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詭異的營生

“師父!”

我急忙從**跳了起來,順勢跪在師父的麵前,急急的解釋:“師父,我,我不是刻意要開陰陽眼的,而是,而是……而是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急,如果我不打開陰陽眼,王婆婆根本無法顧及到我,我是怕丟了這八卦井水,無法向師父交代!師父,開陰陽眼隻為臨機決斷,並非貪圖旁門左道,請師父饒恕!”

“哼!你也知道這是旁門左道?”師父怒聲嗬斥:“修道之人,當以開天眼為上,道門有五眼,道眼可見道,天眼可觀九霄,法眼可洞察世間萬物,人眼可見人,鬼眼可見鬼。五眼中,前三種為修真之要,最次為人眼,唯獨鬼眼不可取。鬼者濁氣也,修道是為的什麽?修道便是為了煉化身心之濁氣,以達舉形飛升之純陽境界,你倒好,什麽不學,偏偏學來了個陰陽鬼眼通!”

“師父……”

我渾身顫了顫,根本不敢抬頭,更不敢多說一個字。

“那王婆子倒也實誠,竟是任由你的性子來!”師父再次怒喝一聲,但很快,聲音卻是緩和了許多:“好在你隻是借眼,而非真正的開眼,否則我定不饒你!三日後用無根水洗去你眼睛上的陰塵,再抄寫三百遍清靜經悔過!”

“是!”這個時候不管師父說什麽,我都隻好老老實實的應承下來。好在師父沒有追究王婆子的麻煩,想來師父應該也是敬佩王婆子的為人的,畢竟他至始至終,都沒有把過錯算在王婆子的身上,要說起來,那一村子的鬼邪,就應該師父去處理,如果師父去了,一定能夠救王婆子於危難之中。可憐王婆子孤身一人,鎮壓一村鬼邪,這種扶正祛邪的偉大精神,乃是我輩之楷模!

我起身再看師父,卻是發現師父正在掐指算著什麽,不多時,師父微微點頭,自言自語的說:“倒也是一場緣分!”

“師父,什麽緣分啊?”我好奇的問道。

師父看了看我,隨即說道:“你好好躺在**靜養,今晚沒事不要去正屋,我要在正屋接一單生意!”說完,師父轉身走了出去,我很想再問點什麽,可師父根本沒有和我解釋的意思。不過這幾天我也著實累壞了,剛安安穩穩的躺下,頓時困意襲上心頭。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隻覺得一絲絲陰冷的氣息席卷上了床,我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剛想喊師父,但見這內屋之中,並沒有師父的身影。四周黑漆漆的一片,望向窗外,隻見外麵月光皎潔,已然是夜深人靜。內屋和正屋之間隔著一層破布簾子,而簾子的縫隙中,很顯然透進來一絲絲枯黃的光亮。我仔細一看,正屋可不就是在點著油燈嘛!

這麽晚了,師父不睡覺卻是在正屋幹什麽?我想了想,剛欲下床出去看看,但猛然間想起白天師父交代的話,今晚如果沒有什麽事,便不能去正屋,他,他要接什麽生意?接什麽生意呢?

然而我仔細聽了一會兒,卻是什麽也沒聽到,按理說正屋如果有人說話,我在內屋應該聽得一清二楚才是。可我聽來聽去,並沒有半點聲音,這倒是更加讓我好奇了,一直以來師父都隻是告訴我會做點營生維持生計,那就是替那些客死異鄉的孤魂野鬼找尋家鄉,並從這些孤魂野鬼的手中,賺取些許的報酬,俗稱死人錢!

難道師父所說的生意,就是指這個?

想到這裏,我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穿好鞋子,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門簾跟前,然後透過悶簾的縫隙,向外麵看去。但見師父正用灶火下麵的柴火灰撒在廟裏和廟外,漸漸的延伸到了廟門口。這看起來就像是鋪墊的一條路,而正屋神像的腳前,點著一根蠟燭,蠟燭上的火光,沉穩而又枯黃,靜靜的散發著那微弱的光芒。

撒完灰塵,師父轉身回到廟裏,在巨大的神像前,搬了一把椅子坐下,隻見他身旁的神案上,擺放著一碗清水,還有三道早已畫好的黃符,另外還有一大張的黃紙文書,看起來甚是莊嚴肅穆。

我急忙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現在月近中天,想來正是子時時分。恰在這個時候,但見那紋絲未動的燭火,竟然來回的擺動起來,而且我清楚的看到外麵的廟門方向,赫然是一團黑色旋風,一點一點的沿著那地上的灰塵,向廟裏盤旋而來。我微微張了張嘴巴,難道做生意的客戶已經上門來了?但我卻看不到來者是什麽鬼!

很想把剩餘的四片柳葉再用上兩片,但想到師父就在外麵,若是發現我又開一次陰陽眼,指不定會怎麽發火呢!想來想去,我隻得老老實實的放下了不安分的心,就在這時,師父將摶好的一顆泥巴丸放進嘴裏,對著麵前的空氣含糊不清的說了幾句話,我倒是一句也沒聽清。

急忙四下裏找水和泥巴,但這屋裏根本沒有一滴水,好在我摸索到半碗白開水,想來是白天我喝剩下的。就地潑了下去,然後迅速的弄了兩個泥巴丸上來,轉身跑回到門簾後麵,然後張嘴吞了一丸,剛吞下泥巴丸,我隻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聲悶響,緊接著,便是聽到外麵傳來一道冰冷而又低沉的男人聲音:“求道長相助!”

前麵說了什麽?我居然都給錯過了?

這是哪裏的野鬼,老家是哪裏的,為什麽會死在這個地界,這一切,難道都說完了?我怔了怔,呆呆的聽著。此時,師父接了話:“寄魂上路,路途遙遠,每到州府,均要城隍土地放行才可,而你是否真心,全在一念之間。若是你心意已決,便要和貧道簽下契約,甘心困守在縛魂蛋之中,若無法找到家鄉所在,任憑處置,你可願意?”

“願意願意!”那男鬼頓時激動的帶著幾分哭腔,隨後又說:“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我已經在這片地界呆了五十多年,早就想回到自家祖墳,安心的等待投胎轉世。還請道長成全!”

聽到那男鬼說完,但見師父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大喝一聲:“近前來!”

師父這一嗓子來得太過突然,嚇得我渾身一個激靈,嘴裏的泥巴丸更是不小心“咕咚”一聲咽進了肚子裏。噎得我翻了翻白眼,隨即苦著臉皺著眉頭感受一下那個泥巴丸的味道,繼而外麵那個男鬼再說什麽,我竟又聽不到了。好在我弄了兩個泥巴丸,慌忙把第二個泥巴丸吞在嘴裏,這次說什麽也不敢再咽下去了,好家夥,正經飯還沒吃一口,卻是吃了一嘴泥巴,我心裏那個憋屈……

說也奇怪,隻見那黃紙文書上麵,原本什麽也沒有,竟是憑空出現一道五指手印。而且我依稀聽到了一聲按手印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我聽錯了,或許是真的聽到了吧。我皺了皺眉頭,隻見師父拿起那黃紙文書,口中嘟嘟囔囔的念叨起來:“今據浪**遊魂馮陽笙所請,寄魂歸鄉,望各地州府城隍,當方土地,值日功曹……魂歸故裏,祖德有慶,陽間擔保人李正功,陰間擔保地神祇靈!”

念罷,師父伸出自己的大拇指,在口中哈了一口氣,然後用力按在契約文書上麵。如此,師父隨手拿起契約文書卷成長筒狀,眉頭一皺,隻見那契約瞬間冒出一縷火焰,師父順勢把那長筒契約放在桌案上,任憑焚燒。

待契約文書燒完,師父拿出一個雞蛋出來,先是捏起第一道黃符燃起,圍繞著雞蛋繞了三圈,再捏起第二道黃符燃起,圍繞著雞蛋又繞了三圈,隨之把雞蛋放在那裝著清水的碗中,口中喝道:“你就暫居縛魂蛋之中,一路上切莫造次,否則休怪我道法無情!”

話音未落,但見師父伸出手憑空一抓,然後用力打向縛魂蛋,我看得眼睛都直了,愣是沒有看到那個野鬼長得什麽樣子。可惜我既沒有開天眼,更沒有借陰陽眼,能夠偷偷的聽上幾句,已經是很不錯了。

想必師父已經把那個野鬼收進了縛魂蛋之中,緊接著,師父隨手把那縛魂蛋放在桌案上,並拿起第三道黃符燃起,對著縛魂蛋大喝一聲:“起!”

說也奇怪,那原本躺在桌案上來回搖晃的縛魂蛋,實際就是個雞蛋,在聽到師父一聲令下後,竟然神奇的豎立起來。看得我張大嘴巴,半天沒有回過神,隻見師父再次拿起縛魂蛋看了看,頭也不回的說道:“猴子,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出來吧,把縛魂蛋寄養在祖師壇前,三日後,我們便啟程送此亡魂魂歸故裏!”

“啊?師父,您,您老人家知道我在這裏哈?”我先是一驚,隨後嘿嘿笑著掀開簾子走到師父跟前。

師父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並把縛魂蛋遞給了我:“這縛魂蛋之中有著一隻鬼魂,你小心守護,別砸了咱們師徒的飯碗!”

“好嘞!對了師父,這雞蛋變成縛魂蛋之後,是不是孵不出小雞來了?”我拿起縛魂蛋看了看,莫名的想到一個極為白癡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