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買地
第二日一早，天光才剛蒙蒙亮，杏花村大部分人家的灶屋都已經燃起了火光。
程雅姝聽見外麵的動靜，也披上衣服，準備去灶屋幫忙。
雖然時節已進六月月，天起氣也是炎熱得很，但是早起還是會涼爽些。
程大娘看見程雅姝出來，先是拿了兩個紅薯遞給程雅姝。
這是昨天晚上埋在灶洞裏的，早上起來扒出來，熟的剛剛好，還帶著餘溫。
程雅姝接過紅薯，就坐在灶洞口準備燒火。
“爹呢？還沒起嗎？”
程雅姝撥開紅薯的外皮，露出裏麵焦黃流油的紅薯，一口咬下去，口舌生津，唇齒留香。
“早就起了，跟你哥去裏正家了，不是要買地嗎？那得快點下手啊！馬上就要種二茬玉米了，咱們得趕上今年的夏播才行，不然又要浪費半年的時間。”
程雅姝點了點頭，往灶洞裏放了兩根幹樹枝，然後又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今日的早飯是紅薯玉米糊糊粥，一點芥菜疙瘩鹹菜，單獨給寧惠娘煮了兩個雞蛋，還有涼拌紅薯葉。
程雅姝啃著手裏的紅薯，一麵看著鍋裏的紅薯粥，生怕一不留神，粥就糊了鍋底。
程家沒有什麽土地，所以麥子早就割完打好收在倉房裏了，因此暫時也沒有什麽活計。
往年這個時候，大哥程卓遠都會出去做工，鎮上不論是打鐵鋪子還是木匠鋪子，都需要人手。
技術是不可能教的，隻是做些力氣活，搬搬抬抬一類的，一天給十三文錢，不管吃喝，多數人為了省錢，都是自己從家裏帶玉米餅子，這玩意兒抗餓。
這邊飯菜才剛上桌，程老爹和程卓遠就踏著露水回來了。
程雅姝趕忙為二人盛了粥，然後就坐在桌邊，等著程老爹說話。
程老爹先是喝了一口粥，然後看著程雅姝期待的目光，忍不住道：“我去問了，裏正說咱們村沒有這麽多土地，但是咱們村的趙員外剛好在賣地，就是數量大了些，人家想要一次性兜售出去，不打算散賣，問我們可有那些銀錢。”
“多少錢一畝？”
程卓遠拿起一個紅薯，咬了一口，然後接道：“上等田十二畝，二十五兩銀子一畝，中等田三十五畝，十三兩銀子一畝，下等田也有十三畝，七兩銀子一畝。”
程雅姝在心裏粗略的算了一算，這樣一下子就要八百四十六兩銀子，去掉昨天花費的，手裏就還剩下四百兩銀子。
“裏正可說了，那地在哪裏？”
“說了，離咱家也不算遠，翻過這座山，那邊一整片就是了，就是太貴了些……”
程卓遠一麵說，一麵躊躇，雖然還沒有去看那地，但是心裏已經十分歡喜了。
趙員外家裏的宅子是整個杏花村裏最闊氣的，家裏養著仆俾，萬事都有人動手。
若是自己家裏買了這些地，是不是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
程卓遠忍不住期待起來。
“爹，大哥，咱們上午過去看看，若是行，咱們再同趙員外談一談價錢。”
程老爹也是這麽想，雖然那錢不在他手裏，但是想到自家未來有這麽多的地，心裏也熱乎乎的。
幾人吃了早飯，程雅姝就跟著程老爹和程卓遠去了裏正的家裏。
裏正也才撂下碗筷，聽說了程老爹的來意，反而擔憂的看著他說道：“程大叔，你們家過的什麽日子，我再清楚不過了，這麽大的一塊地，你們拿什麽買？依我看，就沒有看的必要了吧？”
程老爹撓了撓後腦勺，然後憨憨一笑，他道：“實不相瞞，我們家嬌娘運氣好，前日在山上發現一隻受傷的老虎，我們就給賣了，得了些銀錢，所以這不才來找裏正，想讓你幫忙看看，有合適的就買了。”
一旁的三老太爺聽了，不住的點頭，然後又對裏正道：“青柏，你就帶著你程二叔去看看，反正今兒咱們家也沒有什麽活計。”
“是，爺爺。”
裏正看了一眼三太爺，又看向程老爹。
“那咱們走吧！”
一行人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裏正說的那塊地。
其實離程家並不算多遠，因為程家住的地方背靠大山，若是從這座山爬過去，隻要一刻鍾就到了。
程雅姝不懂地的好壞，因為她前世從來沒有下地種田，因此隻是一路跟著程老爹。
程老爹看著田地裏剛剛割過的麥茬，腦子裏想的都是，明年這個時候，地裏長勢喜人的麥子，和家裏被裝的滿滿登登的糧倉。
程雅姝又轉頭看了一眼程卓遠，見他也是一臉的如癡如醉，不由得覺得好笑。
幾人陸續看了上等田中等田和下等田。
雖然程雅姝是個外行，但是也能看得出區別。
上等田的土質細膩，少有石塊樹根，下等田裏則是三步一石，五步一樹。
全部看完以後，已經是兩個時辰以後的事情了，已經快到午時了。
程雅姝看向程老爹和程卓遠。
“爹，大哥，你們覺得怎麽樣？”
程老爹不語，程卓遠則是一臉的興奮，他直言道：“我看行！”
程雅姝又看向程老爹，程老爹在身旁的大石上敲一敲煙袋鍋，然後沉聲道：“買！”
程裏正見幾人商議完畢，又帶著幾人去了趙員外家。
這個趙員外原本住在兗州城，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八年前突然搬到了杏花村，在這裏農耕種地。
趙員外一家對杏花村的原住民很是友善，從沒有做過欺男霸女之事，就連租趙員外家裏地的百姓，收的租金也比別人少一成。
因此杏花村的百姓提起趙員外也是充滿了敬意。
幾人到趙員外家裏的時候，正巧趕上人家吃晌午飯。
一般農家若是地裏沒有活計，一天隻吃兩頓飯，沒有誰家奢侈到吃三頓的。
趙員外見了裏正，問清了了程家人的來意，沒有先談論買賣土地的事情，而是叫他們上桌吃飯。
幾人推拒不下，正要坐下，忽然間一個仆婦闖了進來。
“不好了老爺，城哥兒吃桃子，被桃核卡住了喉嚨，臉都憋得青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