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爭執

“大夥兒，這粥可以吃，可我這若若做錯了什麽？她年紀小，難道你們一群大人還要來欺負她嗎？”別看老太太長著一張慈祥的臉，這番話說出來，可謂是擲地有聲，不由地讓人生出些許敬畏來。

“就是，”江若就是不放手裏的鍋，“我這就拿去喂豬。”

“好了好了，”老太太生氣歸生氣，“若若，別說這些氣話了，這是給人吃的，現在生活都不好，豬有泔水，你這才是浪費糧食呢。”

江若氣得直跺腳，可奶奶都發話了，她也不好拂了奶奶的好意，隻是這群人根本不配。其實她也不想浪費這糧食的，都是他們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呀。

“來，大家快趁熱吃吧。”老太太伸手想去撫江若的背，結果江若卻有些賭氣的，故意側著身子進屋了。

誰也不敢說什麽了，有吃的就好，心裏還是會罵。沒想到江若那個小丫頭片子居然還敢和他們頂嘴，為了顯示他們的“寬宏大量”，他們就不和她計較了。

鍋裏已經見了底，那些來吃粥的人也都把碗沿添了個幹淨。不得不說，有糧食吃就是好。

衛宴廷的眼睛一直往屋裏瞅，可他也不好意思直接進去。

老太太衝衛宴廷一笑：“小衛啊，你放心，若若那丫頭沒事兒的。這孩子是為我這老人家好，孝順，她不過是氣一時，等會兒就好了，你先回家去吧，明天讓若若去找你。”

衛宴廷隻是低低地應了一聲，走了幾步回頭看時，老太太也已經進屋了。

江若趁著老太太打盹兒的工夫，悄悄地溜進了矮小的閣樓。這個閣樓連她這個小孩子都得彎著腰走，隻用來堆一些雜物，可江若知道，這裏有她要的東西，她記得是放在了這裏，一翻就能翻到。

一個古色古香的小木盒，裏麵擺著一個泛黃的線裝本，這是老太太多年以來的賬本。翻開來，一陣黴味衝進鼻子裏，很難聞，江若差點兒吐出來。熟悉的字跡，都是老太太當年用毛筆一筆一劃認真寫出來的。

江若揣著賬本就跑到村口，不少人吃完飯就在這裏閑聊呢。

“喲，”小腳嬸兒斜著眼，“這不是泥瓦匠江家的黃毛丫頭嗎？怎麽，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慪氣呢？果然是小孩子，你奶不是都說了嗎？”

“好，既然你說到我奶了，”江若展開賬本的第一頁，“我先念一段，你們大夥兒都聽聽。”

人群中一陣嬉笑，誰也沒把江若的話當真，反而有些起哄，催著她快點兒。

江若充耳不聞，念道：“六一年十一月四日，賴大戶病重，借錢十元，未還；六二年元月十七日，張大麻子老婆生產，借錢八元，未還；六二年五月初一，皮木匠起房子，借三十元，未還……”

這下輪到眾人傻眼了，江若現在念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刺破了他們那點兒可憐的臉皮，就差鑽地縫去了。

江若也不繼續念了，揚了揚手上的賬本：“白紙黑字，是不是真的，你們自己心裏清楚。我奶以前雖然是神婆，可她是憑本事賺來的錢，有什麽問題？你們這麽多人借的錢，這都多少年了，還不還，我奶逼過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