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無辜,冤枉?
南非煙話還沒說完,隻聽一道破空聲,她不知被什麽東西狠狠扇在臉上,吐了一地的血。
周圍人縮在牆角一陣牙酸,不約而同地舔了舔,他們自己還健在的牙。
“不想在這兒說,那就換個地方。”
季無憂話音剛落,便有一道黑影躍出,將不省人事的南非煙帶走。
此時,天空集起烏雲,開始掉著雨點子。
見季無憂起身,一柄赤色竹傘在他身後撐起,眾人鬆了口氣。
水落石出,這活閻王總算要走了。
“這件事了了,還有一事沒解決。”季無憂像是故意逗人玩似的,給了希望,再算賬。
眾人剛鬆的氣還沒落地,再次狠狠提起。
“本座謹遵皇帝陛下之命,監察百官,自然不能視冤屈而不見,你說是不是?”
季無憂走到南晚棠麵前停住,這話明顯是對她說的。
紅色竹傘遮在他頭頂上方,閃電一打壓迫感十足,當真叫人心裏發毛。
但直覺告訴南晚棠,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露怯。
南晚棠隻感壓力倍增,仰頭直視季無憂雙眼,“臣女認為,國師大人說得對。”
不管季無憂說什麽,她隻要對對對就行了。
季無憂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嘴角勾了勾,“嗯,大寧重臣之女說的話,本座不敢輕易決斷,今日之事,就全權交給南小姐處理。”
“一個兩個的,竟都出自三房麽……”季無憂揮手下令,“將南家三房裏,除了主子全摁出來。”
“是!”
辰部不愧是季無憂親自挑選訓練的,動作極快。
不到一盞茶時間,內院裏整整齊齊跪了數十人,哭聲一片。
仔細看,還有別人院裏的下人,想來是王雅君安插進去的。
不想竟被一一揪了出來。
在場的其他夫人,不禁同情望向王雅君,這些下人可都是正室夫人的心腹,若沒了,對她是一個巨大打擊。
看到眾人目光,南晚棠搖了搖頭。
要處置的全都是三房的下人,王雅君祈禱不被牽連還差不多,哪裏顧得上悲痛。
隻是……
她看向正在品茶的季無憂。
以季無憂的性格,若是三房的人讓他心情不好,西苑裏的雞蛋恐怕都得搖散黃。
可現在,他居然隻懲戒三房的下人,似乎還要讓她親自來,
到底什麽意思?
“國師大人!”一個輕柔聲音堅定響起,“棠表妹身為醫者,為人又天真爛漫,定是下不去手的,臣女鬥膽,請國師大人放過棠表妹!”
南晚棠一驚,隻見是袁覺憶直直跪在那裏,額頭緊貼地麵。
袁夫人滿臉震驚,顧不上繼續哭,拚命往起拽人,“覺憶!你、你幹什麽!”
拽了幾下沒拽動,袁夫人跪地求饒:“國師大人,覺憶她太過悲傷,求您莫怪……”
“如果國師大人一定要出這口惡氣,臣女願替代棠表妹。”
“覺憶!你、你……”
袁覺憶一句接一句,根本沒有要停的意思,差點把袁夫人嚇得厥過去。
麵對袁覺憶仗義相助,南晚棠隻覺得壓力山大。
今日隻是她們第二次見麵,揪出殺害袁覺夏的凶手,也是因為誣陷到了她的頭上,否則她是不願多管閑事的。
而且袁覺憶怎麽會認為,季無憂會因為她是醫者,就簡單改變主意?
“天真爛漫,下不去手?”季無憂的聲音自她頭頂響起。
果然……送命題來了。
“回國師大人,臣女可以。”
“若果真如此,倒是本座疏忽了,南小姐不必勉強。”季無憂笑容冰冷,“本座並非不通情達理之人。”
不,你是。
南晚棠心想,咬牙將話重複一遍:“臣女、可以。”
“好,辰部便暫聽你的調遣。”季無憂滿意點頭,坐在屬取來的椅子上。
“袁夫人,本座念你痛失愛女,下不為例。”
從頭到尾,季無憂都沒看袁覺憶一眼,最後才對袁夫人輕飄飄地留下這麽一句。
“謝、謝國師大人……覺憶,快起來!”
袁覺憶被拉起,臨走時抱歉地看了南晚棠一眼。
至此,沒人再敢出來求情作死。
三房的下人們跪在地上,驚恐地互相對望著。
開什麽玩笑,她們之前那樣欺辱過南晚棠,若是落在她手裏,哪還有活路?
誰不知道大寧國師性情古怪,莫名其妙死在他手裏的人比比皆是。
和他求情怕是嫌死得慢。
因此,下人們紛紛將目光,放在她們印象中蠢笨和善的南家二小姐身上。
“二小姐饒命……奴婢們前陣子的傷還沒好,奴婢是無辜的!”
“冤枉啊二小姐,我們也是聽命行事,身不由己……”
南晚棠耳邊是無盡的哭聲。
恍惚之間,她再次看到了家族中人,醜惡的樣子。
“無辜?冤枉?”南晚棠冷笑。
“你們指什麽?指將我視如珍寶的醫書盡數燒掉?還是指不讓我二哥哥科考?他是大寧建國三百年來,第一位十三歲的會元,之後每逢科考,你們就找借口阻止,將他耽誤至今!”
“遠了不說,就說近的,一年前我與祖母發生衝突,你們便對我下死手,若不是我二哥舍命相救,我恐怕已經是個死人了!而他至今都沒能再站起來!十多日前的火刑,還有今日發生的,這樁樁件件,哪次不是將我往死裏逼?”
“你們無辜,冤枉,那我呢?我二哥呢?還有我們至今未歸的父母大哥,他們不無辜?不冤枉!?”
南晚棠咬牙切齒,她這番話,不光是說這些跪了一地的幫凶。
而是在說她們身後之人。
那些人的所作所為,三言兩語豈能說得完。
可笑,兩世為南家人,她所受的苦難,竟都是這些所謂的家人帶來的。
“我說沒說過,莫要再來招惹我。”
南晚棠睨著眾人,輕聲道。
她說話時,滿園寂靜,隻有止都止不住的哭泣聲。
“放心,我與畜生不同,誰是真的無辜,我心裏有數,下麵我點到的可以站起來了。”
緊接著,一個個名字從南晚棠嘴裏出來。
“您真真兒是善良寬厚的,我就說沒做過對您不好的事吧!”
“啊,點到我了,二小姐果然慧眼!”
“二小姐,奴婢冤枉……”
被點到名字的人,無一不是滿臉激動,誇獎的話張嘴就來。
沒被點到的,均死灰著臉,跪坐在地上。
隨著名字越來越多,直到占總人數八成,眾人佩服南晚棠記性好的同時,這才隱隱感到有些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