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孫權伐蜀

孫權圖謀巴蜀,無法越過劉備轄地,別無選擇,隻有聯合劉備西取巴蜀,但孫權還有另外的打算,孫權聯合劉備取蜀的首要目的不在蜀,而在將劉備擠出荊州。

從當時軍事形勢和地理形勢分析,孫吳既然不可能越過荊州而有巴蜀,更不可能迅速消滅劉備,所以便有了試圖與劉備共謀伐蜀的問題。

史載,孫權欲與劉備共取蜀,遣使對劉備說:“米賊張魯居王巴漢,為曹操耳目,規圖益州。劉璋不武,不能自守。若操得蜀,則荊州危矣。今欲先攻取璋,進討張魯,首尾相連,一統吳楚,雖有十操,無所憂也。”又謂:“雅願以隆,成為一家。諸葛孔明母兄在吳,可令相並。”

劉備接到報告後,有人提出用緩兵之計對付孫權,“以為宜報聽許”,因為“吳終不能越荊有蜀,蜀地可為己有”。劉備意在獨占巴蜀,自然不願孫權染指。據載,時有荊州主簿殷觀分析了同吳聯合的危險,對劉備說:“若為吳先驅,進未能克蜀,退為吳所乘,即事去矣。”毫無疑問,這正是孫權的真正目的。但當時,劉備正與孫權還是形式上的盟友,力又難敵吳兵,因此殷觀進一步獻策:“今但可然讚其伐蜀,而自說新據諸郡,未可興動,吳必不敢越我而獨取蜀。如此進退之計,可以收吳、蜀之利。”

劉備認為殷觀的主張很有道理,因而對孫權的來報“據答不聽”,並以三條理由回絕:一是條件尚不具備,勝負難以預料,說:“益州民富強,土地險阻,劉璋雖弱,足以自守。張魯虛偽,未必盡忠於操。今暴師於蜀、漢,轉運於萬裏,欲使戰克攻取,舉不失利,此吳起不能定其規,孫武不能善其事也。"二是擔心曹操乘機襲於後,指出:“曹操雖有無君之心,而有奉主之名,議者見操失利於赤壁,謂其力屈,無複遠誌也。今操三分天下已有其二,將欲飲馬於滄海,觀兵於吳會,何肯守此坐須老乎?”三是擔心西取巴蜀,會令敵人有機可乘,因說:“今同盟無故自相攻伐,借樞於操,使敵承其隙,非長計也。”

孫權不為劉備的意見所動,決定迅速出兵,遣奮威將軍孫瑜率水軍進住夏口,蓄勢待發。

江陵周圍的水陸要衝都已被劉備控製,自然不準孫瑜的軍隊通過,因而回報孫權,一是假意以全德之心懇請孫權息兵,說:“備與璋托為宗室,冀憑英靈,以匡漢朝。今璋得罪左右,備獨竦懼,非所敢聞,願加寬貸。"二是表明自己的堅定決心,說:“若不獲請,備當放發歸於山林。”同時還對孫瑜說:“汝欲取蜀,吾當被發入山,不失信於天下也。”當然,“放發歸於山林”隻是他的威脅之語而已,他怎麽會真的歸隱山林呢?

劉備堅決阻止孫權取蜀,抓緊布置軍隊,阻止孫權西進,使關羽屯江陵,張飛屯秭歸,諸葛亮居南郡,自己在孱陵(今湖北公安南),防線綿延數百裏。孫權知道劉備決意阻止吳軍取蜀,隻好悻悻地命令孫瑜撤軍。

孫權終於撤兵了,劉備也鬆了一口氣,形勢的發展不容劉備懈怠,孫權撤軍後,劉備立即緊鑼密鼓地進行自取西蜀的準備。一方麵調整並加強了阻抗孫權的布防;另一方麵積極製定入蜀方案,開始了前期工作。

益州,漢代十三州刺史部之一。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宗室劉焉欲避時難,請求守邊鎮,並建議改各州刺史之稱為州牧,以重其威。劉焉,字君郎,江夏竟陵(今湖北天門西北)人,漢景帝子魯恭王劉餘之後,少任州郡,以宗室拜郎中,曆任雒陽令、冀州刺史、南陽太守、宗正、太常卿。據說,議未即行,侍中董扶私下對劉焉說:“京師將亂,益州有天子氣。”心懷野心的劉焉聞言,心下一動便改初衷,請求去做益州牧。當時兩件事幫了劉焉大忙,一是“益州刺史卻儉賦斂煩擾,謠言遠聞”,說明益州刺史不得民心,需要撤換;二是並州刺史張壹和涼州刺史耿鄙等連連被殺,證明了劉焉“重刺史威”的觀點是正解的。因而,“焉謀得施”,遂被派出為監軍使者,領益州牧,封陽城侯。

劉焉至益州,立即開始行動起來,“撫納離叛,務行寬惠,陰圖異計”。他特意派遣督義司馬張魯“住漢中,斷絕穀閣,殺害漢使”,隨後又以此為借口“上書言米賊斷道,不得複通”;繼而托以他事,枉殺州中豪強十餘人,“以立威刑”;襲殺地方官之不服者。謀反之意漸盛,竟然按照天子的規格“造作乘輿車具千餘乘”,並聯合征西將軍馬騰,率領軍隊襲擊長安,舉起奪權大旗。但他失敗了。興平元年(194),他在聯合馬騰對付李傕的戰爭中戰敗,兒子劉範和劉誕均在長安被李傕殺掉。劉焉“既痛二子,又遇天火燒其城府車重,延及民家,館邑無餘”,遂癰疽發背而卒。

劉焉有四子,劉範為左中郎將,劉誕為治書禦史,劉璋為奉車都尉,劉瑁隨焉在益為別部司馬。範、誕在長安被殺,瑁“狂疾物故”死去,劉璋成了劉焉唯一的繼承人,代父為益州牧。

劉璋,字季玉,性“懦弱少斷”,兵為民患,不能禁製。益州轄區,雖然物殷民富,但是社會秩序卻動**不安。

劉璋胸無大略,從來沒有奪取更大地盤的野心,隻求過太平日子,麵臨群雄割據之勢,曾經試圖取悅曹操以求自保。建安十年(205),“璋聞曹公將征荊州,遣中郎將河內陰溥致敬。公表加璋振威將軍,兄瑁平寇將軍。”建安十二年(207),“璋複遣別駕從事蜀郡張肅送叟兵三百人,並雜禦物。公辟肅為掾,拜廣漢太守”。

建安十三年(208),劉璋得知曹操克荊州,故技重演又派別駕張鬆向操致敬,表示願“受征役,遣兵給軍”。

張鬆,字子喬,蜀郡人,是首倡引劉備入益州的重要人物。據說張鬆身材矮小,其貌不揚,但是很有才幹。他本想乘機投靠曹操,為曹操西取益州獻謀。但曹操以貌取人,很輕視張鬆,覺得已經取得荊州、趕走了劉備,這種其貌不揚的人沒有什麽用處了,所以“不存禮鬆”,隻拜張鬆為越需(今四川西昌境)蘇示令(張鬆,本來已為州別駕,授予縣令,等於降級使用)。傳說曹操的主薄楊修想測試一下張鬆的才華,於是請張鬆飲酒,在飲酒的時候把曹操寫的兵書拿給張鬆看,張鬆用眼睛掃了一遍,就把書上的內容背誦下來,楊修感到很驚訝,從此很敬重他。

張鬆誌不得酬,受到侮辱,因此痛恨曹操,回到益州後,大講曹操的壞話,勸劉璋絕操而與劉備相結,張鬆這樣做,客觀上為劉備入蜀提供了有利機會。可以說這是曹操的一個重大失誤,因為一個張鬆,壞了西取巴蜀的大事,可謂是件天大的憾事。

建安十六年(211),曹操謀取漢中的軍事行動,客觀上也為劉備入蜀提供了條件。據載,益州牧劉璋遙聞曹公將遣鍾繇等人向漢中討張魯,驚恐萬狀一時間沒了主意。張鬆便乘機給劉璋出了個餿主意。張鬆先是威脅劉璋說:“曹公兵強無敵於天下,若因張魯之資以取蜀土,誰能禦之者乎?”璋曰:“吾固憂之而未有計。”然後張鬆說:“劉豫州,使君之宗室而曹公之深仇也,善用兵,若使之討魯,魯必破。魯破,則益州強,曹公雖來,無能為也。”

張鬆多次勸劉璋說:“劉豫州,使君之肺腑,可與交通。”劉璋采納了張鬆的計策,問誰可為使,張鬆推薦了法正。

法正,字孝直,扶風郿(今陝西眉縣)人,是另一個想讓劉璋倒黴的人,時為軍議校尉,沒有受到重用,“既不任用,又為其州邑俱僑客者所謗無行,誌意不得”。法正與張鬆要好,鬆“忖璋不足與有為,常竊歎息”,但有話卻願向法正說。二人關係親密無間,張鬆推薦法正去同劉備聯係,用意不言自明。史載,劉璋遣法正為使,法正假意推辭,法正回來以後,“為鬆稱說先主有雄略,密謀協規,願共戴奉,而未有緣”。這表明法正第一次奉命同劉備聯係之後,便與張鬆一起開始了謀迎劉備的實際行動。傳說劉備重賄了張鬆、法正,否則二人不會為劉備這樣出力。

不久,劉璋派法正與孟達“送兵數千助先主守禦”。張鬆再次對劉璋說:“今州中諸將龐羲、李異等皆恃功驕豪,欲有外意,不得豫州(劉備),則敵攻其外,民攻其內,必敗之道也。”這時候,劉璋完全被張鬆說服,決定引劉備入蜀托孤,試圖讓其收服張魯,北抗曹操。於是,即遣法正率領四千人迎接劉備。

劉璋迎接劉備入蜀的決定,並不是受到謀臣們的一致擁護,對此憂慮重重的人大有人在,他們看到了事情的危險性。主簿黃權急諫:“左將軍(劉備)有驍名,今請到,欲以部曲遇之,則不滿其心,欲以賓客禮待,則一國不容二君。若客有泰山之固,則主有累卵之危。可但閉境,以待河清。”劉璋聞言心中不悅,不僅不聽黃權的意見,而且將其調離成都,降職為廣漢縣長。劉巴也進諫說:“備,雄人也,入必為害,不可內(納)也。”從事王累,態度甚是堅決,“自倒懸州門以諫”,劉璋拒諫,王累悲痛萬分,在州門自刎。忠言逆耳,劉璋一意孤行,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劉璋遣法正迎劉備,“前後賂遺以巨億計”,劉備乘機向法正大肆行賄,法正趁機向劉備陳說益州可取之策:“以明將軍(指劉備)之英才,乘劉牧(指劉璋)之懦弱;張鬆,州之股肱,以響應於內;然後資益州之殷富,馮(憑)天府之險阻,以此成業,猶反掌也。”法正把益州的機密全部出賣。

《三國誌·先主傳》注引韋曜《吳書》說:“備前見張鬆,後得法正,皆厚以恩意接納,盡其殷勤之歡。因問蜀中闊狹,兵器府庫人馬眾寡,及諸要害道裏遠近,鬆等俱言之,又畫地圖山川處所,由是盡知益州虛實也。”雖然因張鬆未曾見過劉備,常被人懷疑。其實,不可拘泥二人是否謀麵,未謀麵也可以行賄受賄,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

法正一席話,使劉備樹立了信心,從而使劉備加快了入蜀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