新月,我給你吹諾丫與彩奏的故事吧。”
“蘆笙還能吹奏故事?”
“當然能,諾丫與彩奏的故事在我們苗族的美麗傳說,改天再給你講,現在我先吹給你聽。”說完就吹了起來。蘆笙時而歡快,時而激昂,時而憂傷,時而婉轉,張新月聽得出了神。
林子衝吹完,她問:“這個曲子有名字嗎?”
“我們苗族人是不起什麽名字的,根據蘆笙的曲調和吹的內容,由吹的人來自由掌握。不過剛才我吹的這支曲子,有一個音樂教授收集過,還給起了個名,叫《鳳求凰》。”
“名字真好聽,曲子更好聽。”
“哪天我給你講這個故事,你會覺得更好聽。”
第二天早上,張新月一大早就被村子裏的雞鳴狗叫吵醒了,她聽見林母起床了,自己也跟著起來,坐在火塘邊幫著燒火,火光把她的臉蛋照得白裏透紅,就像一個剛剛熟透的紅蘋果。
林子衝一夜想著張新月,失眠了。等他爬起來,母親就忙催他到叔叔家幫忙。林子衝對張新月說,走,我帶你去看看我們苗家建新房。張新月來到家裏做客,不好意思什麽也不做跑出去玩,就說,我還要幫阿姨燒火呢。林子衝說:“那不用你做,是吧,媽?”林母巴不得這個姑娘多和林子衝待在一起加深感情,忙笑著說:“是啊,小張,快和子衝玩去,我自己來。”過來把她拉起來,送到了門外。
告別了林母,他們興衝衝地出了門,鄉村清新的空氣帶著清晨的濕潤撲鼻而來,張新月深吸了一口氣,感覺整個人的身心都不由得清爽起來。這寧靜的鄉村,苗家的吊腳樓錯落有致的鑲嵌在翠綠的山麓之中,現在太陽還沒有出來,整個村子被一層薄薄的晨霧輕輕的環繞著,偶爾聽見遠處傳來的幾聲狗叫,還有苗家女子早起挑水互相問候的嚶嚶之語。張新月踏在苗寨的青石板路上,聽著自己嗒嗒的高跟鞋聲,仿佛來到了世外仙境。
如果能在這樣的鄉村生活一輩子,逃離塵世的紛紛擾擾,也是一件幸事吧。在這裏,可以不用看人臉色,不用討好領導,更不會遭受像何一濤那樣的人的騷擾,隻任心靈在這大山之中淨化升華,那是多麽令人向往的一件事。
可是如她這樣的女子,在這鄉村裏終是無法生活下去的,這裏的人有他們的生存之道,而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何時才是出頭之日啊!難道她就要這樣沉寂在這大山裏嗎?何處是她的歸宿?想到這裏,剛剛出門時的興致突然**然無存,悲憫之情由然而生,不由得輕輕歎了一口氣。
林子衝聽到她的歎息聲,輕聲問怎麽了?張新月不想攪了他的興致,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臉,說:“沒事,我剛剛就是想,這裏美如仙境,隻可惜我在這裏卻沒有一席之地。”林子衝聽她這麽說,心裏一痛:“這有何難,隻要你願意,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張新月為林子衝的這句話感動,同時心裏又蒙上了一絲憂慮,他那是一語雙關嗎?她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可是也不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女子,每一次麵對林子衝曖昧的眼神,她都在盡力回避。林子衝的確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是他還不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她對他隻是友情,沒有愛。可是這些她能和他說明嗎?
在期水鄉,能和她說話的人也就隻有林子衝了,如果他也遠離了她,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去打發鄉下那無聊的時光。她此時就像是一葉浮萍,林子衝對她的愛護是她在鄉下唯一的依靠,她不能失去這份友情,可是她也無法讓它轉變為愛情。她不想因空虛而愛,不為了證明而愛,不為了填補而愛,也不為了治療而愛,而是順其自然的愛,沒有負擔的愛,相互理解和包容的愛!而林子衝,無非是她生活空白的一個填補,他疼她愛她,可是卻不懂她。她從小生活在一個普通的家庭,生活雖然沒有林子衝艱苦,可是也嚐盡艱辛,特別是這次考幹的經曆讓她更加堅定了一個信念,她需要的是一棵大樹,能夠撐起她的天空,如果找不到,那麽她將會把自己變成一棵樹,在風雨中任憑風吹雨打也要堅強不摧。他和她,隻能是惺惺相惜,他們的家庭背景何其相似,兩個人在一起,隻會雪上加霜。
她真的世俗了,也現實了,也許人生就是如此無奈吧。她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就對林子衝說:“別胡說八道了,你的家怎麽會成我的家呢。快走吧,你叔叔家的新房在哪呢?”
“在那邊,快走,就到了。”林子衝指著前麵的一間新房說。
順著林子衝指的方向看去,一座新建的吊腳樓映入眼簾。紅牆灰瓦,顯得非常的協調。早有一群人聚集在那裏,林子衝拉著張新月,一路小跑來到人群的背後,兩人不約而同翹起首來,可是什麽也看不到。隨著人群的一陣躁動,傳出了洪鍾般的聲音:“大家閃一閃,閃一閃。”
這時,人群中站出一個身穿長袍的老者,兩目炯炯有神,一綹銀色的長胡子飄忽在他的胸前,真有點仙風道骨之氣。他手裏端著一個大大的木升,裏麵裝著滿滿的玉米粒和不少的硬幣。金黃和銀白相間。顯得極其的耀眼。
一聲吟唱悠然響起,來圍觀的人們忽然肅然起來。
“主人家、主人家,你們在家不在家?”
這時,屋裏也飄來了一陣興奮的聲音,“我在家。我在家。”
“你們有人在家裏,快當過來打開門。”
“我在家,我開門,請問你是哪樣人。”
“我是天上財神仙,今天送寶你家門。”
“手捧香燭在堂中,喜迎天神降人間。”
“快拿囤籮來裝米,快開櫃子來裝錢……”
隨著一陣你來我往的盤問和回答,隻見大門頓開,那老者大步邁進堂屋,用手將木升裏的玉米粒和硬幣揚了起來,一陣“叮叮當當,稀裏嘩啦”的聲音過後,堂屋頓時點綴起一層金銀的斑點。
老者抖抖那木升,看看裏麵的東西已經撒的差不多了,才把木升放在堂屋中央的桌子上,彎下腰來,順勢抓過綁在桌子腳邊的那隻大公雞。大公雞“咕”的一聲,雙翅拍打起來,老者打了一個趔趄,惹得大門外的人哄笑起來。
看到這一切,張新月心中有些不解,悄悄地問林子衝,林子衝興奮地告訴她,這是苗家人進住新房前,必須舉行的一種開門儀式,那老者是一個“佑謨”。漢語是“巫公”的意思,他是來給房主開財門,祈福求平安的。林子衝和張新月正說著話,又聽見“咕”的一聲鳴叫,隻見那老者已割斷了那隻公雞的喉嚨,暗紅的血濺出了木碗。沒有等到那隻公雞斷氣,他又刷地拔下一撮雞脖子上的羽毛。醮著那木碗裏的血,往桌子上鋪就的紅布畫起符來。口中念念有詞,一陣折騰之後,才又把剩下的血汁滴在一摞草紙上。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從屋裏傳來,隻見一個中年模樣的男人手提一串掛鞭,冒著煙,閃著光從屋裏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那老者已經把那張沾了雞血的紅布掛在了大門的上方,手裏正在拿著那摞沾了紅的草紙往堂屋的牆上貼。看到這般情景,圍觀的人們才漸漸散去,隻有林子衝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張新月不禁地拉了拉林子衝的衣角,示意著是不是也該走了,林子衝這才說:“你自己先玩一會,我還要去幫叔叔他們殺豬待客呢!”
張新月也要跟著去。林子衝笑著說:“這是男人們的事情,如果你嫌自己閑著的話,就去幫我叔叔搬家什。”第一次來到苗寨,什麽事情都很新鮮,張新月又不敢多問,隻好點點頭,木然地站在那裏,看著林子衝的影子淡出了她的視線。
林子衝和男人們去豬圈拉豬,這頭待宰割的豬好像也知道自己命已到頭,在眾人的拉扯下,放聲哀鳴,那淒厲的叫聲響徹雲霄。聽著豬兒那似求饒的叫聲,張新月感到有些殘忍。唉,自己的命運和那待宰割的豬又有什麽區別呢?那天在何一濤的家裏,自己的內心深處何嚐沒有像它這樣哀嚎過?可是有誰聽得見,有誰憐憫過自己?還不是被分配到這偏僻的鄉下來受苦?還好這裏有善解人意的林子衝,還有心無城府的老百姓,他們給她的溫暖暫時衝淡了她心裏的痛楚,讓她得以棲身。和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相比,鄉裏人的質樸是多麽可貴!想到這裏她的目光再次向林子衝尋去,林子衝這會忙著幫忙殺豬,哪裏顧得上她,他端著一盆鹽水,正在那裏接豬血。剛才散去的人群又陸續地回來了,每個人都拿著一件家什。原來大家是去搬家去了,張新月這才回過神來,準備隨返回的人群去搬東西。
“新月!新月!”不知什麽事情,林子衝從屋裏探出個頭來,著急地呼喚著她,張新月這才從思緒中醒來,跟了進去。他來到火塘邊,夾了幾枚火炭放進豬血裏,張新月問他那是做什麽,他湊到她耳邊說:“一會你就知道了,這可是一道好菜啊。”
大家忙了一上午,做了很多菜,開席的時候,有幾個菜張新月叫不上名來,就問林子衝,林子衝一一給她介紹,最後指著一碗菜說,那就是我早上和你說的好菜。
張新月一看是一碗涼拌的生豬血,止不住發惡心。說道:“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茹毛飲血?”
林子衝看她那個難受的樣子,哈哈大笑,說:“這麽好吃的菜你也這麽怕?這叫涼白旺,我吃一口給你看看。”說著誇張的夾了一塊豬血,放進嘴裏吃得香甜。
張新月看著他吃,忍不住說:“哎呀,你真吃啊?看你的血盆大口,和野人一樣。”林子衝聽了哈哈大笑,說:“那你想不想跟我一起當個女野人?”張新月捂著嘴笑,這個林子衝,還真幽默,就會異想天開。那鮮紅的豬血,她哪裏敢碰。
他倆正開著玩笑,就聽到張樹林的聲音從院門外響起來:“唉喲,今天真是有口福啊。”
主人聽到有人來,忙迎了出去,張新月和林子衝也忙站起來迎了出去。
一看鄉裏的領導幾乎都到齊了,他們七八個人擁著一個年過五十,身材微胖,身著白色襯衫的男人走了進來,鄉裏的領導都圍著他轉,看來是個大領導呢。
張樹林沒想到他們兩人也會在這裏,忙拉過來對那個男人介紹道:“陳書記,這是我們鄉黨政合署辦公室的秘書林子衝,這是婦工張新月。”
那個男人笑著和林子衝握了一下手,說著辛苦辛苦。轉過頭來看了看張新月,張樹林忙說道:“陳書記,張新月同誌是剛剛分到我們鄉裏來的大學生,聽說是從縣委辦調配來的。”
張樹林話一出口就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不由得暗暗捏了一把汗,他看著張新月,希望她把話題岔開一下。張新月也看到了他那求助的眼神,就說:“陳書記,是我自己要求到鄉裏來鍛煉的。”
陳書記好好看了她一眼,說:“不錯不錯,大學生能有這樣的覺悟,很難得啊。”張樹林忙接過話去說:“是難得,是難得。”
這時主人家已經為他們擺好了飯桌,邀請他們一同入席。有經驗的基層領導,下鄉遇到這樣的喜事,一般是不會駁主人的麵子的。陳書記看看主人家很是熱情,便說:“今天我們是來下鄉了解民情的,難得遇到群眾搬新房,正好可以和大家聊聊,恭敬不如從命嘛。”說著大大方方地坐在了首席。張樹林等人忙應和道:“陳書記您說得極是。”
張新月見眾人分別入了席,悄悄問林子衝:“陳書記是哪裏的書記?”林子衝湊到她耳邊說:“就是縣委陳雲東陳書記啊。”張新月聽了眼睛一亮,這個陳書記的模樣還算慈祥,看來是個正直的領導,待會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現表現。
主人家的桌子太小,林子衝和張新月坐不下,他倆幹脆就抬一張長凳坐在一邊,專門為領導服務,負責添酒加菜。喝了一會酒,張樹林忙叫張新月去敬酒,張新月隻好抬著半碗米酒走過去給陳雲東敬酒,學著張樹林的語氣說道:“陳書記,我敬您一口酒,您周末還來下鄉,辛苦了。”
陳雲東說:“我不辛苦,你們基層的同誌才辛苦。我周末還來下鄉,你們連休息日也沒有了。”說著和張新月碰了碰杯,喝了一口。張新月也淺嚐了一口。張樹林看看她碗裏的酒,說:“敬陳書記嘛,這一點酒,你幹了吧。”
陳雲東搖搖手說:“沒關係,剛剛參加工作的女學生,哪裏會喝酒,隨意就行了,心意我領了。”
張新月忙笑著說:“謝謝陳書記的理解。”
陳雲東對張新月說:“小張,鄉下條件是艱苦,可是也鍛煉人,待過基層的人成長得也快,要幹好工作。”張新月笑著說:“是,陳書記,我一定好好工作。”
陳雲東他們喝了一會酒,又叫過幾個村民和他們聊了一會,就走了,臨走陳雲東還掏出了二百塊錢給主人家,說是他的賀禮,主人硬是不收,他生氣了,這才收下。其他領導見此情形,也紛紛掏出錢來給主人家,不過誰也不敢超出上司給的禮錢,張樹林和王大包掏了一百,其他的副職隻掏了五十,就連送禮也很講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