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那三個惡人究竟是誰?”趙麻子厲聲問道。

許常德冷笑一聲後,說道:“十年前,李大善人並不是那麽富有,但自從我父親死了之後,他一下子就暴富了,還買下了黑貓嶺附近幾乎所有的農田。”

“你是說,李大善人是黑吃黑的首領?”陳郎中的聲音有點顫抖,他似乎不能相信這一事實。

許常德繼續說道:“幾乎與此同時,王大爺也來到了黑貓嶺鎮,他說來的時候曾經與藏龍山的土匪激戰過一場。但那時正是我父親被殺之後,藏龍山匪幫大傷元氣,都是山頂的巢穴中歇息,哪還有人下山劫道?他分明說的是謊話。”

“謊話?他為什麽要說謊?”趙麻子問。

“他是為了掩飾自己身上的傷痕!我父親一身豪膽,當山寨遇襲的時候,又豈能束手就縛。一定是王大爺上山攻打山寨時,被我父親所傷,為了掩飾才編造出這麽一通謊言。”

趙麻子撇了撇嘴,說:“你這麽推理,實在是太過於勉強了。”

“嗬嗬——”許常德又冷笑了一聲,說,“我曾經去省城暗中調查過,王大爺在回黑貓嶺鎮前,確實混過袍哥。不過他隻是一個底層的小混子,也沒積下什麽財富,他又何德何能一回到黑貓嶺,就請人修建下宅子,還組織起鄉團防禦土匪?他這筆來路不正的財產又是哪裏來的?”

趙麻子想了想,也認為許常德說得有理。他抬起眼皮,問:“既然是三個人,那麽還有一個人是誰呢?”

“還有一個人,自然是那個扮作東北貨商的人!而那個人,是——圓通法師!”許常德一字一頓擲地有聲地說道。

“啊?!是他?”當趙麻子聽到自己表哥的名字後,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呼。他顫聲問道:“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有證據嗎?”

許常德答道:“我劫道的時候,曾經親眼見過那東北貨商的模樣。而在那之後,當時還名叫朱嶺南的圓通,一直以替李大善人和王大爺修建新宅的名義,呆在高牆內的工地中,從不見人。之後,他便削發遁入空門。一個人隻要削去所有的毛發,相貌肯定會發生不小的變化,再加上他還刺穿了眼珠、耳膜,喝下啞藥,原本強壯的身體也肯定會消瘦下去。盡管如此,但我還是可以肯定,現在虛弱削瘦的圓通法師,就是我當年見過的東北貨商。”

“既然你知道圓通就是當年的東北貨商,你為什麽沒去找他要個公道?”陳郎中好奇地問道。

許常德答道:“如今他是個既聾又啞又瞎的老人,我一直認為他是良心發現,知道自己過去做了天怒人怨的錯事,所以才這麽做贖罪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趕盡殺絕呢?他這樣生不如死的模樣,已經是上天對他最好的懲罰了。所以我不僅沒有殺他,反而讓藏龍山的手下盡力保護他,千萬不要讓他太輕易地死去。”

“那李大善人呢?”陳郎中語氣變得有些激昂,“他幾年來一直堅持在集日的時候,為貧苦的鄉民們施粥。他給鄉民定的租子也那麽少,是所有人心目中的大善人。你為什麽就不能放他一馬,殺了他後還將他的四肢割下,頭顱掛在了大門外。”

許常德冷笑道:“李大善人這麽做,隻是為了贖罪而已。我讓他死,隻是幫助他贖罪贖得更徹底一點。”

“你們也太殘忍了!”陳郎中紛紛得說道。

“殘忍?”許常德反問,“當年他們合夥殺死我的父親,不也是同樣砍掉了我父親的四肢,還將他的頭顱掛在了山門外。難道他們就不殘忍?”

陳郎中頓時無言以對,倒是趙麻子忍住後背是傷痛,幽幽歎了一口氣,說:“唉,真是冤冤相報何時了啊……”

良久,趙麻子才問道:“許常德,為什麽你在這十年來,一直沒有大規模找過李家與王家的麻煩,知道直到現在才報仇雪恨?”

“因為——我一直都在追查一個天大的秘密!”許常德神秘地說道,“李大善人、王大爺和圓通三個惡賊奪走我父親攢下的財寶後,即使修建大宅,購買良田後,還會剩下很多。我一直都在追查他們究竟把財寶藏在了什麽地方,所以這十年來才沒有動手收拾他們。”

“這麽說,你之所以現在才動手,就是因為你已經找到了藏匿財寶的地點?”趙麻子劍眉一挑,吃驚地問道。

“財寶藏在哪裏?”陳郎中也脫口問道。

“哈哈,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們麽?”許常德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許常德忽然反問道:“為什麽你們不問我剛才在枯死的榕樹掛上那塊布條,有什麽用?”

“呃……”陳郎中結舌道,“你為什麽要我把布條掛在榕樹上?”

“哈哈,其實我是用這個信號通知藏龍山上的手下們,他們一看到這個信號,就會全體出動攻打王家大宅。我已經知道了秘道的秘密,不費吹灰之力就能進入大宅裏的任何地方!”許常德侃侃說道。

一聽到這句話,趙麻子和陳郎中頓時變了臉色。

趙麻子上前一把,揪住了許常德的衣領,厲聲問道:“你怎麽會知道秘道的秘密?”

許常德絲毫沒有驚慌地答道:“哈哈,當然是嚴刑拷打圓通後,他才說出來的。不然我為什麽會殺死圓通?那隻是為了殺人滅口而已!”

“呸!圓通根本不可能告訴你秘道的秘密!”趙麻子怒罵道。

“呃?!”許常德反問道,“你怎麽知道圓通不會告訴我秘道的秘密?”

趙麻子愣了愣,一時半會卻說不出話來。片刻之後,他才喃喃說道哦按:“好吧,就算是圓通告訴了你秘道的秘密,當初你為什麽殺死圓通後,會自毀四肢關節?這完全是沒有必要的事呀!”

許常德的眼色忽然變得有些黯然。他垂下頭來,歎了口氣,幽幽說道:“其實,我早就料到,隻要有你趙神探在這裏,我殺死圓通的真相就無法隱瞞。我自毀四肢關節後,才會讓你們打消些許的疑心,我就有機會暗中除掉你趙神探。事實上,剛才我差一點就成功了!”

趙麻子悶哼一聲後,罵道:“真是機關算盡,反誤了卿卿性命。”陳郎中也慶幸地說道:“現在你被我們製服了,這下藏龍山的土匪群龍無首,他們就算攻進了王家大宅,也不一定有勝算。”

許常德又是一笑,說道:“你們真以為除了我之外,藏龍山就沒有其他的首領了麽?”

“此話怎講?”

“我剛才一直向你們隱瞞了一件事……”許常德說道,“其實,我父親並不是隻有我這一個兒子。即使我不能完成報仇雪恨的大業,我那位隱藏在暗處的兄弟也會幫我完成的。我所做的一切,不僅僅是為了我一個人。哈哈,今天把你們引到這山穀來,我早就抱著魚死網破的信念。即使被你們看破,也能達到調虎離山的計劃!”

說完之後,許常德麵頰上的咬肌忽然隆起,他的神情刹那間變得木然,一絲烏黑的鮮血從嘴縫流了出來。他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竟倒在了鬆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