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婉含蓄,從容得體

才高手並非指那些說起話來鋒芒畢露、刀刀見血的人。真正的口才高手說話張弛有度,進退適宜。或直指對方,咄咄逼人,達到震懾對方的目的;或委婉曲折,循序漸進,達到使對方心領意會的目的。

文學作品中,孫犁筆下那幾位青年婦女無疑是做到這一點的典範。孫犁在小說《荷花澱》中描寫幾位婦女:“女人們到底有些藕斷絲連。過了兩天,四個青年婦女聚在水生家裏來,大家商量。‘聽說他們還在這裏沒走。我不拖尾巴,可是忘下了一件衣裳。“我有句要緊的話得和他說。一我本來不想去,可是俺婆婆非叫我再去看看他——有什麽看頭啊!’”

這幾位青年婦女的丈夫都參軍走了,無疑,她們的共同心理就是很想念自己的丈夫,都很想去駐地探望一下。但是,由於害羞,不好當著眾人直接說出來,就各自找一個很好的托辭來表達本意,她們覺得到駐地去的理由是十分充分的,非去不可。這就含蓄地表達出自己的意願,旁人聽起來也覺得有理。相形之下,直接說自己很思念丈夫,想去駐地探望一下就太露骨了,又可能引起其他比較進步的姐妹的不滿。孫犁筆下的這幾位普通的青年婦女不自覺地運用了交涉中的一種很好的藝術:委婉含蓄,使對方自悟其意。

生活中,我們有時會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個人:“他說話能噎死人!”這就說明說話太直接了,容易使人一時難以接受,事倍功半。甚至有時我們的本意雖然是好的,但是由於說得太突然太直接了,而難以達到目的,誤人誤己。其實,咱們中國人對這方麵還是挺注意的,比如說在我國傳統的修辭方法中,就有一種“婉約”手法。求人辦事說得委婉一點,含蓄一點,使對方自己領悟到那層意思,可以給雙方更多的考慮空間,也容易讓人接受。

楊洪是三國時期的蜀郡太守。他的門下書佐何祗出道時間短,卻升職很快,居然當上廣漢太守。每次朝會,楊洪都要和同為太守的昔日部下何祗平起平坐。楊洪心裏有點不平衡,在一次朝會空閑,他語帶嘲謔地問何祗:“你的馬怎麽跑得這樣快?”

很明顯,說的是馬快,但實則是指升職的速度快。

這個問題,暗藏鋒芒,不好回答。老老實實地回答為什麽自己的馬快(馬的品種好?駕車的人技術好),沒什麽意思,也有答非所問之嫌。那麽直接把問題說開,解釋自己快速升職的理由?也不好,有自以為是、自我吹噓的嫌疑。當然,對於這類問題,完全可以糊塗視之,打個嗬嗬就過去了。

但何祗不同。他笑嗬嗬地回答:“不是小人的馬跑得快,實在是因為大人您沒有給快馬加鞭啊。”

拋開楊洪的陰暗心理不說,他的提問的確夠水平。而何祗的回答更為高明,委婉地解釋了自己升職快的原因是勤勉,而對方升職慢的原因是不夠努力。兩人的對話都很委婉,不明就裏的人還真不知道話裏有話。他們在委婉中完成了一場小小的交鋒,卻又照顧了彼此的身份與麵子。

做人固然要正直、直率,但並不意味著說話都要直言,因為直來直去的話最容易傷人,使人反感厭惡。例如,當妻子買了一塊布料征求丈夫的意見,丈夫覺得妻子用這塊布料做成衣服穿不太合適,如果丈夫不尊重體貼妻子的心情,直露地批評說:“你看你的審美觀真成問題,一把年紀了還穿這麽鮮豔的衣服,豈不成老妖婆了?”這樣生硬、貶損的話必定會傷害妻子的自尊心。如果丈夫換一種方式來表達:“不錯,顏色真鮮豔,女兒的同學穿的就是這種料子,真的很漂亮。”這意見說得委婉得體,不但反對的意見傳遞出去了,還更容易被妻子接受。

總之,委婉說話不僅是一種策略,也是一門藝術。含蓄委婉地說話,正是為人成熟的表現。作為一個現代人,應當有這種文明意識,掌握這一有利於人際交流的語言表達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