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純潔的小內衣
“景航,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白叔叔。”
落地窗前,陸景航翻看文件的手頓住了,半秒後他摘下鼻梁上黑色細絲框眼鏡溫文有禮地回答:“記得,好久不見了白叔叔。”
“是啊,五年多了吧。這久沒聯係,現在一找你就有事情要麻煩你,我還真的有些開不了口。”
“我能幫上忙的話一定會幫。”
“是關於小潔的。”
一個簡單的名字輕而易舉地將陸景航所有的沉穩擊破,在他眼裏飛速閃過的一絲慌張足以證明。
“景航,我也不再瞞你了,叔叔的公司運作出問題了,現在又有一起官司在身,情況不太好,我很可能是敗訴方。你有所不知,上個禮拜,小潔因為她公司領導酒後失言得罪了她,她竟然為了報複,在公司要競標的前一天將公司的競標價位一通電話告訴了對手公司。如果被小潔知道了我是被人陷害入獄,我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所以我想請你幫我照顧她一段時間。”
“白叔叔,我想這個忙我幫不了你。不過我也許可以幫您的公司做點什麽。”
“公司的事情很複雜,我不想連累你,你肯答應幫我照顧好小潔我就很感激了。”
陸景航皺起眉,半晌後說:“為什麽一定要我?”
“我很信任你,而且小潔應該會聽你的話。”
一抹複雜的微笑在嘴角綻開:“我盡力。”
***
A市到C市的四個小時車程在白純潔斷斷續續的睡眠中走到盡頭,她被喇叭裏麵嚷著”歡迎下次乘坐本次列車”的女聲吵醒,背著簡單的行李下車了。人頭湧動的陌生車站刺激著她的神經,她莫名地興奮。
手機的短信鈴聲響起,是A市好友們發來的一段視頻:“親愛的純潔妞,我們相信你一定會用你獨特的猥瑣氣質征服整個C市,但是也要記得有時間再回來征服一下我們哦!不然我們會把你忘到火星去!”
一群白癡,我怎麽會跟他們成為朋友!白純潔小聲咒罵著,但嘴角卻噙上了一抹微笑。她收起手機,在晃動的浩瀚人流中尋找來接自己的那個人,陸景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很快就被她捕捉到了。白純潔撥開擋路的人,徑直朝他走去。越來越近,她大方地扯起嘴角露出笑容,而陸景航的臉上卻是一副漠然神色,好像他們兩個不曾認識過,不曾一起度過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時間一樣。
“原來你回國後定居在C市了。”
陸景航接過白純潔肩上的行李,簡單地回答了一個“嗯”。
算了,人家不想跟自己敘舊,她配合。出了車站,兩人坐上一輛銀色轎車,白純潔這才再次開口:“我住哪裏?”
“我家對麵。”
“……”白純潔微怔一下,咧開嘴巴對著後視鏡中的陸景航說:“真有意思,我們兩個又住對門了。”
陸景航沒有接話,依舊神色驀然地啟動引擎。
是不歡迎她來煩自己吧,車後座的白純潔撇撇嘴,她也不想來煩一個五年沒聯係過的”老同學”,如果不是看在老白把嘴皮子都說破的份兒上,她一定堅持留在A市跟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吃喝玩樂混日子。
車窗外高樓大廈接二連三閃過,一段安靜的路程之後,車子在一家裝潢不錯的酒吧前停下。
“是接風酒?”白純潔指著酒吧大門,問陸景航。
“有必要嗎。”
“當然沒有。”她也沒抱這種期待。
“公司職員聚會,如果你不想參加的話,車鑰匙在這裏。”
言下之意就是,打攪他跟手下職員搞好關係就要自己開車回家嗎?她哪知道路。”他們應該不介意我提前參加職員聚會吧。”
陸景航毫無表情地瞄了她一眼,徑直走進酒吧。
從沒見過BOSS身邊帶過非公司職員女性出現在公共場合,原來暢聊著的職員們全部安靜下來。
是在等自己做介紹嗎?白純潔從陸景航身後閃到前麵,露出一口大白牙跟大家打招呼:“我叫白純潔,過幾天之後就也是大家之中的一員了。”
望著那個大方得體的背影,陸景航眼底暗光流轉。
“白美眉真的要來我們公司嗎?那我們男同胞們可就有福了!公司很早以前就沒有外貌姣好身材S的女同事了!”
“你們別打人家的主意了!”敏感的女同事代表潑給找媳婦心急的男同事一盆冷水:“有陸總在,白美眉會看上你們?”
白純潔笑:“我跟陸……總隻是高中同學而已。”語頓,下麵這句話她本不想說,但是她還是說了:“本來也可以成為大學同學的,不過陸總出國留學了。”
“還需要把我以前的成績告訴大家嗎。”
白純潔扭頭望他一眼,然後笑得燦爛:“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陸總出國留學可不是因為家裏有錢,他完全是靠好成績被國外的大學搶走的!”
因為“老同學”這層關係,八卦女同事很快就接受了白純潔這個新同事,各個都搶著打聽BOSS的事。男同事們本來一見她就立馬將她接受了,每個人輪流著上來跟她碰杯套近乎。第一次被冷落的陸景航不聲不響地坐在一邊看著職員們和樂融融,直到有人被灌得眼神恍惚,BOSS那種不容反抗的語氣才在包廂內出現:“今天就到這裏吧。”
***
對於白純潔的到來,陸景航的心理準備有了,可物質上並沒來得及做任何準備,自己所住的房子對麵的那套完全是新的,新到裏麵沒有一件家具。所以今晚,白純潔隻能住在他的家裏了。
安靜的房間裏秒針每一聲滴答聲都格外清脆。陸景航將醉成一攤的女人丟到**後,再幫她把鞋子脫掉。
“……”吧唧吧唧嘴,醉醺醺的家夥像老佛爺一樣閉著眼睛喊話:“小八,我手折不過來了……幫我解下內衣扣子。”感覺沒人上來幫自己,白純潔又呢喃著催促:“快點啊,睡覺不舒服!”
不知道是對指使語氣不滿,還是對那個貌似昵稱的名字不滿,陸景航皺起眉頭。
“麻煩你了還不行麽——”白純潔大舌頭般撒著嬌,依舊閉著眼睛講起大道理:“我們都要休息了,胸前的姐妹倆也要好好休息啊——穿著內衣睡覺阻礙血液循環的,你也是女人,不會不知道吧——”
陸景航的眉頭漸漸舒展,特不自然地靠近**的人。他的唇抿得很緊,帶著英勇就義的感覺將手探進白純潔自己掀起的襯衫內,不過在後背上摸索一番,根本就沒找到背扣。這時大舌頭想到什麽重要事情一樣再次開腔:“今天穿的內衣扣子好像在前麵——”大烙餅自動翻身,但好心人卻下不去手了,陸景航麵頰少許泛紅,不再管她,起身準備去洗澡。
“哼哼,在前麵就不用你了,一邊玩去吧——”白純潔哼哼唧唧著,兩手熟門熟路地放到胸口。見她要脫衣服,陸景航拎起一旁的毯子丟向她,然後加快了去浴室的腳步。再出來的時候,她已經卷著毯子睡熟了。
第二天,窗外的天漸漸清亮起來,屋裏電子時鍾的整點報時響了一聲打破了睡房整晚的沉靜。
白純潔微微蹙眉,宿醉清醒得差不多了。她睜開了左眼,視野中呈現的天花板跟她家的不一樣……她心裏的小鼓咚咚地打起來,誠惶誠恐地也把右眼睜開,餘光中馬上出現了一個背對自己安睡的男人。
這不是在演電視劇,所以白純潔盡量克製自己不要大吵大叫,像火中的邱少雲似的一動不動,腦海中努力搜索昨天的記憶。
“陸景航!”
安睡的男人感覺到背後有人推自己,懶懶地嗯了一聲,並沒有睜開眼睛。
“陸景航,你起來!不是說你把自己另一套房子借給我嗎,你現在怎麽跟我睡在一起了?!快起來!”
搖晃變大了,其中還夾雜著幾個拳頭,陸景航帶著一小股的起床氣從**坐了起來。睡意尤濃的眼睛憤憤地盯著頭發亂糟糟的白純潔:“另一套房是空的,什麽都沒有。”
邋遢女瞪大眼睛:“那就這麽便宜你了?”
“被人擠得隻能睡床邊,我不覺得我占便宜了。”
“真的沒占便宜?”都說酒後亂性,以前在酒吧她也見識過,還是要百分百確定自己跟陸景航之間是純潔的才行!
“有沒有發生什麽,難到你自己感覺不出來嗎?”見白純潔愣住了,陸景航劍眉一挑,眸子裏閃過一道戲謔冷光,哼笑一聲伸手抓過自己的襯衣披到身上,轉頭望著**依舊發怔的人說:“怎麽了,現在的表情是遺憾的表情嗎?”
“……”變了,眼前這個人……白純潔望著不知為何眉宇間有些得意的陸景航,突然想到了小蝌蚪變青蛙,這簡直就是變態發育!不對,應該是基因突變——陸小白兔到底是怎麽煉成陸大灰狼的?!
“還不放心?”
“……放,放心!”白純潔一個激靈從**翻下來站到陸景航跟前,故作鎮靜地伸手搭上陸景航的肩,”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大家以前可是好姐妹啊!”
陸景航又一聲哼笑,抬手輕撥掉肩上的手,然後在白純潔毫無防備的瞬間將她整個人壓向身後的大床。
不知是腦袋與床墊接觸過猛還是有男性的鼻息噴灑在頸間,白純潔感覺眼前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昏昏的時候耳邊有很輕的男聲傳進來:“我想你是記錯了。”
早上就獲得了這麽大的勝利,陸景航的心情倍加燦爛,他從**爬起來,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浴室。
挺屍一樣的白純潔在浴室傳來水聲後才漸漸恢複了生氣,怒火攻心臉色要多不爽有多不爽,她在**打起坐來。大爺的,老娘也是你說惹著玩就能惹著玩的?!你給我等著!
古人雲,報仇要從小事做起。於是,白純潔在永和豆漿狠狠宰了陸景航一頓豐盛早餐,吃飽喝足之後,兩個人開車一路綠燈到了家具城。當她一臉疑惑下車的時候,陸景航瞥她一眼說:“今天晚上你還想在我房間睡?”
“又不是皇宮!誰稀罕!”白純潔丟給他一個厭惡的眼神,挎著包走進家具城的大門。撲麵而來一陣木頭的氣味,讓白純潔的心情立刻輕鬆起來,小時候老白經常帶她去朋友的木材公司玩,所以她從小就對這股味道情有獨鍾。
陸景航在門口沙發區停住腳步,白純潔回頭發現後折回來將他拉走:“買家具你要讚助嗎?”
“我有讚助的理由嗎?”
“所以啊,你要跟著我逛,我爸在我臨來的時候沒塞我多少錢。沙發就別買了,我喜歡進門就上床!”她講這話的聲音很大,自然引來了其他顧客的側目。看到麵前早上還欺負自己的男人麵露尷尬之色,白純潔非常解氣。“走,咱們去買床,以後你也要常來我這邊坐,幫著我挑一張舒服的哈。”又被別人用奇怪的目光打量,陸景航的臉變得好像交通信號燈,紅一陣綠一陣。
鑒於老白在她臨來之時真的沒有給她很多錢,白純潔隻訂購了一張床後便離開了家具城,連心愛的衣櫥都沒舍得買。不過她不愁自己的衣服沒地方放,今天早上在陸景航家,她可是看到了一個容量巨大的白色衣櫥。
……
“別關門別關門!”白純潔懷抱著一堆女裝從自己屋裏叫喊著往陸景航屋裏跑,進門後她責怪地瞥眼站在門邊的人:“著什麽急,我還沒收拾完呢。”
陸景航眉峰挑動一下,沒說話,坐回電視機前繼續看新聞,任由她來來回回折騰。
半個小時後,白純潔總算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體力完全消耗光,她在自己屋裏衝著對麵屋門大開的陸景航家喊話:“我好了,你可以關門啦!”
陸景航對她的不自覺並沒多大意見。他起身走去門口,抿唇望著對麵那扇已經合上的大門,時間好像回到了五年以前。
***
高二那年的初夏,白純潔翹掉晚自習回家喂狗,竟發現自家對門兒新搬來一戶人,一家三口還有一隻品種跟自己的乖兒子小賤一樣的牛頭梗。
一天晚上,老白出差回來手上提了兩個水果中最具爭議的榴蓮,結果打開一個後發現品嚐不了,於是沒有被劈開的那一個就被己所不欲巧施於人了。“對門不是有人搬來了嗎,搞好鄰裏關係,小潔你把這個給人送去吧。”
“老白啊,你這是要搞好鄰裏關係,還是挑釁人家?送個榴蓮……”白純潔笑得樂不可支。
“別貧了,趕緊送去。”味道實在是銷魂!
白純潔提著沉甸甸的”瓦斯彈”,被推到對門門口。她按下對麵大門的門鈴後,沒幾秒那家孩子就把門打開了。一雙不帶任何神情的冷漠眸子對上她的:“什麽事?”
白純潔打個冷顫,暗忖:這家人不會是鬼吧,不然怎麽沒個熱乎勁兒?呃,也可能是帥哥哥正在青春期,喜歡對著花季少女耍酷!這麽一想,臉前的撲克臉在她眼裏也順眼了些。她將手裏的榴蓮獻上後說:“這個是我爸叫我送來的,說跟新鄰居搞好關係。”她說著探頭往屋裏瞧,中年夫妻不在家,那隻比小賤還賤模樣的狗狗倒是在。“我進去看看它成不?”
陸景航打開防盜門,白純潔鑽進屋,狗狗見有陌生人來訪,馬上奔上前在她腳下聞來聞去。氣氛還算融洽,不過白純潔腦袋裏麵卻擠進四個字:關門放狗。
“誒,你爸爸媽媽還沒下班?”
“飛了。”陸景航盡地主之誼給她倒了杯水。
白純潔接過水杯,就著他的話問:“用翅膀還是騎掃帚?”
笑話雖冷,但是把陸景航逗笑了。趁這家小主人進廚房放榴蓮的時候,白純潔偷抬起人家狗狗的兩條後腿鑒定起性別來。
“你在做什麽?”
“哈,看看你家狗是母還是公,我家的那隻是公的!”沒想到陸景航動作這麽快,不雅行為被發現,正處花季的少女多多少少臉紅了。“是個妹妹呢,婚嫁沒?”
陸景航沒說話隻露出個淺淺笑容。
狗狗被人強行鑒定性別後便不再敢圍著白純潔打轉,也許是一整天在家憋悶了,它屁顛屁顛地溜達到門口抬起爪子小心翼翼地撓了下門,然後楚楚可憐地望向陸景航,它想出去遛彎兒。
遛狗與寫作業,陸景航必然選擇後者,就在他無視狗狗的行為時,自稱狗狗最友善好友的白純潔義憤填膺地發問:“就假裝什麽都沒看見?”
陸景航狹長的眼睛微微睜大表示疑惑:“沒看見什麽?”
“你們家狗狗想出去遛遛啊。”
“不用管它,一會兒就會回窩兒睡覺了。”
“可你帶它出去溜達一會兒能怎麽著?”白純潔走到陸景航身邊,拿起桌上的一本作業翻開,立馬了解了情況。這個小子學習成績不是一般好,通常書呆子都是隻跟課本有感情的,但是沒時間遛狗你幹嘛養它,兩頭都遭罪。白純潔抬頭瞥眼時鍾,也已經到了小賤遛彎兒的時間,於是她為這家狗妹妹伸張正義:“別寫了,先跟我一起去遛狗吧!”
陸景航遲疑,今天的作業挺多的。“還是不去了。”
“去吧!”除了幫狗妹妹爭取福利,白純潔其實還有私心。她們家小賤一口好牙,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所以排泄物也多,而花季中的少女薄麵兒,對清理狗便便的事情頭疼得要死,她需要一位代勞紳士!
“我真的不想去。”
這塊陣地還挺難攻,白純潔眼珠一轉使出自己的拿手招式,裝起可憐的單親家庭少女。委屈小媳婦的表情惟妙惟肖,她故意將頭埋在胸前聲音細細軟軟地說道:“我一直都是一個人遛狗,很孤單。可能你想說可以叫我找爸爸媽媽陪著,但是你不知道,我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他們有工作要忙,現在又有了新的朋友,根本沒人有時間來陪我……”故意停頓了一兩秒,白純潔繼續說:“我有狗狗陪著是不錯,可是它不會說話。而且,你知道麽,那天看到你搬來我特別興奮,我覺得終於有可以陪我玩的朋友了!”
演技有些誇張,可陸景航入戲了。因為父母一直都很忙碌,他從小就深知孤獨的滋味。不過後來與白純潔深交,他很快就了解到所謂“孤單”並不存在,她其實是一個既吃得開又看得開的另類女生。
之所以說白純潔是另類的,因為她“沒大沒小”,心情好了管自己爸爸叫老白,心情不好管後媽叫白家媳婦;愛狗程度是愛學習的N倍,課本被抓得到處是洞也不生氣;期末統考不複習,竟然偷接大人手機來作弊……說實話,陸景航從上小學以來,見到的女同學可都是文文靜靜的,言行舉止不是大家閨秀便是小家碧玉,當然他並沒有想到有些女孩子是故意做出來給自己看的。
每一次陸景航像看怪物一樣望著白純潔的時候,他那一句“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女生”還未出口,她都會先一步厚著臉皮得意洋洋地問:“是不是又覺得姐是你心中的奇跡了?”也許是說得多了,他真的開始把她當做自己身邊的一大奇跡。
***
兩人混熟之後,雖然不同校,但是托陸景航的福,白純潔在期末考試時取得了一個班級排名第八的好成績。結業式結束後,她一路狂奔回家邀功。
“爸,給我錢,我想去聽我偶像的演唱會!”
“好,這次考試進步這麽大,就給你獎勵了!”白家爸爸表麵上答應得痛快,心裏麵不得不生疑。要說白純潔的學習,也不是特別差,中遊靠上一點點,在家除了做作業不會再抽一秒時間看書,要說她進步兩三名可信,一躍成為全班前八實在叫人感覺有貓膩。
門票錢拿到手,白純潔一溜煙就竄出家門去找說好一起去聽演唱會的同學們。下樓推自行車的時候,同樣去學校拿成績的陸景航回來了。一見自己的大恩人,白純潔差點兒就餓虎般撲上去,後來意識到男女有別,她才強忍著一臉遮都遮不住的笑容,湊上去說:“航哥實在太強了!”
猜到她為什麽會這麽說,陸景航謙虛又習以為常地笑了。“拿到演唱會門票的錢了?”
“托您洪福,拿錢這事穩穩的!一想馬上就要見到我那夢寐以求的偶像,真是太激動了!”說著她跨上車子,一臉等不及的表情。
“那快去吧。”
“好!回頭給你轉述現場!”
目送白純潔離開,陸景航心裏莫名其妙地滿足起來。他鎖好車子,背著書包上樓,回家一開門,忙碌代言詞的父母竟然在家。“爸媽,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中午啊。”陸媽媽因為很少有時間陪著自己的兒子,所以每次短暫假期回家都會特別寵愛他,就算現在陸景航已經十七歲,她還是像好幾年前一樣將他攬進懷。“成績單發下來了?”
“嗯。”陸景航把成績單交給媽媽,麵露尷尬地離開她的懷抱。
見到這一幕,在一邊看報紙的陸爸爸笑了:“景航都長大了,你別把他當小孩了。”
“你是說我抱他還是看成績單?抱他是因為想他啊,看成績單……”陸媽媽笑得很甜膩:“每次都是年級第一,我享受一下兒子給我的驕傲還不行?”
“行,行。”陸爸爸將手上的報紙放到茶幾上,望著好像又長高不少的兒子說:“再開學高三了,景航,我跟你媽媽剛才商量了一下,想給你轉學。”
他並沒有太驚訝,隻是點點頭:“按你們說的辦好了。”
“不會舍不得老師同學嗎?”
“還好。”其實他已經不知不覺變成獨行俠了,不過也越來越吸引女孩子了。“要轉去哪個學校?”
“市一中,主要是離家近,高三晚自習不都是上三節嗎,現在的學校太遠不安全。聽說對門家的孩子也是市一中的,你們以後一起上下學,這樣爸爸媽媽就更放心了。”之所以放心,是因為他們不知道白純潔是女生,還是一個已經跟自己兒子打成一片的女生。
“可以。”想到跟她成為同學,陸景航已經開始期待新學期的到來了。
其實這次回來陸爸爸陸媽媽的主要目的就是帶自己的兒子去他們研究中心過暑假,平時他上學見不到麵,假期了當然要把他綁在身邊。
陸景航沒有來得及通知白純潔,就跟著爸爸媽媽一起飛了。不是用翅膀也不是騎掃把,他們坐的是當晚的民航班機。
飛機在燈光燦爛的體育館上空劃過時,有人往下看,但根本就沒法找到那個熟悉的影子。
**澎湃的演唱會結束,白純潔回到小區樓下,仰頭望自家對麵的窗子看,黑麻麻一片。難道先睡了?她借著路燈一看手表,馬上十二點了,可能他真的睡了。第二天一覺醒來,大口吃下秦姨給準備的早飯,白純潔就牽著她家寶貝小賤去對門敲門。當然,家裏都沒人了,早飯之後她又吃了一大盅閉門羹。
“誒?”白純潔站在陸家門前納悶:“寶貝兒子,你聞聞,裏麵有人氣兒沒?”
小賤蹲坐在地上跟她大眼瞪小眼兒。
“快聞啊,看你相好的在家沒!”
繼續大眼瞪小眼兒,最後白純潔站得腿酸,沒好氣朝小賤罵句:“連你相好都聞不出來,你就等著打一輩子光棍兒吧!”白純潔拉著它下樓散步,一個人孤伶伶從街心花園穿過的時候,才從一群陌生花癡嘴裏得知了陸景航的去向。
“我說今天那個帥哥沒來遛狗吧!”花癡甲得意得好像拿了諾貝爾獎。
“怎麽會這樣子——”花癡乙痛心疾首的樣子叫人看了掉一地雞皮疙瘩。
“難道出什麽意外了?我昨天晚上見到他坐車出去了!”花癡丙擔心地小嘴直打顫。
諾貝爾花癡獎得主終於宣布答案,陸景航身處何處大白於天下。“他好像到他爸媽那裏過暑假了!”
有種,出逃他市過暑假也不給姐姐我報備下,叛徒!白純潔低頭望著小賤剛擠出來的一條便便咬牙切齒,這個假期她又要自己動手勞動了!這個時候她真希望小賤不是一隻狗而是隻貔貅……
***
高二下學期的暑假應該是學生生涯中第二短的假期,不過卻有人越過越有度日如年的感覺。
“秦姨,真悶,給我找點事情做吧。”
剛給小賤把澡洗了,秦姨把毛巾丟給她說:“幫你寶貝兒子擦幹了。”
“不用,它自己一甩就幹了。”
“那家具得濺上多少水點子,幹了就出印了,一一去擦的話累死人!”
“嘁,想做白家媳婦就不能怕累!誒?!”白純潔突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小秦姑娘,要不這兩天你跟我爸爸結婚吧?”
“你這孩子!”
兩個人正鬧作一團,一旁茶幾上的電話響了。白純潔投降,然後以秦姨前所未見的速度跳過去接聽:“喂?”
“喂,是我。”
“誰啊?”聲音跟她想要聽到的不一樣。
“小潔,一個暑假還沒過完呢,先把我是誰給忘了?”
“呃……”不想叫人抓住把柄,白純潔趕緊開動腦筋調動記憶。“大八?”
電話裏的人哼笑一聲,但是給人的感覺好像不友善。“跟他一個班的。”
一個班的……白純潔一拍腦門,要不是這家夥打來電話,她都忘記大八給自己介紹了個掛名男朋友!“校草!”確切地說是校草之一,聽說最帥的那棵被一個實習老師勾搭跑了。
算是夠給麵子,電話裏麵的掛名男朋友沒有再就她的“健忘”開槍:“今天沒什麽事情吧,出來玩嗎?”
“玩兒什麽?”對象還算新鮮,白純潔終於不再覺得寂寞。
“這麽熱,當然是去遊泳。”
“室內室外,都是誰去?”
回答完全合意,白純潔掛斷電話鑽進去找出自己的泳衣泳鏡,背著小包出門的時候,秦姨問她去哪兒。
“約會去!”丟下這麽句,她就跑下了樓。
有人是不悶了,可有人依舊每天不知道該做什麽好。陸景航早就把研究所參觀透了,待客室裏麵的每一本雜誌他都看完了。
陸媽媽難得見兒子無所事事地發呆,便坐到他身邊:“景航是不是覺得這裏很無聊?”
“還可以。”他很顧及媽媽的感受,當然陸媽媽也很顧及兒子的感受。
“要不,明天你回家吧。”陸媽媽在兒子眼中發現一抹驚喜閃過,會心地抿唇笑了。“我剛才看日曆,再過一個禮拜市一中就要開始補課了,回去準備準備。不過走之前跟媽媽一起去趟美發店,我該燙頭發了,你也該剪剪頭發了。”
“好。”陸景航答應著,陪媽媽出了研究所。
理發店裏,陸媽媽向熟人們介紹了自己的寶貝兒子,臉上的驕傲一直退不下。最後要不是見兒子不好意思地臉紅,她真想把他每一門的成績都報給別人聽。
“景航,還是以前的發型?要是覺得膩了那就叫這阿姨幫你設計一個!”
理發師對著鏡子裏的陸景航點點頭:“阿姨手藝可是全市最好的,肯定把你打扮得更帥氣!”
話說得誘人,可是從來的路上陸景航就已經定了主意,他想剪一個跟正紅歌星阿閃一樣的發型。他伸手指指牆上的海報,笑著說:“那個就好。”
陸媽媽跟理發師看了作出同樣的驚訝反應:“會不會太短?”
“方便吧,高三沒時間關心發型了。”
“哎呀,陸太太,你還真是有福氣,有這麽一個優秀乖巧的寶貝兒子!”
“是吧,我真的太幸運了!”
陸媽媽望向鏡子裏的兒子,陸景航的臉上也露出淡淡笑容,不過其中還夾著些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