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開局就在流放路上
“快起來,別裝死,這到新西蘭,路途還遠著呢。”
“快快快,起來起來……”
耳邊響著吵雜的叱喝聲,與驚惶抱怨聲此起彼伏,期間還有甩打鞭子的咻咻聲,似乎近了……
王薇薇不知被誰扶起身,迷迷瞪瞪地往前走了幾步,方才一個浪頭打來,將她家的小車蓋得嚴嚴實實,海水洶湧地往車廂裏灌,她嚇得腿都軟了,試圖解開安全帶,可那根帶子,關鍵時刻比她還緊張。
就如現在,她摸著腰上的寬帶子,都緊張到扭麻花了。
“唉唉唉,摸什麽腰,眼皮子底下還想跑?”中氣十足地怒罵聲在耳邊乍響,伴隨著誰‘他n不講武德’的背後一腳,王薇薇又被踹翻在地。
她一個人倒不要緊,可現在連累了一根繩上的螞蚱,鼩鼱咬尾巴似地牽連了一大片,前前後後好幾人摔倒下來,身體重重壓在她身上。
“哎喲,你這禍害……”
“我的肚子,誰啊,還不快些起來……”
疊在一堆的女人們痛嚎著,一個推一個,被壓在最下麵的王薇薇吐出了嘴裏的黃土,心底直腹誹,我實慘都不叫,你們叫個球?本來胸就不大,被你們這麽壓,都要內陷了。
不是,這什麽情況啊,和爸媽在海邊自駕遊遇到大浪頭,車子不是被卷入海了麽?四周不該是瓦藍瓦藍的海水麽?不是鐵包人麽?身上這些活生生的壓製是什麽鬼?滿眼滿嘴的土又是什麽鬼?
“還不趕緊起來,天黑之前趕不到驛站,丟你們在山裏喂野狼,快——”那莫名其妙的暴吼聲又來了,身上人痛苦地哀嚎起來,
“別打了官爺,是這繩子勾著我起不來啊。”
“哎喲,我的腿。”
“腿你奶奶個腿,你們這些短命鬼,不是摔了碰了,就是上吐下瀉,流放新西蘭,流放懂不懂,都當是出來遊玩的嗎?”
王薇薇此刻的腦闊子還未完全刷新程序,擱這聽著男人的話,抓住了關鍵詞倒是不客氣地笑了。
“大哥,你說的是漢話吧,咱國人到新西蘭來不是遊玩難道還定居啊?還流放呢,你怎麽不再誇張些,說把咱們流去俄羅斯啊?”
“鵝螺螄?”
壓在她身上那位被壓出屁來的婦人低聲哭起來,“我隻吃過螺螄鴨,不知道這鵝螺螄的滋味好不好,可惜了哇,這輩子恐是沒機會再吃上一口粱記的菜了,嗚嗚嗚……哎喲……”
伴隨著婦人一道慘絕人寰的哀嚎,壓在王薇薇身上最後一座大山終於被甩飛。
王薇薇腰上隨之一緊,恨不得痛出淚來,天旋地轉中,隻覺得衣領子被人大力揪起,一張凶神惡煞胡子拉碴的大臉盤子杵到麵前來。
“小丫頭片子,方才是你出言不遜吧?膽敢頂撞官差,今天就拿你來練練鞭法,小懲大誡。”
那臭嘴裏吐出的口氣薰得王薇薇都睜不開眼,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猶如紙片人一般被摜下地,男人手中長鞭“啪啪”擊地,起勢,發出懾人的聲響。
第三鞭眼看就要落到身上了,不知打哪衝出來一個婦人,大喊著“官爺饒命”就撲到了王薇薇身上。
官爺怔了怔,還有自己送上門來找打的,也好,一打打一雙,省得多費勁再教訓一個。
手中鞭子舉起來,突然又是一道人影斜衝出來,焦心呐喊,“娘——”
王薇薇吃痛的承受著第三人的體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聽得,
“姐姐——”
“薇薇——”
“老婆——”
“砰砰砰”連著三道人牆壓上來,王薇薇的眼珠子都險些迸射出去。
官差都被一幕氣感動了,吹胡子瞪眼,“好好好,還有誰?趕緊的,老子賜你們個全家富貴。”
“不要,老二——”
又是一聲呐喊,王薇薇禁不住在心底開罵,你們這些人不是一腚要救我吧,是一腚要送我走是吧?活了二十五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救援方式,閻王派你們來收人是吧?
耳邊,隻聽著最後撲來的女人淒慘地喊叫聲,鞭子盡數落在她身上了,好勇,這位本世紀最佳聖母瑪大姐是誰啊?硬生生挺了幾鞭子直至來人製止,使命完成,滾落下地。
片刻時間後,造成恐慌延誤流放進度,六直一橫七名始作俑者被丟到了隊伍後方的囚車裏嚴加看管起來。
行進在大山裏的隊伍,人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麵,分男女小孩三隊人被一眾官差驅笞著繼續往前走。
安靜下來,王薇薇腦中才逐漸浮現出原主的記憶……
沒錯,她在流放路上,她穿越了。
方才朝她撲來的是原主的家人,也就是同坐在這輛囚車上,除了那位聖母之外所有人。
原主不過十歲啊,王薇薇看著自己小了不止兩圈的手,難以置信地歪著頭,有一搭沒一搭地瞟著對麵原主的爹娘。
婦人終於在忍無可忍之下,淚珠兒滾落,湊到她身邊,小聲道,“冰箱。”
王薇薇脖子一梗,下意識看向另外一位不過三十出頭亂發赤足的男人,聽到一句氣流音,“手機。”
她震驚不已,小嘴錯愕成了個Type-c接口。
王薇薇此刻內心相當炸裂,卻也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唐春龍?”
車內另外三名少年不禁側目,誰是唐春龍?
不懂之人不重要,懂的人自然懂,這暗號一對上,一家三口立刻抱做一團,勾肩搭背頭碰頭,嚶嚶嚶。
唐春龍就是T牌大彩電的縮寫,隻因王薇薇的小學同桌叫唐春龍,那時T家電視機家喻戶曉,同桌從此也就多了一個綽號叫梯西唉籮,這個梗他們是聽女兒說過的,眼前這十歲小女孩是他們親閨女無疑了。
“爸媽,真是你們?”
王薇薇感恩上天,感恩瑪麗亞,眼前人分明是原主爹娘的容貌,但芯子卻是她親爹媽,穿越一事雖然扯淡荒謬,但想著一家人齊齊整整,不管是曆經生死或再世為人,彼此都還在一起,去不去新西蘭有什麽所謂,與家人在一起,就是讓她翻跟頭去拉薩她也甘之如飴啊。
“是你媽我,薇薇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和你爸琢磨了許久都沒明白。”杜美玲一邊假嚎一邊小聲對話。
王天震妖嬈地撩過眼前一長綹的髒辮到耳後,點頭道,“是啊,我和你媽還在說呢,怎麽就把你一個人留在那邊了呢,薇薇啊,我這高血壓糖尿病,一天不吃藥不行啊,咋整啊?主要是,我這腰間盤突出,走不動啊。”
王薇薇點頭如搗蒜,是了是了,爸媽五十幾歲人也不看小說,不知什麽是穿越重生流,老爸一身富貴病,他不能勞累啊,但她也奇怪,怎麽爸媽相認那樣快?
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一家人裏最能接受穿越設定的人是她,主心骨的權杖無形中轉移到了她手裏。
“爸媽,你們別急啊……咱們這種情況呢叫穿越,像咱們這種的叫做魂穿,機緣巧合之下與這原身一家人互換了靈魂,如今咱們就是他們……爸,你還沒時間看看你現在的模樣吧,按理說,你用著別人的肉身,也不過三十來歲,應該不存在三高一低,更沒有腰間盤突出,你試著扭扭胯,感受感受。”
“我扭過了,疼。”
不等王薇薇消化下病痛也隨之跟隨而來的設定,一旁的杜美玲就冷嗤了聲,“薇薇啊,你別聽你爸瞎說,他那是正常流放走出來的腰酸腿疼。”
杜女士作為一名三甲醫院從護士轉藥劑師兢兢業業工作到退休的老醫務人員來說,專業知識堪稱半個大夫了,又與王天震夫妻幾十年,她老公什麽德性心裏有數。
這一句肯定上,王薇薇也沒有多餘懷疑,隻是道,“爸媽……”
杜美玲突然打斷她,擠眉弄眼地,“別叫爸媽,要叫那啥。”
“哦哦哦,明白明白,那啥……哎喲……”
王薇薇想當然地挨了老媽一記板栗伺候,“你傻不傻,我說的是爹娘。”
“哎呀我知道,不過是個語氣助詞,被你打斷一時沒想起要說什麽,我是想講我這個原主的記憶裏隻有一些小孩子吃喝嬉鬧和一些被爹拳腳相加的記憶……”說到這,還不忘狠狠剜一眼老爸,又道,“咱們是惹上什麽事要被流放到,呃……這個新西蘭去,你們原身的記憶裏有沒有前因後果啊?”
嘖……這流放寧古塔,流放嶺南,流放大荒漠都聽說過,就是這流放新西蘭吧,名字也太跳脫了,不是因為它,之前也不會搞出那麽多的麻煩來,所以她要盡快了解下腳下這片土地屬於哪朝哪代,新西蘭是不是她腦海裏遠在南半球那個小小海島?
而就在王天震想要一吐為快時,前頭行進的官差發現了囚車裏竊竊的三人,用刀柄敲了敲囚車柱子,嗬斥道,“老實些,不許交頭接耳,一會到驛站,女的去把官差的衣物洗了,飯煮上,燒好洗澡水,男人去馬廄刷馬喂食,伺候吃喝。”
一家三個刺頭冷冷地瞪著官差,心底同一個聲音:你算老幾叫我伺候你?
“是是是。”唯唯諾諾的應答聲是從車上其他方向傳來的。
一家三口不禁側目,幸好還有王天震的便宜兒子在兜底。
但,兒子兜底不算,官差瞪著王天震,看他不答,認定是塊滾刀肉,立馬拔出了腰間長刀。
“不服?”
“服服服嗚嗚嗚……”先不論現在的王天震是怎樣為人吧,奪命刀在前,哪有不應的道理,偏是不知何時磕掉去的兩顆大門牙漏了風,那服字念出聲就似在嗚呼。
官差更氣了,拿眼瞪來,“嗚啥嗚,化身為狼,求死心切是吧,車坐舒服了是吧?”
刀柄是沒控製好,官差一邊罵一邊敲,就沒見過這麽難帶的一車人,看看其他幾輛車裏腦袋都恨不得捂到褲腰帶上的流民,人家知錯能改多老實。
幾車流民:咱每天絞盡腦汁做個不被馴服的崽好在車上睡個飽覺,姓王的二貨你莫拉仇恨……