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絕境
周慶伍硬是將牛泰林拉到山坡上的密林中，兩人的行為並未引起注意，眾軍在敗退中慌亂不及，哪還能顧及兩名鑽進林子裏方便的士兵呢！
牛泰林掙紮著，令周慶伍筋疲力盡，兩人一起摔倒在地。
牛泰林有氣無力地叫著：“周大哥，你幹嘛呀！”
周慶伍翻身而起，一把掐住牛泰林的脖子，表情凶狠：“想活命就別出聲！”
牛泰林嚇得不輕，急忙點了點頭。
周慶伍便立刻恢複了正常的神態，小聲對牛泰林說：“前麵有埋伏，這次大將軍怕是難逃一劫了。咱們先在密林藏著，等戰事過去後，再想辦法逃出去。”
牛泰林剛想張口問話，卻見周慶伍眼中閃出一絲凶狠，看樣子隻要他一開口，周慶伍那雙有力的大手就會毫不猶豫地掐斷他的脖子，嚇得他急忙將話憋了回去。
山裏的天氣變化無常，原本還是晴空萬裏，轉眼間便烏雲密布。灰黑色的雲朵不斷碰撞，發出一條條令人觸目驚心的閃電，“轟隆隆”的雷聲開始響起，烏雲越壓越低，最低處仿佛與山峰結合在一起。風漸漸地大了起來，淅瀝瀝的雨點隨著風飄落下來。
周慶伍帶著牛泰林向密林深處走去，爬了沒多遠，就聽見遠處的半山腰處傳來呐喊和咒罵聲，隨即而來的是滾石和檑木滾下山坡的聲音，軍馬的嘶鳴聲和人們的慘叫聲迎合著雷聲。
牛泰林感激地忘了一眼周慶伍，心想：要不是周大哥，恐怕他現在已經是石頭下麵的一灘肉泥了。
從樹木的縫隙中，隱約看到英布大軍的後路被巨大的石塊和檑木堵得嚴嚴實實，滾石檑木正是從那片被砍伐了樹木的山坡滾下來的。
前軍的位置也冒起了一股股的煙塵，滾石檑木堵住了去路。眾兵士們眼見前路與後路全部被封死，一側是懸崖，另一側是光禿禿的山坡，隻好一窩蜂似的朝著山坡跑去。
帶隊的軍官們揮舞著手中的長劍阻止眾人潰逃。可大難當前，眾人自顧逃命，軍官的指揮已經成了擺設。
兵敗如山倒，落敗隻是一瞬間的事兒。英布的軍隊還是有戰鬥力的，如今遇到了絕境，竟然如同一盤散沙潰散而去。
“不戰而退者殺無赦！”英布揮著長槍挑穿了一個潰逃士兵，將屍體拋入懸崖下。
對潰逃的大軍，英布的行為無異於火上澆油，眾將士們紛紛遠離英布，再次向山坡逃竄而去。
士兵們成了驚弓之鳥，玩命地向山坡的密林跑去。他們意識到，隻有衝過光禿禿的山坡進了樹林，才可能逃進深山中，躲避劉邦軍隊的追殺。
突然，密林中冒出了很多士兵，他們穿著漢朝的盔甲，手持鐵胎弓，隨著一聲令下，羽箭居高臨下地射下來。
隱藏在密林中的弓箭手很多，在一名漢朝將軍的指揮下，輪番搭弓射箭，羽箭仿佛雨點般向山下飛去。
“嗖嗖嗖嗖嗖！”羽箭帶著破空之聲劃破空氣，射到了樹木上、地麵上，更多的則是毫不留情地射進了士兵們的身體裏。
有的士兵甚至來不及慘叫就被射中要害丟了性命，不過這些士兵還算幸運的。
被射中腹部的士兵哀嚎著，有的忍著疼痛拔出羽箭，腸子被帶出來流到地上，又將腸子撿回來塞回肚子。不忍拔出來的，跑了幾步後便撲到在地上呻吟著，而後被衝上來的士兵們踩在腳下，鮮血從傷口、七竅等處流出來，眼見沒了氣息。
鮮血染紅了地麵的黃色樹葉，仿佛魔鬼在地麵上作畫一般，紅紅黃黃。
傷口的疼痛和被伏擊所帶來的恐懼不停地侵襲著疲憊不堪的將士們。他們哀嚎著，躲閃著，可人的速度如何抵得過羽箭。
“兄弟們，給我衝，衝過去和他們短兵相接。”一名將軍模樣的人喊著。
周慶伍看了這名將軍一眼，歎了一口氣。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在殘酷的戰爭中，這種法則更是體現得淋漓盡致。
果然，一支羽箭準確無誤地插進了那名將軍的右眼。周慶伍聽得清楚，羽箭是鋸齒狼牙箭，不但穿透力強，最可怕的是它的結構，箭尖上麵滿是倒刺，一旦被射中就很難將其拔出來，一定會帶著一塊巨大的、足夠喂飽一隻狐狸的肉才能拔下來。
將軍嚎叫著，用手緊緊地捏住箭尾，使勁地向外一拔，整個眼珠子被活生生地拔了出來。人畢竟是人，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巨痛的。將軍暈了過去，被衝上來的士兵踩在腳下，不一會便被踩得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七竅流血眼見沒了性命。
羽箭無情地收割著士兵們的性命，可對於英布的軍隊而言，隻有一條生路，就是衝到弓箭手的身旁與之肉搏，好讓弓箭不能再發揮作用。
終於，一名士兵舉著鋼刀衝到弓箭手身旁，卻被隱藏在弓箭手身後的刀斧手一刀砍斷了胳膊，隨後更多的刀斧手冒了出來，衝向他……
殺紅眼的士兵們繼續向上衝著，越來越多的人衝到弓箭手的身旁。密林中湧出一群群的刀斧手，格擋住了士兵們的鋼刀，這群人像是入了羊群的虎狼一般，每次出手都會有一名士兵死亡。
兩軍短兵相接，殺喊聲連綿不絕。隨著衝上山坡士兵數量的增加，本來一邊倒的局麵漸漸發生變化。英布的軍隊逐漸占了上風，眼見負責阻擊的漢朝軍隊就要敗北，卻聽見從山上再次傳來了呐喊聲。
漢朝的援軍加入戰鬥，本已占盡了優勢的英布軍隊再次被壓製。
短兵相接是最殘忍的，喊殺聲、刀斧相交聲、傷者的呻吟聲混合在一起，沒人分辨出究竟誰是將軍誰是士兵，隻是機械地揮舞著鋼刀，不斷地收割著一條又一條人命。
鋼刀卷刃，便從地上撿起另一柄鋼刀，繼續揮舞著衝向對方。長槍折斷，便當做兩截棍子繼續戰鬥，石頭、木棍、雙手、牙齒，最後都成了致命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