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安路暗叫一聲不好,而另幾個安保隊員立刻搬開木門,衝入了小酒館內,然後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

安路跟著進了小酒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腦袋耷拉在肩膀上的屍體,眼睛瞪得偌大,隻剩眼白不見眼仁。頸子一側被砍得血肉橫飛,連白森森的頸骨骨茬都露了出來,鮮血流了一地,早已幹凝。

這死者,安路依稀認出,是小酒館的店小二。

而在櫃台內,還躺著一具屍體,同樣也是頸子一側被砍斷,整顆頭顱隻剩一點皮肉還粘連在肩膀上。這具屍體正是小酒館的馮老板。

胡縣長剛進小酒館,就捂著嘴鼻退了出去,扶著牆壁不住嘔吐。

馬大帥畢竟是統領大軍馳騁疆場的大將,他踏著重步邁進小酒館,隻是皺了皺眉毛,就喝問道:“是什麽人幹的?龍天翼呢?那枚天火殘餘呢?”

七個安保隊員趕緊沿小酒館後門進了四合院。

在四合院裏,還橫七豎八躺了幾具屍體,均是頸部被刀狀的利刃砍殺,死者不是小酒館裏的店小二,就是馮老板的家眷親人。四合院的地麵上,到處都是劃過的刀劍痕跡,而魚池邊栽種的梅蘭菊竹也被砍落了不少枝葉,灑落遍地。

馬大帥鼻孔噴著粗氣,站在四合院內,踩著梅蘭菊竹的枝葉,氣急敗壞大聲問渾身顫栗的安路:“哪間屋是龍天翼住的客房?”

安路無力地抬起手臂,朝龍天翼住的房間指了一下。

馬大帥立刻向那間客房走了過去,一腳蹬開了房門。

客房內,龍天翼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柄長劍,嘴角流出一絲烏黑的鮮血——他早已氣絕斃命。

馬大帥瞄了一眼那柄插在龍天翼胸口的長劍,頓時變了臉色。

安路也認出,那柄長劍乃是單刃開鋒,略有弧度——正是前一日正午,獨龍在鐵匠鋪裏為東瀛浪人宮本喜藏所鍛造的日本劍。

馬大帥發了瘋似的,命令七個安保隊員在客房裏尋找那塊天火殘餘。安保隊員們像沒頭蒼蠅一般,在屋裏翻箱倒櫃地尋找著,衣櫃鞋櫃被砸開了洞,枕頭被子也被一刀割開,漫天都飄著白色的羽毛。可無論哪裏,都沒見著那塊天火殘餘的影子。

安保隊員忙著搜尋天火殘餘的時候,安路卻隻覺心神恍惚,獨自一人默默退出客房,在四合院裏找了個幹淨的台階坐了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

宮本喜藏殺死了龍天翼?奪走了天火殘餘?他不是龍天翼的同夥嗎?他們為什麽會發生內訌?錢霄呢?昨天他離開繡球樓後回四合院了嗎?錢霄和龍天翼的死有關嗎?

問題實在太多了,安路的腦袋像插入了一百萬根鋼針似的,疼得厲害。

安路使勁揉著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猜測宮本喜藏殺死龍天翼的動機。

嗯,或許宮本喜藏始終都是個癡迷劍術的武癡,哪怕被龍天翼邀來演一出戲,也終究無法忍受天火殘餘的**。他是東瀛浪人,他才不在乎那個姓馬的大帥是不是能成為皇帝,他隻想弄到天火殘餘,然後鍛造一柄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說不定昨天夜裏,宮本喜藏與龍天翼真冒著細雨,在四合院裏進行了一番劍術比拚——外麵在下雨,雷瘋子的茅草屋外無法比試,但四合院裏到處都可以掛上燈籠。

大概兩人當時請了小酒館的馮老板與店小二來做見證人,以點到為止的說法來進行比拚。不過,宮本喜藏從一開始就拿定了主意要置龍天翼於死地,於是招招致命,取了猝不及防的龍天翼的性命。

在奪走天火殘餘之前,宮本喜藏為了滅口,遂殺死四合院裏能找到的所有人。

這該死的東瀛浪人,為了一柄神兵利器,竟然大開殺戒,濫殺無辜。

安路尋思,如果自己是宮本喜藏,在得到了這塊天火殘餘之後,又接下來會做什麽?

糟糕!大事不好!

宮本喜藏一定會找人鍛造神兵利器,而秀溪鎮裏惟一利用天火殘餘打造過兵刃的,隻有獨龍。幾年前他就曾經利用另一塊天火殘餘,鍛造出了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據宮本喜藏說,那柄劍輾轉到了他一個朋友的手中,所以他才來到秀溪鎮,請獨龍替他鍛造一把同樣的利劍。

如果自己的推理是正確的,那麽現在宮本喜藏已經得到了天火殘餘。而依他將小酒館滅門的殘忍事跡來看,獨龍替他鍛造好了利劍,他也絕對不會留有活口。

安路隻覺心急如焚,為了朋友的安危,他一躍而起,不顧客房內馬大帥詫異的目光,拔腿衝出四合院,穿過小酒館,來到了長街上,向獨龍的鐵匠鋪跑去。

馬大帥的眼中閃過一絲寒意,他踏著重步來到長街上,看著安路消失的背影,揮手喚過了西陵縣縣長胡金強。兩人耳語幾聲後,先把省城來的記者、教授趕回繡球樓去,又叫來那七個安保隊員,一齊拔出駁殼槍,跟著安路向鎮尾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