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淚觀音
惡心的目光,讓她眸色漸冷,眼尾一瞥,睨著那幾個滿臉猥瑣的少年。
南晚棠一身杏色長裙,貓瞳瀲灩鼻頭圓翹。
本是幼態無害的長相,可此時不知怎的,竟給幾人嗜血肅殺之感。
尤其南晚棠腦後,斜插的一支纖長累絲金簪,仿佛下一秒就要插進他們的喉嚨。
幾人頓時咽了口唾沫,悻悻收回目光。
這一幕正好落入,坐在南晚棠斜右前方的季無憂眼中。
季無憂嘴角有了笑意。
他戴了紫玉扳指的右手,食指在椅子扶手上輕點著。
“南老太君是長輩,對小輩說話竟如此輕浮,真叫本座吃驚,看來南大將軍不在,這將軍府,的確令人堪憂。”
聞言,南晚棠微微抬頭,驚訝地看了一眼季無憂。
他一向喜歡看人爭鬥,隻要不涉及他的利益,其他人越是頭破血流,便越高興。
這是怎麽了,突然向著她說話。
南老太太老臉漲紅,難堪地閉上嘴巴。
見南老太太這副模樣,王雅君氣得渾身發抖,死老太婆,說話之前不動動腦子!
影響了柔兒和安兒的婚事可怎麽辦?
這奸臣,平白提幾個死不見屍的,真是晦氣。
王雅君心裏罵著,連忙向季無憂道歉:“國師大人,母親無心之言,臣婦代替母親向您賠罪。”
“道歉還能替,看來是本座孤陋寡聞了。”
麵對討好之言,季無憂笑著,竟是連絲毫台階都沒給。
此時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天邊最後一點餘暉,照在他穿著的墨色錦緞衣袍上。
將袍子上繡的紫金色團花,照得熠熠生輝,貴氣依然。
王雅君咬牙,國師這是欺負她們將軍府如今沒落了,還真是奸臣當道!
今日國師一副非常好說話的樣子,她們這才放肆了些。
究竟是哪裏得罪了他?
見季無憂油鹽不進,王雅君換了目標,“棠兒,你難道要你祖母向你道歉麽?”
王雅君語帶責怪,捂著胸口做痛心狀。
她就不信壓不住這丫頭片子,而且國師還敢當這麽多人麵,殺人不成?
南家沒落,還不是因為大房不行,一場仗七八年回不來,連封信都沒有。
肯定早就死了,廢物東西,害得她們如此沒有顏麵。
南晚棠垂著頭,聽著周圍人竊竊私語。
這個時代,一個孝字壓死人,這是想用眾人輿論逼她。
再次抬頭,她仿佛同樣被國師嚇得說不出話,還微微向後挪了一小步。
王雅君看得滿眼怒火。
這沒用的賤蹄子。
這次所有人盯著,還有一個笑麵虎國師。
王雅君衝南老太太搖了搖頭,南老太太這才不情不願道歉:“棠丫頭,是祖母的不好——”
“不用了,棠兒原諒祖母。”
南晚棠在南老太太說了一半的時候,出言直接打斷。
眾目睽睽之下,南老太太就這麽可笑地彎著腰,這比讓她完整道了歉,更為羞辱。
南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看著南晚棠離開的背影。
這些時日多出不少細紋的眼睛,陰沉無比。
“二小姐,二小姐!”
南晚棠剛走到一處池塘邊,身後傳來聲音,正是衣湘帶著清雲來尋她了。
“如何?”
“回二小姐……”清雲氣喘籲籲地向她行禮。
“您走後,一個陌生男子偷偷到您房裏,臨摹了您的字,我事先把您的印泥藏了起來,他沒找到就匆忙走了,奴婢後來也回了三夫人那裏一趟,免得被懷疑。”
清雲遞上一盒小巧的紅色印泥,“您方才在宴席上,看沒看到一對雙胞胎姐妹?”
接過印泥,南晚棠細細回想。
宴席上沒看到,不過若說雙胞胎姐妹,她還真見過一對。
“是兩人一左一右,眼尾分別有一顆血痣的雙胞胎嗎?”
清雲點頭,左右兩邊謹慎看了一眼。
“那對雙胞胎,有個稱號叫做‘淚觀音’,傳聞將會一起嫁給國師大人,今晚三房的陰謀,或許與那姐妹有關,您一定小心……”
“簌簌——”
清雲正說著,南晚棠身後的假山,突然傳來幾聲響動。
南晚棠立即警覺,“誰!”
隻見一個女子的輪廓,拎著一隻動物後頸,滿臉不快地從假山後出來。
“倒黴,哪來的野貓。”
當女子站了出來,清雲驚訝道:“清玉!你、你怎會在這,跟蹤我?”
那婢女聞言,不屑地冷笑,“我早看出你有問題,待我回去向三夫人稟告,你這一等丫頭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小姐,怎麽辦。”衣湘滿臉緊張。
清雲試圖勸說:“清玉,三夫人不是什麽好人,跟著她難保性命!”
“難保性命?”清玉聲音變得尖利,將手中的貓一把甩開。
應該還是幼貓,隨著落地,小貓“嗷嗚”地叫了兩聲。
“該死的畜生,”清玉低罵一句,轉頭看著清雲,“你每月養尊處優,照樣能拿一兩銀子,我什麽髒活累活都要幹,才五百錢,已經難保性命了!”
“唉,不過是為了銀子。”
見說不通,南晚棠輕歎口氣,向清玉招了招手,“你過來,我給你。”
清玉聞言,心裏嘲諷,搬出家法又如何,還不是個沒腦子的廢物,乖乖被她拿捏。
等拿了這蠢貨的銀子,再去找三夫人領賞。
南晚棠將清玉眼中的算計盡收眼底,不動聲色後退兩步,取出一個荷包打開,露出裏麵滿當當的銀子。
清玉滿眼貪婪,伸手就抓荷包。
南晚棠避讓間,將兩人換了位置,緊接著,她手一鬆。
隻聽“噗通”一聲,清玉抓著荷包,整個人摔進池塘裏。
“賤蹄子,你是不是故意整我!”清玉滿臉怒色,邊往上爬邊嘴裏怒罵。
全然沒注意到,南晚棠正麵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南晚棠蹲下,雙手將清玉的腦袋,死死摁進水裏。
“你等著,你、咳咳咳——唔、咳咳——你做什麽!”
似乎感受到她的殺心,清玉不敢再罵,連忙求饒:“二小姐、咳、咳咳!我錯了、咳、荷包——還、給你!”
這身體太過缺乏鍛煉,南晚棠摁得十分艱難。
見她沒有理會,清玉拚命掙紮,試圖露出水麵呼救。
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尤其是在死亡麵前,南晚棠竟幾次差點被甩開。
麵對清玉不停瘋狂亂抓的雙手,南晚棠躲避間,扭頭低罵:
“你們兩個,嚇傻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