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發現，你哭起來還挺好看呢。

“長這麽矮，跟你說話累脖子。”

季承冰拽著於楠坐下，擋在她麵前揉著右肩。

可能是怕她梗著脖子再跳，季承冰朝於楠身邊挪了挪，死死擋住了她和欄杆之間的縫隙。

“你還沒說為什麽要跳呢？”於楠執著的問道。

“我媽被揪過來開家長會了，”季承冰說，“上次英語考了53，她一巴掌抽得我耳鳴好幾天。我這次摸底考了35。”

跳樓是編的，這丟臉的分數是真的。

為了哄小姑娘開心，他豁出去臉皮了。

然而於楠並沒有笑他。

“你媽對你真好。”她低著頭呢喃。

季承冰一提耳鳴，於楠耳朵又嗡嗡叫了起來。

她前幾天剛被錢玉嬌一巴掌抽得耳流黃膿，因為兩個月的弟弟背上起了幾個紅疙瘩。

錢玉嬌說是她洗尿布的手太髒，把寶寶皮膚弄過敏了，

於楠解釋說是錢玉嬌給寶寶穿太多，捂了一身痱子。

錢玉嬌惱羞成怒，抬手就扇了她一個耳光，還是當著親爹於長勝的麵。

錢玉嬌跟於長勝說，自己打她是為了她好，怕她養成頂撞大人的壞習慣，於長勝竟然點了點頭掉頭走了。

於楠抱著膝蓋蜷縮在一起，心口的憤懣又聚攏了起來。

男生看於楠情緒不好，繼續絮叨著說：“你文科生？”

“理科。”於楠說。

男生撿起一塊石子，在水泥地上畫了個大大的叉號說：

“那你肯定知道，決定智力的基因位於X染色體上，是吧？我是個男的，X染色體隻能來自我媽。女人就是這麽自欺欺人，她不肯承認自己笨，隻想著把責任推卸給我，說我不努力。”

聽著季承冰抱怨自己的母親，於楠眼淚終於嘩嘩淌了起來。

她想南欣了。

如果南欣泉下有知，肯定會為自己那段X染色體驕傲。

於楠從上高中來，就沒考過全校第一以外的成績。

可成績再好有什麽用，沒有親媽護持，她在別人眼裏隻能是一個便宜保姆，不需要文憑的便宜保姆。

於楠抬頭任淚水流竄，眼望著天邊的火燒雲愈發濃厚，遙望著像是一個將要噴發的火山口倒掛在了天上。

季承冰盤腿坐在於楠麵前，靜靜看著她抽泣，像看一個舔舐傷口的小貓咪一樣，眼神充滿了憐憫。

“我發現，你哭起來還挺好看呢。”季承冰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巾遞給她：“如果把鼻涕擦了就更好看了。”

“你！”於楠接過紙巾來捂著鼻子，哽咽著說：“不準笑話我！”

“好，不笑話你，你流鼻涕也好看。”季承冰笑著安慰。

見於楠停止了抽泣，季承冰低下頭來小聲問：“你不會再跳了吧？”

塞在眼眶的眼淚終於淌了出來，心頭的憤懣卸掉了大半，於楠抬眼看著眼前這個看熱鬧嫌事兒不夠大的人。

“我不是來跳樓的！”於楠故意咬牙：“就我這樣的跳下去頂多骨折。你就不一樣了。”

“哦，哪裏不一樣？”季承冰撩了把頭發笑著問：“不就是長得帥了點？”

於楠暗自思忖，這傻大個子智力是不是有欠缺，聽不懂語境是在罵他？

“不用害羞，冰哥也覺得自己挺帥的，”季承冰挑了挑眉毛：“帥穿地心！”

暖風吹過，季承冰額前的碎發迎風擺了幾下，確實挺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