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是問號

那位官差隨即被什麽人一嗓子喊走了,得了這點空閑,王天震才抖落了些許前因後果,他們這群倒黴蛋被流放之事還得從工部尚書治河不利開始說。

汛期加上豆腐渣工程,決堤之水自夜裏天上來,致使黃河兩岸百姓承受了滅頂之災啊,監管河道的捕快去打撈浮屍都撈了整整三個月。

大良皇帝一怒之下治了尚書抄家滅族之罪,尚書大人就一巨貪,連根拔起自然會帶出泥,那些曾經做為尚書大人錢袋子的巨賈也受到牽連,而王天震這一村子的人因為某位巨賈養蠶,本來是個八八六十四根杆子都挨不著的關係,好家夥,人家滅族隻管九族,皇帝氣狠了變態啊,九九八十一族但凡有牽連的都給治罪咯,好在九族之後不砍頭隻流放,算作懲戒,就這樣,他們王家村人踏上了流放之路。

王薇薇才懂為何犯了事還能坐車走,算來他們也不過些可憐的泥腿子,押解的工作可適當放鬆,可苦逼日子一長,官民都受不了了,鞭子也甩起來了,不聽話就得抽。

當然,坐上板車的人處罰還在後頭,就比如得伺候這幫官差吃喝拉撒。

她心中哀歎,這倒黴催的,沒穿越之前,以為隻有窮死和餓死,穿越之後,居然還有累死這一說,別人穿越穿一個,她家穿越穿一窩,得,一家人到哪都要整整齊齊。

於是,她隨後的心思,一時在這倒黴流放的苦日子上掙紮,一時又為自己好不容易搭上穿越這趟命運的巨輪感到刺激,一時又為穿越之後不像小說裏寫的那般吃香喝辣享受人生而苦惱,一時又在該不該放飛自我學著那些跳脫女主手撕官差開掛離去等等諸多事上滿屏跑火車猶豫不決時,突然打量起車裏的三個少年來。

之前叫了一聲“娘”的少年是原主的兄長鴨代,長她三歲坐她身側,咱就說現在這情勢逼人,誰也管不得那些洗臉刷牙的細致功夫了,都是囚首垢麵七穿八洞的,在原主印象中,兄長是個沒嘴葫蘆,性子被打到內向,原因容後再表。

那個挨在杜美玲身邊坐著叫“姐姐”的五歲孩童叫牛串,綁著一個衝天炮,瘦瘦黃黃,衣裳又大又爛,袖口衣擺齒輪形,除了與兄長一樣的苦瓜臉還多了幾分驚懼。

那個喊“薇薇”的少年大她四歲,倒不是便宜兒,是原主爹從外撿回來的娃,是個便宜兒上兒,前年喪父去年喪母也是可憐得很,原主爹將人帶回來,說養大了就給原主,也就是王薇薇做相公,不過,照原主爹那痞子性情,弄人回來大概率是要將人培養成托的可能性大些,而這位袁小子到她家還沒吃上三天飯呢,就被迫一起流放了。

最後喊的那聲“老婆”,自然是王天震護妻女的情急之言。

說到這原主爹,真是一言難盡,吃喝賭占全,嫖不嫖的也隻有他知曉,原主娘細弱怯懦管不住這渣玩意,但老天爺也沒讓王薇薇持此疑問太久,甦醒來的聖母頂著亂蓬蓬的皮囊撲進了王天震懷裏。

“老二,你無事就好了,嗚嗚嗚……”

我的天老爺,這位聖母居然是原主的大伯娘,王天震這具肉身的大嫂,不,確切地說是寡嫂。

這個叫大良的朝代民風這麽彪悍的嗎?嫂子都往丈夫兄弟身上撲?

家裏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還有一堆蘿卜頭,能忍這種倫理盡喪之事在眼皮子底下發生?

“二弟,你就把我娶了吧,你就算不為我著想,你也想想孩子啊,嫂子求你了……弟妹,求你們開恩呐……”

好嘛,還真是……倫理喪盡。

“什麽?”

王天震驚叫一聲,像撥弄著不知打哪掉身來的蛆蟲般揮掃著,雙手都快打出殘影了,顯得慌亂又無辜。

無辜,嗬,王薇薇是不信的,畢竟老爹如今拿著原主爹的記憶哪有不知道的事,是因老妻,不,老婆在身邊,憑杜美玲治理老公那一套,王天震定然會——

“啪——”

王天震臉上蓋印。

這一巴掌下去,吃驚的不止三個半大小子,聖母白蓮花伯娘也被嚇了一跳,繼而抖著手指著杜美玲,即將罵出那些自己是女人也要貶低女人的詞匯時,被王薇薇一板磚拍暈了。

撿來的板磚原是想砸渣男用的,可理智告訴王薇薇,那是她親爹,這寡嫂送抱一事,她和媽需要一個解釋?

“真跟我沒關係啊……老婆,閨女……你們聽我說啊,”王天震委屈疼痛的淚水在眼中打轉,身體一抖一縮,這畫麵熟啊,王薇薇往老爹腰上瞟了一眼,老媽又在下黑手了。

杜美玲現在的心情也是相當複雜,又恨又無奈,知道此事與老公無關卻被原主記憶共情,恨得那叫一個牙癢癢,控製不住寄己啊。

“我和這家……嫂子真是清白的,且事情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哎呀,是爹,就是你爺,不知從哪兒打聽到,流放的家庭裏有喪子的,若有婚配,隻要女方願意改為奴籍,大哥家裏幾個子女即可就能離開了,代價是隨母十代為奴……你爺是想著,這樣好歹能保全一家人嘛,畢竟這流放之路凶險苦逼萬分呐,咱們光靠腿著去新西蘭這不是白日做夢嘛,最終也是死在半路的命啊……可問題是大嫂不知聽了哪個婦人挑唆小叔娶寡嫂就不會當她們是外人被棄,為了孩子,大嫂自然不想為奴,這不是日日來逼我,這個原主……我也沒答應不是。”

哎喲好險,險些說漏嘴,原主的原話是說要考慮,可若他王天震但凡能比一個k字母開頭的嘴型出來,在杜女士和小王同學這對新興女性思想解放了的母女麵前,那也是精神出軌,說不得說不得。

“我問你,你有沒有跟她那啥?”杜美玲怒喝。

“啊?”王天震怔了怔,那啥是啥,“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我是那樣的人麽?那好不好的也是自家大嫂,絕不可能發生那啥,放心吧啊,媳婦!”

杜美玲循著原主的記憶往深處裏翻了翻,才恨恨收回懲戒的手。

王天震嘴巴斯哈斯哈地抽氣,揉著痛肉,繼而拉過愛妻和女兒的手,緊緊握在手裏,懷著極大的感恩,啜泣道,“現在就我們一家三口了,無論如何咱仨都要堅強的活下去,不論前路多極惡,我永遠是你娘倆堅實的後盾。”

王鴨代:???

所以,做為你們的兒子,你們是打算放棄我和牛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