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霸道

火岩帶著這些羽夷族的幸存者成功突圍,從沼澤出來前,他還特意感受了一下後方的戰鬥波動。

但奇怪的是,戰鬥波動隻持續不到了片刻的時間。

異樣的神色浮現在火岩眼中,但他還是掩飾得很好,至少羽夷族的人都沒有察覺到什麽。

如果端木燕的自信不是裝出來的話,那這背後代表的含義所具備的震懾力,足以讓火岩明白,這不是一個能任人擺布的家夥。

換句話說,就是火夷族也無法綁定他。

那一點恩情,怕也是笑話,火岩心底歎息,他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此時火夷族的族人已經看到火岩和羽夷族的幸存者,在確認過暗號的手勢後,才上前去接應他們。

羽夷族的族人有不少受了傷,傷還是小事,麻煩的是毒。

若是族群的駐紮地還在,這點毒倒也好解。

可火夷族本就遷徙的匆忙,此刻即使帶著一些解毒的草藥,那也是珍貴無比,是稀少的消耗品,讓他們拿出來無異於失去一次拯救自己族人的機會。

眼見火夷族的族人目光閃爍和回避,斷臂的羽夷族青年主動道:“給你們添麻煩了,救我們出來本就是冒著巨大危險,我代表羽夷族向諸位表示由衷的感謝,羽夷族與火夷族的盟約永不磨滅。”

說罷,他就帶著羽夷族的族人走到了隊伍邊緣,擺正了附庸的身份。

火岩凝視著這個斷臂青年,倒也談不上厭惡,反正阿蠻都看得出來,岩大哥很不喜。

可正如這羽夷族青年所言,兩族之間還是有盟約的,夷長對火岩道:“人都救出來了,就救到底吧。”

火岩沉吟良久,招呼道:“你們取七份藥草來,給他們。”

“是,岩大哥。”

幾位火夷族青年走向猛獁象,大部分的物資都在這了,但是看管這些的,既不是夷長也不是火岩,而是妞婆婆,她老人家的脾氣爆著嘞。

想從她這拿走藥草,隻有夷長的麵子好使一點。

但是開口的不是夷長,是火岩,幾位青年也是頗為忐忑,可沒想到的是,妞婆婆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轉身取了七分藥草,一份不差。

“拿著,趕緊滾,看見我就來氣。”妞婆婆把藥草丟給他們。

幾位青年拿了藥草都背身鬆了一口氣,然後向羽夷族那邊走去。

妞婆婆朝著夷長那擔憂地望了一眼,正巧夷長也望了過來,隻是微微搖頭,妞婆婆眼睛一紅,背過身去。

羽夷族那邊,丘失魂落魄地望著他們,從他們出現他就在一個一個對照,但都沒有。

映像裏的那位姑娘,總是穿著潔白的羽裙,有白皙的皮膚和純真的笑顏,可現在什麽都沒了。

“羽蜇,羽穎呢?”丘雙目無神地看向斷臂青年,丘肯定他一定知道!

羽夷族夷長有一對兒女,一為蜇,一為穎。

斷臂青年,自然就是羽蜇了,在夷長死亡後,羽夷族中就默認以他為首。

“你就當她死了吧。”羽蜇用僅剩的一隻手給族人敷藥,似乎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妹妹。

“什麽叫就當她死了!”丘不能理解,他衝上去抓住羽蜇,那眼神簡直是吃了他的凶狠。

羽蜇製止了族人的支援,慶幸自己已經把藥敷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撒出去一點就是浪費一點。

“一共七份藥,我們有十三個族人中毒頗深,本來就不夠,還差點撒出去,你覺得你是不是在謀殺?”羽蜇的聲音平靜下隱藏著一份怒意,讓丘有些不知所措。

鬆開羽蜇,丘正要退後的時候,卻被人摁住了。

阿蠻悶聲道:“給你臉還喘上了?能說就說,不能說滾蛋!”

突如其來的訓斥給羽蜇都整不會了,火夷族這麽暴躁的嗎?但火夷族自己人表情都很古怪,這可不是他們熟悉的阿蠻。

丘楞楞看著阿蠻,結果阿蠻補充道:“木北兄弟讓我說的。”

這時候他們才注意到,端木燕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此刻就在夷長身旁交談,仿佛對這裏的衝突無動於衷。

羽蜇的心顫了一下,怎麽會毫發無傷?這怎麽可能!

可事實如此,火夷族對此就好像完全適應一樣,那可是巨獸毒角的地盤,怎麽會有人挑釁了巨獸毒角還安然無恙地活著出來。

羽夷族不理解,若是他們知道毒角死在自己地盤上,隻怕是會想趕緊逃離吧。

“蠻兄弟說笑了,我隻是關心族人過火了,惹到蠻兄弟不高興,我賠罪,對不住。”羽蜇回過神,當即就道歉了。

隨後看向丘,誠懇道:“我妹妹被帶走了,放心,她沒死在沼澤裏,但估計和死也差不多的。”

丘踉蹌後撤,他感覺到呼吸困難,一屁股跌坐下去,後知後覺問道:“是誰抓走的?”

“不知道不認識,”羽蜇看向端木燕,意有所指道:“是個外族人,很強,就是他把我們驅趕到沼澤的,他還打傷了夷長和兩位朋友。”

“外族人?”丘喃喃自語,像是意識到什麽,驀然回首看向端木燕。

端木燕也注意到了,看向羽蜇的目光帶著不屑,瞥了一眼就收回來了,繼續和夷長交流著千幻之森的信息。

阿蠻無所謂這些,提起失魂落魄的丘往回走,不忘留下一句:“想活著,就別動歪心思,木北兄弟救了我們夷長,你敢打他的主意,我阿蠻第一個不放過你。”

風波暫告一段落,接下來的遷徙夷長答應帶著羽夷族一起走。

但是路途中,火夷族和羽夷族涇渭分明,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在排斥羽夷族的人,反倒是端木燕這個連盟約都沒有的外族人,得到了火夷族的尊敬。

從端木燕和夷長並坐在猛獁象背上,就能看出來。

火岩看著夷長,問道:“這樣的羽夷族,您為什麽還要帶著他們?”

按道理,救出來就應該分道揚鑣了,給他們藥草已經盡到盟約情分了,還要帶著一群自私自利的家夥,火岩越想越氣。

“老弱病殘的族人不一定是被拋棄,也可能是自己甘願付出;以盟約求藥,算是合情合理。”夷長似乎一點也不介懷這些東西,甚至有主動為羽蜇開脫的意思。

火岩剛想反駁,卻聽到夷長轉而惡道:“唯獨以族人投沼澤以求苟活的狠辣,不能寬恕亦不可原諒。”

這一點,是端木燕道給夷長的。

沼澤邊緣的血跡可是蔓延到了沼澤裏麵,這說明有一些受傷的族人,被當作飼料投入進去,這也是毒角隻困不殺的緣由。

消化那兩個契約者和羽夷族夷長是一方麵,羽夷族用族人祭祀才是他們苟活下來的關鍵。

“那您還帶著他們?”火岩不理解。

夷長看向目視前方且仿佛聽不到他們對話的端木燕,道:“披著人皮的不一定當人,可既然披著這身皮,那就不能做絕了。”

火岩沒聽明白,夷長笑道:“你這可離接手我的位子差得遠呐。”

“拋棄他們同他們有何異?倒不如施恩於他們,但我們和他們貌合神離,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就會讓他們感到不自在甚至羞恥,這種折磨,談不上正道邪道。”

夷長懇切道:“該是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