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統一大業 征戰隗囂2

馮異率軍尚未到達恂邑城時,隗囂乘勝派大將王元、行巡率二萬人馬下隴,進攻三輔,因分造行巡取恂邑。馮異聽了這個消息下令加速行軍,準備搶先占據恂邑城。

馮部諸將都認為,“虜兵盛而新乘勝,不可與爭;宜止軍便地,徐思方略”。馮異解釋說:“虜兵臨境,扭夥小利,遂欲深入。若得恂邑,三輔動搖,是吾憂也。夫‘攻者不足,守者有餘’。今先據城,以逸待勞,非所以爭也。”諸將的意思是說,敵兵乘勝而來,勢頭正盛,不可與它正麵交鋒;應該停軍在方便的地方,慢慢考慮對策。

馮異所言大意是,隗囂軍雖然獲得一點兒小勝便因此不知天高地厚,還想深入再占便宜;如果敵軍占有恂邑,整個三輔就會動搖,這些是我所擔憂的:《孫子兵法》說進攻的總是不足,防守的總是有餘;現在我們先占據城池,這樣就能夠以逸待勞,這就是非爭不可的原因。馮異軍“潛往閉城,偃旗鼓”。行巡不知,率軍匆匆趕來。“異乘其不意,卒擊鼓建旗而出;巡軍驚亂奔走,追擊數十裏,大破之”。與此同時,祭遵也在浙打敗王元軍。“於是北地諸豪長耿定等,悉畔隗囂降”。

馮異上書向劉秀匯報此戰情況,言辭謹慎,不敢自代其功。馮異同僚中有人“欲分其功”,以致搞得劉秀都感到擔心。

不得已,劉秀下了一道璽書:“製詔大司馬,虎牙、建威、漢忠、捕虜、武威將軍:虜兵猥下,三輔驚恐。恂邑危亡,在於旦夕。北地營保,按兵觀望。今偏城獲全,虜兵挫折,使耿定之屬,複念君臣之義。征西功若丘山,猶自以為不足。孟之反奔而殿,亦何異哉?今遣大中大夫賜征西吏士死傷者醫藥、棺斂,大司馬已下親吊死問疾,以崇謙讓。”其大意說,這次恂邑城轉危為安,並使敵人受到重創,耿定等投降,征西將軍馮異功大如山,但他自己仍以為不足,這和曆史上的魯國大夫孟之反不自代其功,又有什麽不同呢?現在派遣太中大夫賜予馮將軍所部死傷吏士棺木、醫藥,令大司馬以下官吏親往吊死問疾,以表示對謙讓品德的崇尚。這樣一來,那些“欲分其功”的人隻好偃旗息鼓了。接著,劉秀令馮異進軍義渠(今甘肅合水西),並代理北地太守。這時,青山胡率萬餘人投降;又擊破盧芳將賈覽、匈奴奠鞬日逐王,上郡、安定皆降,馮異複代理安定太守。劉秀軍取得一連串勝利後,形勢在這個時候發生了明顯變化,隗囂初戰告捷後咄咄逼人的氣勢不再有了。

當初,馬援聽說隗囂對漢存有二心,就多次以書責譬之。隗囂本就怨恨馬援背叛自己,得書後越發增加了憤怒。到隗囂發兵拒漢時,馬援自屯田的長安上林苑向劉秀上書道:“臣與隗囂本實交友,初遣臣東,謂臣曰:‘本欲為漢,願足下往觀之,於汝意可,即專心矣。’及臣還反,報以赤心,實欲導之於善,非敢譎以非議。而囂自挾奸心,盜憎主人,怨毒之情,遂歸於臣。臣欲不言,則無以上聞,願聽詣行在所,極陳滅囂之術。”其大意講,我與隗囂本來是真心交往的朋友,當初隗派我東行洛陽,親口說隻要我認可他便專心事漢;我為此以赤心相報,實打算引導他向善,毫沒有教唆他從惡;隗囂自己懷著好心,盜竊憎恨主人,滿腹的怨毒;把這些全歸罪到我身上;對於這些,我要是不說,則皇帝就無法知道;希望同意我到洛陽來,向您麵陳消滅隗囂的辦法。

這道奏疏,既表白洗刷了馬援自身,又表示了他對皇帝的一片忠心。於是,劉秀“召援計事,援具言謀劃”。那麽,馬援給劉秀謀劃了個什麽計謀呢?其實,說來也很簡單,即“離囂支黨”。劉秀對於這個技策十分讚成,立即撥調一支軍隊,讓馬授指揮,用來專門開展這方麵的工作。

馬援長期生活於隴右,在隗囂那裏任綏德將軍,屬於智囊式人物,與隗部文臣武將關係全部都熟悉,由他來做這項工作顯然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援將突騎五幹,往來遊說囂將高峻、任禹之屬,下及羌豪,為陳禍福”,就這樣一時間,搞得隗囂那裏人心離散,凝聚力大為減弱。因為這些年,馬援成為隗囂問題專家,“諸將每有疑議,更請呼援,鹹敬重焉”。當然,馬援在遊說過程中也不是一帆風順的。例如,他曾給隗囂的資深將軍楊廣寫去一封十分動感情的勸降信,本希望有所收獲,不料“廣竟不答”。

隗囂在軍事上先勝後敗,再經馬援到其後院這麽一番折騰,自感不妙,為穩定形勢,於是隗囂想出了一招緩兵之計假謝罪。他的謝罪疏道:“吏人聞大兵卒至,驚恐自救,臣囂不能禁止。兵有大利,不敢廢臣子之節,親自追還。昔虞舜事父,大杖則走,小杖則受。臣雖不敏,敢忘斯義。今臣之事,在於本朝,賜死則死,加刑則刑。如遂蒙恩,更得洗心,死骨不朽。”其大意說,官吏們聽到大軍突然而至,驚恐之中以求自救,臣隗囂也沒有辦法禁止;軍隊打了勝仗,但我不敢廢壞臣子之節,親自將他們追還;過去虞舜事父,當父親用大杖打他時便逃走,用小杖打時便忍受;臣子雖然不聰明,但卻不敢忘記這樣的古義;今天為臣之事,就看朝廷對我的處置了,賜死便去死,判刑則受刑;如能承蒙恩惠,得以洗心革麵,死骨也將不朽。有關部門認為魄囂言辭傲慢,不是認罪而是炫耀,因此都請求殺掉其侍子隗恂。

劉秀覺得這麽做有點殘酷,於是再次派來歙給隗囂回信說:“昔柴將軍與韓信書雲:‘陛下寬仁,諸侯雖有亡叛而後歸,輒複位號,不誅也。’以囂文吏,曉義理,故複賜書。深言則似不遜,略言則事不決。今若束手,複遣詢弟歸闕廷者,則爵祿獲全,有浩大之福矣。吾年垂四十,在兵中十歲,厭浮語虛辭。即不欲,勿報。”這裏劉秀先借當年柴將軍致韓信書中的話,表明自己將會以寬仁的態度處理眼前之事;接著又明確提出條件,讓隗囂把隗恂之弟也送到洛陽入侍;最後以略含揭露的口氣指出,自己討厭浮語虛辭,並嚴厲的告訴對方:如不同意,就不必回信。隗囂從賜書的字裏行間,知道劉秀已經看出自己假謝罪的真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遂遣使稱臣於公孫述”,投向另一位皇帝的懷抱。

建武七年(公元31)春,公孫述正式封立隗囂為朔寧王,這裏麵也包含欲其寧靜北邊之意;同時述還“遣兵往來,為之援勢”。由於有了公孫述的支持,隗囂的腰杆又硬起來。這年秋天,他整頓兵馬親率步騎三萬,準備進

攻安定郡,兵至陰般(今甘肅涇川東),安定太守馮異率諸將拒之;他又令別將下隴,攻祭遂於浙;結果兩軍“並無利而還”。就在隗囂率大軍進攻安定之初,劉秀曾準備禦駕親征。而且為了取得南北夾擊的效果,劉與河西的竇融聯係,約定“師期”。

不料,適逢遇到大雨,道路斷絕,竇融的軍隊無法前進。這時又傳來消息稱隗囂已經退軍了,這樣既免除了劉秀親征,也用不著竇融南下。竇融,字周公,扶風平陵(今陝西鹹陽西北)人,出身外戚官僚家庭。王莽時以軍功封建武男,女弟為大司空王邑小妻。“家長安中,出入貴戚,勾結閭裏豪傑,以任俠為名”。新莽末,曾從王匡東征,又從王邑敗於昆陽,後拜波水將軍,引兵至新豐,降更始大司馬趙萌。趙萌對竇融的到來非常重視,薦為巨鹿太守。

時更始新立,東方爭戰不休,竇融這個時候不願出關去任職;而融家累世仕宦河西,知其土俗,遂私對兄弟說:“天下安危未可知,河西殷富,帶河為固,張掖屬國精兵萬騎,一旦緩急,足以自守,此遺種處也”。意謂現在天下的安危很難預測,河西的人民生活非常的富足又有黃河做屏障以及精兵萬騎,如果情況發生變化,完全可以自守,這裏實在是安置後代的好地方。竇融的這些話兄弟們聽了都覺得非常有道理。於是,通過趙萌言於更始,辭讓巨鹿,圖出河西,乃得為張掖屬國都尉。“融大喜,即將家屬而西;既到,撫結雄傑,懷輯羌虜,甚得其歡心,河西翕然歸之”。

竇融到了河西,因為治理有方,所以在酒泉太守梁統、金城太守庫鈞、張掖都尉史苞、酒泉都尉竺曾、敦煌都尉辛彤等州郡英俊的擁戴下,竇融被推舉做了河西五郡大將軍。時武威太守馬期、張掖太守任仲因孤立無黨,自解印緩去,於是以梁統為武威太守、史苞為張掖太守、竺曾為酒泉太守、辛彤為敦煌太守,庫鈞仍為金城太守;融則依舊居屬國,領都尉職如故,此時竇融手裏掌握著萬騎精兵,同時置從事監察五郡。河西民風質樸,竇融等為政亦寬和,“上下相親,晏然富殖”;並修兵馬,習戰射,敵不敢犯,“羌胡皆震服親附,內郡流民避凶饑者歸之不絕”。河西地區在竇融的經營之下,儼然成為一個世外桃源式的獨立王國。

當竇融等得知劉秀即位的消息後,本打算與之聯絡,由於“河西隔遠,未能自通”。這個時候天水的隗囂先稱建武年號,“融等從受正朔,囂皆假其將軍印緩”。隗囂雖然表麵上歸依劉秀,而內心懷有異誌,於是派辯士張玄到河西進行遊說,大講所謂“一姓不再興之效”,鼓動人們“各據其土域,與隴、蜀合從,高可為六國,下不失尉佗”。

竇融於是召豪傑及諸郡太守計議,這時有人指出“漢承堯運,曆數延長”“今稱帝者數人,而洛陽土地最廣,甲兵最強,號令最明;觀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當也”。眾人議論,或同或異。“融小心精詳,遂決策東向”。在這個討論的過程中,班彪的意見在裏麵起了相當大的作用。

原來班彪以《王命論》感悟隗囂失敗後,即避地河西,“竇融以為從事,深敬待之,接以師友之道”“彪遂為融劃策,使之專意事漢焉”。

建武五年(公元29)夏,竇融派遣長史劉鈞奉書獻馬詣洛陽。此時,劉秀聽說河西完富,地接隴、蜀,常常打算與之結好以逼隗囂和公孫述,所以也遣使送信同竇融聯係。恰巧的是,這兩位使者在半路上相遇,二人遂同還洛陽。劉秀見到劉鈞,特別高興;禮饗結束後,即讓他帶著給竇融的璽書及賜金二百斤,返回複命。劉秀的這封璽書寫得誠摯而客觀,但卻帶有某種欲擒故縱、刺探虛實的意味。書中首先稱讚了竇融等治理河西的政績,對遣使奉書獻馬的厚意,自己已經深深領會;接著指明在當時紛爭中竇融所處的舉足輕重的地位;然後點出了幾種前景或像齊桓、晉文那樣輔佐周室以霸天下,或三分鼎足連衡合縱,或效仿尉佗製七郡而割據一隅,讓竇融慎重選擇。

“王者有分土,無分民,自適己事而已。”當然,從劉秀的想法來說,還是希望河西歸附自己,而且劉鈞的到來也表明了竇融也有歸附的意願,所以“因授融為涼州牧”。劉秀的璽書,令“河西皆驚,以為天子明見萬裏之外”。竇融見了璽書又遣弟竇友上書洛陽。書中寫道:“璽書盛稱蜀、漢二主,三分鼎足之權,任囂、尉倫之謀,竊自痛傷。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真舊之主,事奸偽之人;廢忠貞之節,為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此三者雖問狂夫,猶知去就,而臣獨何以用心!謹遣同產弟友詣闕,口陳區區。”這段話的中心意思是竇融進一步向劉秀表示自己的誠心、決心和忠心。

竇友行至高平(今寧夏固原),因為碰上隗囂的反叛,使得不能前行,隻有返回。竇融另派司馬席封秘密地將書送到洛陽。劉秀則讓席封帶回給竇融、竇友的書信,“所以慰藉之甚備”。雙方通過這次互通書信,算是達到了真正的溝通。竇融既然深知劉秀的意圖,“乃與隗囂書”,對其反叛朝廷“責讓之”。隗囂不予理會,“融乃與五郡太守共砥厲兵馬,上疏請師期”。

對於竇融的這些舉動,劉秀“深嘉美之”,於是特地賜予竇融外屬(外戚)圖,以及《太史公書》(《史記》)的五宗、外成世家,魏其侯列傳;在詔報中,對竇融的《讓隗囂書》予以充分肯定,並進一步指出:“今關東盜賊已定,大兵今當悉西,將軍其抗厲威武,以應期會”。融受詔,即與諸郡守將兵入金城(今甘肅蘭州西),“擊囂黨先零羌封何等,大破之”;並乘勝沿著黃河,宣揚威武,同時也等候劉秀出兵的消息,以便配合行動。但這次漢兵未進,竇融見此情況也隻好引兵而還。劉秀通過這件事認為竇融“信效著名,益嘉之,修理融父墳墓,詞以太牢,數馳輕使,致遺四方珍饈”。武威太守梁統“猶恐眾心疑惑,乃使人刺殺張玄(隗囂所派辯士),遂與隗囂絕,皆解所假將軍印綬”。接著,就發生了建武七年秋劉秀將親征,與竇融約定師期,遇雨道斷而止的事。

劉秀因獲得竇融的支持,對加快平滅隗囂集團,心中更加有把握了。這時,他加強實施馬援提出的“離囂支黨”計劃,讓來歙以書招降囂將王遵。遵字子春,霸陵(今陝西西安東北)人,出身官吏家庭,豪俠有才辯,雖然這時他是隗囂的將軍但在內心裏卻希望歸漢。因此曾於天水私對來歙說:“吾所以戮力不避矢石者,豈要爵位哉!徒以人思舊主,先君蒙漢厚恩,思效萬分耳。”意謂我之所以努力作戰,並不是隻為了加官晉爵;隻因思念舊主,先父蒙受漢的厚恩,想要報效萬一罷了。他還多次規勸隗囂遣子入侍;當隗囂準備殺來歙時,正是他極言切諫,方使之轉危為安。總之,此人離囂歸漢的條件在這個時候較為成熟。所以當他收到來歙的書信後,立即攜帶家屬東歸洛陽,被拜為太中大夫,封向義侯。王遵降漢,對於隗囂集團的分化瓦解,產生了重要影響。

建武八年(公元32),劉秀軍又調兵遣將開始主動進擊隗囂。這年的春天,來歙與征虜將軍祭遵出襲魄囂的腹心要地略陽(今甘肅莊浪南)。沒有想到進軍途中祭遵患病,隻好返回,但把所部精銳留歸來歙,“合二千餘人,伐山開道,從須番、回中徑至略陽,斬囂守將金梁,因保其城”。這次行動,因為精心策劃,走的又是沒有人煙的小路,隗囂毫不知情。結果,奇襲一舉成功,可謂神不知,鬼不覺,所以隗囂聞訊後大驚道:“何其神也!"當劉秀接到勝利的捷報,忍不住興奮地說道:“略陽,囂所依阻,心腹已壞,則製其支體易矣!”意謂略陽是隗囂所依靠的腹心重地,現在心腹已壞破,那麽製伏他的肢體也就容易了。

吳漢等諸將,聞聽來歙占據了略陽,各個摩拳擦掌,唯恐功勞全讓來歙獨占,“淨馳赴之”,向隴西展開大舉進攻。劉秀則認為隗囂失去了自己所依恃的要城,必然會集中精銳來奪回它,當隗囂曠日久圍而城不拔、士卒頓敝之時,自己就可以乘危而進,於是急下令把吳漢等將追回。事情的發展果然和劉秀的看法一樣,略陽失守後,隗囂“懼更有大兵,乃使王元拒隴坻,行巡守番須口,王孟塞雞頭道,牛邯軍瓦亭”,其本人則親率數萬人圍攻來歙,“斬山築堤,激水灌城”時,“公孫述亦遣其將李育、田合助囂攻略陽”。

略陽城內,來歙與將士“固死堅守,矢盡,乃發屋斷木以為兵”。隗囂盡最大的力量攻城,連攻數用,因來歙拚死固守都沒有攻下城池,“其士卒疲弊”。劉秀此時已經覺得形勢對自己非常有利,沒想到又發生了一件對劉秀極為有利的事,王遵招降了隗囂的將領牛邯,並因此而引發了一係列連鎖反應。王遵經來歙以書規勸,棄隗囂而投洛陽。這次劉秀親征,命他“持節監大司馬吳漢留屯於長安”。王遵與牛邯曾為同僚,兩人又是多年的好朋友。王遵看準了隗囂必將敗滅的結局,不願老友牛邯做隗囂的殉葬品,同時也深知牛邯有歸漢的意圖,所以特致書勸諭。

書的最後寫道:“夫智者睹危思變,賢者泥而不滓,是以功名終申,策畫複得。故夷吾束縛而相齊,黥布杖劍以歸漢,去愚就義,功名並著。今孺卿(牛邯字)當成敗之際,遇嚴兵之鋒,可為怖栗。宜斷之心智,參之有識。”大意是說,要做一個看見危險就應該思考變更的智者和雖在泥滯之中而不滓汙的賢者,就應該像夷吾(管仲)和黥布那樣,遠離愚昧而歸附正義;現在您麵臨生死存亡的重要關頭,希望用您的智慧和知識做出決斷,“邯得書,沈吟十餘日,乃謝士眾,歸命洛陽,拜為太中大夫”。

牛邯降漢的消息,在隗囂陣營內引起強烈的反響,“於是囂大將十三人,屬縣十六,眾使餘萬,皆降”。這時王遵東歸的影響,在這裏便看得非常清楚了。麵對著劉秀大軍的步步進逼和內部的叛離投降,隗囂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見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隗囂一方麵派王元入蜀求救;另一方麵自略陽撤兵,帶著家眷南奔西城(今甘肅天水西南),從楊廣即那位拒絕馬援勸降書的將軍。

蜀將田合、李育此時見勢不妙,也退兵至上邦(今甘肅天水)以自保。這樣,被困達數月之久的略陽終於解圍。劉秀“置酒高會”,“勞賜來歙,班坐絕席,在諸將之右,賜歙妻縑千匹”。為了爭取早日結束戰爭,劉秀又派人詔告隗囂道:“若束手自詣,父子相見,保無他也。高皇帝雲:‘橫來,大者王,小者侯。’若遂欲為黥布者,亦自任也。”大意是說,如果你束手投降,你們父子即可相見,不但不受到處罰,而且會像當年高皇帝(劉邦)對待田橫那樣,大可以封王,小可以封侯;如果打算像黥布那樣自取滅亡,我也沒什麽辦法。

隗囂最終沒有投降。劉秀見到這種情況遂下令殺了隗囂的侍子隗恂,命大司馬吳漢與征南大將軍岑彭圍西城,建威大將軍耿食與虎牙大將軍蓋延圍上邦。在調兵的同時,又對專心事漢的竇融等大加封賞:竇融為安豐侯(食四縣),竇友為顯親侯,竺曾為助義侯,梁統為成義侯,史苞為褒義侯,庫鈞為輔義侯,辛彤為扶義侯。然後,命他們回河西各自的鎮守地。把這裏的一切事都處理完成以後,劉秀便晨夜東馳,急忙趕回洛陽去了。

劉秀麵對大好形勢,大軍匯集,正可一舉而平定岌岌可危的隗囂,但為何偏偏在就要勝利的時候,他卻離開隴西前線而轉回洛陽了呢?原來此時潁川郡發生民變,攻沒屬縣,河東郡守軍亦叛亂。由於這兩郡均在洛陽附近,故“京師**”。

當劉秀初聽到這一消息時,第一反應便惋歎道:“吾悔不用郭子橫之言!”郭子橫就是那位勸諫劉秀不可親征的郭憲,字子橫。劉秀當初沒有采納他的諫言,以致造成今日的手忙腳亂。不過,劉秀對隴西的戰事有一些不放心,所以特地賜書給岑彭等將領,叮嚀說:“兩城若下,便可將兵南擊蜀虜;人苦不知足,既平隴,又望蜀;每一發兵,頭須為白。”意謂攻下西城和上邦後便可以率軍向南進攻公孫述;人生苦於永不知足,既平定了隴又窺望著蜀(得隴望蜀);每用一次兵,頭發就白了許多啊!劉秀在此,既是感歎人生,也是勉勵將領們努力事功。

劉秀回到洛陽後,對執金吾寇恂說:“潁川迫近京師,當以時定;惟念獨卿能平之耳,從九卿複出,以憂國可也。”意謂潁川郡離京師很近,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那裏的局勢安定下來;我經過再三的考慮也隻有你能勝任這項工作,然而你剛擔任中央九卿又要外放地方去做太守,希望你能以國家的利益為重。

寇恂回對說道:“潁川剽輕,聞陛下遠逾阻險,有事隴、蜀,故狂狡乘間相讀誤耳。如聞乘輿南向,賊必惶怖歸死。臣願執銳前軀。”大意是說,潁川人生性剽輕,由於聽說陛下遠離京城,去討伐隗囂、公孫述,所以狂狡之徒趁陛下不在之機煽動、蒙蔽一些人鬧事;如果他們得知皇帝親自南下潁川,這般滋事者必然惶怖投降;臣願為這件事而在前麵打頭陣。

當天,劉秀便起程南征,寇恂隨駕至潁川。果然,當地的滋事者紛紛歸降;因為動亂很快平定,所以劉秀卻沒有讓寇恂留下做潁川太守。潁川的老百姓攔在路上要求道:“願從陛下複借寇君一年。”意思是希望從皇帝那

裏再借寇大人做一年潁川太守。原來寇恂過去曾擔任過該地郡守,故而這裏稱“複借”。劉秀見百姓如此需要寇恂,於是留寇恂於長社(今河南長葛東),“鎮撫吏民,受納餘降”。

一年後,朝廷召回寇恂,以漁陽太守郭伋為潁川太守。郭伋招降了聚集在山林的趙宏、召吳等數百人,“皆遣歸附農”。後趙宏、召吳等同黨聽說郭伋的威信,“遠自江南,或從幽、冀,不期俱降,駱驛不絕”。潁川因為有了這樣的好太守,自然也就平安穩定了。

就在潁川動亂期間,東郡、濟陰郡也相繼發生了變亂,劉秀令大司空李通、橫野大將軍王常率兵前往鎮壓。但他同時又考慮到東光侯耿純曾擔任過東郡太守,在當地享有極高的威信,於是遣使拜為太中大夫,讓他與大兵會合於東郡。不想這個方法的效果居然好得出乎意料,東郡人聽說耿純來了,參加變亂的九千餘人竟主動到他那裏投降,“大兵不戰而還”。

劉秀見到這種情況即頒發璽書,任命耿純為東郡太守,“吏民悅服”。卻說耿純,他自完成誅殺真定王劉揚的特殊任務回京後,便自請“試治一郡”,被拜為東郡太守。“時東郡未平,純視事數月,盜賊清寧”。後他又將兵擊降更始的東平太守範荊,平定太山、濟南及平原三郡的地方獨立武裝。在東郡任職四年,後因一個縣長畏罪自殺而被免官。有一次,他從劉秀擊董憲,途中路過東郡,百姓老小數千人隨著車駕涕泣請求“願複得耿君”,意思是希望耿純重新做東郡太守。

劉秀對此頗有感慨地對隨行的公卿說:“純年少被甲胄為軍吏耳,治郡乃能見思若是乎?”意謂耿純少年時就披甲胄做軍吏,想不到治郡竟然也能被老百姓思念到這種程度。建武六年,耿純被定封為東光侯(原為高陽侯)。當時,劉秀令諸侯就國,他帶頭響應。劉秀對耿純的這種行為十分讚賞,把他比作漢文帝時率諸侯就國的丞相周勃。

耿回到封國後,“吊死問病,民愛敬之”。當東郡、濟陰發生變亂後,劉秀在派大兵前往鎮壓的同時,還緊急起用耿純,於是有了這種奇跡的出現。

應該說,劉秀對於潁川等地變亂的平定是相當成功的。然而,就在劉秀為此而高興的時候,隴西的戰事卻傳來了極其糟糕的消息。劉秀自隴西返洛陽之前,命吳漢、岑彭圖西城,耿龕、蓋延圍上邦。按照當時的形勢,這兩支軍隊隻要指揮得當,後勤供應有所保障,是非常有把握取得勝利的。因此,劉秀才會在那時說出了“既平隴又望蜀”這樣的話。

然而劉秀萬萬沒有想到,吳漢、岑彭軍竟然兵敗西城,不但如此,由此還引發全線崩潰,以致使原有的勝利成果差不多丟失殆盡。

起初,劉秀鑒於隴西交通不便,後勤補給供應起來十分困難,敕令吳漢道“諸郡甲卒但坐費糧食,若有逃亡,則沮敗眾心,宜悉罷之”。大意是說,由各郡調集來的甲卒隻是白吃糧食,戰鬥力很弱,如果出現逃亡現象,就會引起軍心渙散,應該把他們統統遣送回去。然而吳漢卻認為在全力進攻的時候,人總是越多越好,所以沒有執行劉秀的命令。結果“糧食日少,吏士疲役,逃亡者多”,這樣就嚴重影響了軍隊的士氣。

隗囂這時據西城後不久,將軍楊廣死去;盡管處境“窮困”,但仍有相當的將士對囂忠心耿耿。這是隗囂平日“謙恭愛士”的一種必然回報。例如大將王捷,當時守衛在西城西北的戎丘,他登城對漢軍呼喊道:“為隗王城守者,皆必死,無二心;願諸軍亟罷,請自殺以明之。”意謂替隗王守城的將士,都是抱定必死的信念沒有二心的;希望你們了解這種情況趕快退兵,我以我的自殺來向你們表明決心!王捷說完,“遂自刎頸死”。

城上的隗軍和城下的漢軍皆目睹了王捷壯烈自刎的場麵,這對雙方來說都產生了很強的刺激作用。不過對隗軍的作用正麵要大於負麵,即是說,正是因為王捷的自殺激勵了隗軍奮死抵抗的精神;而對漢軍的作用與此正好相反,負麵要大於正麵,王的自殺引起了漢軍較為普遍的畏懼感。因此,漢軍長時間圍攻西城,卻始終沒有拿下。

後來,征南大將軍岑彭攔蓄附近的穀水,試圖以水灌西城。眼看著水位離城頭不遠了,此時全軍都寄希望於此。不想囂將王元、行巡凋宗等率蜀救兵五千餘突然殺來,為了虛張聲勢他們鼓噪大呼,聲稱“百萬之眾方至”。漢軍士氣本來就不高,加之毫無準備,又被對方虛張聲勢所蒙蔽,“大驚,未及成陣”;而王元等“決圍殊死戰,遂得入城,迎囂歸冀(今甘肅秦安西南)”。卻說這時吳漢、岑彭軍不僅吃了敗仗,而且軍糧也用盡。於是隻好“燒輜重,引兵下隴”。

吳軍、岑軍一退,包圍上邦的蓋延、耿拿軍怕被兩麵夾擊“亦相隨而退”。這時隗囂抓住機會,“出兵尾擊諸營”。征南大將軍岑彭率親兵在最後掩護大軍,“諸將乃得全軍東歸”。吳漢等複屯長安,岑彭則回自己的駐地津鄉(今湖北江陵)。唯有祭遵一路漢軍仍屯駐於沂(今陝西隴縣),沒有東退。這樣,隗囂又重新據有安定、北地、天水、隴西廣大地區;戰爭又幾乎回到了剛開始的樣子。

到了建武九年(公元33)正月,傳來了潁陽侯征虜將軍祭遵在軍中逝世的消息。吳漢等西城失利後,各路漢軍皆退回長安,隻有祭遵仍堅守在安,成為與隗囂對峙的最前哨。如今軍中主將去世,此事關係重大,劉秀急詔馮異“並將其營”,以防止發生意外。對於祭遵的去世,劉秀“憋悼之尤甚”。祭遵“為人廉約小心,克己奉公,賞賜輒盡與士卒,家無私財”,本人及夫人均為節儉的模範。他治軍嚴整,秋毫不犯,“所在吏人不知有軍”。

而其作戰更是奮勇直前,特別是他“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全然一派儒者風範,在諸將中十分突出。他的哥哥以其無子,娶妾送之,被謝絕,“自以身任於國,不敢圖生慮繼嗣之計”。臨終,遺誡牛車薄葬;問以家事,卻無所言。

為此,劉秀對祭遵特別敬重。當他的喪車抵達河南縣(今河南洛陽)時,劉秀下令百官先會喪所,然後自己隨後“素服臨之,望哭哀慟”。在要抵達京師時,劉秀親至城門,“閱過喪車,涕泣不能已”。當喪禮完成,劉秀又“親飼以太牢,如宣帝臨霍光故事”,並“詔大長秋、謁者、河南尹護喪事,大司農給費”。有個叫範升的博士上疏,追稱祭遵的功績和美德,並提議“宜因遵薨,論敘眾功,詳案《諡法》,以禮成之;顯章國家篤古之製,為後嗣法”。劉秀對於這個辦法甚為讚成,於是把範升的奏疏發下去,讓公卿傳示。

到了安葬那天,劉秀再次親臨,“贈予將軍、侯印綬,朱輪容車,介士軍陣送葬,溢曰成侯”。安葬之後,劉秀又親臨其墓,“存見夫人、室家”。以後朝會時,劉秀隻要想起此事,就會感歎說:“安得憂國奉公如祭征虜者乎!”意謂怎麽得到憂國奉公像祭征虜那樣的臣子呢!祭征虜就是祭遵,這是用其姓和將軍名號相連以指代本人。其他大臣聽了此言,心中不是滋味。性格直率的尉衛挑期因此向劉秀說道:“陛下至仁,哀念祭遵不已,群臣各懷慚懼。"言下之意是說,皇帝思念祭遵,屢以為言,群臣愧不如遵,各懷懼意。劉秀認為所言有理,自此以後再不當眾念叨祭遵了。

隗囂因此前的勝利,重新據有了隴右一帶,但是長期的爭戰不休,影響生產,糧食嚴重短缺。他雖貴為隗王,卻也一樣餓肚子,這時又患病,則更是雪上加霜,於是隻好出城去找一種用大豆與米熬成的幹飯充饑。在這種情況下,他竟恚憤而死。王元、周宗擁立他的小兒子隗純為王,總兵據冀,繼續與劉秀對抗。這時,公孫述遣將趙匡、田合前來幫助隗純,一時間倒頗有一些新氣象。劉秀命馮異代理天水太守,迎擊蜀將趙、田率領的援隗軍。為了更有效地協調漢軍各部作戰,劉秀“使來歙悉監護諸將屯長安,太中大夫馬援為之副”。

這實際上是讓來歙擔任類似於總指揮的角色,以馬援為其副手。來歙因為多次出使西州,對這裏的各種情況比較熟悉,而馬援更是西州問題的專家,所以派這兩個人來監護諸將,是非常合適的;這對於最終消滅隗氏政權,具有深遠的意義。

來歙受命之後,上書陳述自己的見解道:“公孫述以隴西、天水為藩蔽,故得延命假息。今二郡平**,則述智計窮矣。宜益選兵馬,儲積資糧。昔趙之將帥多賈人,高帝懸之以重賞。今西州新破,兵人疲謹,若招以財穀,則其眾可集。臣知國家所給非一,用度不足,然有不得已也。”意思是說,蜀地的公孫述憑借隴西、天水作為藩蔽,所以才能苟延殘喘;如果現在這二郡被我平**,那麽公孫述就沒辦法抵擋我們的進攻;應該增派兵馬,多儲積物資糧草;過去趙地的將帥多為商人,見錢眼開,高皇帝就懸重賞收買他們;現今西州的隗囂剛剛死去不久,軍隊百姓既疲憊又餓肚子,這個時候如果用財穀來招誘,他們就可能投靠我們這邊;我知道國家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而可供使用的財力物力十分有限,然而這件事也是不得以而為之啊!

劉秀對這個建議表示讚同,於是“大轉糧運”,在算“積穀六萬斛”。建武九年秋,劉秀詔令來歙率征西大將軍馮異、建威大將軍耿龕、虎牙大將軍蓋延、揚武將軍馬成。武威將軍劉尚進軍天水,征討隗純。

當隗純繼立,公孫述就遣將領趙匡、田合援助,而馮異以代理天水太守的身份奉命迎擊。雙方爭戰將近一年,馮把趙、田二將“皆斬之”,後遂與其他諸將共同進攻冀縣。隗純負隅頑抗,漢軍久攻不下。“諸將欲且還休兵”,馮異卻“固持不動”,並在戰鬥中“常為眾軍鋒”。

建武十年(公元34)夏,馮異與諸將共攻冀縣的落門聚,尚未攻拔時,他病發,竟死於軍中。噩耗傳到洛陽,劉秀這時心中悲痛異常。馮異與劉秀關係非常好,每當關鍵時刻,他總是發揮著別人所無法替代的作用。前不久,愛將祭遵死了,如今又死了愛將馮異;對隴右的戰爭竟讓漢廷連折兩員大將,想到這些劉秀在也坐不住了,於是決定再次禦駕親征。

劉秀建武十年秋,西行來到長安,“詞高廟”,“有事十一陵”,似乎祈求冥冥中的先祖保佑這次出征的成功。這時隨行的寇恂進諫說:“長安道裏居中,應接近便,安定、隴西必懷震懼,此從容一處可以製四方也;今士馬疲倦,方履險阻,非萬乘之固,前年潁川,可為至戒。”意謂長安地理位置居中,各方應接方便,盤踞在安定、隴西的敵人得知皇帝親征必然震懼,這就叫作從容一處可以控製四方;現今人馬疲倦,將要遠涉險阻之地,這種事不是皇帝您要做的事,前年的潁川事件,足可以作為最大的借鑒。

劉秀不聽,繼續西進至食。這裏曾是祭遵、馮異堅守過的地方,離前線已經不遠了。當時隗將高峻據守高平第一,建威大將軍耿食率太中大夫竇士、武威太守梁統率軍圍攻了一年也沒有攻克。高峻是安定郡人,原來就是高平第一的鎮將,後被馬援招降,“由是河西道開”,唯此,劉秀上次親征,才得以順利到達高平第一,實現與竇融的會合。來歙承製拜高峻為通路將軍,封關內侯,後屬大司馬吳漢,共與隗囂作戰。到吳漢兵敗撤退,高峻竟然乘機逃掉,回歸故營,又替隗囂拒守隴抵。

當隗囂死後,他重據高平,由於擔心因為反叛遭漢軍誅殺,所以拚死堅守。劉秀覺得此人還有勸說的可能,“議遣使降之”。而這項艱巨的任務,就落在了寇恂頭上。劉秀因此對寇恂說道:“卿前止吾此舉,今為吾行也;若峻不即降,弓瞅食等五營擊之。”其意是講,您以前製止我的西行,今天就替我繼續西行吧;如果高峻不立即投降,率耿算等五營兵發起猛攻。且說寇恂奉璽書來到高平第一,高峻派軍師皇甫文前來會見。這位皇甫軍師,辭禮不屈,毫無降意,且言語間頗為放肆。

寇恂大怒,“將誅之”。漢營諸急忙將勸說道:“高峻精兵萬人,率多強弩,西遮隴道,連年不下;今欲降之而反戮其使,無乃不可乎?”意謂高峻兵強馬壯,遮擋隴道咽喉,連年都攻不下來;今準備招降反而殺他的使者,這事怎麽能做得啊!寇恂不同意,立即殺了皇甫,並讓其副使回去報信:“軍師無禮,已戮之矣。欲降,急降;不欲,固守。”

高峻得知心中惶恐,“即日開城門降”。事後諸將紛紛向寇恂表示祝賀,並請教道:“敢問殺其使而降其城,何也?”寇恂回答:“皇甫文,峻之心腹,其所取計者也;今來,辭意不屈,必無降心;全之則文得其計,殺之則峻亡其膽,是以降耳。”意思是說,皇甫文是高峻的心腹,也是智囊;這次他來,言語間沒有絲毫屈從的意思,必定沒有歸降之心;讓他活著回去則其計謀正好得逞,殺了他則令高峻聞風喪膽,所以隻有投降了。

諸將聽罷,深表佩服,紛紛說道:“非所及也!”意謂不是我等所能達到的。到了這年的冬十月,來歙、耿算、蓋延等攻破落門,周宗。行巡、苟宇、趙恢等帶領著隗純投降,王元沒有跟隨大家投降,獨自逃奔公孫述。這樣,經過四年多的征戰,隴右終於歸漢。周宗、趙恢及天水的隗氏宗族被分別遷徙到京師以東,隗純與行巡、苟宇被徙至弘農。後來隗純與賓客數十騎逃向少數民族地區,至武威被抓獲,誅之。

隴右歸漢不久,先零羌等少數民族進攻金城、隴西,來歙率蓋延等將迎擊,“大破之,斬首虜數千人”。接著開倉賑濟,“隴右遂安,而涼州流通焉”。直到這時,劉秀才回洛陽。其已將近建武十年歲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