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凶狠一點

“這不沒動麽……”寧殷慵懶地說道,當真是躺在那兒一動不動。

身旁舉著魚叉的兩個人神色一狠,一手打掉了蓋在寧殷臉上的鬥笠,他們原本以為自己控製住了一個狠角色,但當他們看清楚寧殷這張臉的時候都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那實在是一張……過於普通的臉,這些常年勞作的小商販都覺得這張臉過於普通,一種全然沒有威脅的普通。

寧殷睜開眼看到這一幕,當即覺得有被冒犯到,這是幾個意思啊!?不至於連這些衣衫襤褸的家夥都覺得長得不行吧!

“給我站起來!”

垢麵男子心中再無畏懼,這人一看就沒什麽本事,他也橫了起來,要是寧殷起身慢一點他可就打算拿腳踢了。

“林一先生……”被挾持的度柏榮十分害怕,一臉無助地看向寧殷。敵人的刀尖抵在他的喉嚨上,他真的害怕這個強盜手一抖會將他的喉嚨給割破。

“別看著我啊,我也沒辦法,這些‘高手’把我製服住了,我動不了了。”

寧殷說著,看了看身旁的兩位粗麵漢子,而後又十分害怕地看了看他們手裏的武器——兩杆腥氣十足的魚叉,上麵甚至還有魚鱗。

不知寧殷是真的不敢動還是在說笑,度柏榮當即越加害怕了。

這倒是更加激起了垢麵男子的興趣,他從商多年,一直做的都是些沒人待見的小生意,這些年也受了不少人的白眼和唾罵,此番他竟然也能主宰著他人的命運,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在他腦海中彌漫。

他看了看四周,這還真是一艘好船,似乎是心中的貪念作祟,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搶些貨物算什麽本事啊?反正都已經走到這條路上了,幹脆把這艘威武的渡船一起給搶了算了,這樣以後他就有自己的大船了!這要是開回村子裏,以前冷眼看自己的那些鄉親們都得跑過來奉承自己!

心裏想著,垢麵男子幾乎快要笑出了聲,刀刃浮動在度柏榮的脖子上,險些真的見了紅。

“我說,你是不是沒搶過劫?”

一旁的寧殷突然問道,直接一語拆穿了垢麵男子的偽裝,後者回過神來,當即大怒,眼瞳之間燃起怒火。

“你是不是想死!?”垢麵男子惡狠狠地說道。

寧殷攤了攤手,很明顯沒有真的害怕:“哦,我現在好像應該蹲在地上求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但寧殷並沒有下跪求饒,而是無奈地說道:“但你叫我別動,那我就不能向你求饒了。”

話語輕淡,甚至流露出幾分輕蔑,垢麵男子心中的怒火當即變得不可控製,這人憑什麽這麽跟自己說話?我現在可是掌控著這條船上所有人的生死!

大怒,他一把推開最先被他挾持的度柏榮,攥著手裏的短刀緩步走向寧殷。

既然已經走上了強盜這條不歸路,那便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都說強盜必須要手上沾了血才能算是入行,自己沒殺過人,那就在今天打破這個空白吧!

垢麵男子怒氣橫生,他想殺人,隻有先殺雞儆猴才能嚇住其他人,寧殷顯然就是這個“雞”,隻要殺了他,所有人都得服從他!

他站在寧殷的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眼前這個模樣普通的家夥,自己手裏有刀,這人應該怕自己才對,可為何……他非但不害怕,甚至還在笑?

“你不怕死麽?”

“怕啊,當然怕。”寧殷回答道,語氣之間可絲毫聽不出他在害怕。

“那你為何還不跪地求饒?”

寧殷挑了挑眉毛,這張臉實在不適合做這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抽象,也更像是在挑釁,說道:“你不是叫我別動嗎?”

惹怒一個人往往隻需要一句話,垢麵男子氣得牙關緊咬,額頭上青筋直冒,舉起手裏的刀就朝著寧殷刺來!這一刻,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寧殷。

刷——

從艙門裏突然疾射而來一道流光,垢麵男子全然沒有注意,但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的右臂已經被爆射而來的長槍直接洞穿,連帶著他整個人都釘在了船舷之上。

突然的變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無比震驚,那些為了侵占而來的“不入流的強匪”紛紛將目光看向漆黑的船艙裏。

“一群渣滓還想當強盜?”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清脆,說話帶有幾分威風凜凜的英氣。

圍堵在艙門口的那些人雖然震驚剛剛的那一槍,但他們自認為人多,握著手裏的魚叉和砍刀死死地守在艙門口。

“哪兒來的女人?”

隊伍裏有人冷聲嘲諷一句,但緊接著迎接他的便是一記凶狠的鞭腿。

一個人影以難以反應的速度衝了出來,一腳踢在先前說話的那人的肚子上,倒飛出去的身影砸碎了一旁的貨箱,整個人都直接昏死過去。

就在敵人反應過來想要圍攻蘇煙秋的時候,船艙裏再度衝出一道魁梧的身影,他手裏提著一柄碩大的劍,那劍仿佛有半塊門板一般巨大,呼嘯著就朝著他們砸來。

轟隆一聲巨響,巨劍砍翻了圍堵在艙門口的那夥人,他們手裏的魚叉實在沒什麽威懾力,也不知道如何向這魁梧的家夥發起進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將無情的巨劍揮來。

數人倒地,沉重的力氣仿佛擊碎了他們的肋骨,而那些用魚叉去格擋的人不但折掉了手裏唯一的“武器”,兩隻胳膊都短暫的失去了知覺。

“來啊,讓我看看你們有什麽本事?”

景承大吼一聲,一個人的聲音竟壓得對方所有人為之膽寒。

刷——

一道身影在他們眼前一晃,隻見一名身穿灰褐色披風的女子抬腿一腳再度踢飛了一名“強匪”,其餘人見狀揮舞著砍刀朝她湧來,後者絲毫不懼,甚至沒有任何後退的意思。

“哼!不自量力的女人!”

強匪自認為手裏有刀便可以輕鬆對付這個隻會偷襲的女人,大笑一聲朝著蘇煙秋攻來。

“左邊第二個人。”

寧殷的聽風術籠罩全場,也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些人的破綻,話語傳入蘇煙秋的耳中,她雖然有自己的方法,但還是下意識地聽從了寧殷的意見,踏步往前攥住那名男子的手腕,大力扭掉了他手裏的武器,而後直接將他本人當做工具拎在手裏旋轉一圈,頃刻間便擊退了所有圍上來的人。

當他們再爬起來找人的時候,蘇煙秋已經站在了那名垢麵男子的跟前。

後者麵色猙獰,凶狠地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但右臂被刺穿的他已經感受到了身體傳來的劇烈疼痛,更沒有力氣拔下將他釘在這裏的長槍。

蘇煙秋不屑地瞥了一眼這人,而後一手將火紅的長槍拔出,她是扭動著長槍將其拔出來的,槍刃二次創傷垢麵男子的手臂,大量的鮮血噴湧而出,垢麵男子的臉色瞬間慘白。

“宵小之輩,也敢染指渡船。”她說著,手裏有槍的蘇煙秋才是最可怕的,尤其是麵對著這些根本不入流的敵人,簡直是單方麵的碾壓,一連套鬼魅的進攻直接打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

一會兒的功夫,但凡站在她麵前的敵人紛紛倒地,隻不過她還是留了一手,隻刺傷了他們的手腳,並沒有直接取他們的性命。

站在寧殷身旁的兩名男子見狀,大感不妙,這些人當真是不好惹的!

隻不過他們又看了看被他們挾持住的寧殷,當即心一橫,將魚叉直接架在寧殷的脖子上,衝著對方吼道:“都不要亂動,再動,我就把你們的同伴給殺了!”

因為這道呼聲,場中突然安靜下來,蘇煙秋手握長槍將目光射來,竟真的沒有再有所動作。

她是在害怕麽?不,不像,她的表情更像是在期待著什麽。

“我說,你們能不能說話再凶狠一點,你這樣完全沒有強匪的氣勢啊!凶狠一點,眼神、說話、動作都要凶狠一點!”

寧殷無奈地感慨道,要不是他要乖乖聽話不能亂動,他真想給這些外行演示一下什麽叫做凶狠。

“少廢話!快讓你的同伴都把武器給放下。”

一名男子將魚叉抵在寧殷的脖子上,這氣勢總算是比剛剛凶狠了幾分,看來寧殷的指導很有成效。

寧殷麵露懼色,趕忙呼喊著讓景承和蘇煙秋將武器放下,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雖然不知道寧殷想做什麽,但兩人都比較好奇,紛紛將手裏的武器放下。

挾持寧殷的兩名男子當即得意地笑了起來,手上魚叉再度往下一壓,衝著寧殷吼道:“快,把你們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隻不過這次他們沒有等到對方有所回應,倒是被他們壓住脖子的寧殷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們真是一群教不會的笨學生……”

兩人疑惑,麵麵相覷,不知道寧殷到底在說什麽。

“懂不懂什麽叫凶狠啊!”

寧殷怒吼一聲,一股無比熾熱的氣息在寧殷身上席卷開來,熱浪翻滾之間夾雜著狂躁的大風,場中的溫度瞬間升高。

兩人手中的魚叉變得滾燙,紛紛將其丟在地上,回眼一看寧殷,他站在那裏,如同一尊真正的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