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讀書,還要學會“走路”

當下確確實實有一種錯誤的觀點,那就是讀書無用論。在一些人看來,古代十年寒窗之後,一舉成名便意味著地位和財富,以及由此帶來的諸多幸福。但是,曾幾何時,即便是天之驕子,也不免畢業即等於失業,而家長為了孩子教育付出的成本與其產出往往並不成正比,於是便有了鄙薄知識分子、看輕知識的趨勢。

其實,讀書無用論也絕不是當代的新生事物,早在春秋時期,孔子的學生子路就提出過“以此言之,何學之有”的疑問;後漢時,大臣們曾吵過一架。一個說:“安定國家在長槍大劍,安用毛錐?”另一個說:“無毛錐則財賦何從可出?”而為毛筆辯護的人卻一樣瞧不起知識分子;黃巢入長安建立齊朝後,“有書尚書省門為詩以嘲賊者”。結果是:“大索城中能為詩者,盡殺之。識字者執賤役。凡殺三千餘人”;至於焚書坑儒的事情就更不必說了。

這麽多人都仇視讀書,那麽,讀書真的沒有用嗎?人們往往拿一些沒有取得高學曆的企業家來為不讀書辯護,言必稱:“某某老板大字不識,難道沒你混得好?”這種說法是極不負責任的,首先,時代造英雄,改革開放是一次黃金機遇,一些人抓住了,並非因為他沒有知識才能抓住機遇,而是因為在那個時候代,人們受教育的水平普遍偏低;再則,這些企業在生活和工作中,也在不斷加強學習,有人見過連申請都看不懂的老板嗎?所以說,也許書本知識跟能力無直接關係,但起碼,書本知識跟一個人的見識有關係。因為隻有讀過書,你的眼界才更加開闊,所謂“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就是這個道理。古人雲:“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一個人如果多讀點書,提高素養,那麽能力會有一個質的飛躍。同樣智力水平的人,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兩個人從事同樣的工作時,一旦工作變得有挑戰性,讀過書的人就會脫穎而出。讀書依然有改變命運的力量。當然,這種力量的顯露需要機會,有的人也許得不到這個機會,但不讀書意味著即使機會來了,你都無力把握。

當然,一個人除了要讀書,還要“走路”。表麵看起來,讀書與走路是不太相幹的兩件事情。但是,把二者放在一起,就有一定的現實意義,也符合辯證法。知識是一片廣闊的海洋,沒有人能胸懷所有知識,同樣,萬事萬物之理也是隨手可拾,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參透所有的真理。正如天下人走天下路,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走完所有的路。想想看,造物主贈送給我們每一個人的禮物都一樣,是一張一次性的單程船票。握了這張船票,我們便登上了幾十上百年的人生遊輪。自古以來,在這條綿延的路上有人走得好,有人走得不好。但有一點是共同的,無論是誰,走出一程便少了一程。陶淵明扶鋤戴笠,耕讀傳家,步入了人生的至高境界。蒲鬆齡憎惡科舉,寄情聊齋,以讀書寫書為樂,享譽後世。詩仙李白,浪跡江湖,吟出了書齋裏摳不出來的千古佳句。徐霞客足跡遍布山野溝壑,走遍大江南北,他留下的就不僅僅是足跡,而是豐功偉績了。莊子有句名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就因為恪守這句話,國君想他為相,他都不為所動,全身心都用來做學問。於是,作為物質意義的人,莊子入土為安走了已經兩千多年;作為精神意義的人,莊子卻一直長留人間。這樣的例子幾乎充滿了人類的社會發展史。所以說,既然人壽有限,生也有涯,我們就該精打細算,盡可能去享受生命的全部內容,把一生的路走穩走好。這樣,讀書便和走路緊緊牽扯在了一起。

在春秋時代,楚國的俞伯牙,跟隨名師成連學習彈琴。成連看他天分極高,便傾囊相授,經過了三年的苦學,伯牙的琴藝已經盡得師父的真傳了。可是彈起琴來,總覺得琴聲中還缺少了點什麽。伯牙為了這個瓶頸,感到非常的苦惱。他知道如果這一關衝得破,他便是一個傑出的妙手,否則,充其量隻不過是一個樂“匠”而已呀。有一天,成連跟他說道:“伯牙啊!你所少的隻是那麽一點兒神韻啊!但這是一種境界,是無法言傳的。我的師傅方子春,住在東海的蓬萊島上,他可以幫你,我們一起去請教他吧!”

於是師徒兩人來到了海上的蓬萊島,這時成連因為要去別處接方子春回來,便命伯牙在島上等著。伯牙一個人在孤島上,開始時隻能在海邊踱來踱去,焦急地等待著師傅回來。但是慢慢地,在每天的日升月沉、潮起潮落之中,他沉靜下來了。有一天,他覺得有滿懷的心事,要和大海談一談。於是便抱著琴來到了海邊,緩緩地撥動著琴弦。隻聽見琴聲隨著海風,或緩或急;海浪也隨著琴聲,或高或低。在和大自然的互動應和中,不知不覺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如天籟般的樂聲,時而激昂,時而低沉充滿在整個天地間。一曲終了的時候,這時他領悟到:原來大自然的造化,是這樣充滿了智慧啊!怎麽樣才是最美的、最好的,它就是那樣的呈現。在冥冥中,到底是什麽樣的手,在推動著這一切呢?

這時的他彈起琴來,隻覺得天人合一,悠然自在,而在島上醞釀多時的樂曲《水仙操》也譜成了,當他正忘我地彈奏著《水仙操》時,隻聽見背後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原來是師父成連回來了!成連笑吟吟地對他說:“伯牙啊!這偉大的自然,已經開啟了你的無邊智慧,何需要子春太師再來畫蛇添足呢!”這時伯牙才知道,原來這裏根本就沒有“太師父”這個人!

世上的書分兩種:有字之書和無字之書。“讀萬卷書”,說的是讀有字的書;“行萬裏路”其實說的也是讀書,但讀的是無字的書。前者也可以理解為理論,後者當然就可以理解為實踐了。理論可以指導實踐,但不能代替實踐。既讀有字之書,又讀無字之書,堅持理論和實踐相結合。就像魯迅說的,從天下萬事萬物而學之,用自己的眼睛去讀世間這部活書。到了這個分兒上,就又比常人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古往今來,多少人想登上這個高峰,但能夠到達巔峰的總是鳳毛麟角。正是這些高明的非常之人,幹出了非常之事,才把曆史一程一程往前推動,代代相續,車輪滾滾。發明二進製的德國數學家萊布尼茲,從《周易》裏麵看到了中國人早在數千年前就閃耀的二進製智慧。二進製意味著什麽呢?意味著電腦的誕生。而電腦改變了現代人的整個生活進程。

世上所有的美好莫過於此:微風在後,陽光在前;好書在手,朋友在旁。學問就是路,腳下就有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