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疾苦

就這樣沉默著一直走，b18到了。他們再一次爬上了樓，柳玉曉停在401門前，抬手輕輕叩門。

他們等了一會，並無人回應。

柳玉曉又加重力氣敲了敲，這回很快便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誰呀？”

那是年邁的女聲，繼而遲緩的腳步聲傳來，門被緩緩欠開一條縫，一張滄桑的臉，一頭花白的發從門縫中露了出來。

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奶奶。

柳玉曉露出了一個十分善意的微笑：“奶奶您好，我是劉靜老師的表妹。”

老奶奶渾濁的眼上下打量著柳玉曉與陳易之，而後眯起眼，啞著聲音問：“誰？誰？”

“劉靜，劉靜老師，奶奶。”柳玉曉大聲回答著。

老奶奶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不仔細聽很難辨認說了什麽：“哦，哦，什麽事嗎？”

柳玉曉提高音量，接著道：“奶奶，劉靜老師家中臨時有事，怕耽誤……授課進程，特意叫我過來送點東西給學生。”

柳玉曉並不知道學生叫什麽，隻得含糊過去，好在老奶奶似乎並未在意。

老奶奶見狀，將門打開了些，一股濃重的藥味鋪麵襲來，她的一雙三角眼隱隱露著不耐，嘴角耷拉著，在滿麵溝壑之中顯得頗為冷漠。

“送什麽啊？”老奶奶帶著鄉音的話語含混不清，喉嚨中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仿似喉頭含著一隻拉風匣。

柳玉曉手忙腳亂從帆布包中拿出那本英文版的《瓦爾登湖》，遞給老奶奶：“奶奶，這是一本英文書。”

老奶奶眼神忽的淩厲起來，幹癟的嘴唇開闔著，大聲叫罵道：“送這些做什麽？欺負孩子上不了學嗎？你們這是存心欺負人嗎？啊？你們有病吧？什麽老師？狗屁！”

柳玉曉與陳易之不明所以，老奶奶使出渾身力氣將書扔向柳玉曉，陳易之眼疾手快，連忙攬住柳玉曉向後退去，尖硬的書角在陳易之的手背上劃出一道明顯的紅痕，可老奶奶似乎不依不饒罵道：“滾！給我滾！”

陳易之見狀，連忙拉著柳玉曉向樓下跑去。

出了樓道，仍能聽到那位老奶奶大聲的叫罵，柳玉曉第一次被老人罵，又是驚異又是緊張，滿臉通紅。陳易之眼光深邃，若有所思。

柳玉曉快步走到樓下花壇邊的長椅上坐下，陳易之也跟著坐在了她身旁，柳玉曉平複了一下心情，側目看向陳易之，忽的發現他手背上極長的一條紅痕，連忙問道：“陳易之，你手受傷了？疼不疼？”

陳易之從思緒中回過神來，對柳玉曉安慰道：“沒事，隻是被刮了一下。”

柳玉曉這才氣憤道：“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們也沒說什麽過分的呀？為什麽這麽凶？”

陳易之用食指和拇指捏了捏鼻梁，慢聲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柳玉曉見狀，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

他倆折騰了小半天，目前來看一無所獲。柳玉曉歪在長椅上發呆，陳易之則觀察著路上的行人。

不久，一位阿姨拎著兩大包蔬菜向這邊走來，陳易之看著阿姨，發現她似乎向著1單元走去，忙小跑上前，攔住那位阿姨問道：“阿姨，請問您是住1單元嗎？”

阿姨看了看陳易之，點點頭。

陳易之露出十分陽光的笑容，問道：“阿姨您好，我想找住在401的同學，可我剛才上去，他們家的老奶奶將我拒之門外，還大罵了我一頓，阿姨，您了解是什麽情況嗎？”

那位阿姨聽完，習以為常又略帶一絲不滿，語氣中充滿了鄙夷：“哦，他們家啊，經常這麽古怪的，兩個老人帶著個孫子，老人的兒子女兒常年不在身邊，他們家的老頭子應該是生了什麽病，好久沒見他下樓了，樓道裏經常是一股子藥味。前段時間他們家孫子好像在學校跳樓了，老婆子成宿成宿哭鬧，天天拉橫幅去找學校，反正他們家事挺多的。你是那男孩的同學，你不知道這事？”

柳玉曉早已跑了過來聽著，陳易之見阿姨有了懷疑，連忙回答：“阿姨，我是他初中同學，高中就不聯係了。”

阿姨點點頭，接話道：“不聯係好，他們家人不太好相處的，離他們遠點沒錯的。”

陳易之點了點頭，柳玉曉接著問道：“阿姨，那您知不知道那個男生受了什麽樣的傷啊？嚴重嗎？”

阿姨搖了搖頭：“沒打聽，不過當時是用擔架抬上來的，也有好久沒有下樓了。”

“哦……好的阿姨，那我們改天再來吧。”柳玉曉扯了扯陳易之的衣角。

陳易之也點了點頭，對那位阿姨頷首示意，然後跟著柳玉曉離開了。

柳玉曉邊走邊問道：“陳易之，你說這個男生，是不是大概率是a大附中的學生啊？會不會就是在a大附中跳樓的呀？”

陳易之沉聲道：“很有可能，畢竟劉靜與他有交集，而劉靜是a大附中的老師，他是a大附中學生的可能性很大。”

柳玉曉思索著，忽然拍了拍手，眼睛一亮：“哦，對了，上次問那個學生劉靜老師為什麽會被投訴，那個學生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說這兩件事會不會有什麽聯係呀？”

陳易之雙唇緊抿，繼而開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然，我們明天再去一次劉靜家裏，仔細翻翻她的小本子，看看小本子上有沒有記著什麽吧。”柳玉曉提議道。

陳易之“嗯”了一下表示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