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的樓層
幾天之後卓凡交接了工作，告別了老同事，到研析部第六科報到。卓凡走的時候何主任眼眶紅紅的，不停地拿袖口擦拭眼角，搞得周圍的人還以為是什麽生離死別，不知道他是真的舍不得還是周末在度假村被宰得太狠，也許兩者都有。臨出門的時候卓凡真誠擁抱一下何主任，在他肩膀上重重捏了兩下，想以真情換來老領導的淚崩。結果他期待的老領導社死場麵並沒有出現，何主任隻是把擦了眼淚鼻涕的紙巾塞在他手上讓他帶出去丟了。本來還有點小感動的卓凡被這一下搞得心情有點複雜。
這幾天沒什麽特別的事，一切都很順利，公司裏認識的，不認識的看見卓凡都眉開眼笑，至少也打個招呼，釋放善意。卓凡可是現在公司頭號大紅人，僅憑一己之力讓全公司在一個普通的周末度假四天，年終獎還翻了一倍。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受歡迎，他突然理解了一點受人關注的明星的感覺。
新辦公室報到的這天早上卓凡出門晚了點，睡過了頭。他頭天晚上險些失眠，原因就是就是幾天前收到的那條匿名消息。他曾嚐試回複消息過去，卻發送失敗，也試過很多其他的方法但查不到消息來源，收到那條消息之後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樣，這幾天工作交接忙碌，他也沒有放在心上。而明天就是收到消息的第七天，時限的最後一天，這條匿名消息就像一根暗刺讓他無法徹底無視。
卓凡慌慌張張地衝刺跑進大廳，直接奔向電梯。寬敞電梯間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看來他今天確實來得夠晚，等電梯的時候他焦急地看了下手表，還有三分鍾。遲到不是大事，但是在以看重工作時間的CE集團則很丟人。
CE公司一到下班時間，所有人必須立刻馬上下班，就算事情沒做完，絕不加班。與之相對的是對每天九點到五點的上班時間內的工作效率則非常重視。他不想新部門報到第一天留下個糟糕的印象。
終於等來了電梯，裏麵沒人，正當準備按鍵的時候卓凡突然發現嚴重一個問題。
他忘了研析部第六科在幾樓。
他腦袋突然之間宛如被吸入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一股涼意在額頭擴散開。他努力回想著前幾天把文件送過來的情景，按的幾層樓，但依然非常模糊。打電話問以前的同事吧，他們未必知道不說，還有點丟人。
卓凡看著電梯按鍵使勁回想著那天帶他去第六科的人按下按鍵的位置，隻能隱約地記得是在按鍵區的上半部。
“研析部第一科在十六層，第二科在十八層......”
焦慮的男人小聲默念著，根據以往的部門分布經驗出推算出來第六科在二十八層，再一看，二十八層按鈕正好在上半部分。他感歎自己的機智，迅速地用力戳了一下按鍵，電梯門緩緩關上。
電梯平穩地啟動，卓凡也感到一股心安，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度過了一場有驚無險的虛驚，他在電梯裏整了整衣服，擺了幾個表情，看用哪個去新辦公室和同事留個印象最好。
到了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開門的一瞬間他還有點小緊張，祈禱千萬別出錯，當看到正對電梯門的牌子上寫著：研析部第六科，他鬆了口氣，有點小得意地走了進去。
卓凡剛走進辦公室，身後就有一隻手輕輕地從後背勾住了他的肩膀，他心裏一驚，扭頭一看，是一個個子和他差不多高的中年女人摟在他肩膀上。那女人濃妝豔抹，一頭烏黑的大波浪長發，看皮膚是屬於保養的很好，但依舊不能完全抹去歲月的痕跡，正對著他釋放一個特別具有親和力的微笑。
卓凡心裏一沉，寒毛一豎。
“你肯定就是卓凡了，謔謔謔......”她邊說邊笑，身子向卓凡貼近了一些，好像話都快說不清楚了，“沒想到第六科有一天也會來這麽帥的小鮮肉，哦不，年輕人。”
卓凡詫異的看著這個自己應該稱呼阿姨的濃妝豔抹的女人，努力提醒自己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精神上咚的一聲捶在了胸口，硬擠出一個帶點尷尬的笑容。
“是，是的。”他輕輕地答道。
“我叫林雪，以後你叫我雪姐就好了，謔謔謔......”女人搭著卓凡的肩膀，大大方方地介紹自己，她邀著卓凡向辦公室裏麵走去，“雪姐在這裏很罩得住，什麽事都能找我，雪姐呀，特別會教新人，什麽都能教喲......”
卓凡心中猶如有一隻象群從身上碾過，驚駭不已。他琢磨著這個女人的話，總覺得話裏有話，往下一步想都不敢想，他精神上的小人猛扇了自己一巴掌強行把思路止住，但嘴巴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雪姐完全不在意年輕男人略顯僵化的動作和表情，突然她滋溜一聲，捂住了嘴巴。
我去！她不是在流口水吧？？？
卓凡心中的象群已經遠去，現在變成了驚濤駭浪的大海。新部門報到第一天碰到一個食肉係阿姨是萬萬沒有想到的，而且自己還已經被逮到了。他有點慌張地看向周圍，希望素未謀麵的新同事有沒有能解圍的。結果周圍的人全都像沒看到一般，各忙各的，距離最近的幾個好像還特別避諱，背對著他們，裝作沒看到。遠處倒是有幾個女的不時地偷瞄這邊，不過看樣子幸災樂禍要多一點。
“我是這裏的項目副主管，給你簡單說說這的情況。”雪姐一邊捂著嘴，一邊笑盈盈地繼續說道，完全不在意摟著的人願不願意。
主管阿姨，我還想努力，你快放開我啊！
卓凡心裏咆哮著，使勁地在想怎麽能夠逃脫。
“第六科有十二個組，一共一百四十二人，一會早會會宣布你去哪個組，開完會之後你給這裏所有的人點一杯咖啡，然後自己一個個送過去，新人都是這樣，隻用買一次。這是這裏的規矩，也是傳統，第六科不是每年都有新人，這也算是一種慶祝，給大家留下好印象的機會，所以......”
她突然側過臉嘶了一聲，像嘴巴吸進去了什麽東西，接著扭頭笑眯眯看著卓凡，眼睛笑成了桃花：“這裏如果有什麽麻煩事告訴我，都能給你搞定，他們全聽我的！”雪姐不露聲色但霸氣十足的說道，手指對著周圍劃了一圈。
卓凡注意到她剛才手捂著的嘴角的口紅花了。
我去！她真的在流口水！
他的心裏的海浪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裏麵似有一個怪物要爬出來，把他的心攪爛。
瞬間，卓凡靈光一閃一條細而亮的閃電劃破了腦中的混沌。
他扭過頭，表情柔和，眼光純潔，似回到了十年前那個陽光清朗的少年，似笑而非笑地看著林雪。
“雪姐，你的口紅花了。”
“啊？”雪姐一聲驚呼，像被雷劈到，露出十分誇張的驚恐的表情。她急忙捂著嘴，鬆開搭在卓凡肩膀上的手，一溜煙地跑了。
這招比卓凡想得還管用，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麽大，不過好歹算是擺脫了。
早會開完之後，卓凡被分到了第七組，他按照雪姐叮囑的，給第六科所有的人買了一杯咖啡，估計外賣差不多要到的時候，他來到電梯口等待。又等了一會，他覺得今天外賣到得有點遲，這時候電話響了，外賣員打過來的。
“喂？卓凡先生！你有沒有搞錯啊？二十八樓哪來的研析部第六科啊？”電話一接通，一個普通話不太標準的男人情緒激動地叫著。
“嗯？”卓凡一愣，“是二十八樓啊，我才上來。”
“我信你個鬼，我就在二十八樓，介是什麽？什麽？我看看，材料研發部第五科。”
“怎麽可能？”卓凡一臉的疑惑，滿腦袋問號。
“不信你記己來看啊，你以為我在逗你玩嗎？你這一百多杯咖灰我幾個人搬上搬下，不要力氣的嗎？我一分鍾幾十萬上下，我趕時間啊，大鍋！”
“好好你等一下。”卓凡慌忙安撫對方情緒，他在電梯口四周看了看，公司的每層樓通常是一個部門，因此許多樓層並未在顯眼的地方標注樓層數，而公司的接待和洽談區隻在固定的指定區域。
終於在附近一個不顯眼的地方看到的樓層數，看見數字的一瞬間，他僵住了。
三十四層。
卓凡心裏一沉，他完全不知道怎麽回事。
怎麽會是三十四層？他甚至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喂！喂？有沒有在聽啊？”電話裏傳來不耐煩的聲音。
“哦哦，是在三十四樓，我記錯了，不好意思，麻煩你再送上來一下。”卓凡對著電話說道。
“我妖，記己在幾樓上班都不知道的嗎？CE上班這麽簡單的嗎？那明天我也來......”
卓凡沒聽他吐槽掛了電話。正在發生的事情像一團陰雲懷繞在他頭頂。
明明按的是二十八樓，這絕不會錯，上樓的過程他記得清清楚楚。
那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在三十四樓的辦公室這裏。這裏沒錯，是研發部第六科。
他看著電梯門，有點想回避這個問題，但是又不能不去想，那條匿名的消息。
七日之內，到大圖書館後麵的紅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