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降落
陳易之聽完柳玉曉的方法，苦笑一聲：“你平時，是挺喜歡看狗血電視劇嗎？”
柳玉曉赧然一笑：“我也隻想到這個方法，你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陳易之聳聳肩：“先試試我的方法吧。”
他站起身來，進了自己房間去倒騰一陣，拿出一套登山繩。
“我平時愛好登山和攀岩，而樓上有個平台花園，我可以拴著繩子吊到五樓半的空調外機上麵，造成我們處於危險境地的假象，讓鄰居幫忙打119救我們下來，看看能否成功。”
柳玉曉連連擺手：“不行這太危險了！萬一我拉不動你怎麽辦？萬一繩子斷了怎麽辦？萬一那個空調外機不承重怎麽辦？”
“我心裏有數，我們試試。”陳易之篤定看著柳玉曉。
柳玉曉堅決不同意，低頭把玩著手指，不打算搭理陳易之這一茬。
陳易之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想堅持的事情很難放棄。他見柳玉曉不敢，仍舊轉身上樓，開始在平台上係登山繩。
柳玉曉聽著陳易之腳步聲漸遠，左思右想無奈之下，做了一番心理鬥爭，也上了平台去。
陳易之此時已經計算好受力點，綁好登山結，找到下降點，回頭見柳玉曉上了來，對她安慰一笑：“相信我，沒問題的。”
柳玉曉咬了咬牙：“我要顧好哪幾點？”
“首先，我也擔心欄杆不承重，所以我會在第一個落點，也就是我家外陽台上再將繩子繞一圈，等會我下樓去綁繩子，你就站在這幫我遞一下；第二，這平台上不安全，等會我開始下降後，你就下樓回到陽台上，替我握住繩子。這副手套給你，如果繩子滑動，你盡可能幫我拉住就好，等會我教你姿勢。”
陳易之有條不紊解說著，柳玉曉集中精神領會。
陳易之看著柳玉曉認真記步驟，輕笑著問道：“能記住吧？”
陳易之素來是個寵辱不驚的性格，方才隻是因為從未遇到過如此吊詭之事，情緒上才有波動。眼下需要解決問題，他看柳玉曉是個小姑娘，便也自覺擔起重任，緩和著二人之間的氣氛。
柳玉曉見此時的陳易之如此耐心，也平複了緊張的情緒，點點頭：“記住了。”
陳易之頷首一笑，將手套塞到柳玉曉手裏，邊向樓下走邊道：“我下去綁繩子了，等會你遞繩子的時候小心一點。”
柳玉曉勉強扯出笑意，隻覺重任在肩。她穩著步伐，緩緩走到欄杆邊向下一望，隻覺樓高得驚人，眼前一陣眩暈，腿直發抖，連夏日若有似無的輕風都仿佛是推人下墜的幫凶。
好高啊，他真的不會怕嗎？
陳易之此時探頭向上望，唇邊淺淺的笑意安撫著柳玉曉的心。
他看上去毫不緊張，那自己是不是也無需那麽緊張呢？
陳易之擺手指示，柳玉曉便扯著繩子的一端，將垂下樓的另一端繩子甩了過去。陳易之接到後，對著柳玉曉道：“快下來吧，上麵危險。”
柳玉曉如蒙大赦，趕快幾步退回到安全地帶，一溜煙跑了下來。此時陳易之已將繩子固定，拉住繩子另一段遞給柳玉曉，柳玉曉戴上手套接過。
陳易之也不過是個沒畢業的學生，說心中不打鼓是假的，隻是此時他能做的，就隻有相信柳玉曉，於是囑咐道：“等會你就抓著這一端，一旦有下墜，就用右腳蹬住陽台內側，左腳弓步，這樣比較穩定，盡力拉就行。”
柳玉曉嘴唇緊抿，一副赴死的狀態。
陳易之緩緩一笑：“別那麽視死如歸好嗎？相信我的實力。”
柳玉曉緊張得心中忐忑，直直盯著陳易之，看著他一步步有條不紊將登山繩的扣子掛在腰帶上，試探著扯了扯，確定牢固之後向陽台外邁去。
柳玉曉聲音一瞬間沙啞：“一定要小心。”
陳易之站在陽台外，對柳玉曉笑著點了點頭：“放心。”
陳易之身手矯捷，雙臂一撐，三兩步便順利下降到空調外機上，柳玉曉怕空調外機不承重，便時刻戒備，按照陳易之教的姿勢站好。
陳易之站定後，對柳玉曉低聲道：“我要開始喊救命了。”
柳玉曉認認真真“嗯”了一聲。
隨即，陳易之敞開嗓子大喊道：“救命啊！”
柳玉曉也幫著大喊：“救命！救命！”
不多時，對麵樓下便聚集了很多居民，他們看到陳易之後連忙喊道：“快報警！快打119！”
陳易之對柳玉曉小聲道：“好像管用。”
柳玉曉連忙點頭：“嗯嗯！”
看著人群紛紛舉著手機，剛開始還有嘈雜人聲，而後恍然一瞬間，樓下的人聲竟霎時沉寂了。
陳易之忙對柳玉曉道：“看看怎麽回事，怎麽沒有聲音了。”
柳玉曉沒敢改變姿勢，扯著脖子探出去看。
“樓下的人群忽然散了！”柳玉曉大驚。
“這是為什麽？”陳易之也很納悶。
“他們……都好像忽然看不見我們了一樣。”柳玉曉遙遙端詳著：“要不你先上來吧。奇怪的事本就很多了。”
陳易之想想，安全要緊，於是雙臂攀著陽台，借助柳玉曉的拉力爬了上來。他長腿一跨，毫不費力邁進了陽台，柳玉曉雙手在陳易之身前虛扶著，眉頭不自覺皺緊，小心翼翼看著陳易之。
陳易之進了陽台站定，先是甩了甩方才因為緊張而潮濕的發，將身上的登山裝備卸了下去。他餘光瞥見柳玉曉緊張的神色，淡淡一笑：“我都上來了，沒事。”
柳玉曉不敢多說，隻將手臂向房內讓了讓：“進去說吧，怪嚇人的。”
陳易之無奈點頭，進了客廳。
這段體力活讓二人十分疲憊，一番配合後，兩人仿若霎時卸下了拘謹，各自扁在沙發兩端，緩著氣。
“不然等會試試我那個辦法吧，就當抽樣調查多找個標本了。”柳玉曉提議道。
陳易之聽她說著數學詞匯，忙笑了笑：“你學理的？”
“嗯。”柳玉曉點了點頭：“我在b大化學專業上大三。”
“你也在帝都上學啊？b大，全國前十，你成績不錯啊？”陳易之看柳玉曉的美貌，本沒覺得她成績這麽好。
“跟您相比，還是差很多的。”柳玉曉打趣道：“咱們一中那幾年，誰不知道學神陳易之啊。”
“歲數大了，就別互相吹捧了。”陳易之笑道：“你是在對麵學英語嗎？”
“對啊，我打算研究生出國，成績都夠了，想著趁著假期練練口語，省得啞巴英語到國外張不開嘴。”柳玉曉自嘲著。
“然後就遇到這麽個事。”陳易之歎道：“真是倒黴。”
“是啊，我怎麽這麽慘，造了什麽孽啊。”柳玉曉大聲歎著：“所以，你到底想不想實施我那個方案？”
陳易之側目看向柳玉曉，柳玉曉剛巧也回頭望向陳易之，陳易之撇了撇嘴：“算了，為了探究事實真相，我社死就社死吧。”
柳玉曉一臉壞笑，輕聲道：“能讓學神社死，也不知是我哪門子的福氣。”
陳易之聽罷忍俊不禁，卻也不想反駁。
許是如今的困境將原本陌生的人綁在了一起，他們隻能如溺水是抓住浮木一般，緊緊抓住彼此，在這樣極致緊繃的氛圍下，二人卻也迅速熟絡起來，竭盡所能地開著玩笑，為對方緩解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