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心瘋

出現在周琮麵前的是一張已經完全扭曲的臉，咧著嘴嘿嘿地笑著，口水順著嘴角不停地留下來，空洞無神的雙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若是常人看到如此詭異的場麵，定會當場被嚇暈。周琮本已是驚弓之鳥，這一看險些將他的三魂七魄嚇散，他本能地倒退，同時抬腳一踹。

“啊！”

那人慘叫一聲飛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地麵上，捂著肚子呻吟著。

“牛書吏！” 周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捂著胸口，那顆狂跳不已的心漸漸慢了下來。

周琮急忙來到牛書吏麵前：“你沒事吧？”

牛書吏嘿嘿笑，又表情痛苦：“啊……嘿嘿……啊……”

“你差點嚇死我！”周琮小聲嘀咕著。

“死了，都死了！”書吏說話間口水便順著嘴角流了下來，眼睛卻直勾勾地望著周琮的臉，眼中帶著一股強大而不可抗拒的恐懼，這股恐懼甚至感染了周琮。

“喂！”周琮暴喝一聲，隨後在牛書吏的臉上拍打著。

“別殺我，我什麽都沒有！”牛書吏手腳並用向後退，直到靠在一棵樹上。

周琮看著眼前的書吏，心裏大約明白了，他很有可能是被突如其來的詭異嚇成了失心瘋。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周琮有氣無力地念叨著，眼睛卻在不停地觀察著四周，生怕再有詭異的事情發生。

山路卻很安靜，安靜得讓人想發瘋。

看到書吏傻傻呆呆的樣子，周琮的心裏頓時生出了一股憐憫，歎了一口氣，將手輕輕地放在書吏的肩膀上，準備好言安慰一番。

“啊！救命啊，救命啊，陰兵借路……陰兵來啦……”書吏的反應出乎了他的意料，隻見他不斷揮舞雙手並大聲地嚎叫著，聲音撕心裂肺，眼睛瞪得大大的，死命地盯著周琮的身後。

周琮轉過身，看到的隻是小路旁的懸崖。

“陰……陰兵已經過去了……”周琮沒有與失心瘋病人打交道的經驗，隻好將手縮了回來。

此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響起，急促的喘息聲傳來，周琮扭過頭，發現那十幾名官吏和隨從躡手躡腳地來到了跟前，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驚恐。

“周捕頭，黃大人……”一名官吏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黃光行，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指著屍體說不出話來。

周琮歎氣：“黃大人去世了，你們稍安勿躁。”

眾人定神仔細看屍體，心中皆是一驚。若不是周琮提前提醒，恐怕所有人都要嚇得落荒而逃。

牛書吏已經縮成一團，叫喊著：“陰兵來了，你們都得死，誰都跑不了……啊……”

黃縣令和牛書吏一死一瘋，而其他的人都是文人出身，哪見過如此場麵，都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穀大人，卑職建議先將黃縣令的屍首和書吏弄回彭澤縣衙，而後再行商議。”周琮向穀鈞成施禮。

一行人中除了黃縣令就屬縣丞穀鈞成官位最高。雖事出有因，但周琮並未亂了分寸。

“好，好，就按你說的來！”穀鈞成強做鎮靜。雖說他是縣衙的主要管事之一，卻很少參與決策，隻是在縣衙混日子，得過且過。

眾人找回了馬匹，將黃縣令的屍首擔在馬背上，又將瘋瘋癲癲的書吏也連哄帶架地弄上了馬，跌跌撞撞地向彭澤縣衙走去。

將黃光行的屍首和書吏運回彭澤後，眾人皆各自回到了家中，都閉門不出，以至於有三天的時間縣衙居然無人打理。

三天後，出差回來的縣尉章曠發到了縣衙，聽值守的衙役說了此事，這才召集眾僚們回到縣衙，督促著穀鈞成將黃縣令遇難之事寫成公文，上報給州府衙門。

事兒就是那麽個事兒，可寫到公文上卻不好動筆，畢竟遇到“陰兵借路”這件事兒太詭異，就這麽寫上去報到州府衙門，恐怕穀鈞成會被立刻免職。

無奈之下，兩人找來周琮商量。對於黃縣令的死無法給出明確的說法，最終決定用“暴斃而亡”來上報州府。

此時大周的官場已被酷吏來俊臣等人攪成一潭渾水，人人自危，對於一名七品縣令的死，未能引起州府衙門的注意，隻是將此事報到吏部備案而草草了事。

周琮身為捕頭，對於黃縣令的死心存愧疚，雖然沒去縣衙，卻沒閑著，針對陰兵借路事件進行相關調查。

講述到這兒，周琮一臉愧疚，顯然是對沒保護好黃光行自責。

“狄大人，卑職有愧，現在請求大人將卑職革職查辦。”周琮說罷便跪在狄仁傑麵前，一個頭磕下去便沒再抬起頭。

狄仁傑歎了一口氣，盯著周琮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