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賴村長來訪

我去應付?我,我這黑天半夜的去應付什麽啊?再說了,賴村長不是都布置好了一切嗎?

“撲通!”

哪知還未等我反應過來,陡然間聽到東屋內傳出一個板凳摔倒的聲音,我渾身一震,瞬間叫了一聲“不好”,飛快的衝進了東屋。隻見胡子七竟然被一條麻繩吊在上麵的梁上,雙腳正不停的亂蹬。而他的舌頭更是不斷的伸出來,臉色發紫,眼看就要不行了!我大叫一聲抱著胡子七的雙腿,並用盡全身氣力將其托舉上去。

“師父!胡子叔上吊了!快來幫幫我!”胡子七的重量遠超過我,而我剛托舉了一會兒便有些吃不消了,隻好喊師父幫忙。但等了一會兒,師父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可我又不能放下胡子七去找師父,隻好咬牙切齒的使出拉屎的力氣,一點一點的把胡子七托舉起來,隨即伸出腳把板凳劃拉到跟前,並小心翼翼的將其豎立起來,讓胡子七站在上麵。

然後一尥蹶子把繩子從胡子七的脖子上取了下來。踉蹌著把近乎昏迷的胡子七拖拽到**,我終於深深的呼出一口大氣,緊接著叫道:“胡子叔!胡子叔你沒事吧?你怎麽這麽想不開啊?再過幾天你就能洗刷大夥兒對你的誤解,怎麽就,怎麽就連幾天都等不了呢?”

“啊……”哪知胡子七剛清醒過來,頓時張著大嘴嚎啕大哭起來,隻不過他的哭聲,僅僅是從喉嚨裏發出的一道道啊啊聲,可他的眼淚卻是滾燙滾燙的。看在眼裏,我的眼眶也跟著有些濕潤,這麽老實巴交的一個人,誰這麽黑心,居然把殺死四毛老婆的這種事冤枉在他的身上呢?

偏偏胡子七又是個啞巴,很多話都表達不出來,似乎冤枉他,乃是事先考慮好的,給胡子七來了個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啊!

我再次安慰了胡子七一番,見他的情緒稍稍平複幾分,才又說道:“胡子叔,你若是就這樣死了,村裏的人更會認定你就是凶手。到那時,他們對你的誤解又怎麽洗刷呢?再說了,若是你死了,到時凶手找到,卻不是你,那你的死豈不是太冤枉了嗎?”

此刻,胡子七急忙向我揮了揮手,並指了指外麵,又不停的揮舞著雙手。我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那四毛的老婆不是你殺的?對於她怎麽會死在你家的草棚子下麵,你也不知道?”

“嗯嗯!”

胡子七連連點頭,繼而咧著嘴流著眼淚,又衝我比劃了一些手勢,但他的情緒漸漸又有些不穩,所表達的手勢我也越來越看不懂。隻好佯裝看懂,並連連安慰。

天亮了,但胡子七卻像是沒有睡醒一樣,雙眼茫然的看著窗戶,他呆呆的斜靠在床頭上,手勢也不比劃了,像是掉了魂,一點精氣神都沒有。

見胡子七不會再有什麽危險,我忙到小灶屋內,做了點早飯,怎奈胡子七卻搖頭不吃。而這時,師父已然起床,看了看不知所措的我,不禁溫和的說:“猴子,先讓他靜靜吧,他是個老實人,通常老實人很難在心裏拐彎。要說他這次為什麽會惹上這麽大的麻煩,究其緣由,也莫過於他太過老實啊!”

“師父,老實人就應該這麽被人欺負嗎?”我不甘心的反駁。

“嗬嗬!人善人欺天不欺,至少,上天是公平的。”師父洗漱了一下,開始吃早飯。“猴子,從今天開始,你要時時刻刻的守在他身邊,昨天我第一眼看到他,已知他命數有變,或許就是這一兩天啊!”

“師父,他,他現在平複了很多,難不成,難不成他還要自殺啊?”我遲疑了一下,急忙壓低聲音向師父詢問。

“俗話說,生死無常,這一點,很難說得清楚。”師父很少在吃飯的時候開口說話,一向奉行食不言寢不語的戒條。但這次師父卻次次破例,一邊吃飯,一邊向我告誡:“總之,你這兩天看牢他就是了,你受過他的周濟之恩,應該救他一命。”

“師父,我怎麽覺得好人都這麽沒好報呢?那真正的凶手現在恐怕在偷著樂呢!”我撅著嘴,也沒了吃飯的心思。

“好人怎麽就沒好報了?你現在在關心他,在想辦法保全他的性命,難道這就不是他的好報了嗎?一個真正的善人,自會有天道佑之,你現在的心境,就是修道之人應該有的慈悲之心!”師父倒是安慰起我來了,待師父吃下最後一口飯,隨口又補充了一句:“依我看,胡子七不單單是個好人,更是個有福之人,隻是他的福,暫時還沒到而已!”

“這,這算哪門子福啊?人家媳婦都死在院子裏,還被那麽多的村民冤枉,這如果算是福,那……”我剛想接著說下去,但見師父又進了西屋,似乎師父從出現到現在,都非常的疲憊,除了吃這頓飯,便是不停的在休息。而對於胡子七的事情,則是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態度,隻是告訴我再過幾天就會真相大白。

我懷疑師父肯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但他就是不說,非要讓四毛的媳婦親自開口說出來。要我說,現在就應該把那個凶手找出來,然後該送官送官,該怎麽辦就怎麽辦,不就結了嘛!真不知道師父的葫蘆裏又在賣什麽藥,每次都整的神神叨叨,一點也不幹脆利索,一說起來就是天機不可泄露,哪有那麽多的天機啊?

“你吃飯就吃飯,不吃飯就洗碗去,嘟嘟囔囔個什麽勁?”哪知師父冷不丁的從西屋內傳出話來,嚇得我趕忙把碗裏的稀粥封住嘴,三下五除二的灌進肚子裏。

胡子七到了半晌午才晃晃悠悠的從內屋走出來,但到了堂屋門口,又半蹲在牆邊,一個人呆呆的望著大門口,不知道他的心裏在想些什麽。按照師父的吩咐,我搬了個板凳坐在胡子七的身旁,他去哪我就跟到哪,生怕他再想不開。對於這種悶聲不吭的人,或許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尤其是被師父告誡了一次,我更加相信胡子七還有可能做傻事!

中午飯,是胡子七做的,他不讓我進灶屋,一個人慢慢悠悠的倒騰出了幾十個煎餅,在我的勸說下,他好歹吃了幾個。但比起他昨天的飯量,就跟沒吃是一樣的。到了下午,胡子七終於忍不住,快步走到大門口,可剛把大門口打開,門外突然圍來了兩個村裏的莊稼把式,盡皆是麵帶警惕之色的盯著胡子七。

我明白了,敢情外麵這倆村民,正是新任的巡邏隊長四毛委派的。看樣子四毛還是在認為他老婆的死就是胡子七幹的,縱容是在全村巡邏,卻也不忘記派倆人安插在胡子七的門口,時時刻刻的盯著胡子七。這可是把胡子七氣壞了,他氣急的揮舞著比劃了一番,並張著嘴啊啊了兩聲,但那兩個莊稼把式壓根不聽他表達什麽,隻是苦笑著說他們也沒辦法,無論如何,胡子七最近兩天也不能離開家門一步。

最後在我的勸說下,胡子七隻好悻悻的回到了屋裏,直到我們捱到了天黑,四天的時間,這第一天總算是快要過去了。胡子七睡下,我就貼著胡子七睡在邊上,總之他幹什麽我就幹什麽,哪怕他上茅廁,我也站在邊上等著。忙活了這麽兩天,我剛躺下便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大門外的喊叫聲驚醒,我抬頭一看,天才蒙蒙泛亮,扭頭看著**還在熟睡的胡子七,我立時下床穿好鞋子。打開門,隻見是賴有為賴村長,賴村長背負著雙手,緩步走了來,見到我後,不禁微笑著打招呼:“猴子,這麽早就醒啦?”

“被您老這麽吵,能不醒嗎?”我苦笑一聲。

“嗬嗬!”賴村長的口氣明顯變得溫和許多,和那晚那個氣勢逼人的賴村長相比,如同換了個人。隻見他緩步進了堂屋,並微微探頭向內屋胡子七的房間掃了一眼,繼而有些尷尬的低聲說道:“胡子七,那啥,胡子七還沒起床呢?可我這還有事要請他幫忙呢,他這不起來,可怎麽辦啊?猴子,要不你喊喊他?”

“啥玩意兒?”我被賴村長的話搞懵了……“賴村長,這,這外麵還有人在看守著不讓出門,而且都這個火燒眉毛的節骨眼上了,您不會還想著讓胡子叔去給人剃頭吧?”

“不不,猴子你別激動,不是剃頭的事兒,如果是為了剃頭,我才不會這個時候跑來找胡子七幫忙。”賴村長連忙搖頭解釋,並又嚴肅起來:“猴子,我實話告訴你吧,南十裏莊也死了個人,而且……這個事情非常麻煩,死者死得非常慘,遺容太恐怖了,家裏人更是非常的擔心收殮的事情,所以想請胡子七幫幫忙!”

“額!賴村長,你該不會是想讓胡子叔給死人剃頭吧?”我張了張嘴,呆住了。

“當然不是,猴子,或許你還不知道,胡子七的真本事,並不單單是剃頭,他還會給死人化妝!”沒曾想,賴村長告訴了我一個關於胡子七的驚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