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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常給魏書記跑腿,周圍的人以為我是魏書記的親信,對我多了幾分客氣。也許他們心裏對我很鄙夷,可誰管那些呢?我隻知道,在場麵上他們都得對我客客氣氣的,這就夠了。
唯一讓我鬱悶的是馮大秘。這小子似乎開始不爽我了,經常支使我去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仿佛要提醒大家,我再怎麽樣也隻是個生活秘書。說起來,他叫我幹活也沒什麽,畢竟他掛著個副主任的銜,可以支使我。讓我覺得別扭的是,往往在我跟其他人聊天的時候,他忽然叫我去辦事。這種情況一多,我便覺得他是故意的了。
媽的,馮大秘,根據物質不滅、能量守恒定律,世界上的包子總數是有限的,你多吃一個,別人就得少吃一個。你的幸福要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一個包子釀成的血案,可是由你引發的。
想整縣委書記的秘書,該怎麽下手呢?我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琢磨這個問題。千萬別覺得我齷齪,盡想著怎麽整人,我從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況且我跟馮大秘的矛盾,應該算權力鬥爭吧?沒有誰對誰錯,更別以為他不想壓著我?
我的鬥爭經驗比較少,翻來覆去想了老半天,都沒想出什麽高招來。憋得實在沒辦法,我給表弟撥了個電話:“樂剛,我是你哥,你有空沒?有空就過來接我,我找你商量點事。”
我和樂剛去了老地方,在河堤邊的小攤上喝啤酒。幾杯酒下肚,我就讓他給我支招。我把馮大秘平日裏的嘴臉誇張地說了一通,立馬引起了樂剛的“階級仇恨”,“靠,這小子敢欺負我哥!哥,你等著,我叫上幾個兄弟,弄死他!”他一邊說,一邊就要掏手機找人。
我趕緊攔住他,說:“別啊,為這點破事就打人,也太沒水平了。再說他是魏書記的大秘書,真打了他,麻煩就大了。”
樂剛衝我一擺手,說:“哥,你怕啥啊,別說一個小秘書,就是縣長,他不給咱麵子,我也敢揍,你信不?”
“我信,我當然信。這年頭橫的就怕不要命的。”我附和著說,“不過,他也就是在工作上刁難我,我這就去打他,犯不上。打完了,對我也沒啥好處。最好是在工作上整他一下子,他一跤跌下去,說不定能讓我有機會出個頭。”
樂剛聽我這樣說,也就罷了手,“那……哥,你想到什麽辦法沒有?”
我聳聳肩,說:“我要有辦法,還找你幹什麽?你給我想想,你們局裏有沒有這種情況,有誰挨過整沒有?怎麽整的?”
樂剛眉頭一皺,“挨整的倒是不少,不過都是官大的整官小的,你用不上。”
我急了,說:“你再想想,平級之間互相掐架的沒有嗎?”
樂剛又認真想了想,突然一拍大腿,說:“哥,你別說,還真有。上次我們局要提拔一個副局長,局裏就政工科的科長和刑偵大隊的大隊長有戲,競爭還挺激烈。後來政工科長去酒吧喝酒的時候,讓治安大隊的給逮了,說那酒吧有色情交易。後來查清楚了,科長沒那事。但作為公安局的領導去酒吧瞎混,還是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選拔結果就是讓刑偵大隊的大隊長上去了。我聽人說,咱一線的幹警跟機關的對不上眼,這事就是治安大隊故意整的,給刑偵的兄弟使把勁。”
“嘿,你們局還真黑,這都想得出來。不過這招太狠了,不太適合我。”我有點猶豫。
“沒讓你照著原樣去整,你借鑒借鑒唄。我還得回所裏一趟,想好了你再找我。”樂剛站起來要走。
“行,回頭如果要你幫忙,我再找你。你買瓶水漱漱口,酒味有點重。”
機遇!機遇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公安局那科長也是自己去酒吧喝酒才挨了整,他要是不去,估計還真拿他沒辦法。所以說,機遇真的很重要。
馮大秘啊馮大秘,你啥時候能把你的破腚露出來,讓哥給你曝曝光?
我這幾天老想著這個事,睡眠不怎麽好。每天起得挺早的,又很無聊,就幹脆跑到單位去。
到了辦公室,一個人都沒有。我坐到沙發上,對著馮大秘的辦公桌,惡狠狠地想:這位置該是我的吧?大秘,你啥時候還給我啊?
正想著,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我嚇了一跳,進來的人也大吃一驚,拍了拍胸脯,說:“是你啊,嚇死我了。”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於婷,不由得埋怨道:“誰嚇誰啊,進門也不出點聲。”
於婷衝我笑笑,說:“小秘,今天怎麽來這麽早啊?”說完也不等我答話,徑直走到複印機旁。
別說,於婷穿職業套裝給人的感覺還真不錯。我看著她從我麵前走過去,高跟鞋噔噔響著,屁股一扭一扭的,真讓人動心。她站在複印機旁複印資料,臀部微微翹著,包在貼身短裙裏真是**。
我左右打量,見四周無人,忍不住走過去,站到她身後,“複印什麽文件呢?”我從她身後伸手過去,假裝要取一份文件來看,同時身體前傾,緊貼她的身體。
我想我的意圖十分明顯。要看文件,你站到一旁更好看啊,幹嗎非站在人家身後這麽麻煩。當時,我卻自鳴得意,以為自己做得很隱蔽。
於婷似乎並不很反感,屁股往後翹了翹,說:“小秘還挺關心國家大事的嗎?”
我被她的臀部輕輕一靠,弄得舒暢莫名,正想多感受一下,於婷卻轉到一邊,收拾好複印資料,衝我嫵媚地一笑,走了。
我悵然地站在那裏,看著她扭著**,一步一步地遠去……
上班的人陸陸續續都來了。馮大秘一進來,瞧見我就笑嘻嘻地說:“小隋,正好,你幫我到審計局取點材料,我寫稿子急著用。”
嘿,我正想著怎麽擺你一道呢,還沒動手,你又開始支使我了。好,我給你個機會,如果你識相,咱倆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我心裏這麽想著,衝他堆起笑臉:“大秘,你看我也沒車,跑審計局這麽遠,來回時間太長,耽誤事。要不你讓小劉幫你跑一趟吧。”
馮大秘把臉一板,“那怎麽行,小劉是給魏書記服務的,我怎麽能叫他給我辦事呢?你在這兒閑著也是閑著,就幫我跑一趟嘛。兄弟。”
我猶豫著說:“不是這意思,我是怕耽誤你的事。要不,你給審計局打個電話,讓他們送過來?你大秘一開口,他們還不馬上就送過來了?”
馮大秘聽我說完,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小隋,這我得跟你說說。咱們跟審計局可是兄弟單位,雖然咱們直接為縣委領導服務,但也不比人家高一頭,可不能有什麽特權思想。這可是很危險的,影響咱們書記的形象不是?”
我就這麽一說,你給我整出這麽多大道理來!小劉是給魏書記服務的,你不好叫;我是給你服務的?你可以隨意差遣?你跟審計局是兄弟,不想壓人家一頭;我是什麽?我就該被你壓一頭?你自己懶,叫我給你跑腿,我憑啥給你跑?我的工作範圍裏,有哪一條寫著我要為你服務?掛一個辦公室副主任的銜兒,你就以為自己是縣委領導了?影響書記形象?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犯了啥錯誤呢。
我在心裏罵開了這個王八蛋,也不說話,就在那裏站著。
馮大秘看我沒有動身的意思,皺了皺眉,轉身坐到自己座位上,說:“小隋,你是不是有啥事啊?你要有事,就不麻煩你了。我剛來,沒顧得上問你,你別介意啊。一會兒我跟魏書記說說,材料晚點交給他。”
我一聽他這話,血直往上湧啊。我走到他桌前,說:“馮主任,我呢,確實是有點事。沒辦法,都是領導交辦的。不過也沒啥,多大的事也不耽誤這點工夫,我馬上就到審計局給你取資料去。”
“別,別,別。”馮大秘起身拉住我,“你還是去辦領導的事,莫耽誤了。我這點事,我自己弄就行。領導的事重要,你快去辦你快去辦。”
“沒事,馮主任。要說你也是我領導,為你辦事應該的。你給審計局打個電話,讓他們把資料都準備好。我馬上過去。”我說完也不容他再多說,轉身就走。
走到大街上,我長舒了一口氣。得,這麽遠,我還是打的去吧。TMD,馮大秘,車錢你給我報啊!
我發現自己實在是點兒背,我越想整誰,誰就混得越好。我還沒想出用什麽招弄馮大秘一下呢,這小子最近卻火了。
聽說,他給魏書記寫的匯報材料,把書記的政績吹得像花兒一樣,在全市範圍內硬是弄出個典型來。魏書記受了表揚,自然不會忘記這小子,大會小會點點名,表揚表揚。把馮大秘樂得笑出花兒來。
周圍的人看他如此受書記青睞,紛紛前來拍他馬屁。馮大秘在一片讚譽聲中倒能保持清醒,趁熱打鐵地在省報上又發表了篇文章,引起了省裏某領導的重視。
於是乎,魏書記火了,一舉成為全省縣委書記的楷模。馮大秘也牛起來,在縣委辦公室的排名噌噌往上躥,大有取代高副主任的意思。差不多了,一步之遙而已。
其他人倒沒什麽,反正書記的大秘遲早要做官的,即使不是做縣委辦主任,那至少也能做個局長啊鎮長什麽的。可高副主任扛不住啊。他做副主任接近十年,好不容易等到正主任去省裏脫產學習,正尋思著找機會把自己的位子扶正呢。這冷不丁地殺出匹黑馬來,他怎麽接受得了!不過說馮大秘是黑馬也不對,人家是縣委書記的禦用秘書,應該算白馬。
高副主任原來的如意算盤是,馮大秘調到縣直某局去當個局長書記什麽的,縣委辦主任的位置呢,還是由他來接任。可是看這趨勢,馮大秘應該不會外調了,貌似要跟他爭這個主任寶座。如果老高此次扶不了正,我估計他這輩子都別想爬上副處的職位,甚至連正科都有點懸。至少目前沒聽說過有哪個副主任調出去做鎮、局一把手的。
可能高副主任平時觀察到我對馮大秘有點意見,所以私底下常來同我發些牢騷,鼓搗我去弄馮大秘兩下子。嗬嗬,得了吧,老高,以前我倒想給馮大秘下個套,可這會兒我才不想給你當槍使。馮大秘現在這麽紅,我去招他,不是找死嗎?
名義上高副主任是辦公室的負責人,可現在有什麽事魏書記習慣給馮大秘打電話。漸漸地,很多工作上的安排就由馮大秘來轉達,這意味著辦公室的實權已經落到了馮大秘手裏。現在辦公室裏最受煎熬的已經不是我了,是高副主任。哈哈哈。畢竟我從來沒有得到過,也無所謂失落。
既然馮大秘風頭如此強勁,我就收斂了報複他的念頭。因為之前跟大秘有了嫌隙,我想升官暫時不可能了。升官無望,那麽發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